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薛厄被薛启兴的发怒声逗得连忙用剧烈咳嗽强忍笑意。

    廖仲文被吓了一跳,迅速退开后神色恢复自然合上眼皮,装作醉得睡去,仿佛从来没和薛厄说过话一般。

    薛厄吸气呼气又吸气,终于忍住笑意,可等了会却等不到廖仲文继续开口,失望地睁开眼。

    “仲文~玩的挺野啊,勾搭完我老婆还来到我面前嘚瑟,要倒插门居然也能这么骄傲,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薛启兴的确是个蠢货。”

    廖仲文和薛启兴相识多年,甚至比薛启兴本人都清楚他的酒量。

    听闻薛厄的声音变得全无一点醉意,廖仲文的脸色瞬间煞白。

    “不可能……你……你喝了那么多……”

    要不是知晓薛启兴的酒量,廖仲文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松警惕。

    薛厄撇撇嘴,“老子毒酒都能吐,这点白酒算什么,你好好想想,给我个让你和那位陈小姐顺利成婚的理由。”

    话音落下,薛厄却是将身体还给薛启兴,任由薛启兴做最终决定。

    廖仲文拳头紧握,心思急转。

    刚刚该说的不该说他都已经说了,他绞尽脑汁思索该如何找补。

    薛启兴重新掌控身体,先是下意识抬手按住揪成一团的胃,随后才望向陌生的廖仲文。

    沉默了片刻后,薛启兴率先哀叹着开口:“仲文,你我相识多年,难道只因为你想回上京,便陷害我?”

    廖仲文思来想去明白已无退路,只是终究心有不甘,才不发一言。

    但他听到薛启兴惆怅的语气,胸中迅速升起比以往更浓烈的火气。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假仁假义,什么叫只因为我想回上京,呵,薛启兴啊薛启兴,这些对你只是小事,对我却是每晚都困扰我的梦魇!”

    廖仲文望向薛启兴的眼中首次暴露出潜藏的所有恶毒。

    “薛家!哈哈哈哈!薛家!薛启兴!在薛家出生的你生来尊贵,家道中落不过是谦词,你怎么会懂我这种真正家道中落想要重振门楣的心情!”

    “你放弃上京繁华孤身前往边关,依旧能处处依靠享受家中蒙阴,一路升迁成为北朝最年轻的将军。”

    “如果出生在薛家的是我,那么北朝最年轻的将军也会是我!被南朝公主青睐的也会是我!哪里轮到你对我说只因为想回上京!”

    薛启兴愣愣地望向廖仲文,第一次知道他竟是这样看待自己。

    旁人总以为出生在薛家是尊论,薛启兴以为至少廖仲文会理解他的苦楚。

    薛启兴八岁丧父,十一岁大伯去世,十四岁三叔去世。

    待到他十五岁那年,薛家上一辈仅剩的小数也在战场上丧生。

    他是这一辈的行四,大哥自幼体弱,注定无法参军,二哥是他大伯的亲儿子,十三岁难以接受父亲去世,冲动的离开见前往边关,再也没了消息,至于三哥……不说也罢。

    当年薛启兴会选择前往边关,并不是不知上京城繁华得好,而是眼看母亲伯母以及当年仍在的太夫人日渐衰老,不得已才离开,期待为风雨摇坠的薛家人拼出一个希望。

    上京城的同龄人只道薛启兴十六岁那年敢率领仅仅二百骑兵夜过黑水,闯入南人大营,一丶夜之间扭转战局的功绩是他成为北朝最年轻的将军,

    一声声少年英雄的称赞中,又有谁真的意识到,他也只有十六岁。

    从此他不愿意回上京城,也不只是战场上让他更自在,而是他无形之中与上京城的子弟们割裂般的拉开了距离,再也难以好好交流。

    薛启兴从来不是爱和人说自己的人,闲时在军中鱼人喝酒谈谈,也从不会絮叨那些经历过的各种艰辛。

    他望向廖仲文,忽然真切的意识到比起其他同龄人,他的心太老了,一切都变的索然无味。

    沉默片刻,薛启兴只是道:“出去。”

    廖仲文难以相信会这么轻易的背薛启兴放过,但随即明白恐怕更不好过的日子在等着他。

    他连忙扭身掀开车帘,都来不及叫马夫将马车停下,便不管不顾的跳了下去。

    马夫被廖仲文吓了一跳,呼喊他不住,转头询问道:“启兴少爷,廖大人怎么走了?”

