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陈大人张口结舌，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当年钱确实拿了，灾也确实没救。
反正灾情不利的锅也有这个没什么门路的县令背了，这许多年来，陈大人早已忘了曾经还有这么一个人，站在成箱的银子面前，说出“不”字。
沈砚与林素听明白了原委，沈砚看向堂下的陈大人问道，
“陈大人，你可认罪？”
“我！沈大人，这案子都好多年前的了。朝廷定了的案子，翻案朝廷的颜面何存啊！况且，况且我这也罪不至死，又不是我判的何大人。。。”陈大人吞吞吐吐的说着。
“罪不至死？”何小姐冷笑一声，“天灾那年，我八岁。我只知道家中的粮食也少了许多，以前有肉吃，后来也只有粥喝。
我爹跟我说，外面那些百姓好可怜。咱们先省一点，等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再给我买好吃的。
我有些生气，偷偷的跑到街上。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她转过身仰起头，那年的场景仿佛就出现在眼前，“山上冲下无数泥浆巨石，房屋和田地都被掩盖，残垣间还有损毁的家具甚至人的肢体。
百姓流离失所，蜷缩于泥泞中，白发老人跪地恸哭，稚子扒着泥土寻找父母的身影。
到处都是死亡的恶臭。而这些，你们看到了吗？你们只看到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却未曾想过这些银子可以挽救这些百姓的生命。”
陈大人无话可说，只是歪到在地，瞪着眼睛喘着粗气。他们做的事情，根本没有办法去辩解。
“所以陈大人，你有罪吗？”
“我有罪！我有罪行了吧！你拿的出证据，就去朝廷告我！哈哈哈哈”陈大人突然在地上扭动起来，状似癫狂。
当年的事情，王秉然的父亲早就死了。王秉然如果不是拿着他父亲留给他的证据去找陈大人，又怎么会得到陈大人的力荐得到功名。
“果然，销毁证据的事你是一定会做的。王秉然拿着他父亲与你之间的信件去找你，换取功名对吧？”何小姐十分冷静的说道。
“是你！是你将他送过来的？！”陈大人突然醒悟过来。
“你不是想杀他吗？我只是，帮了你一个小忙。”
沈砚对陈大人说，“所以杀王秉然的人是你？”
这一连串的刺激，让陈大人无力再掩盖什么。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我想等王秉然赴任途中杀掉他，做成山匪所为。
结果刚拿到任命状没有几天，一个装着他的箱子就在夜里被送到了我的府上。
打开箱子，他看起来已经晕晕乎乎了，嘴里还在念叨了我的名字。我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杀了找人处理掉。”
“你将尸体藏在了山神庙？”沈砚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啊，我交给下面的人处理了。”陈大人一副懊恼的样子，“我但凡小心一点也不会出岔子。”
“呵呵，”何小姐笑着说，“你不是不小心。你是太过顺畅了，以至于眼睛长在了头顶，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出问题。”
“所以是你将尸体藏在山神庙。”林素问何小姐。
“对，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查到那里。否则王秉然不是白死了，需得有价值。”
“你真是好计算啊！”沈砚感叹道。
“这个世道，如果太单纯善良，像我的父亲一样，只会死的无辜又凄惨。不是吗？”
“那徐清则呢？他应该是无辜的吧？”林素不理解，听下来徐清则并没有先辈或是自己参与到这件事情里。
“因为他太好奇了。有一日我洗澡，他喝多了冲进来找我聊天。我觉得他有可能看到我的身份了。”何小姐冷冷的说。
“所以你就设计让王秉然杀了他？！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没办法，我不能让任何可能性破坏我的计划。”何小姐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愧疚。
“为了复仇，你自己也变成了魔鬼！”林素喃喃的说，“为何要这样？”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何小姐笑的凄然，“你可知道，我爹被问斩后，我被充入官窑。你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吗？
每日被各种男人侮辱欺负，最后还生了病，命不久矣。还好我遇到了贵人，他将我赎出，让我能够改换身份，才有了报仇的机会。”
“贵人？”沈砚赶忙问道，“你说的是谁？”
何小姐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突然她神色一变。
“不好！”沈砚飞身过去，却抓了一个空。何小姐抓住小童手中的剑，直直的刺穿了陈大人的胸口。
