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在干嘛？”这声音很明显是冲着崔漼来的，但她不敢抬头，尽量蜷缩，仿佛只要自己缩的够小别人就看不见他一样，那个男生逐渐走到她身前，但崔漼还是蹲在地上，把手里的鞋带系了一遍又一遍。他身高很高，把那路灯的光亮遮得严严实实。男生站在她身前一言不发，这让催催的心里直发怵。崔漼没有办法，只好抬头望向他，昏暗的灯光只能看清他脸型很好，一头卷毛，男生见崔漼迟迟不站起来，便伸手把她扶了起来。“你在这儿干嘛，为什么不去跑操？”“我鞋带开了” 崔漼脸不红心不跳的编了个理由。没错，在这所被誉为温华市第三监狱的高中每天5:00起床，5:30必需要到操场集合，开始半个小时的跑操。熬夜学习的疲倦，天色的昏暗，饥饿的肚子，懒散的性格这一切都成为了支撑崔漼不跑操的理由，想请假又找不到正当理由那就只好在操场离教导主任较远的那一端假装蹲下来系鞋带，少跑一圈是一圈。因为天色昏暗路灯又比较少，教导主任看不见那么远的地方，所以崔漼几乎每天都在这里偷懒。但是不久这个好用的方法就被教导主任发现了，他派了几个学生，每天在那里执勤，今天崔漼还是按老样子在这里蹲下，但是不到1分钟就被抓个正着。“几班的？”“有什么事吗”崔漼不死心，还是想拖延一些时间，希望他可以放自己一马。这下好了，男生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催催。崔漼不想和他多纠缠，只好说自己的班级姓名。“五班崔漼，第二个崔是三点水的”“我会如实上报给教导主任的，第一次只是警告处分，再有第二次直接通知家长。你们班马上就跑过来了，赶紧跟上”说完便转过了身。“你是什么是顶级狗腿子”，崔漼根本没在怕的直接把这话说了出来。我们级部的教导主任一直被学生叫做丧家之犬，学生生病了，他说是装的，一男一女走得稍微近一点，就被说是谈恋爱，在五楼骂人一楼楼梯都能听见，明明是个美术老师，但是当上了教导主任以后动不动就对任课老师的教学指指点点，但是40多岁了也没成家，所以被叫做崔漼回到教室，看见躲在教室里逃操的闺蜜，说道“还是你聪明躲在教室里,我今天在操场，被一个执勤的抓住了”“竟然还真有人真心为章足明干活，刚才楼上也有检查的，但是看了一眼教室就走了”“我可真够倒霉的”“这都高三了，也不知道学校还抓这个跑操干什么，真是烦死了”大家跑完操回到教室，稍作休息，便开始上早自习。6:45一声铃响大家都飞出教室，冲向食堂。但是崔漼没有心情吃饭，他正等着去级部办公室门口的处罚名单上看看有没有自己名字。崔漼还没走到门前，便看见有人在那里贴新的公告，看他身形就知道，肯定是今天早晨那个执勤的人，还在气头上的崔漼用了一个他肯定能听见的声音说“真晦气”，说完便要走，男生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崔漼的手腕，崔漼被他拽的转过身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原来是周昱。周昱在学校里小有名气，但不是因为他1.87米的身高和那一张又纯又欲的脸，而是因为他烂到极致英语成绩，他数学能有140多分，语文130多，各个小科就算不附分也能有个八九十，但就是那五六十分的英语，让他的名次始终排不到级部前五，因此被每一个老师挂在嘴上作为偏科的反面例子念叨，英语学渣的名号在学校里甚是响亮。之前谁劝他让他把高考语种改成日语他都不听，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突然想通了高三初主动去找学校外聘的日语老师补习日语，想赶上高考。崔漼高一的时候就因为英语成绩差改学了日语，好在日语学得很好，还成为了课代表，给老师送作业问问题的时候，碰巧在办公室见到过几次周昱，虽然不熟，但也勉强算认识。“周昱？怎么是你啊，你怎么还有给章足明当狗腿子的爱好，没看出来啊”崔漼的语气明显还带着气。“不是，我没记，我没真记，我谁都没记，我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没认出我，我一时接不上话，就想着等今天你来给日语老师送作业的时候我再跟你解释”周昱越说越急，白皙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表情也越来越委屈。