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树之精
皎月盯着腕上的手，微微怔神。
他们几乎同时诞生于荒海，神界广袤，天生地养的小神们生存十分艰难。
最开始是寻找食物，打不过灵兽，只能寻找灵植裹腹。
容易获取的灵植大多有主，两人能摘的食物都长在摘取难度非常大的地方。
陡峭的悬崖边灵植，高耸大树上的灵果，灵兽众多的危险地带……
为了获得食物，水雨泽总是拉着她的手，炙热的体温伴随着食物的香气，□□的饱腹感和精神上的安全感如藤蔓般紧紧缠绕在一起。
缠绕在一起太久，久到她始终不能接受分离。
“怎么不走？”见身边人不动了，水雨泽回头，如水般平和的脸上闪过波浪。
这是他生气的前兆。皎月淡淡地抽出手腕：“再等几个人。”
然后敲了敲李府大门，让门房传句话进去。
四大水伯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内院，寻桡和白清一前一后走出厢房，不知寻桡和她说了什么，白清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娇弱，完全看不出在茶茶面前的崩溃。
茶茶漠不关心地移开视线，正好撞进一双幽沉散漫的金眸中。
男人歪了歪头，一身粗布麻衣，举手投足却如星辰般矜贵夺目。
脸颊随意靠在石桌上，左手食指幼稚地在桌上点来点去，摇晃的姿势和小金龙翘尾巴一模一样。
“给，先擦擦脸。”
另一只手递过去一张帕子。
“谢谢。”既然被认出来了，茶茶第一时间就是去洗了个澡。
换上李府提供的浅青色长裙，湿润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月下白茶般清辉玉雅的脸上沾了些水珠，周围的下人们看愣在原地。
看看她，又看看龙屿，对视几眼，眼中尽是疑惑顿解之色。
茶茶接过帕子，将脸颊上的灰尘擦干净，又简单抹了抹头发，将帕子递回去。
龙屿极其自然地接过，收进衣袖中，封勉和雪秩默契地跑到茶茶身后，风勉托起她泼墨般的长发，雪秩拿着扇子扇风，帮她将头发快速吹干。
绒兴兴在桌子上翻滚卖萌，时不时被龙屿戳戳肚子，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逗的茶茶眼珠子弯成了月牙。
寻桡太久没见过她如此放松的模样，也是第一次见她和除自己以外的人如此亲密，一时间竟仿佛站在忘川河边，无法反抗地被那那汹涌的浪涛拉了进去。
寻桡甩了甩头，大步走过去，一把将白清拖到身边，高大的身躯投下长长宽宽的阴影，将茶茶整个人罩在其中。
“茶茶，我代她向你道歉。”
白清顺势朝她深深弯腰，脸颊低垂，似哭非哭。
“没事。”茶茶慵懒地摆摆手，顺势起身：“刚才皎月神君叫人过来传话，邀请我们陪水神去忘川，你们要去吗？”
“当然要去！”风勉最先答话，拉着雪秩就往门口跑。
茶茶快步跟上，寻桡和白清紧随其后。绒兴兴左看看右看看，周围都只剩陛下一人，只能咬咬牙，哆哆嗦嗦地窝进陛下怀中。
呜呜呜它腿短，肯定跟不上，希望陛下不要把它丢掉。
龙屿轻哼一声，拎着小崽子的前蹄笑了笑。
穿过几道走廊，便见一男一女正站在长街外，中间隔了大约两米，目光一南一北，气氛疏离而冷淡。
白清的步子缓了缓，目光落在皎月脸上，眼神有一瞬间阴霾。
这是拆散她父母的罪魁祸首，她母亲身死，父亲被囚，对方却在神界过得逍遥自在，还得了个神界第一神女的名头。
好一个拆散别人家庭的第一神女。
感受到一股恶意的视线，皎月拧了拧眉。
顺着视线看去，见是个娇弱美丽的少妇，便不在意地扭过头，冲茶茶温和一笑：
“风勉和雪秩你都认得，这是茶茶神女，以及……天帝陛下。”
最后四个字加了重音，目光里是明晃晃的提醒，视线却没敢和龙屿对上。
这是天帝陛下设置惩罚幻境，按理不该提醒雨泽，可她不忍心。
龙屿似笑非笑地卷着绒兴兴长长的绒毛，汇聚天地神光的面上看不出半点被背叛的愤怒。
“茶茶神女”四字直直割入心肺，寻桡重重拧眉，抬眸却见茶茶自若地站在前方，没有反驳的意思。