“这是我唯一的执念，就让你陪我一起去死吧！”
陈大人的生命结束在他惊恐的眼神里。何小姐提着剑站在他的尸体旁，她笑得十足轻松。
“沈大人，你放心。我叫你们来，只是想有个见证。我知道你是一个正直的好官，今天发生的一切也将记录在案，我不会让你为难。”
说完她剑架在脖子上，林素大喊，“不要啊！”
随着她的话音未落，电光火石间，何小姐倒在了血泊中。她的眼睛轻轻闭上，面带微笑，好像死才是她这悲苦一生的解脱。
那小童却趁沈砚与林素专心之际，从堂中消失了。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沈砚叹了一口气，“还真被你说中了，你的工具没白带。”
“呵呵，你的体质跟柯南一样，走哪哪死人！你自己没觉得吧。”林素遗憾的看着何小姐的尸体，都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一定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吧。
“柯南是谁？”沈砚不明白的问了一句。
“你不用知道。”林素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快过来帮忙，给尸体搬下去啊！”
等一切安排妥当，沈砚给朝廷的奏折也已写完。在里面他详细说明了当年通泉县令何仁之冤死事宜，望朝廷给亡者平反其罪名，安抚其亡魂。
做完这些事，夜已经深了。沈砚坐在县衙院中喝酒，林素从仵作间出来，伸了一个懒腰。
她虽不愿给陈大人修补，却也让他得以用原本的面貌结束自己的一生。
至于何小姐，她细心的为她换好蓝色绣银丝的长裙，点上花钿，仔细的描画黛眉。
妆成，她真是一位美丽的女子。若是家中没有遭遇到这样的事故，也许会得一良婿，生儿育女，幸福美满的度过这一生。
看到院中独自饮酒的沈砚，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在他的身旁。
“今晚的月色很美。”沈砚突然说了一句。
林素心中的小鹿突然撞了一下，看向沈砚。看他的样子，已经是喝了不少，一向清明的眼神有些迷乱。
“你知道，在我的老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林素拿过他手上的酒壶，仰头喝了起来。
酒拉出一条长线，从酒壶的细嘴中流淌进她的嘴。月色下她的嘴唇很红，鲜嫩的好像绽开的芍药。
“什么意思？”沈砚有些痴的望着她、
吞下一口酒，多余的一滴顺着她的唇边滑了下去，“在我的家乡，有一个男人，他很内向。
与他心爱的女孩在月下散步时，他想向爱人表白却不敢开口。于是他说，今晚的夜色很美。女孩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爱你。”
看着林素的眼睛，沈砚的心中突然烧起一种莫名的情绪。他不知为何，凑近她，轻轻吻上她的嘴角，舔舐掉那一滴酒。
而后他微微退后，仿佛要再月色中将对面的人看清楚。林素并未抵抗，她心里的彷徨与犹豫，因为那一口酒消失了。
沈砚伸出手，将她按向自己怀中，加深了刚才那个吻。带着酒气的的呼吸缠绕在她的唇边，鼻息也变的炙热起来。
“就这样吧，明日的事情明日再想。”林素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的沉沦。
美好的夜晚总是缠绵悠长的，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但对于林素而言，第二日一早，在院中见到沈砚的那一刻她知道，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沈砚看她的眼神，又回到了他们初时的时候，那样的冷静，自持与理性。
“林娘子，早上好。”
他的记忆停留在昨晚两人忙完一切事宜个子回房休息，有关于感情的那一段，就像切片一样被从那段记忆中剪掉了。
林素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突然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林娘子，你别哭啊！发生什么事情了？”沈砚不明所以的赶紧过来，递给她手绢。
他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林素哭的更加伤心了。该如何告诉他呢？说你曾经爱过我，而且不止一次。
林素第一次感到这么的无力。沈砚这样的情况，一次两次也许她可以鼓起勇气努力唤起他的感情。
但将来呢？他会不停的遗忘。林素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感情的无限循环。
她想说，我不能再爱你了，这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
她的眼泪不断的滴落，沈砚心中焦灼万分。明明林素与自己只是在大理寺做事的关系，可是为什么自己看到她伤心会那么的难受和着急。
“沈砚，你真的想不起来吗？好，那我来告诉你。”林素看着他，“也许你明天又会忘记这一切的事情，但是我需要让你知道。这也是我对自己的交待，即便是会再遗忘，也算是我给我们的一个结局。”