模样可爱极了，要不是他太高了，可真想摸摸他的头，捏捏他的脸，崔漼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语气依旧冷淡只留下一个“哦”，就转身往班级方向走。“妈呀，我为啥要说哦呀，好尴尬，好凶，他不会生气吧，算了算了，反正也见不着几面，尴尬就尴尬吧”崔漼一边嘟囔着一边加快步伐进到教室。第一节是日语课，学日语的”学生需要在英语课的时候单独出来到另一个教室上课，因为上课的人很少，所以13579班都是在一起上课，不分什么实验班。早晚自习的话是10个班，但总共也就20个人。早饭后和正式上课之间还有半个小时的听力时间，但是没有老师，也打不开电脑，再加上日语班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没有值班老师检查，所以就变成大家茶余饭后闲聊天的时间了。崔漼早早到了教室，推开门却看见周昱坐在这件小教室正中央。崔漼想起今天早上对他那个态度就尴尬的不知所措，低头满地看，像在找什么似的。“你在找什么？”周昱的语气好像很关心。“找个地缝”“啊？”“哦，没事没事，我就喜欢胡说八道”，说完，这句话气氛更尴尬了，崔漼赶紧找了一个远离周昱的地方坐下，说是远离，但这间教室太小，其实也就隔了两张桌子。“你为什么在这儿啊？你不会把之前的课都补完了，要和我们一起上课了吧？”崔漼试探性的问。“对呀，不然…早上为什么要跟你开玩笑，我还以为这样…这样我们的感情可以加速升温呢”周昱回头看着崔漼说，周昱的眼神不知为何总带着点深情的感觉，这让崔漼有些不知所措不敢看他。崔漼突然回过神，问到“你说啥？感情…升温？你们学霸用词这么抽象吗？”“那个…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我们的关系会…更好一些，你不是…嗯…课代表吗，跟同学们关系熟，如果跟你关系好一点，更容易跟大家打成一片”“哦哦，那个不好意思哈，早晨对你态度这么差”“没事，就是…我能不能提个小小请求…”“你说”崔漼不带一丝犹豫回答。“在日语课，你可以…做我同桌吗？”周昱的眼神还是那么深情而又真诚。“哈？”崔漼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但想着周昱那么帅又是个学霸，反正也不亏，思索了一会儿说“可以”崔漼拎着自己的书坐到了周昱旁边的位置，把包里的书一本一本拿到桌子上。“我能看看吗？”周昱拿起一本书问到“可以呀”但是周瑜没有翻开书，而是看了好久封面上崔漼贴的贴纸，又对着目录上崔漼画的小漫画看个不停。“你没见过贴画吗？”崔漼荒谬的一问“见…见过，但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赞扬，周昱却说的磕磕巴巴，再加上耳朵的泛红，很难让人不多想。“你是暗恋我吗？”崔漼更荒谬的一问“没没…没…有吧…吧”周瑜一改盯着崔漼眼睛说话的习惯，开始看天看地看手就是不敢看崔漼。“我知道没有，所以你说话能不能稍微快一点，我总觉得咱俩的交流稍微有那么一丝丝的艰难…”“哦，对不起啊”周昱低下头，还是静静的看着那些小漫画。早上的阳光正好，正好能投进窗户照在周昱脸上，他的睫毛微垂，鼻子不算高挺，但很精致，脸蛋上微微嘟起的肉和他自来卷的头发给他添了不少少年的稚气和那独一份的纯真。崔漼意识到自己的话对于一个不太熟的人说好像有些过分，试图去缓和关系。“我帮你也画一个吧”“真的吗，那你可以画那只兔子吗？你以前画过的那个。”“兔子，我什么时候画过兔子？在这本书上么？”崔漼不解地问道。“啊，没事，我说错了，你帮我画这只狗吧”说完，周瑜把自己的书翻开，但是没有拿到崔漼面前，只是往他的桌子上稍微推了推，崔漼也不好意思直接把人家书拿来，就索性身子向周昱靠近努力碰到书，周昱也没有躲开就那么坐着。刚画没两笔，就听着外面一群人一边嬉笑打闹，一边推开了门。这时的崔漼周昱贴的很近，在别人看来绝对暧昧极了。他们先是一愣，然后和崔漼在5班是同桌且关系最好的梁惟清说道“我去，崔大姐有新欢了，我去，周昱，崔大姐心态可以呀，高三还搞地下情，没想到我们会来这么早吧”说完一起进来的其他几个人却相视一笑。