她……认可了？
修长有力的指尖动了动，光滑的袖口被抓破，枣大的破洞鲜明地昭示着主人内心的波涛汹涌。
“神界什么多了个茶茶神女？”水神笑着开口，眼神淡淡地掠过眼前一行人，落到龙屿时，停顿片刻。
皎月连同四大水伯的目光都微微缩了缩，带着肉眼可见的紧张。
却见儒雅的面上没有半点惊讶，显然面前一行人没引起他的丝毫兴趣。
“天帝陛下”四字被忽略地彻底。
陛下的禁制果然厉害，皎月在心中叹息一声，不再挣扎。
“忘川茶树已生出灵识，性格调皮却善良，非常喜欢甜酒，我备了些万年灵桃酒，或许能和她换些茶树之精。”
雨泽被囚禁的千年，皎月无数次想，若当初能得到忘川茶树之精，雨泽或许就不会那样疯狂。
她翻遍了典籍，问遍去过忘川的神族，才找出这个法子。
龙屿和寻桡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茶茶身上。
寻桡英武的眉头皱出两道折痕，步履虎虎生风，幽邃的目光却紧紧落在茶茶身上，嗓音如夜色沉雾：
“你最喜欢的那些酒都还在酒窖里，我不喝，全给你留着。”
白清终于将目光从皎月身上收回，一双杏水秋瞳里满是难解的迷雾：
“右护法，我也会酿酒，不输酒翁，以后我酿给你喝。”
什么意思，想抢他们的茶茶神女？风勉和雪秩还没完全猜透茶茶的身份，却直觉这两人的危险性，径直道：
“神界有酒神，酿的酒六界闻名，茶茶不用喝魔界的酒。”
虽然千年前酒神就喝自己酿的酒醉到现在，但输人不输阵，不就是酿酒吗？他们可以学。
龙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俊朗的面容比光还耀眼：“没错，回去我就去酒神的酒窖里给你拿。”
这声音信誓旦旦，绒兴兴一个趔趄，差点摔出他的怀抱。
酒神？酒神不是醉死了吗？酿的酒早被瓜分完了，酒窖里空空荡荡，哪来的酒？
茶茶还真被勾起了馋虫，第一次认真地对上龙屿的眼睛，轻声感谢：
“多谢，我不白喝，会付账。”
想喝也没有。风勉雪秩以及绒兴兴心虚地对视一眼。
连正和水神商量如何接触茶树灵识的皎月都回过头，谴责地看了天帝陛下一眼。
忘川河边雷声滚滚，河水气势汹汹地拍打在岸边，岸边伫立者一颗人高的茶树，圣洁的白花星星点点地落在翠绿的枝叶间。
浪花一滚就会有一朵茶花掉落在地，被忘川河水吞噬。
树干一米处，一道水浪呈人形，手中握着把冰斧，自上而下，“咚咚咚”地重重砍在树干上。
树干上已经有了道一指宽的裂口，水珠从裂口出滴落，黑幕深垂，仿佛人血。
茶茶收敛双目，脸上所有的神情都收敛起来，静静地看着波涛汹涌的河边。
“糟糕。”皎月懊恼地叫了声：“我居然忘了，忘川茶树这时正在化形的关键时期，茶树灵识没空理解咱们。”
“什么？”水雨泽希望破碎，再也维持不住从容，儒雅的五官紧紧皱起，恐慌夹杂着无力汇聚成不甘心的大喊：“茶树之灵，吾乃神界水神，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一连喊了数十声，没有人回答。
寻桡轻嗤一声，将对神界的轻蔑直白地摆在脸上，直视着龙屿，气定神闲：“天帝陛下不妨也试试，看茶树灵识会不会理你。”
水雨泽听到“xxxx，试试”，也期盼地看过来：“请先生一试。”
“那我就试试。”龙屿煞有其事地朝茶茶走了几步，高大的身子微弯，将视线和茶茶平齐，金灿灿的眼睛中仿佛有流光溢出：
“茶茶小姐，等会去容桂坊喝桂花酒？”
“好啊。”容桂坊的桂花酒醇厚香甜，茶茶很喜欢，自然地应了声，又补充道：“再在旁边的王记买只烧鸡，福来酒楼打包几个小菜，空腹喝酒对胃不好。”
“好的，就这么办。”龙屿开心地拍了拍掌，差点把怀中的绒兴兴摔在地上，目光蜻蜓点水般从寻桡身上一掠而过，仿佛在说：
你看，她理我了。
寻桡被他这副胜利者姿态气了个半死，看向茶茶的目光中不免带了几分委屈，配着一张霸气英武的脸，倒有些反差式的可怜。
以前茶茶看到他这副模样，总会宽慰几句，现在却脸都未转，专注地看着前方呼啸的雷霆。
