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打上针,苏晴鹤沾枕就睡了。

    韩曜心累极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站在空调底下,回头跟护士阿姨商量能不能打快点。

    “病人血管细,滴得快了会很疼。”护士不同意。

    韩曜又抹了把脖子上的汗,不放心地交代:“我先回去吃饭,阿姨你看着吊瓶着点。”

    “床头定着闹钟呢。”

    韩曜来这里也不是一两次了,知道有闹钟定时这么回事。他正是想跟护士商量下关掉闹钟。

    苏晴鹤睡觉时乍听到闹钟心脏会难受。

    但是韩曜又考虑到一般护士都会提前过来换瓶子,基本上不会让闹钟响起来,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时候韩曜的电话突然响了,韩曜赶紧捂着电话出门去。

    “韩曜你去哪里了?我没找到你车?”张颖尖声叫道,“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摁掉了!”

    “我去接我妈了。”韩曜开门上车,“今中午先不去了,我忘记告诉你了。”

    “啊,韩曜你接完你妈妈,再回来接我吧。等下我们一起去碧海吃饭?”张颖站在单位的停车场里,旁若无人地打电话,就想生怕同事们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今天中午要一起吃饭一样。

    “不行,我爸电车坏了,接完我老妈还得去接他呢。这事怪我,我忘了和你说了,这几天我都得去接我妈。”

    “那今晚上吧,晚上我不在单位吃饭,咱们晚饭时间去碧海广场吧。”

    “不行,晚上我得出去遛狗。”

    张颖挂掉电话,都快气疯了。在食堂转了一圈没找到苏晴鹤,饭都不吃了,边出门边给苏晴鹤打电话。

    苏晴鹤的手机一向静音,自然是接不到的。

    张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一直打苏晴鹤的电话。直到有好多同事来到停车场里,招呼她怎么不回家,张颖才揣起手机上了车。

    韩曜吃完饭回来就把闹钟摁掉了,坐在床边静音刷虎头直播。

    看视频的时候手机电量总是掉得很快,又是水果手机,电量很快见底了。

    韩曜本想去车上拿充电线,但又有些犯懒,想着下午上班再给手机充电也是一样。

    韩曜把手机揣兜里,拿起苏晴鹤的手机,六位数解锁,把通知栏的未读消息通通划走,登上她的账号继续看直播。

    只是WeChat消息一直不断,有点烦人。

    苏晴鹤的聊天软件都有密码锁,来消息提示倒是不会显示对象和内容,就是一直在手机屏幕上方提示“WeChat有新消息”。

    韩曜索性直接在设置里关掉了WeChat通知。

    他以前经常拿苏晴鹤手机刷短视频,她这一年出去考研,应用界面都没怎么变化,甚至App直播里面大数据推送的账号和视频还是他以前的喜好。

    苏晴鹤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韩曜一手拿着她的手机笑得欢畅,一手攥着她的指尖,大拇指用力地摁住她手上的针眼。

    “谢谢你送我过来。”苏晴鹤没有力气,任由他帮她摁着。

    “我给邢主任请过假了。”韩曜把手机放到她包里,“你下午不用去单位了,正好晚上逃过加班。”

    苏晴鹤瞪他:“我一个实习生挣点钱容易吗?你不知道实习生没年假吗,请假都是事假,一天要扣好几百的!”

    韩曜松开按着针眼的手,低头左看右看好像是不出血了,轻声嘁道:“这几百块钱也值当你生着病去挣!一顿烧烤就吃回来了,要不,你周末和我们去吃烧烤吧,你老乡卫泽扬也在。”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韩曜竟然会主动约女的?

    苏晴鹤纳闷极了:难道我这是正式脱离女人的行列,被韩曜划分到哥们系列了?

    苏晴鹤面无表情地想着:果然是有了张颖以后,她就不重要了吗?

    “起来,我给你扎头发。”韩曜眉心紧紧拧在一起。

    若是平时,他绝对不会这么靠近女生,但是苏晴鹤每次发烧,就像是被抽走了浑身力气一样,他不帮忙,她就真的变成废物了。到时候苏晴鹤这样披头散发地和他一起出门,不只是苏晴鹤会不舒服,他也会觉得埋汰啊!

    苏晴鹤听话地低头,忍不住咬了咬唇,眼圈又有些红了。刚才打针的时候她挣扎太剧烈,头绳都掉了。韩曜捡起来后一直戴在他的手腕上,这时候取下来,腕上都箍出一圈红印了。

    韩曜明明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考研回来,苏晴鹤再次入职海城这个公司,其实是有点小心思的。

    但是她没想到张颖会给她当头棒喝,说她和韩曜在一起了。

    苏晴鹤确实忍住了没再主动找他,但是韩曜却总是不能划清界限,有事没事还会在WeChat上招呼,相处起来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只是,这太亲密了。

