“傅总，好久不见。”
顾窈端起高脚杯，走向面前这位矜贵的男人的时候，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这四九城谁不知道，顾窈和傅霆衍同窗了十一年，追了傅霆衍十一年，被傅霆衍拒绝了十一年。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顾窈的笑话。
“不过是顾家的养女，一个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的野种，也妄想高攀傅家，不知天高地厚。”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会场里显得格外清晰。
顾窈并未理会，手心却因为紧张出了层薄汗。她不知道这众目睽睽之下，傅霆衍会不会给她这个面子。
“好久不见。”六年未见，这人的声音还是如此清冽。
顾窈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却又觉得有些好笑。曾经的惴惴不安，伴随着与傅霆衍的重逢再次出现。
可下一秒，葱白的指尖被人捏住，傅霆衍低头浅酌了一口她杯中的香槟。
“休息室等我。”离开前，傅霆衍附在顾窈的耳边轻轻说道，带出的微风挠得顾窈痒痒的。
7岁那年，顾窈被顾家从福利院领养回去，从此唯一的任务就是攀上傅霆衍，哪怕她知道这会是万劫不复，也并没有多做反抗。
「也许这就是女配的宿命吧。」她想。
她也分不清这些年的患得患失，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使命。
可她看到傅霆衍的那一瞬，终究也是欢喜的。
顾窈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感受着自己脉搏的跳动，快得有些不同寻常。在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心脏的跳动频率达到峰值，又骤然停止。
还没等顾窈站起身，她纤细的腰身就被傅霆衍搂住，大红色的裙摆覆盖在傅霆衍黑色的西装裤上，并不违和。
“就知道你会来。”傅霆衍吻上顾窈的红唇之前，在顾窈耳边说道。
像是干柴遇到烈火，瞬间燃起了炙热，无需任何的催化剂，火焰自行升腾，愈发炽烈。就连呼吸声，都似是人间绝美的曲调。
顾窈觉得自己眼前满是火树银花。
就在顾窈沉浸在这激荡的时候，傅霆衍突然叫了声她的名字，“顾窈？”嗓音低沉沙哑。
“嗯？”但顾窈并没听到傅霆衍的回应。
直至凌晨，顾窈觉得筋疲力尽，却难以入眠。
她的手指勾勒着傅霆衍的眉骨，那线条温和而精致，宛如雕琢的艺术品。经过6年的打磨，更加迷人了。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顾窈不禁回想起他们初遇。
那是开学的第一天，顾窈被直接插班到了二年级。出门前，母亲特意给她塞了几块糖果，一遍一遍地嘱咐着她：“窈窈，记得把糖分享给一个叫傅霆衍的小男生一起吃，记住了吗？”
“记住了。”顾窈面对着这位有些陌生的母亲，虽是不愿却仍怯生生地答应着。
进教室的第一眼，不需介绍，顾窈就认出了傅霆衍。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甚是吸引人，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像是天上神祇。
顾窈知道，她该远离他。女配遇到男主，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坐在了傅霆衍右手边第三排的位置上，听着老师的开场白，入学第一天，一切都很新奇。
不过她还是趁着空暇时向傅霆衍的位置看了几眼。
他总是很安静，一丝不苟地做着任何事，认真地听老师讲课，严格遵循每一个游戏规则，吃起饭来也是有规有矩，像是完美的程序编码，不会出错，完美地运行着所有的指令。
体育课上，老师组织大家一起玩老鹰捉小鸡。好巧不巧，傅霆衍就在顾窈的身后，那双小手紧紧地抓着顾窈的衣角，在跑动时一坠一坠的。
本就对傅霆衍有些好奇的顾窈，现在更甚。「这个在未来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年少时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书中的故事始于傅霆衍的24岁，至于先前的过往，她并不知晓。
可顾窈还是有些怕。那感觉，像是站在悬崖边，明知道危险，却总想探身去看看。
“你要吃糖吗？很甜的。”
在校门口等司机来接的时候，顾窈的小手向傅霆衍张开，手心里有一颗大白兔奶糖。如果你看得仔细，还可以看出她手心里薄薄的汗。顾窈努力地笑得很甜，来掩饰她的紧张。