改学日语的人大多成绩一般或者说是很差，我也是。但是大家插科打诨样样精通，很玩的来，所以我摆出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没有搭理他们。但是周昱也没有解释，反倒侧着脸问我“为什么他要说新欢这个词啊？”他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但是还是可爱占了上风。“他开玩笑的，我哪知道啊”崔漼敷衍的回答后，便开始与他们闲聊，毕竟比起周昱，崔漼还是跟他们更有话聊。梁惟清绕到周昱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说“同学，我一直和崔漼是同桌,要不你换一个位置吧”话音还未落就被崔漼打断，“大哥，上完这节课回班里了，咱俩还是同桌，你就差这么一节日语课吗？”“完了，厌倦了，厌倦了，她厌倦了”梁惟清显眼包似的在班里边走边说这句话。崔漼不想看他继续耍彪，直接抢过来他的包放到了自己身后的位置，但梁惟清还是继续走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崔漼去抓住他的手腕，直接把它拖到座位上做好，他才停了下来。崔漼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画刚才那只小狗，只不过周昱又往崔漼的方向挪进了一些，二人贴得更近了。梁惟清悄悄挪开凳子又悄悄站了起来，弯着身子，眼睛顺着崔漼和周昱脖子直间的空隙，看着崔漼画画，足足有两三分钟。梁惟青故意地说“这狗，真丑”崔漼不想搭理他便没有回头，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周昱好像不太开心，皱一下眉头变猛的转身回头，却不曾想他被自己和梁惟清直间近在咫尺的距离吓了一跳，身子向后一张，差点摔倒，还好崔漼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胳膊，这样一拉，顺着惯性崔漼和周昱的鼻头差点碰到一起，本来没打算生气的崔漼却突然开始呵斥梁惟清“你有毛病吧”“对不起啊，其实这狗挺好看的”“他人快摔倒了，你跟我说狗挺好看的，你什么脑回路啊”周围人大笑。崔漼懒得和他掰扯，直接转过身去。周围人看见周昱抿着嘴，都以为他有些不开心，但是没人注意到桌子底下，他正不断地用脚尖打出轻快节奏。崔漼刚准备安抚周昱，就被梁惟清打断，“别生气了，你教教我这个题吧。”梁惟清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崔漼后背画着题号。崔漼虽然不耐烦，还是转过身去给他讲了题。讲完还是没给一个好脸色就转了回来。“你是不是还生气？”梁惟清非得要个回答。“回班说”。崔漼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周昱听到这三个字把本来准备拿出来要问的日语题又塞了回去，没在说什么。30分钟的小早自习接近尾声，老师进入教室。“周昱，起立一下吧，趁着早自习的时间，246810班的同学还没走，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话音未落便有同学接话。“不用，这谁能不认识啊”“确实”“天天在你办公室，都见好几面了”老师想想说“也确实，那就先不介绍了吧，大家好好相处啊”他们关系很好，所以知道这话没有恶意，但刚来的周昱显然不适应，为了自我介绍都已经准备站起来了，却又不需要了，他的表情上略有一些不自然。崔漼似乎注意到了，她突然坐的笔直，像小学生一样，左手平举于下巴前，右手垫着左手直直举起，面带做作的微笑地看着老师。“崔某，请说出你的想法”老师笑着对崔漼说。崔漼左手撑着桌子缓缓站了起来，右手拿着一个并不存在的保温杯，假装抿了一口后，开始用一种仿佛卡了一口老痰的低哑声音说到“不占用大家时间，我就简单说两句啊，这个新同学啊很重要，不管是对于个人，还是我们这个班级体都很重要”“好”大家边说边非常配合地鼓起了掌。