她当初化形极为艰险，九百八十一道天雷仅是表象，真正危险的是忘川制造的幻象。
受忘川河水供养数千年，她与忘川的联系及其紧密，忘川受天道限制不得化形，心中自然是不甘的，夺舍她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没记错，现在她的灵识已落入忘川构造的幻境之中，经历人生八苦，遭恶业加身，直到被苦难浸泡地失去斗争意识，自愿被忘川夺舍。
“没办法，茶树灵识正在全力应对雷劫，不会回应了。”皎月开口，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楚是欣喜还是遗憾。
“轰隆隆”，雷声交叠中，水雨泽轻甩衣袖，将一直保护在袖中的红鲤尸体放到水无乐手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雷劫，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声音似疯似魔：“阿衿，你再等等，咱们的孩儿还不满一岁，要是没有母亲在身边，该多寂寞啊。”
“爹！”白清哀求地看了茶茶一眼，见她面无波动，知道她不会再帮自己。
女人咬咬牙，跌跌撞撞地扑上前，还没踏进雷劫中，右手便被寻桡死死抓住，男人的目光掩映在雷光中，冷冽地比刀锋更尖利。
寻桡一字一顿：“回去，别做多余的事。”
“对陛下来说，什么是多余的事？”父亲性命垂危，白清再也忍不住，头一次回怼：“我与陛下合作的初衷就是救父亲。”
“这只是个幻境。”寻桡满脸不耐烦。
白清知道他定是觉得自己多事，忍不住嘲讽道：“如果幻境中的是右护法呢？你也不救？”
“茶茶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寻桡惊奇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一条愚蠢的死鱼，没有半点怜惜。
他们几乎同时诞生于荒海，神界广袤，天生地养的小神们生存十分艰难。
最开始是寻找食物，打不过灵兽，只能寻找灵植裹腹。
容易获取的灵植大多有主，两人能摘的食物都长在摘取难度非常大的地方。
陡峭的悬崖边灵植，高耸大树上的灵果，灵兽众多的危险地带……
为了获得食物，水雨泽总是拉着她的手，炙热的体温伴随着食物的香气，□□的饱腹感和精神上的安全感如藤蔓般紧紧缠绕在一起。
缠绕在一起太久，久到她始终不能接受分离。
“怎么不走？”见身边人不动了，水雨泽回头，如水般平和的脸上闪过波浪。
这是他生气的前兆。皎月淡淡地抽出手腕：“再等几个人。”
然后敲了敲李府大门，让门房传句话进去。
四大水伯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内院，寻桡和白清一前一后走出厢房，不知寻桡和她说了什么，白清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娇弱，完全看不出在茶茶面前的崩溃。
茶茶漠不关心地移开视线，正好撞进一双幽沉散漫的金眸中。
男人歪了歪头，一身粗布麻衣，举手投足却如星辰般矜贵夺目。
脸颊随意靠在石桌上，左手食指幼稚地在桌上点来点去，摇晃的姿势和小金龙翘尾巴一模一样。
“给，先擦擦脸。”
另一只手递过去一张帕子。
“谢谢。”既然被认出来了，茶茶第一时间就是去洗了个澡。
换上李府提供的浅青色长裙，湿润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月下白茶般清辉玉雅的脸上沾了些水珠，周围的下人们看愣在原地。
看看她，又看看龙屿，对视几眼，眼中尽是疑惑顿解之色。
茶茶接过帕子，将脸颊上的灰尘擦干净，又简单抹了抹头发，将帕子递回去。
龙屿极其自然地接过，收进衣袖中，封勉和雪秩默契地跑到茶茶身后，风勉托起她泼墨般的长发，雪秩拿着扇子扇风，帮她将头发快速吹干。
