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和模拟考试像家常菜一样出现在高三这张餐桌上，期中期末考试倒成了筵席菜。
林桐不记得涂了多少张答题卡，用断了几根涂卡笔的铅芯，只记得一学期以来，越考越差有过，自乱阵脚有过，最后她的成绩终于稳在了近几年高考理科二本线附近。
眼下终于等到宣布高三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了。林桐觉得自己像是块电量快耗尽的电池板，需要立刻返厂充电。
数学老师正在讲卷子。林桐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她又不敢直接睡过去，讲台上数学老师写公示的粉笔在黑板上一顿一顿，座位上林桐的脑袋在摞得老高的书堆上一点一点。唐菲菲和周遭的同学都跟着老师听得认真，林桐渴望睡觉却没胆子睡，于是恶向胆边生：世界能在这个时刻毁灭吗？
好不容易等到下自习，林桐直接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听见章文政说明天放假，下学期开学正月十五什么的。
第二节夜自习铃响，唐菲菲叫醒林桐。
章文政说本学期就剩两节夜自习了，大家自由发挥自主学习。
“给放个电影吧，老师。”
“求你了。”
“一学期了，期中考试那会您就答应给我们放电影的。现在寒假补课都要结束了。”
“我们就松懈今天晚上，之后会继续紧绷神经的。”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来，听上去甚至有点像小孩子向大人讨要糖果而撒娇的意味，教室里的气氛顿时变欢快了许多。
章文政让李雨欣去他办公室抱笔记本电脑。
林桐在等着放电影的间隙想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受够了这种紧绷的日子，想要放松，哪怕稍稍一点，现在的心情就是盼望着放假盼望着过年。至于剩下的一段高三，下学期再说吧。思及此，她转头问唐菲菲“正月十五过完再开学是吧?”
唐菲菲抬头正打算回答她，突然噤声，五官有点扭曲。
林桐正打算问唐菲菲抽什么风中了什么邪。
“正月十五过完开学?我看你干脆八月十五的月饼吃完再来。”
林桐头顶传来章文政的声音。她被吓得身体一顿，握在手中的笔随之掉到桌上，沿着桌边滚落到地上。
章文政把笔捡起来放林桐桌上，笑着说：“你八月十五来上学，学校也不会跑掉。”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后门那甚至传来巡逻的教导主任的咳嗽声。
嘿这老头跑这凑热闹来了。不过到底是哪里听差了呢？
“这么关键的时刻你们就不要想着过完正月十五了。要是明年上大学了，二月二你们都可能在家里龙抬头。”
唐菲菲传纸条过来解答了林桐的疑惑，原来章文政课间提到正月十五是这么个说法。
睡觉误我。林桐内心大声呐喊，她羞得想原地挖个洞遁走。
章文政开玩笑说八月十五过完再来上学，林桐想真要到那个时候，复读班早满员，新生班可能都不愿意要她了。况且她拼命学习就是不想再来一遍高三啊，谁喜欢复读生活。
复读班的学生每次经过她们楼层时，林桐都要悄悄装作不在意地仔细打量一番。他们眼神无光，心思复杂，脚步匆匆，许多人是从别的学校毕业再来嘉临复读的，没有校服，学校也不要求复读生穿校服，于是复读生的服装颜色各异却少了活力多了凌乱，整体的精神风貌林桐只想用“老气横秋”“苦大仇深”来形容。
只有少数已经被大学录取了，但想去更好的大学才来复读的同学，他们表现出来的是一种自信且活泼的状态，就连走路都带着轻快的风，过着看上去不那么苦哈哈的高三。
章文政曾说高考面前恐怕只有得天独厚的学生不担忧。但是得天独厚也是要有资本的，要么轻轻松松就能考很好，要么努力与回报成正比，总之纵观嘉临，拥有者没几个。
“所以呐，你们得接受自己就是个普通学生，想要赢得高考就必须咬牙撑住，不要松懈，继续努力，踏实努力。有同学抬杠说‘到底怎么才是努力’，很简单，就是把各科不会的题多做几遍，把同类型的多做几道。这次卷子上的题你不认识它，它不认识你，下次做到你们相识八百年的程度。在我看来，努力不一定有好成绩，不努力一定不会有好成绩。记住，播什么种结什么果。”
李雨欣抱来章文政的笔记本电脑，章文政问大家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搞笑的。”
“励志的。”
“大片。”
回答毫不意外。也有人说“爱情片。”声音不小，章文政听见了，眉头都没皱一下。
林桐偷笑，老章久经沙场，还能不知道教室里这帮学生脑袋里想什么？
虽然回答五花八门，不过章文政综合了一下，最后选了部叫《风雨哈佛路》的片子。
电影剧情精彩，故事感人，台词也励志。尤其是那句“No one bargain with life. You must endeav as you are alive”，精辟且正能量。不过打动林桐的却是章文政的话。
电影播放结束还有点时间才下自习，章文政和大家聊了会关于电影的一些细节，聊着聊着转到自己本行。林桐听到后排有「人吐槽“章哥又开始说教了啊。”
章文政说“别看完这部励志大片你们就膨胀到觉得自己考上清华北大不是梦，不是我打击你们的信心，事实上咱们县城十来年里也没出个清北生。电影演得再好再真实，那也是别人的故事，通过电影学习别人不懈努力的精神可嘉，但每个人的成功都是不可复制，既没捷径也没公式，只有自己立足实际，脚踏实地才能行稳致远。”
林桐咬着笔托腮作思考状。
唐菲菲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肘。
林桐看一眼唐菲菲递过来的纸条：“你说考清北的都是什么神人？”
“这题超纲了，下一道。”
林桐不假思索。她一个使出浑身气力才在历年本科线附近蹦哒的学生哪能回答这么高级的问题。
