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龙的手术比预想的还要成功,

    白云笙换下衣服,看了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大家都有些疲惫

    “云笙,我先走了,我爸爸来接我去吃饭”朱暮第一个出了科室。

    “云笙,我们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顺路”吴青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

    云笙的情绪有些清清淡淡,朱暮刚才话里的“爸爸”两个字。像是夏天还没来得及凋零的绿叶,原是美好的词汇,可是到白云笙这里就枯萎了。

    “我还有事,你先走吧”。云笙拿过一堆资料。

    吴青把桌面的两个面包放到了白云笙桌上“记得去吃晚饭”。其实吴青知道,她肯定会忘记的。

    时间游走的总是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已经凌晨半点了。

    白云笙站在医院大门口等着出租车。身旁不远处救护车的声音每一声都砸在了白云笙的心上,“越长大便觉得自己越脆弱了”。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正门口,黑夜里的车身显得格外贵气,白云笙无意观赏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天空“太亮了,星星都找不到了”。

    何昱扶着大着肚子的杨雨慢慢下了车,如今的杨雨身上没有曾经一丝的疯癫气息,杨雨穿了一件淡粉色宽松鱼尾裙,身上没有戴任何饰品,素颜戴着一副黑色眼镜,整个人都是柔和安静的。

    一阵风吹乱了白云笙松松垮垮的盘发,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何言一直盯着白云笙包上的挂坠“哥,你看那个姐姐包上的坠子,是不是和我送你的一样”。

    何昱抬眼望了过去,只随意看了一眼“何言,你陪小雨先进去,我去停车”。“好”。何言扶着大着肚子的杨雨先走了。

    白云笙无意间回头两人都对上了视线。

    何昱上身穿着白色短袖,下身灰色休闲裤,很居家的打扮,看来出来的很急,没有穿西装时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只是浓密的眉眼间依旧染着黑夜的静默。

    一步,两步直到走到了白云笙面前“白云笙,好久不见”。

    白云笙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何昱,以前总是匆匆看到一眼又或擦肩而过,谁都不会为谁停下来。一双眼眸沉静中有些忧郁。

    白云笙往后退了一小步,轻笑了一声“好久不见”。

    两个人就站在夏末秋初的夜里,无声无息的沉默。

    “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何昱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想多留她一会儿。

    “嗯,有点感冒”。何昱以为白云笙是来看病的。

    白云笙终于看到一辆出租车从岔路口开了进来,“车到了”正当白云笙迈出脚步打算离开,

    一辆救护车迅速平稳地停在了正门口,完全遮住了出租车的去向。

    一个胸口上插着一把尖刀的女孩正被推下救护车,女孩已经有些神智不清,双手胡乱挥舞着,一时间右手握住了刀柄便拔了出来。

    白云笙飞一般扔下包和怀里的资料就跑了过去,虽然刀口捂住的很及时,可白云笙的脸颊脖颈还是被喷到了些鲜血。

    “白医生”。等何昱反应过来,便只有白云笙跪在病床上远去的背影和散落一地的资料。

    何昱认真地把捡起的资料,一页一页工整的叠放在一起,寻着白云笙的方向走进了医院。

    何昱坐在椅子上回想着白云笙刚刚双手沾满鲜血的模样,又看了眼手里的医学资料。自己依然喜欢靠近她。

    刚出手术室的白云笙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何昱。何昱起身先一步走向了白云笙。

    “谢谢,刚刚着急就把包丢下了”。可白云笙先一步结束了两个人的对话,只轻点了下头便拿过包和资料转身走了。没有任何犹豫和停留。

    白云笙心里对何昱是有些偏见的,因为何昱曾帮杨雨作证。

    何昱看着白云笙的背影眼眸里是亮晶晶的心动。

    白云笙现在住的地方说繁华吧,确实是市中心的位置。而且还是一栋两层老房子,只是这老房子有些过于破旧了。隔音就更不用说了。下了租出车,要先走过一条二十米的弄堂,邻居的老爷爷老奶奶早早都睡觉了,本来就窄的路,又被堆满了旧椅子,自行车,电动车,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盆,哪一步没当心还会被绊一脚,走路还得猫着腰像贼似的,因为大家都把衣服横个杆挂在外面。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开了门把自己扔床上,“终于,终于可以睡了”。