崔漼用眼神像大家示意表示感谢，然后伸出右手向大家示意掌声可以停止了，接着带着一丝油腔滑调的语气说道，“这个周昱同学啊，初来乍到，面子较薄，又不想枯燥，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听懂掌声”崔漼说完后高举起摊开的右手，并且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家又配合地鼓起掌，周昱也在鼓掌，但他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崔漼，嘴角的微笑好像也与大家的有所不同。第一节日语课开始了，虽然班里就剩下5个班不到10个人，但是欢乐的气氛依旧，不知道是不是周昱不适应这样的上课节奏，他记笔记的笔拿起又放下，直到下课也没认真写几个字。下课铃响起，崔漼注意到周昱没有收拾东西，还在看课本，有些不放心的对他说“我们班里的氛围一直是这样的，你要是现在适应不了也没关系，你要有不会的问我问其他同学问老师都可以，大家都会很愿意回答你的问题的”“那不是日语课的时间我也可以问你吗？”周昱脱口而出，但语气却是小心翼翼的。“其他时间的话…我平时下课也懒得出教室，就坐在位置上跟同桌聊天，你要不还是问老师吧，老师肯定会给你最准确的回答。”“你在班里的同桌是梁惟清吗？”“对呀，我和他还挺有缘的，初中就是同校，到了高中这都分了两次班了，我们还是同桌。”崔漼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梁惟清，发现他已经离开位置了。“其实我和你也是…”周昱话说一半被打断了。“崔漼快走啊”梁惟清已经站在门口了，催着崔漼一起回教室。“来了来了，那周昱我就先走了”崔漼拿着包起身离开。崔漼先是重重地给了梁惟清一拳，然后说“你骂我狗丑的事可没完啊”梁惟清露出他可以说是招牌的露齿笑，再用的强装出来嗲嗲的夹子音说道“好滴，好滴，都听你滴”他有些小麦色的肌肤，加上利落的寸头，还有体育生身份的加持，明明是阳光猛男的形象却总喜欢对崔漼使用夹子音，每次都把崔漼逗的笑个不停。崔漼忍不住边笑边重复他的话“都听你滴～”“你滴大大的良民”，说完这句梁惟清又用一种声带高速震动并且带着一口要卡不卡的痰说了一句“花姑娘”。这更是让崔漼笑得合不拢嘴。日语教室在另一栋楼，回自己的教室还要走一段路，周昱就一直保持着在他们身后不到5米的距离自己走着。周昱走在他们后面听着他们谈笑的内容，渐渐的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忧郁，步伐也显得沉重了。走到楼梯口，正好碰见教导主任下楼，崔漼梁惟清一个箭步就躲到楼梯旁边，准备等教导主任走完再走。“诶，周昱，听说你已经开始和他们一起上日语课了，能跟得上吗？”教导主任拉着周昱说话，崔漼梁惟清才意识到周昱在自己身后。“挺好的，老师”能听出周昱的语气很冷漠，是想赶紧结束话题。“行，那你好好学不会的多问，日语生正经学习的少，你跟他们玩的时候注意点，再有就半年高考了”“好的老师，我会注意的”周昱的回答是在敷衍教导主任，但在一旁听着的崔漼梁惟清相视一笑，觉得周昱和其他好学生一样又和狗主任联手把自己划分到另一个不入流的圈层去了。偷听完之后，他俩顺着其它楼梯上楼了，没在和周昱碰面。刚一进班搬凳子还没坐热呢，崔漼的闺蜜王灿就开始问“周昱是不是和你们一起上课了，帅不帅，帅不帅？”崔漼先是假装拒绝，然后一副在背后讨论别人外貌不好的样子，但是在一个战术后仰之后说道“小脸嘛白白净净，小嘴嘛粉粉嫩嫩，再加上一头小卷毛，甚得朕心啊，可惜说话不太利索”，崔漼突然反应过来问道“诶，你怎么知道他和我们一起上课了？”“英语老师说的呀，还夸他日语学的快，半年就赶上你们两年多学的内容，说什么学霸就是学霸。”梁惟清在一旁没好气的接话“对呀，学霸就是学霸”王灿刚想追问梁惟清为什么这么说，上课铃声就响了，数学老师进入教室，崔漼找不到数学卷子，梁惟清一个字没写，所以他俩又顺理成章地在课堂上睡大觉。还有半年高考，但是两人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梁惟清科科都差，但有个体育生的身份，崔漼日语能考到140，但其他课很差，想着以后在大学或者大专还学日语，所以两人对自己的学习都不上心，就打算用这种混吃等死的态度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