傅霆衍盯着那颗糖，抿着唇沉默了许久。
顾窈的胳膊开始有点酸，但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她不想轻易放弃。
“谢谢，我不吃甜。”他还是拒绝了，语气中有着小孩子不该有的疏离。
虽然失落，顾窈还是冲他笑了笑，收回了手。
「失败了呢，原来也有不喜欢糖果的小朋友啊。」
“没关系，我也有不喜欢吃的食物。其实我最讨厌吃参鸡汤了，但妈妈总是要阿姨做给我吃。”
顾窈喋喋不休，拙劣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却没再得到一丝回应。
可她也不算难过，毕竟这是第一次与她说话的人不是责备或嘲讽，声音虽冷漠却平和，像湖上朦雾，天边霓虹，寒夜繁星，缥缈而美好。
“睡不着？”傅霆衍突然出声，把顾窈吓得手抖，思绪被拉回了现实，“既然睡不着，那就再来一次。”
「就这样沉沦吧，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顾窈想。
傅霆衍永远都不会知晓，顾窈在被拒绝之后几乎把市区里的超市逛了个遍，认真地查看每件零食包装后面的配料表，在本子上认真地做着笔记，比较不同零食的优缺点。
溺水的人，即使眼前看到的是根枯草，也恨不得把它紧紧攥在手心。
梦里，顾窈又回到了幼时。
那是顾窈第七次站在傅霆衍的面前，“这个饼干很好吃，不甜的，我在超市选了很久呢。”那张笑脸和前几次一模一样，如同复制粘贴。
“别白费力气了。”傅霆衍拧眉，连一个眼神都吝啬施舍给她手里那片芝士海盐饼干。
顾窈的心一紧，又倏地放松下来，她开始习以为常了。
“没，怎么会，”顾窈故作轻松，“反正我也是要吃的。”
转身的时候，手里的饼干被她一股脑塞进嘴里。
「还是太甜了。」顾窈懊恼。
「就让我找到傅霆衍喜欢的零食吧。」她虔诚地祈祷着，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第十二次，顾窈又递上了自己的小零食。
“你尝尝这个好不好，我自己吃过，很好吃的，我想你一定喜欢。”顾窈恳切地看着傅霆衍，迟迟没得到回复。
她真的有些沮丧了，「要不，就放弃吧。」
可就在她要缩回手的时候，那片肉脯却被人放进了嘴里。
尽管他把头歪向了一边，没有看她。
“好吃吧！是不是很好吃？”顾窈雀跃。
傅霆衍没有言语，只是脑袋微微动着，幅度小得辨不清是点头还是摇头。
顾窈将这次投喂视为胜利，母亲还因此送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芭比娃娃。
她开始希望与傅霆衍有更多的交集，虽然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是那微不足道的悸动，是父亲母亲的夸奖，还是对命运的顺从。
顾窈继续到处搜刮着小零食，将那些尝后不甜的送给傅霆衍；
在老师提问后第一个将手高高地举起来，妄图引起傅霆衍的注意；
课上时不时地瞄向傅霆衍，看看他有没有也在看自己……
即使她也不知道这些小伎俩到底有没有用。
应该是没用的吧。毕竟在小学的五年里，傅霆衍从没主动搭理过自己，只是偶尔吃一次自己投喂的零食。似乎只要没有顾窈的维持，他们俩立马就会变成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毕业典礼那天，这所全国首屈一指的私立小学邀请了社会各界名流演讲致辞，傅霆衍的父母当然也在其中。
一瞬间，毕业典礼成了上流社会的社交聚会。
合影时，顾窈凑到傅霆衍前面的位置蹲下，祈祷着摄像师不会将他们的位置调换。终于，她的祈祷灵验了。
照片里，她笑得格外灿烂，甚至比身后的太阳还要耀眼。
“傅霆衍，你知道我的名字吗？”离别前，顾窈问向傅霆衍，虽然这个问题让她看起来有些卑微。
五年里，傅霆衍一次都没叫过顾窈的名字，这让她有些好奇。
可傅霆衍只是微蹙着眉，神情甚至比以往还要冷。
顾窈也猜到，他每天被那么多男孩女孩讨好着，淹没在人群里的她许是不会给他留下什么印象。
“我叫顾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窈’。”
顾窈耐心地讲着，甚至想拽着他的手，在手心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但刚要碰触到的时候，她又把手收回去了。
「可惜，还是没有勇气啊。」
“记不住也没关系，暑假之后我们又可以见面了。”她说得坚定。
只是，顾窈没有注意到，傅霆衍微微抖动的手，和那满脸的惊慌。
*
顾窈当然也想过反抗，可是她又实在舍不得那微不足道的亲情。即使是廉价的芭比娃娃，也是在福利院里不敢奢望的珍宝。
