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她刚学会骑自行车的时候,经常载着江蔚到处逛。

    有一次,江蔚依旧坐在后座上,她骑车从巷子里出来,正好是个小下坡她又拐了弯,而且还没减速,她享受着飞翔般的感觉,可别人都冲她大喊,等她意识到后座变轻时扭头一看江蔚不见了。

    她立刻停车转身找人,看到不远处江蔚正四脚朝天摔在地上哇哇大哭,她一愣然后笑弯了腰。等笑够了才过去看江蔚,幸好那时候农村的路面还是土质的又才下过雨还比较松软,所以他除了哭着喊疼之外没啥事儿。当然,回家之后江蓠免不了一顿打。

    “等江蔚长大了,我跟他讲这件事他完全没印象,也对,那时候他应该才三四岁。”每次想到这件事江蓠都会忍不住笑出来,“这样的事情也在不少数呢。”

    “没想到你小时候还挺活泼的。”韦之航倒是有些意外这点,毕竟现在的江蓠看起来十分温顺柔和,虽然也会有些意外之举,但怎么也没想到小时候居然是活泼开朗的性格。

    “小时候嘛,我还常跟堂兄们一起去爬树呢!”现在回想起来童年的记忆依然很深刻很鲜活,紧接着江蓠脸色一变就想起为什么后来再也不爬树了。

    韦之航也发现了她的变化,好奇道:“怎么了?”

    “有一次我自己去爬树,那棵树很低但小树枝很多,然后,然后不小心划破了我的新裤子。”江蓠越说声音越小,她还记得那条新裤子那天是她第一次穿,理所当然回家又被训了。

    韦之航看着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样子忍不住抿嘴笑了笑,笑过之后又有些疑惑,“你现在跟小时候,性格差距不小。”

    “长大了嘛,成长的过程中总是会有些变化的。”江蓠说着不自觉握紧了手机,正好是路口韦之航专心开车没有看到。

    为什么跟小时候不一样了?为什么?

    因为她发现比起她妈妈更喜欢弟弟,她想看电视不行弟弟说想看就可以,弟弟哭了就不问青红皂白训她、打她,弟弟聪明成绩又好年年拿奖状,她什么都很普通什么都做不好,夸赞都是弟弟的、数落都是她的,写作文畅享未来还被妈妈说是胡思乱想乱七八糟……

    越长大越能感受到妈妈对她和对弟弟不一样,她永远比不上弟弟。

    而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心只有养家糊口,家里的事和他们姐弟俩都是妈妈管他很少过问,也很少跟他们沟通,只在母女俩吵架时打打圆场做个和事佬。

    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年累月下来江蓠再也不是原来的她了。

    对母亲和弟弟她曾经是爱恨交织的,只是年岁渐长很多事都想开了,母亲不是不爱她只是受老一辈影响更爱弟弟,她姥姥和奶奶都是偏心的,而弟弟更是无辜的不该被迁怒,但一些不可磨灭的印记还是留下了。

    其实江蓠无比羡慕小时候活泼开朗的自己,现在也依然羡慕所有充满活力又自信的人,那是她没有的。

    “到了,是这里吧?”

    韦之航的声音把江蓠从低迷的情绪里拉了出来,她抬头看了看,边解安全带边说:“嗯,你路上慢点,回去早点休息。”

    “你怎么了?”这时韦之航才看出江蓠的反常,她爱笑的脸上没有了笑容,眼睛里也没有神采。

    “没事,有些累了。”江蓠强打起精神冲韦之航扬起笑脸。

    “好,那上去休息吧,记得可以主动联系我。”韦之航没有多想,毕竟她今天忙了一下午,见江蓠下车之后站在原地不动,他又道:“上去吧。”

    摇摇头,江蓠淡笑着说:“你走了我再上去。”

    “行,好好休息。”韦之航启动了车子,透过后视镜看到江蓠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挥手告别,直到拐弯才看不到。

    进了小区将车子停好,韦之航下车拿出手机,边走边拨号。

    那边很快接通了,“小航,刚下班吗?”