反正灾情不利的锅也有这个没什么门路的县令背了，这许多年来，陈大人早已忘了曾经还有这么一个人，站在成箱的银子面前，说出“不”字。
沈砚与林素听明白了原委，沈砚看向堂下的陈大人问道，
“陈大人，你可认罪？”
“我！沈大人，这案子都好多年前的了。朝廷定了的案子，翻案朝廷的颜面何存啊！况且，况且我这也罪不至死，又不是我判的何大人。。。”陈大人吞吞吐吐的说着。
“罪不至死？”何小姐冷笑一声，“天灾那年，我八岁。我只知道家中的粮食也少了许多，以前有肉吃，后来也只有粥喝。
我爹跟我说，外面那些百姓好可怜。咱们先省一点，等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再给我买好吃的。
我有些生气，偷偷的跑到街上。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她转过身仰起头，那年的场景仿佛就出现在眼前，“山上冲下无数泥浆巨石，房屋和田地都被掩盖，残垣间还有损毁的家具甚至人的肢体。
百姓流离失所，蜷缩于泥泞中，白发老人跪地恸哭，稚子扒着泥土寻找父母的身影。
到处都是死亡的恶臭。而这些，你们看到了吗？你们只看到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却未曾想过这些银子可以挽救这些百姓的生命。”
陈大人无话可说，只是歪到在地，瞪着眼睛喘着粗气。他们做的事情，根本没有办法去辩解。
“所以陈大人，你有罪吗？”
“我有罪！我有罪行了吧！你拿的出证据，就去朝廷告我！哈哈哈哈”陈大人突然在地上扭动起来，状似癫狂。
当年的事情，王秉然的父亲早就死了。王秉然如果不是拿着他父亲留给他的证据去找陈大人，又怎么会得到陈大人的力荐得到功名。
“果然，销毁证据的事你是一定会做的。王秉然拿着他父亲与你之间的信件去找你，换取功名对吧？”何小姐十分冷静的说道。
“是你！是你将他送过来的？！”陈大人突然醒悟过来。
“你不是想杀他吗？我只是，帮了你一个小忙。”
沈砚对陈大人说，“所以杀王秉然的人是你？”
这一连串的刺激，让陈大人无力再掩盖什么。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我想等王秉然赴任途中杀掉他，做成山匪所为。
结果刚拿到任命状没有几天，一个装着他的箱子就在夜里被送到了我的府上。
打开箱子，他看起来已经晕晕乎乎了，嘴里还在念叨了我的名字。我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杀了找人处理掉。”
“你将尸体藏在了山神庙？”沈砚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啊，我交给下面的人处理了。”陈大人一副懊恼的样子，“我但凡小心一点也不会出岔子。”
“呵呵，”何小姐笑着说，“你不是不小心。你是太过顺畅了，以至于眼睛长在了头顶，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出问题。”
“所以是你将尸体藏在山神庙。”林素问何小姐。
“对，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查到那里。否则王秉然不是白死了，需得有价值。”
“你真是好计算啊！”沈砚感叹道。
“这个世道，如果太单纯善良，像我的父亲一样，只会死的无辜又凄惨。不是吗？”
“那徐清则呢？他应该是无辜的吧？”林素不理解，听下来徐清则并没有先辈或是自己参与到这件事情里。
“因为他太好奇了。有一日我洗澡，他喝多了冲进来找我聊天。我觉得他有可能看到我的身份了。”何小姐冷冷的说。
“所以你就设计让王秉然杀了他？！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没办法，我不能让任何可能性破坏我的计划。”何小姐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愧疚。
“为了复仇，你自己也变成了魔鬼！”林素喃喃的说，“为何要这样？”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何小姐笑的凄然，“你可知道，我爹被问斩后，我被充入官窑。你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吗？
每日被各种男人侮辱欺负，最后还生了病，命不久矣。还好我遇到了贵人，他将我赎出，让我能够改换身份，才有了报仇的机会。”
“贵人？”沈砚赶忙问道，“你说的是谁？”
何小姐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突然她神色一变。
“不好！”沈砚飞身过去，却抓了一个空。何小姐抓住小童手中的剑，直直的刺穿了陈大人的胸口。
“这是我唯一的执念，就让你陪我一起去死吧！”
陈大人的生命结束在他惊恐的眼神里。何小姐提着剑站在他的尸体旁，她笑得十足轻松。
