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中午。
经过一周的练习，几人的配合才勉强够得上及格。
一群人嘴上念着刻苦训练，一点的钟声一响，瞬间原形毕露。
韩启航和范奇奇揽着杨和彬，喋喋不休走出音乐教室。
“你这二胡拉的确实不错，要我说下次文艺汇演你就上台拉，给其他班的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拉什么？拉赛马吗？还是二泉映月。”范奇奇抖出脑子里唯一的知识储备。
“那玩意儿难不？你会不？”韩启航问。
“嗯……”
“牛逼啊哥们儿！”
“还”还行……”杨和彬低着头，抿着嘴却压不住内心被夸赞的欣喜。
虽然被“逼着”和他们组队，但真计较起来，他们也算是变相加进了被落单的他。
他呕心沥血教学，他们任劳任怨给他做配。
没有欺压，没有吆五喝六的使唤。
和他认知里的形象几乎背道而驰，甚至可以说……
意外很好相处。
“咱们几个好好练，肯定能出成绩！”谈笑间，韩启航对着前后隔了好几米远的几人吆喝。
一行六人从实训楼出来，前前后后往教学楼走，贪近从后门的楼梯上楼，远远发现有人堵在门口。
他们一如之前站在走廊侧的窗户旁，俨然一副等人姿态。
“好像又是二班那几个人。”周柚柠贴到黎月耳旁嘀咕。
韩启航走得快，先一步到了门口，瞅了他们一眼，算客气道：“麻烦让让哈。”
堵在门口的其中一人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脚步不让，伸手拦住了他边上的人，阴阳怪气道：“生活委员最近很忙嘛。”
“我、我……不忙……”杨和彬因为紧张不自觉结巴。
冯耀弹个舌，吊儿郎当说：“不忙帮忙买个东西呗。”
杨和彬的头像颗被弹了的豆子似的拼命上下点。
冯耀催促道：“快去啊。”
韩启航看不下去了，将杨和彬拉到自己身后，不满地说：“冯耀，你个二班的，天天来我们七班门口蹲点，蹲你爹呢？”
正如韩启航所说，冯耀纳了闷了大约一周的时间，这个杨和彬上学的时段一直和面前几人同进同出，放学又早早没了人影，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那么凑巧。
他们逮不着机会抓人，生生断了一周的供给。
冯耀尴尬收回僵在空中的手，没好气地说：“我们找他又没找你，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
“诶？我有集体荣誉感就爱多管闲事不行啊。”韩启航半是无辜半是挑衅地扬起下巴。
冯耀不理会他，越过韩启航朝他身后的人勾勾手，怎料被一道闯入的身影挡个大半。
“你真想去吗？”黎月问。
杨和彬不回答，像只乌龟似的整个人佝偻着，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黎月转过身，声音透着几分冷冽，挑明他们的行为：“你们是在变相的敲诈勒索。”
“就是！三天两头让人帮你们带东西，像话吗？”周柚柠虽然对杨和彬一直以来唯唯诺诺的态度感到不解，但更看不下去二班这几个小人嘴脸。
“你们——！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被个女生当众戳穿行径，冯耀恼羞成怒又不敢动手，“我看你们是女生，不和你们计较！”
周柚柠冷哼：“帮我们谢谢你祖宗！”
冯耀窝火，扫过黎月的脸，记起上次吃瘪的场景。新仇旧恨叠加，转头盯着杨和彬，语调强硬：“杨和彬，告诉他们，我们有强迫你吗？”
“没、没有。”杨和彬见冯耀被气得涨红的脸，声音越来越小，对黎月几人说，“算了……你们先走吧……”
韩启航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周柚柠也是嫌弃地白了一眼。
真是白瞎了。
浪费他们感情。
冯耀听闻，插着双臂，满脸得意。
本想继续嘲讽两句，视野之内光线一暗，便看见黎月身后踱步跟来的陆明拓。
他慢悠悠走到教室后门，横插于几人之间，对他们的矛盾置若罔闻。
斜睨着窗边的两个外班人，神情冷漠推门而入。
咔哒一声，后门紧闭。
场面冷了两秒。
冯耀松了口气，对杨和彬挥了下手：“走呗。”
低头避开了黎月的视线，杨和彬顺从地准备跟去。
“咔——”
七班后门忽而被打开，命令的话从里面传来。
“喂，过来帮我抄个作业。”
其他人一动不动，连冯耀都停住脚步。
杨和彬抬头诧异指着自己：“我？”
陆明拓从抽屉里大刺刺甩出一叠作业本，催促道：“快点。”
“可是，我、我……”杨和彬左右为难，踌躇不前。
冯耀不傻，不会连谁是大小王都分不清。
陆明拓这时候叫人，摆明了是要护着他，他得罪不起。
和同行的人对视后，心有不甘地决定：“走。”
韩启航对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做了鬼脸，推着杨和彬回了教室。