绒兴兴在桌子上翻滚卖萌，时不时被龙屿戳戳肚子，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逗的茶茶眼珠子弯成了月牙。
寻桡太久没见过她如此放松的模样，也是第一次见她和除自己以外的人如此亲密，一时间竟仿佛站在忘川河边，无法反抗地被那那汹涌的浪涛拉了进去。
寻桡甩了甩头，大步走过去，一把将白清拖到身边，高大的身躯投下长长宽宽的阴影，将茶茶整个人罩在其中。
“茶茶，我代她向你道歉。”
白清顺势朝她深深弯腰，脸颊低垂，似哭非哭。
“没事。”茶茶慵懒地摆摆手，顺势起身：“刚才皎月神君叫人过来传话，邀请我们陪水神去忘川，你们要去吗？”
“当然要去！”风勉最先答话，拉着雪秩就往门口跑。
茶茶快步跟上，寻桡和白清紧随其后。绒兴兴左看看右看看，周围都只剩陛下一人，只能咬咬牙，哆哆嗦嗦地窝进陛下怀中。
呜呜呜它腿短，肯定跟不上，希望陛下不要把它丢掉。
龙屿轻哼一声，拎着小崽子的前蹄笑了笑。
穿过几道走廊，便见一男一女正站在长街外，中间隔了大约两米，目光一南一北，气氛疏离而冷淡。
白清的步子缓了缓，目光落在皎月脸上，眼神有一瞬间阴霾。
这是拆散她父母的罪魁祸首，她母亲身死，父亲被囚，对方却在神界过得逍遥自在，还得了个神界第一神女的名头。
好一个拆散别人家庭的第一神女。
感受到一股恶意的视线，皎月拧了拧眉。
顺着视线看去，见是个娇弱美丽的少妇，便不在意地扭过头，冲茶茶温和一笑：
“风勉和雪秩你都认得，这是茶茶神女，以及……天帝陛下。”
最后四个字加了重音，目光里是明晃晃的提醒，视线却没敢和龙屿对上。
这是天帝陛下设置惩罚幻境，按理不该提醒雨泽，可她不忍心。
龙屿似笑非笑地卷着绒兴兴长长的绒毛，汇聚天地神光的面上看不出半点被背叛的愤怒。
“茶茶神女”四字直直割入心肺，寻桡重重拧眉，抬眸却见茶茶自若地站在前方，没有反驳的意思。
她……认可了？
修长有力的指尖动了动，光滑的袖口被抓破，枣大的破洞鲜明地昭示着主人内心的波涛汹涌。
“神界什么多了个茶茶神女？”水神笑着开口，眼神淡淡地掠过眼前一行人，落到龙屿时，停顿片刻。
皎月连同四大水伯的目光都微微缩了缩，带着肉眼可见的紧张。
却见儒雅的面上没有半点惊讶，显然面前一行人没引起他的丝毫兴趣。
“天帝陛下”四字被忽略地彻底。
陛下的禁制果然厉害，皎月在心中叹息一声，不再挣扎。
“忘川茶树已生出灵识，性格调皮却善良，非常喜欢甜酒，我备了些万年灵桃酒，或许能和她换些茶树之精。”
雨泽被囚禁的千年，皎月无数次想，若当初能得到忘川茶树之精，雨泽或许就不会那样疯狂。
她翻遍了典籍，问遍去过忘川的神族，才找出这个法子。
龙屿和寻桡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茶茶身上。
寻桡英武的眉头皱出两道折痕，步履虎虎生风，幽邃的目光却紧紧落在茶茶身上，嗓音如夜色沉雾：
“你最喜欢的那些酒都还在酒窖里，我不喝，全给你留着。”
白清终于将目光从皎月身上收回，一双杏水秋瞳里满是难解的迷雾：
“右护法，我也会酿酒，不输酒翁，以后我酿给你喝。”
什么意思，想抢他们的茶茶神女？风勉和雪秩还没完全猜透茶茶的身份，却直觉这两人的危险性，径直道：
“神界有酒神，酿的酒六界闻名，茶茶不用喝魔界的酒。”
虽然千年前酒神就喝自己酿的酒醉到现在，但输人不输阵，不就是酿酒吗？他们可以学。
龙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俊朗的面容比光还耀眼：“没错，回去我就去酒神的酒窖里给你拿。”
这声音信誓旦旦，绒兴兴一个趔趄，差点摔出他的怀抱。
酒神？酒神不是醉死了吗？酿的酒早被瓜分完了，酒窖里空空荡荡，哪来的酒？
茶茶还真被勾起了馋虫，第一次认真地对上龙屿的眼睛，轻声感谢：
“多谢，我不白喝，会付账。”
想喝也没有。风勉雪秩以及绒兴兴心虚地对视一眼。
连正和水神商量如何接触茶树灵识的皎月都回过头，谴责地看了天帝陛下一眼。