    “没有,刚在外面吃完饭回来。”稍微思索后,韦之航开口道:“姐,我想小包子了,明天下班过去吃饭。”

    “好好好,那你早点过来,我多做些你喜欢吃的菜。你总是那么忙都好久没见了,小晴也总念叨你。”

    听着熟悉的声音和话语,随手按下电梯,韦之航的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好,先别告诉她我想给她个惊喜,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你也是,别觉得自己年轻就不爱惜身体。”

    “我会注意的。”

    挂了电话迈进电梯,韦之航意识到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他确实很久没见他姐了,他也有一个很好的姐姐。

    放学时间快到了,幼儿园门口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韦之航也在人群中,虽然等了一会儿他却没有一点急躁,依然气定神闲站的笔直。

    时间一到校门缓缓开启,大家迫不及待地奔向各自的目标教室,他仍旧步履从容、不急不缓。

    当他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原本还在跟同桌说着什么的小女孩儿一眼就看到了,一把抓起书包叫着“舅舅!”向他跑来。

    韦之航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抱起她跟门口的老师打了声招呼就转身下楼了。

    女孩儿正是他的外甥女白妤晴,她正一脸兴奋的搂着他的脖子,问题一个接一个,“舅舅,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你忙完了吗?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晚上能给我讲睡前故事吗?”

    “好,可以,今天就是来陪你的。”看到她韦之航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太好了!”白妤晴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眼睛一转又撒娇道:“舅舅,周末我想去游乐场玩,可是爸爸出差了周末回不来,妈妈也有事,你能不能带我去?”

    韦之航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一路上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恨不能把所有大事小事都讲给他听,他边开车边时不时回应一句。

    出了电梯,白妤晴依然在他怀里兴高采烈地比划着。

    也许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一位知性优雅的美丽女人开门迎了出来。

    看到白妤晴时她收敛了笑容皱眉道:“这么大了怎么还让舅舅一直抱着,快下来。”说着从韦之航手上接过了书包。

    “没事,姐,现在我还抱得动她。”进了门,韦之航才把小姑娘放下。

    女人正是韦之航的姐姐韦静之,她放好书包给韦之航拿出拖鞋,见他换好才示意白妤晴,“去跟舅舅洗手,洗好就能吃饭了。”看着一大一小两人转身进了卫生间,她脸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了。

    韦静之比韦之航大五岁,从小就有长姐风范,端庄大气性格好,韦之航也一向依赖她敬重她,两人感情很好。

    不得不说这益于他们的父母。他们是自由恋爱走到一起的,而且都是知识分子思想开明、彼此尊重,这辈子几乎没有红过脸,有矛盾也都是沟通解决。对子女也是平等相待以言传身教为主,从不搞一言堂,该讲理就讲理该惩罚的时候惩罚,有机会锻炼孩子的时候也不会舍不得,这才造就了一双好儿女。

    饭桌上韦之航一直给白妤晴夹菜,韦静之则不停给韦之航夹菜,“小航,不用管她你多吃点,我看你都瘦了。”

    “我没事儿,姐,你也吃。前段时间比较忙,最近好多了。”

    “我都听爸妈说了。”

    “姥姥说了,舅舅这是工作比天大,还说‘这儿子估计是要跟工作结婚了’。”说着,白妤晴学起了老人家说话的样子把姐弟俩都逗笑了。

    笑完,韦静之随口说道:“要结婚得先有个女朋友啊,小航你现在有了吗?”

    “最近遇到一个女孩儿,感觉还不错。”韦之航倒也没有隐瞒。

    “真的?”韦静之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反而一愣,回过神叮嘱道:“那你可抓紧点,别让人抢走了。”

    “不会。”韦之航非常笃定。

    瞥了他一眼,韦静之淡然一笑,“你心里有数就行,觉得合适的时候让我们见见。”

    “好。”

    平时写作业都是鸡飞狗跳,这次白妤晴很利索就完成了,还一反常态到时间主动洗漱收拾完就躺在床上了。韦之航的睡前故事讲了一个又一个,小姑娘反而越来越精神了,“舅舅,你真的有女朋友了吗?她是谁呀?我见过吗?长得漂亮吗?”

    “真的想知道?”看着她一脸八卦的样子,韦之航起了逗弄的心思。

    “嗯!”白妤晴无比诚恳地点头,一双大眼睛冲着他眨呀眨。

    韦之航慢慢凑近她耳边,轻声道:“不、告、诉、你。”

    “舅舅~”白妤晴皱着小脸嗔怪。

    韦之航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才正色道:“好了,我保证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真的?”白妤晴眼睛亮了。

    “真的,现在可以睡觉了吧。”在白妤晴额头上落下一吻,帮她盖好被子韦之航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奇心得到满足的小姑娘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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