“谢谢你们啊……”杨和彬刚坐回位子上，跟围着他的几人道谢，感激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陆明拓那张冷淡的脸上。
韩启航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打趣道：“我靠！杨和彬，你这含情脉脉的眼神～啧啧啧。可别一不小心爱上我们拓哥啊。”
杨和彬红着脸，小心翼翼瞄了眼陆明拓。
只见他将桌面的练习册往前推了一截，语气波澜不惊。
“写完记得下次帮我交上去。”
“啊？”
杨和彬沉默一瞬，呆滞了。
写完？
难道不是为了替他解围，随口找的借口吗？
现在要他写完？？？
“陆明拓。”黎月冷不丁出声，“考零分的人没必要假装写作业。”
陆明拓：“嘁。”
韩启航憋笑后，扭头好奇问：“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听冯耀的话啊？”
杨和彬抱起作业：“我现在就写！”
……
他摆明了在逃避，其他人看在眼里，气氛逐渐冷了下来。
谁都有秘密，他们虽然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铃声响后，杨和彬按部就班地上课。
第一次拒绝和逃离的畅快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化，随之而来的是胡思乱想后愈演愈烈的不安。
躁郁激发出的情绪像无数只蚊虫在脑内疯狂叫嚣，终于在放学被三人围堵在校外时到达顶峰。
该来的还是来了。
*
翌日中午。
黎月和周柚柠吃过午餐，从食堂回来。刚踏入教室，就瞧见后排站满了人，两人敏锐察觉到异常的氛围。
人群中，邵振锋眉头紧皱面容严肃，手里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
瞧着是她们附近的位置，便快步走了过去。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传来。
“她怎么敢的。”
“看，黎月回来了。”
一见到黎月，邵振锋的面色更沉，将手上的东西重重甩到桌上，说出的每个字都裹挾着压抑的怒火。
“这是什么？！”
黎月脚步刚停，目光旋即落在桌上的红色盒子上，语气笃定：“不是我的。”
她的否认让邵振锋瞬间爆发，怒叱：“你座位上的东西，还想抵赖！”
“操，抽烟被邵扑克抓到，她完了。”
“我就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从一中转学来，呵呵。”
“真会装，前几天不是还有校外的人说是她男朋友吗，一口一个老公，我看也是真的。”
“真有意思，平时瞧着那么乖，敢带烟来学习，真是看不出来啊……”
……
一句句锐利的刀，刺向人群中心的人。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在教室内弥漫，每一句非议都在为即将而来的骤雨增添风暴的烈度。
听闻出事了的向学松立马放下手上的工作，一路匆匆忙忙听了缘由，片晌小跑进教室，气喘吁吁问：“怎么了怎么了？”
邵振锋不满女生拒不承认的态度，抬起的手指点着她，短促而有力：“向学松，你们班的纪律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一个个的，不学无术，像什么样子！”
向学松态度谦恭，语气放缓：“邵段，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黎月平时不是不守纪律的学生。”
“你觉得我冤枉她？”邵振锋敲了敲桌面，将所有人的视线引了过去，“我只是恰巧路过进来看看，就从她抽屉里瞧见这个。”
“这……”向学松眉头紧皱，内心焦灼又充满疑惑，左右扫视后问：“黎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盒烟不是我的。”黎月再次否认，不解道，“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抽屉里。”
邵振锋不以为然：“难不成还是别人故意放你抽屉里的？”
“为什么不能是？”黎月认真反问，“牙齿、手指、衣服，我身上没有任何抽烟者的特征和味道。而且我每天都回家，没必要把它带来学校，这不合理。”
没想到她会顶嘴，邵振锋顿时语塞。
场面一度僵持，周柚柠凑上前帮着说：“是啊，黎月根本不抽烟，她刚跟我从食堂吃完饭回来，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放的啊。”
向学松两难，看向旁边的男生。
“杨和彬，你是黎月同桌，你看见是谁往她抽屉里放烟吗？或者有没有其他人来过这个座位。”
被点到名的杨和彬倏然一颤，站在自己的座位上，畏怯地摇着头：“我、我不知道……我没看见……”