忘川河边雷声滚滚，河水气势汹汹地拍打在岸边，岸边伫立者一颗人高的茶树，圣洁的白花星星点点地落在翠绿的枝叶间。
浪花一滚就会有一朵茶花掉落在地，被忘川河水吞噬。
树干一米处，一道水浪呈人形，手中握着把冰斧，自上而下，“咚咚咚”地重重砍在树干上。
树干上已经有了道一指宽的裂口，水珠从裂口出滴落，黑幕深垂，仿佛人血。
茶茶收敛双目，脸上所有的神情都收敛起来，静静地看着波涛汹涌的河边。
“糟糕。”皎月懊恼地叫了声：“我居然忘了，忘川茶树这时正在化形的关键时期，茶树灵识没空理解咱们。”
“什么？”水雨泽希望破碎，再也维持不住从容，儒雅的五官紧紧皱起，恐慌夹杂着无力汇聚成不甘心的大喊：“茶树之灵，吾乃神界水神，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一连喊了数十声，没有人回答。
寻桡轻嗤一声，将对神界的轻蔑直白地摆在脸上，直视着龙屿，气定神闲：“天帝陛下不妨也试试，看茶树灵识会不会理你。”
水雨泽听到“xxxx，试试”，也期盼地看过来：“请先生一试。”
“那我就试试。”龙屿煞有其事地朝茶茶走了几步，高大的身子微弯，将视线和茶茶平齐，金灿灿的眼睛中仿佛有流光溢出：
“茶茶小姐，等会去容桂坊喝桂花酒？”
“好啊。”容桂坊的桂花酒醇厚香甜，茶茶很喜欢，自然地应了声，又补充道：“再在旁边的王记买只烧鸡，福来酒楼打包几个小菜，空腹喝酒对胃不好。”
“好的，就这么办。”龙屿开心地拍了拍掌，差点把怀中的绒兴兴摔在地上，目光蜻蜓点水般从寻桡身上一掠而过，仿佛在说：
你看，她理我了。
寻桡被他这副胜利者姿态气了个半死，看向茶茶的目光中不免带了几分委屈，配着一张霸气英武的脸，倒有些反差式的可怜。
以前茶茶看到他这副模样，总会宽慰几句，现在却脸都未转，专注地看着前方呼啸的雷霆。
她当初化形极为艰险，九百八十一道天雷仅是表象，真正危险的是忘川制造的幻象。
受忘川河水供养数千年，她与忘川的联系及其紧密，忘川受天道限制不得化形，心中自然是不甘的，夺舍她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没记错，现在她的灵识已落入忘川构造的幻境之中，经历人生八苦，遭恶业加身，直到被苦难浸泡地失去斗争意识，自愿被忘川夺舍。
“没办法，茶树灵识正在全力应对雷劫，不会回应了。”皎月开口，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楚是欣喜还是遗憾。
“轰隆隆”，雷声交叠中，水雨泽轻甩衣袖，将一直保护在袖中的红鲤尸体放到水无乐手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雷劫，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声音似疯似魔：“阿衿，你再等等，咱们的孩儿还不满一岁，要是没有母亲在身边，该多寂寞啊。”
“爹！”白清哀求地看了茶茶一眼，见她面无波动，知道她不会再帮自己。
女人咬咬牙，跌跌撞撞地扑上前，还没踏进雷劫中，右手便被寻桡死死抓住，男人的目光掩映在雷光中，冷冽地比刀锋更尖利。
寻桡一字一顿：“回去，别做多余的事。”
“对陛下来说，什么是多余的事？”父亲性命垂危，白清再也忍不住，头一次回怼：“我与陛下合作的初衷就是救父亲。”
“这只是个幻境。”寻桡满脸不耐烦。
白清知道他定是觉得自己多事，忍不住嘲讽道：“如果幻境中的是右护法呢？你也不救？”
“茶茶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寻桡惊奇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一条愚蠢的死鱼，没有半点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