顾窈端起高脚杯，走向面前这位矜贵的男人的时候，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这四九城谁不知道，顾窈和傅霆衍同窗了十一年，追了傅霆衍十一年，被傅霆衍拒绝了十一年。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顾窈的笑话。
“不过是顾家的养女，一个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的野种，也妄想高攀傅家，不知天高地厚。”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会场里显得格外清晰。
顾窈并未理会，手心却因为紧张出了层薄汗。她不知道这众目睽睽之下，傅霆衍会不会给她这个面子。
“好久不见。”六年未见，这人的声音还是如此清冽。
顾窈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却又觉得有些好笑。曾经的惴惴不安，伴随着与傅霆衍的重逢再次出现。
可下一秒，葱白的指尖被人捏住，傅霆衍低头浅酌了一口她杯中的香槟。
“休息室等我。”离开前，傅霆衍附在顾窈的耳边轻轻说道，带出的微风挠得顾窈痒痒的。
7岁那年，顾窈被顾家从福利院领养回去，从此唯一的任务就是攀上傅霆衍，哪怕她知道这会是万劫不复，也并没有多做反抗。
「也许这就是女配的宿命吧。」她想。
她也分不清这些年的患得患失，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使命。
可她看到傅霆衍的那一瞬，终究也是欢喜的。
顾窈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感受着自己脉搏的跳动，快得有些不同寻常。在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心脏的跳动频率达到峰值，又骤然停止。
还没等顾窈站起身，她纤细的腰身就被傅霆衍搂住，大红色的裙摆覆盖在傅霆衍黑色的西装裤上，并不违和。
“就知道你会来。”傅霆衍吻上顾窈的红唇之前，在顾窈耳边说道。
像是干柴遇到烈火，瞬间燃起了炙热，无需任何的催化剂，火焰自行升腾，愈发炽烈。就连呼吸声，都似是人间绝美的曲调。
顾窈觉得自己眼前满是火树银花。
就在顾窈沉浸在这激荡的时候，傅霆衍突然叫了声她的名字，“顾窈？”嗓音低沉沙哑。
“嗯？”但顾窈并没听到傅霆衍的回应。
直至凌晨，顾窈觉得筋疲力尽，却难以入眠。
她的手指勾勒着傅霆衍的眉骨，那线条温和而精致，宛如雕琢的艺术品。经过6年的打磨，更加迷人了。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顾窈不禁回想起他们初遇。
那是开学的第一天，顾窈被直接插班到了二年级。出门前，母亲特意给她塞了几块糖果，一遍一遍地嘱咐着她：“窈窈，记得把糖分享给一个叫傅霆衍的小男生一起吃，记住了吗？”
“记住了。”顾窈面对着这位有些陌生的母亲，虽是不愿却仍怯生生地答应着。
进教室的第一眼，不需介绍，顾窈就认出了傅霆衍。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甚是吸引人，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像是天上神祇。
顾窈知道，她该远离他。女配遇到男主，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坐在了傅霆衍右手边第三排的位置上，听着老师的开场白，入学第一天，一切都很新奇。
不过她还是趁着空暇时向傅霆衍的位置看了几眼。
他总是很安静，一丝不苟地做着任何事，认真地听老师讲课，严格遵循每一个游戏规则，吃起饭来也是有规有矩，像是完美的程序编码，不会出错，完美地运行着所有的指令。
体育课上，老师组织大家一起玩老鹰捉小鸡。好巧不巧，傅霆衍就在顾窈的身后，那双小手紧紧地抓着顾窈的衣角，在跑动时一坠一坠的。
本就对傅霆衍有些好奇的顾窈，现在更甚。「这个在未来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年少时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书中的故事始于傅霆衍的24岁，至于先前的过往，她并不知晓。
可顾窈还是有些怕。那感觉，像是站在悬崖边，明知道危险，却总想探身去看看。
“你要吃糖吗？很甜的。”
在校门口等司机来接的时候，顾窈的小手向傅霆衍张开，手心里有一颗大白兔奶糖。如果你看得仔细，还可以看出她手心里薄薄的汗。顾窈努力地笑得很甜，来掩饰她的紧张。