经过一周的练习，几人的配合才勉强够得上及格。
一群人嘴上念着刻苦训练，一点的钟声一响，瞬间原形毕露。
韩启航和范奇奇揽着杨和彬，喋喋不休走出音乐教室。
“你这二胡拉的确实不错，要我说下次文艺汇演你就上台拉，给其他班的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拉什么？拉赛马吗？还是二泉映月。”范奇奇抖出脑子里唯一的知识储备。
“那玩意儿难不？你会不？”韩启航问。
“嗯……”
“牛逼啊哥们儿！”
“还”还行……”杨和彬低着头，抿着嘴却压不住内心被夸赞的欣喜。
虽然被“逼着”和他们组队，但真计较起来，他们也算是变相加进了被落单的他。
他呕心沥血教学，他们任劳任怨给他做配。
没有欺压，没有吆五喝六的使唤。
和他认知里的形象几乎背道而驰，甚至可以说……
意外很好相处。
“咱们几个好好练，肯定能出成绩！”谈笑间，韩启航对着前后隔了好几米远的几人吆喝。
一行六人从实训楼出来，前前后后往教学楼走，贪近从后门的楼梯上楼，远远发现有人堵在门口。
他们一如之前站在走廊侧的窗户旁，俨然一副等人姿态。
“好像又是二班那几个人。”周柚柠贴到黎月耳旁嘀咕。
韩启航走得快，先一步到了门口，瞅了他们一眼，算客气道：“麻烦让让哈。”
堵在门口的其中一人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脚步不让，伸手拦住了他边上的人，阴阳怪气道：“生活委员最近很忙嘛。”
“我、我……不忙……”杨和彬因为紧张不自觉结巴。
冯耀弹个舌，吊儿郎当说：“不忙帮忙买个东西呗。”
杨和彬的头像颗被弹了的豆子似的拼命上下点。
冯耀催促道：“快去啊。”
韩启航看不下去了，将杨和彬拉到自己身后，不满地说：“冯耀，你个二班的，天天来我们七班门口蹲点，蹲你爹呢？”
正如韩启航所说，冯耀纳了闷了大约一周的时间，这个杨和彬上学的时段一直和面前几人同进同出，放学又早早没了人影，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那么凑巧。
他们逮不着机会抓人，生生断了一周的供给。
冯耀尴尬收回僵在空中的手，没好气地说：“我们找他又没找你，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
“诶？我有集体荣誉感就爱多管闲事不行啊。”韩启航半是无辜半是挑衅地扬起下巴。
冯耀不理会他，越过韩启航朝他身后的人勾勾手，怎料被一道闯入的身影挡个大半。
“你真想去吗？”黎月问。
杨和彬不回答，像只乌龟似的整个人佝偻着，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黎月转过身，声音透着几分冷冽，挑明他们的行为：“你们是在变相的敲诈勒索。”
“就是！三天两头让人帮你们带东西，像话吗？”周柚柠虽然对杨和彬一直以来唯唯诺诺的态度感到不解，但更看不下去二班这几个小人嘴脸。
“你们——！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被个女生当众戳穿行径，冯耀恼羞成怒又不敢动手，“我看你们是女生，不和你们计较！”
周柚柠冷哼：“帮我们谢谢你祖宗！”
冯耀窝火，扫过黎月的脸，记起上次吃瘪的场景。新仇旧恨叠加，转头盯着杨和彬，语调强硬：“杨和彬，告诉他们，我们有强迫你吗？”
“没、没有。”杨和彬见冯耀被气得涨红的脸，声音越来越小，对黎月几人说，“算了……你们先走吧……”
韩启航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周柚柠也是嫌弃地白了一眼。
真是白瞎了。
浪费他们感情。
冯耀听闻，插着双臂，满脸得意。
本想继续嘲讽两句，视野之内光线一暗，便看见黎月身后踱步跟来的陆明拓。
他慢悠悠走到教室后门，横插于几人之间，对他们的矛盾置若罔闻。
斜睨着窗边的两个外班人，神情冷漠推门而入。
咔哒一声，后门紧闭。
场面冷了两秒。
冯耀松了口气，对杨和彬挥了下手：“走呗。”
低头避开了黎月的视线，杨和彬顺从地准备跟去。
“咔——”
七班后门忽而被打开，命令的话从里面传来。
“喂，过来帮我抄个作业。”
其他人一动不动，连冯耀都停住脚步。
杨和彬抬头诧异指着自己：“我？”
陆明拓从抽屉里大刺刺甩出一叠作业本，催促道：“快点。”
“可是，我、我……”杨和彬左右为难，踌躇不前。
冯耀不傻，不会连谁是大小王都分不清。
陆明拓这时候叫人，摆明了是要护着他，他得罪不起。
和同行的人对视后，心有不甘地决定：“走。”
韩启航对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做了鬼脸，推着杨和彬回了教室。
“谢谢你们啊……”杨和彬刚坐回位子上，跟围着他的几人道谢，感激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陆明拓那张冷淡的脸上。