    “咯吱,咯吱,哐当,哐当”。二楼住户的丈夫是一个外卖员,所以总是很晚回家,白云笙觉得那声音就像一根点燃的引线直冲自己。

    白云笙握紧了小熊的一条腿。“算了吧,忍忍吧,下次换房子一定要住顶楼”。倒头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早上的闹钟声依旧,室内依旧还是阴暗暗的,因为房间只有一个向北面的小窗户。昨晚被白云笙抱在怀里的小熊早被踢的没了踪影,白云笙站起来看了一眼天花板,两步就走到了洗漱台,刷牙,洗脸。

    如果说“医院的天花板是病人看不完的书,那天花板下的自己何尝不是一个病人,此时的自己正在看向什么呢?”。

    白云笙抬头抹干脸上的水四处探寻着,这熟悉的味道,“还算新鲜的血浆”。

    床尾靠墙一侧,一只草莓熊静静躺在哪里,可是草莓熊的心脏是暗红色的。

    “嘎吱,嘎吱”外面走廊有人经过然后上楼了,白云笙捡起熊,出于本能的摸了一下草莓熊的暗红色心脏,指尖揉搓着血浆“至少氧化了四五个小时”。

    “啊啊啊啊”“哐当”一声然后就是撞击声,“哐”的一下,白云笙的门都被震的晃悠了一下。

    白云笙停在原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大约三秒左右,邻居的老爷爷还有阿姨们“噔,噔,噔”笨重的楼梯脚步声

    “快报警,有人死了”,“快报警”。

    白云笙听到“有人死了”便开了门,就看到一个中年女人躺在地上,然后在好奇心驱使下好不容易挤上了楼,第一时间出于医生本能查看了躺在地上男人的生命迹象,“确实死了”。白云笙点点头。

    '一个男人面朝地板倒在血泊中,地面上都是碎玻璃渣,男人的脖子和脸上都有严重划伤。

    警察出动的速度比围观者焦急的心情还要快。白云笙看到从窗户外投射进来的光线慢慢爬到了自己脚尖“再不走,今天又要迟到了”。

    白云笙有些着急的下楼,欧阳带着组员正上楼。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欧阳注意到了白云笙右手几根手指沾染的血迹。

    欧阳出手拽住了白云笙的左肩。一早的血案让白云笙的自我保护系统格外敏锐,反身拽过对方拉住自己的胳膊,用力一甩把对方的上半身按到墙上。

    欧阳知道自己轻敌了。白云笙看着一个个对着自己的枪口“误会,误会”“是他先拽我的”。

    欧阳拍了拍胸前被弄脏的新衣服,今天还得去见爷爷一次,否则自己就进不了自己家门了。

    欧阳拿出手铐“麻烦配合调查”。白云笙看着自己手腕上明晃晃的银手铐。一时找不到委婉的词汇去表达内心的怒嚎,“啊西,我上班快迟到了”。

    白云笙说的认真诚恳。“你们抓我干嘛啊,我是医生,我只是上楼去看一下他还有没有气”。

    欧阳继续往上走没打算理白云笙“你们看我长得像坏人吗,我上班真的要迟到了”。

    邵林转过头有些无奈“人不可貌相,万一你是上去灭口的呢”说完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像个恶凶凶的傻憨憨。

    白云笙接下来被迫站在一旁陪着了,欧阳戴好手套和脚套,一个女警官把受害者身体翻了个身,画面有些惨不忍睹,受害者脖子周围全是碎玻璃片,地面流了一大摊血,可是这么多的玻璃碎片是哪里来的。