“沈大人，你放心。我叫你们来，只是想有个见证。我知道你是一个正直的好官，今天发生的一切也将记录在案，我不会让你为难。”
说完她剑架在脖子上，林素大喊，“不要啊！”
随着她的话音未落，电光火石间，何小姐倒在了血泊中。她的眼睛轻轻闭上，面带微笑，好像死才是她这悲苦一生的解脱。
那小童却趁沈砚与林素专心之际，从堂中消失了。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沈砚叹了一口气，“还真被你说中了，你的工具没白带。”
“呵呵，你的体质跟柯南一样，走哪哪死人！你自己没觉得吧。”林素遗憾的看着何小姐的尸体，都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一定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吧。
“柯南是谁？”沈砚不明白的问了一句。
“你不用知道。”林素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快过来帮忙，给尸体搬下去啊！”
等一切安排妥当，沈砚给朝廷的奏折也已写完。在里面他详细说明了当年通泉县令何仁之冤死事宜，望朝廷给亡者平反其罪名，安抚其亡魂。
做完这些事，夜已经深了。沈砚坐在县衙院中喝酒，林素从仵作间出来，伸了一个懒腰。
她虽不愿给陈大人修补，却也让他得以用原本的面貌结束自己的一生。
至于何小姐，她细心的为她换好蓝色绣银丝的长裙，点上花钿，仔细的描画黛眉。
妆成，她真是一位美丽的女子。若是家中没有遭遇到这样的事故，也许会得一良婿，生儿育女，幸福美满的度过这一生。
看到院中独自饮酒的沈砚，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在他的身旁。
“今晚的月色很美。”沈砚突然说了一句。
林素心中的小鹿突然撞了一下，看向沈砚。看他的样子，已经是喝了不少，一向清明的眼神有些迷乱。
“你知道，在我的老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林素拿过他手上的酒壶，仰头喝了起来。
酒拉出一条长线，从酒壶的细嘴中流淌进她的嘴。月色下她的嘴唇很红，鲜嫩的好像绽开的芍药。
“什么意思？”沈砚有些痴的望着她、
吞下一口酒，多余的一滴顺着她的唇边滑了下去，“在我的家乡，有一个男人，他很内向。
与他心爱的女孩在月下散步时，他想向爱人表白却不敢开口。于是他说，今晚的夜色很美。女孩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爱你。”
看着林素的眼睛，沈砚的心中突然烧起一种莫名的情绪。他不知为何，凑近她，轻轻吻上她的嘴角，舔舐掉那一滴酒。
而后他微微退后，仿佛要再月色中将对面的人看清楚。林素并未抵抗，她心里的彷徨与犹豫，因为那一口酒消失了。
沈砚伸出手，将她按向自己怀中，加深了刚才那个吻。带着酒气的的呼吸缠绕在她的唇边，鼻息也变的炙热起来。
“就这样吧，明日的事情明日再想。”林素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的沉沦。
美好的夜晚总是缠绵悠长的，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但对于林素而言，第二日一早，在院中见到沈砚的那一刻她知道，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沈砚看她的眼神，又回到了他们初时的时候，那样的冷静，自持与理性。
“林娘子，早上好。”
他的记忆停留在昨晚两人忙完一切事宜个子回房休息，有关于感情的那一段，就像切片一样被从那段记忆中剪掉了。
林素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突然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林娘子，你别哭啊！发生什么事情了？”沈砚不明所以的赶紧过来，递给她手绢。
他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林素哭的更加伤心了。该如何告诉他呢？说你曾经爱过我，而且不止一次。
林素第一次感到这么的无力。沈砚这样的情况，一次两次也许她可以鼓起勇气努力唤起他的感情。
但将来呢？他会不停的遗忘。林素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感情的无限循环。
她想说，我不能再爱你了，这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
她的眼泪不断的滴落，沈砚心中焦灼万分。明明林素与自己只是在大理寺做事的关系，可是为什么自己看到她伤心会那么的难受和着急。
“沈砚，你真的想不起来吗？好，那我来告诉你。”林素看着他，“也许你明天又会忘记这一切的事情，但是我需要让你知道。这也是我对自己的交待，即便是会再遗忘，也算是我给我们的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