林桐不记得涂了多少张答题卡，用断了几根涂卡笔的铅芯，只记得一学期以来，越考越差有过，自乱阵脚有过，最后她的成绩终于稳在了近几年高考理科二本线附近。
眼下终于等到宣布高三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了。林桐觉得自己像是块电量快耗尽的电池板，需要立刻返厂充电。
数学老师正在讲卷子。林桐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她又不敢直接睡过去，讲台上数学老师写公示的粉笔在黑板上一顿一顿，座位上林桐的脑袋在摞得老高的书堆上一点一点。唐菲菲和周遭的同学都跟着老师听得认真，林桐渴望睡觉却没胆子睡，于是恶向胆边生：世界能在这个时刻毁灭吗？
好不容易等到下自习，林桐直接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听见章文政说明天放假，下学期开学正月十五什么的。
第二节夜自习铃响，唐菲菲叫醒林桐。
章文政说本学期就剩两节夜自习了，大家自由发挥自主学习。
“给放个电影吧，老师。”
“求你了。”
“一学期了，期中考试那会您就答应给我们放电影的。现在寒假补课都要结束了。”
“我们就松懈今天晚上，之后会继续紧绷神经的。”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来，听上去甚至有点像小孩子向大人讨要糖果而撒娇的意味，教室里的气氛顿时变欢快了许多。
章文政让李雨欣去他办公室抱笔记本电脑。
林桐在等着放电影的间隙想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受够了这种紧绷的日子，想要放松，哪怕稍稍一点，现在的心情就是盼望着放假盼望着过年。至于剩下的一段高三，下学期再说吧。思及此，她转头问唐菲菲“正月十五过完再开学是吧?”
唐菲菲抬头正打算回答她，突然噤声，五官有点扭曲。
林桐正打算问唐菲菲抽什么风中了什么邪。
“正月十五过完开学?我看你干脆八月十五的月饼吃完再来。”
林桐头顶传来章文政的声音。她被吓得身体一顿，握在手中的笔随之掉到桌上，沿着桌边滚落到地上。
章文政把笔捡起来放林桐桌上，笑着说：“你八月十五来上学，学校也不会跑掉。”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后门那甚至传来巡逻的教导主任的咳嗽声。
嘿这老头跑这凑热闹来了。不过到底是哪里听差了呢？
“这么关键的时刻你们就不要想着过完正月十五了。要是明年上大学了，二月二你们都可能在家里龙抬头。”
唐菲菲传纸条过来解答了林桐的疑惑，原来章文政课间提到正月十五是这么个说法。
睡觉误我。林桐内心大声呐喊，她羞得想原地挖个洞遁走。
章文政开玩笑说八月十五过完再来上学，林桐想真要到那个时候，复读班早满员，新生班可能都不愿意要她了。况且她拼命学习就是不想再来一遍高三啊，谁喜欢复读生活。
复读班的学生每次经过她们楼层时，林桐都要悄悄装作不在意地仔细打量一番。他们眼神无光，心思复杂，脚步匆匆，许多人是从别的学校毕业再来嘉临复读的，没有校服，学校也不要求复读生穿校服，于是复读生的服装颜色各异却少了活力多了凌乱，整体的精神风貌林桐只想用“老气横秋”“苦大仇深”来形容。
只有少数已经被大学录取了，但想去更好的大学才来复读的同学，他们表现出来的是一种自信且活泼的状态，就连走路都带着轻快的风，过着看上去不那么苦哈哈的高三。
章文政曾说高考面前恐怕只有得天独厚的学生不担忧。但是得天独厚也是要有资本的，要么轻轻松松就能考很好，要么努力与回报成正比，总之纵观嘉临，拥有者没几个。
“所以呐，你们得接受自己就是个普通学生，想要赢得高考就必须咬牙撑住，不要松懈，继续努力，踏实努力。有同学抬杠说‘到底怎么才是努力’，很简单，就是把各科不会的题多做几遍，把同类型的多做几道。这次卷子上的题你不认识它，它不认识你，下次做到你们相识八百年的程度。在我看来，努力不一定有好成绩，不努力一定不会有好成绩。记住，播什么种结什么果。”
李雨欣抱来章文政的笔记本电脑，章文政问大家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搞笑的。”
“励志的。”
“大片。”
回答毫不意外。也有人说“爱情片。”声音不小，章文政听见了，眉头都没皱一下。
林桐偷笑，老章久经沙场，还能不知道教室里这帮学生脑袋里想什么？
虽然回答五花八门，不过章文政综合了一下，最后选了部叫《风雨哈佛路》的片子。
电影剧情精彩，故事感人，台词也励志。尤其是那句“No one bargain with life. You must endeav as you are alive”，精辟且正能量。不过打动林桐的却是章文政的话。
电影播放结束还有点时间才下自习，章文政和大家聊了会关于电影的一些细节，聊着聊着转到自己本行。林桐听到后排有「人吐槽“章哥又开始说教了啊。”
章文政说“别看完这部励志大片你们就膨胀到觉得自己考上清华北大不是梦，不是我打击你们的信心，事实上咱们县城十来年里也没出个清北生。电影演得再好再真实，那也是别人的故事，通过电影学习别人不懈努力的精神可嘉，但每个人的成功都是不可复制，既没捷径也没公式，只有自己立足实际，脚踏实地才能行稳致远。”
林桐咬着笔托腮作思考状。
唐菲菲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肘。
林桐看一眼唐菲菲递过来的纸条：“你说考清北的都是什么神人？”
“这题超纲了，下一道。”
林桐不假思索。她一个使出浑身气力才在历年本科线附近蹦哒的学生哪能回答这么高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