    受害者的妻子神智慢慢恢复清醒,扑在丈夫尸体上就开始嚎啕大哭,双手死死抓住死者的衣服。

    欧阳示意下属赶紧把人拉走。从现场看不像是他杀也不像是自杀。

    白云笙看着地上散落的致命凶器“玻璃片”。“凶器的出处在哪里呢”。

    再一次回到警局,白云笙觉得姜文娜再一次看见自己的表情里,好像还有些开心呢。

    白云笙抬起戴着手铐示意“能先和我聊吗,我着急”。

    欧阳先把受害者的妻子带进了审讯室。白云笙觉得自己的第二人格快气出来了,小声嘀咕着“不要再让我遇见你,如果你落到我手里,呵,我也让你尝尝生死关头等待的滋味”。

    姜文娜递过来一杯豆浆“还没吃早饭吧”。

    白云笙点了点头,又忽然一惊“我能打电话吗,我得请个假,还有两分钟我就上班迟到了”。

    姜文娜把手机递了过去,白云笙拨通了朱暮的电话“暮暮,你帮我请半天假,我现在有事不方便解释”。

    朱暮有些疑惑“你出什么事了,主任会吃了你的,等你回来的时候”朱暮加重了最后一句话。

    欧阳已经站在了白云笙旁边,微微歪着头,眼神严肃。

    “刚刚在审讯室里,死者妻子昨晚的活动路线很简单,从昨天下午五点以后直至今天早上六点前,死者妻子都不曾回过家,就算有作案动机,但是绝对没有作案时间。而眼前这个人动机不明,但绝对有作案时间”。欧阳在心里已经把白云笙怀疑了一遍。

    白云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列入了凶手列表里,白云笙挂断了电话,又见到了这个人。“轮到我了吗,我比较着急,您能快点审我吗?”

    白云笙把每句话的最后两个字都加重了音。

    “如你所愿”淡淡一句。

    “阿西”白云笙觉得自己想吃人了都。

    到了审讯室第一句就是被问“是你杀的张远吗”。

    “不是”。白云笙直接答

    “那你手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我住在一楼,然后早上起床后在我的草莓熊上发现的”。

    “你的草莓熊上为什么会有人血”。

    “我不知道”。

    “那我再问你一遍,是你杀的张远吗?”。

    “不是”白云笙也开始怀疑自己,“我的草莓熊上为什么会有血,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他,我为什么要杀他,”。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楼上”。

    “我是医生,我只是听见有人喊杀人了,出于本能想去救他的,但是他确实已经死好久了,我也无能为力”。

    欧阳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阴的,白云笙觉得欧阳身上像是爬满了蛇一样,有些瘆人。

    “你昨天见到过张远吗”。

    “没有,但我睡觉前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几点”。

    “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

    两个人一问一答。“张远的死亡时间就是凌晨一点左右,你有听到任何打斗的声音吗?”。

    “好像没有,我也不确定”。

    欧阳右手手指关节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上楼,或许是为了再一次留下自己的脚印,为了混乱现场的证据,而你的那只熊或许是出于寻求心理上的刺激而带上了它”。

    白云笙脑海里都有了自己的杀人画面。“妙龄少女,夜半无聊,带着自己心爱的草莓熊爬上邻居的二楼,残忍地杀害了二楼男人”。

    邵林敲了两下门进来了“那只熊身上的血确实是张远的,但是血是从天花板的缝隙滴下去的”。

    欧阳看了一下资料上的照片。“做完笔录,让她走吧”。

    白云笙某一刻真的害怕了,如果解释不清楚草莓熊的血迹,自己该怎么办。

    “记得保持电话畅通,方便我们联系你”邵林打开了白云笙的手铐。

    白云笙出了警局没有像上次一样着急地往医院赶,而是找了一家早餐店,给自己点了一碗馄饨,是爸爸最喜欢吃的芹菜馅的。白云笙吃着吃着眼眶就红了,尽管努力仰着头想把眼泪赶回去,可是总觉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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