    “不用管他,继续回家。”薛启兴捏了捏眉心,口渴想要喝水,拿起小桌上的壶尝了口发现是酒,强咽下喉将壶放回桌面。

    薛厄忽然不明所以地说道:【天才总是与众不同,和我一起出生的那批实验品都算得上是天才,但我是天才中的天才,所以最终他们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去。】

    薛启兴听不懂什么是实验品,用钝痛的头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薛厄大抵是在安慰他,忍不住苦笑。

    “怪不得你总说我蠢,原来你是天才中的天才。”

    【在我眼里你比特别蠢还是聪明一点点,也就一般般蠢吧。】

    “多谢夸奖。”薛启兴好脾气道:“身体还给你。”

    【算了,头疼,你自己回家爬到床上,明天恢复一个好的身体还给我。】

    马车驶进将军府,薛启兴忽然特别想去看叶安,他有种向薛厄告知叶安一切的冲动,不想再隐瞒下去。

    可是他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鼓起勇气真正开口,只沉默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像往常一样闭眼数数。

    这次默数到六十六时,薛厄忽然语气奇怪地问他。

    【小兴子,明明廖仲文和你儿子的发际线的青皮一模一样,你却一点都没怀疑他害你?】

    薛启兴沉默了下,叹气道:“我其实……压根没有想过。”

    【啧啧啧,你虽然又蠢又笨又烦人,但有一点还不错,总爱把人往好处想,我以前认识个人就和你差不多,不过下场也和你差不多,要是没有我,都差点把自己折进去。】

    薛启兴困意渐浓,迷迷糊糊问:“哦?那人是你朋友?”

    薛厄冷哼了下,【不再是了。】

    薛启兴有些发愣,想起上次听到这话还是薛厄提及妻子。

    薛启兴顺理成章地想,薛厄究竟做了多过分的事,才会导致薛厄的新婚妻子在婚礼上杀他,朋友也弃他而去?

    满腹疑惑的薛启兴不禁想多问几句,不知为何却觉得越来越困,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彻底陷入沉睡前,薛启兴隐约听到薛厄的嘀咕声。

    【好像不太对劲。】

    什么?薛启兴想问,却发现只是想想,明明还能感受到他在掌控身体,却发福开口说话。

    正在薛启兴无助时,终于感受到另一股更强大的意志力接管身体,他彻底放松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十二个时辰之后,薛启兴从薛厄的喷嚏声中醒来,恢复意识之初瞬间感受到头疼欲裂。

    “要死了要死了……”薛厄骂骂咧咧地嘟囔着,边打喷嚏边用冷水洗脸。

    【揉……快揉揉鼻子!】薛启兴难以忍受的说。

    薛厄掏出手帕擤鼻子,随后又使劲儿揉了揉鼻子,薛启兴总觉得好受些,长长的舒了口气。

    薛厄将手帕踩在脚下恨恨地碾了碾,不客气地嘲笑道:“没出息,小兴子,你该好好反思下,都在身体里异样的感受,怎么中了药之后我能保持清醒,你却跟个猪似得昏迷到现在。”

    【我才不和你比。】薛启兴不服地反驳,随即注意到房间内竟然还有其他人,不禁一愣。

    在房间一角的衣柜旁,春华秋实被用拧成绳子的衣袍五花大绑在一起,瑟瑟发抖。

    除了在薛老夫人面前以外,有其他人在时薛厄从来没有这样大声的和薛启兴说话,毕竟被怀疑疯了和真疯还有一定差距,钥匙薛厄成天和薛启兴说话,落在旁人眼里就是自言自语,到时候不用薛老夫人动手,薛府上下就会齐心协力的把薛厄捆去寺庙驱魔。

    某种意义上薛厄的胡闹还挺有分寸的。

    不过薛厄眼瞎似得不管仍在房间里的春华秋实,就这样对薛启兴说话,只能代表薛厄确认这两人不会乱说话,或者说话不会有人相信,亦或是……这两个人再也没有对别人说话的机会。

    【昨天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薛启兴早已明白春华秋实不再是原本的二人,可能和他一般体内容纳着其他灵魂。

    于是他先关心薛厄。

    “没事。”薛厄又打了个喷嚏,可不像没事的样。

    薛启兴能感受到头又热又痛,身上却很冷,忍不住打寒颤。

    薛厄走到桌边坐下,连灌了三杯热水,总算由内而外的暖和些。

    “小兴子,昨天收获不少,我总算明白他们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了。”

    薛启兴立刻问道:【是什么?】

    “你猜!”薛厄得意地笑道,并不老实地给薛启兴解释,“你好好想想经历过的事,遇到过的人,最最不可思议人或事是什么?背后隐藏的就是答案!”

    薛启兴沉默了下,快速而果断地答道:【你。】

    “屁!”薛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除了我!在我的道你的身体之前!”

    薛启兴又想了片刻,毫无头绪地如实道:【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薛厄气得就差指着薛启兴的鼻子质问:“薛启兴,十六岁成为北国最年轻的将军,没亲眼见过你的难过公主都不顾两国交战,公开表示爱慕你,嘿,你就没觉得你的经历太特殊了吗?”

    薛启兴又是一阵沉默,再开口语气颇为幽怨。

    【没有,我认为其他人如果有和我一样的经历,也会有同样的成就,至于南国公主,你都说没见过面,自然当不得真。】

    薛厄懒得和薛启兴多费口舌,直接走到春华秋实面前。

    “你们俩把刚刚和我说的话再挑重点重复一遍,哼,小兴子,你一定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才遇到我,不然你早就完了。”

    说着薛厄拿开塞在春华秋实口中的布条。

    春华秋实正要争先恐后的开口,忽地外面传来喧哗声。

    薛厄抬手一压,两人又立刻满脸惊恐地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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