傅霆衍盯着那颗糖，抿着唇沉默了许久。
顾窈的胳膊开始有点酸，但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她不想轻易放弃。
“谢谢，我不吃甜。”他还是拒绝了，语气中有着小孩子不该有的疏离。
虽然失落，顾窈还是冲他笑了笑，收回了手。
「失败了呢，原来也有不喜欢糖果的小朋友啊。」
“没关系，我也有不喜欢吃的食物。其实我最讨厌吃参鸡汤了，但妈妈总是要阿姨做给我吃。”
顾窈喋喋不休，拙劣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却没再得到一丝回应。
可她也不算难过，毕竟这是第一次与她说话的人不是责备或嘲讽，声音虽冷漠却平和，像湖上朦雾，天边霓虹，寒夜繁星，缥缈而美好。
“睡不着？”傅霆衍突然出声，把顾窈吓得手抖，思绪被拉回了现实，“既然睡不着，那就再来一次。”
「就这样沉沦吧，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顾窈想。
傅霆衍永远都不会知晓，顾窈在被拒绝之后几乎把市区里的超市逛了个遍，认真地查看每件零食包装后面的配料表，在本子上认真地做着笔记，比较不同零食的优缺点。
溺水的人，即使眼前看到的是根枯草，也恨不得把它紧紧攥在手心。
梦里，顾窈又回到了幼时。
那是顾窈第七次站在傅霆衍的面前，“这个饼干很好吃，不甜的，我在超市选了很久呢。”那张笑脸和前几次一模一样，如同复制粘贴。
“别白费力气了。”傅霆衍拧眉，连一个眼神都吝啬施舍给她手里那片芝士海盐饼干。
顾窈的心一紧，又倏地放松下来，她开始习以为常了。
“没，怎么会，”顾窈故作轻松，“反正我也是要吃的。”
转身的时候，手里的饼干被她一股脑塞进嘴里。
「还是太甜了。」顾窈懊恼。
「就让我找到傅霆衍喜欢的零食吧。」她虔诚地祈祷着，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第十二次，顾窈又递上了自己的小零食。
“你尝尝这个好不好，我自己吃过，很好吃的，我想你一定喜欢。”顾窈恳切地看着傅霆衍，迟迟没得到回复。
她真的有些沮丧了，「要不，就放弃吧。」
可就在她要缩回手的时候，那片肉脯却被人放进了嘴里。
尽管他把头歪向了一边，没有看她。
“好吃吧！是不是很好吃？”顾窈雀跃。
傅霆衍没有言语，只是脑袋微微动着，幅度小得辨不清是点头还是摇头。
顾窈将这次投喂视为胜利，母亲还因此送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芭比娃娃。
她开始希望与傅霆衍有更多的交集，虽然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是那微不足道的悸动，是父亲母亲的夸奖，还是对命运的顺从。
顾窈继续到处搜刮着小零食，将那些尝后不甜的送给傅霆衍；
在老师提问后第一个将手高高地举起来，妄图引起傅霆衍的注意；
课上时不时地瞄向傅霆衍，看看他有没有也在看自己……
即使她也不知道这些小伎俩到底有没有用。
应该是没用的吧。毕竟在小学的五年里，傅霆衍从没主动搭理过自己，只是偶尔吃一次自己投喂的零食。似乎只要没有顾窈的维持，他们俩立马就会变成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毕业典礼那天，这所全国首屈一指的私立小学邀请了社会各界名流演讲致辞，傅霆衍的父母当然也在其中。
一瞬间，毕业典礼成了上流社会的社交聚会。
合影时，顾窈凑到傅霆衍前面的位置蹲下，祈祷着摄像师不会将他们的位置调换。终于，她的祈祷灵验了。
照片里，她笑得格外灿烂，甚至比身后的太阳还要耀眼。
“傅霆衍，你知道我的名字吗？”离别前，顾窈问向傅霆衍，虽然这个问题让她看起来有些卑微。
五年里，傅霆衍一次都没叫过顾窈的名字，这让她有些好奇。
可傅霆衍只是微蹙着眉，神情甚至比以往还要冷。
顾窈也猜到，他每天被那么多男孩女孩讨好着，淹没在人群里的她许是不会给他留下什么印象。
“我叫顾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窈’。”
顾窈耐心地讲着，甚至想拽着他的手，在手心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但刚要碰触到的时候，她又把手收回去了。
「可惜，还是没有勇气啊。」
“记不住也没关系，暑假之后我们又可以见面了。”她说得坚定。
只是，顾窈没有注意到，傅霆衍微微抖动的手，和那满脸的惊慌。
*
顾窈当然也想过反抗，可是她又实在舍不得那微不足道的亲情。即使是廉价的芭比娃娃，也是在福利院里不敢奢望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