韩启航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打趣道：“我靠！杨和彬，你这含情脉脉的眼神～啧啧啧。可别一不小心爱上我们拓哥啊。”
杨和彬红着脸，小心翼翼瞄了眼陆明拓。
只见他将桌面的练习册往前推了一截，语气波澜不惊。
“写完记得下次帮我交上去。”
“啊？”
杨和彬沉默一瞬，呆滞了。
写完？
难道不是为了替他解围，随口找的借口吗？
现在要他写完？？？
“陆明拓。”黎月冷不丁出声，“考零分的人没必要假装写作业。”
陆明拓：“嘁。”
韩启航憋笑后，扭头好奇问：“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听冯耀的话啊？”
杨和彬抱起作业：“我现在就写！”
……
他摆明了在逃避，其他人看在眼里，气氛逐渐冷了下来。
谁都有秘密，他们虽然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铃声响后，杨和彬按部就班地上课。
第一次拒绝和逃离的畅快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化，随之而来的是胡思乱想后愈演愈烈的不安。
躁郁激发出的情绪像无数只蚊虫在脑内疯狂叫嚣，终于在放学被三人围堵在校外时到达顶峰。
该来的还是来了。
*
翌日中午。
黎月和周柚柠吃过午餐，从食堂回来。刚踏入教室，就瞧见后排站满了人，两人敏锐察觉到异常的氛围。
人群中，邵振锋眉头紧皱面容严肃，手里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
瞧着是她们附近的位置，便快步走了过去。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传来。
“她怎么敢的。”
“看，黎月回来了。”
一见到黎月，邵振锋的面色更沉，将手上的东西重重甩到桌上，说出的每个字都裹挾着压抑的怒火。
“这是什么？！”
黎月脚步刚停，目光旋即落在桌上的红色盒子上，语气笃定：“不是我的。”
她的否认让邵振锋瞬间爆发，怒叱：“你座位上的东西，还想抵赖！”
“操，抽烟被邵扑克抓到，她完了。”
“我就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从一中转学来，呵呵。”
“真会装，前几天不是还有校外的人说是她男朋友吗，一口一个老公，我看也是真的。”
“真有意思，平时瞧着那么乖，敢带烟来学习，真是看不出来啊……”
……
一句句锐利的刀，刺向人群中心的人。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在教室内弥漫，每一句非议都在为即将而来的骤雨增添风暴的烈度。
听闻出事了的向学松立马放下手上的工作，一路匆匆忙忙听了缘由，片晌小跑进教室，气喘吁吁问：“怎么了怎么了？”
邵振锋不满女生拒不承认的态度，抬起的手指点着她，短促而有力：“向学松，你们班的纪律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一个个的，不学无术，像什么样子！”
向学松态度谦恭，语气放缓：“邵段，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黎月平时不是不守纪律的学生。”
“你觉得我冤枉她？”邵振锋敲了敲桌面，将所有人的视线引了过去，“我只是恰巧路过进来看看，就从她抽屉里瞧见这个。”
“这……”向学松眉头紧皱，内心焦灼又充满疑惑，左右扫视后问：“黎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盒烟不是我的。”黎月再次否认，不解道，“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抽屉里。”
邵振锋不以为然：“难不成还是别人故意放你抽屉里的？”
“为什么不能是？”黎月认真反问，“牙齿、手指、衣服，我身上没有任何抽烟者的特征和味道。而且我每天都回家，没必要把它带来学校，这不合理。”
没想到她会顶嘴，邵振锋顿时语塞。
场面一度僵持，周柚柠凑上前帮着说：“是啊，黎月根本不抽烟，她刚跟我从食堂吃完饭回来，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放的啊。”
向学松两难，看向旁边的男生。
“杨和彬，你是黎月同桌，你看见是谁往她抽屉里放烟吗？或者有没有其他人来过这个座位。”
被点到名的杨和彬倏然一颤，站在自己的座位上，畏怯地摇着头：“我、我不知道……我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