    “还是不去了,我吃药一周之内不能喝酒。”苏晴鹤怏怏的,实在没有兴致周末陪着他玩,随意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不喝酒,教你打牌。”韩曜的手插在苏晴鹤浓密的头发中间来回梳拢,很快朝着脑后的方向头发都被理顺了,接着两掌合握,褪下一只手上的头绳缠了两圈,再一手抓着发根,另一只手长长的马尾绕圈盘好,最后用头绳固定。

    曾经给苏晴鹤扎过多少次头发,韩曜也有点记不清了。

    甚至其中很多步骤,要怎么扎得紧实,怎么不弄疼苏晴鹤,还是苏晴鹤以前的舍友秦妤婉教给他的呢。

    苏晴鹤甩了甩,感觉头发盘得很结实不会掉,开心地跳下床。

    “哎!”韩曜手疾眼快接住掉下来的外套,这原本是盖在她肚子上的,往肩上一搭就要往外走。

    苏晴鹤到底没能经受住诱惑,追着他问:“真的吗?我能学会吗?会不会扫了你们的兴致?”

    “你难道是第一次跟我们学打牌吗?”韩曜打开车门,“快上班了,去你租的房子那边来不及,你先去我那睡一会,等我晚上下班再送你回去。”

    等两人走远,年纪轻一些给苏晴鹤邻床打针的那个护士收回视线,捅了捅年长些给苏晴鹤打针的护士:“好久没看到这两个来了呢。不知道是不是我休班没赶上。”

    “那个男孩子来过几回,女孩子……好像得有小一年没见着了。”年长护士回忆了一下,才肯定地说。

    “咦?竟然是一直没来吗?她以前不是三天两头就要过来一回?难道是最近没生病?”年轻护士犹疑。

    “估计是去长期住院了吧。你没看她那脸色吗?就跟鬼一样,胳膊瘦得也是皮包骨头了。”年长护士手指圈在一起比划了一下,“比以前细了这么多。”

    “她到底是什么病啊。”年轻护士忍不住道,“年纪轻轻的,我也没好意思问。”

    “肯定是免疫系统的呗。你看她三天两头地来打抗生素,肯定是经常感染发炎。”年长护士摇摇头,“我也问过,那个男孩子不说。”

    “那是她哥哥吗?”一旁的几个新来的小护士好奇。

    “不是,那是她对象。”年轻护士笃定道。

    年长护士皱了皱眉:“你们不要这么八卦,记得下次那个男孩过来的时候别多嘴。”

    平日里韩曜有时也会和韩母一起来拿药或者打针。因为韩家住在附近,年长护士经常见到,偶尔一次提及苏晴鹤,笑着调侃韩母,韩母当时脸上的茫然,和韩曜在韩母身后冲着她杀鸡抹脖子般的表情,都让她印象异常深刻。

    韩曜和苏晴鹤估计是一对郎有情妾有意的小情侣,但是因为身上的病被家里反对,不敢告诉家里偷偷在一起的。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两个孩子能不受世俗眼光影响,不在乎重病在身依旧选择彼此,那么他们这些路人更不应该造成阻碍,给他们增加麻烦。

    至于他们将来过得苦不苦,那是以后的事。他们毕竟还年轻。

    在年长护士这样有阅历的人眼中,钱和病痛有时候没那么重要,反而是这份感情难得。

    其实韩曜不让护士说给韩母听,只是因为苏晴鹤打针太丢人。他俩的事情,韩母当然得知道才行。这其中的心思曲折,自然不足为外人道。

    苏晴鹤上了车才犹豫道:“啊?去你那?我想回家去睡觉。”

    “我家楼层高,楼上没孩子,白天也很安静。”韩曜上车之后,连安全带都没系,就先降下车窗点上了烟。

    “咳咳咳——咳咳……”好长一段时间苏晴鹤没闻过烟味了,一下子就咳个不停。

    韩曜只是把烟往车窗外送了送:“习惯了就好了,你先忍忍,我一中午都在诊所,一根都没抽上,可把我憋坏了。”

    苏晴鹤捂着鼻口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在意:“没事,我是一时呛住了。”

    “涛哥是谁?”韩曜冷不丁地问。

    苏晴鹤咳得更厉害了:“涛哥可不抽烟!”

    “呵。”韩曜看到苏晴鹤手上白色的胶带,狭长的眸中迸射出明显的恼意,把烟头直接扔出窗外发动了车,苏晴鹤好像听他低声含糊了一句,“新认的大哥竟然不抽烟。”

    韩曜在锦绣佳苑门口的粮府快餐店停了车,没让苏晴鹤下车,自己进去给她买了两个包子一碗粥,还有他之前承诺过的一块鸡蛋糕。

    到小区楼下以后,韩曜又嘱咐了苏晴鹤一遍:“我家是中间那个单元,2单元,你从电梯出来就左拐,门牌2401,你能自己进去吧?”

    苏晴鹤点头,这都送到楼下了肯定错不了。

    “皮蛋我关到我妈那屋,你去阴面的房间睡。我床上只有毛毯,你从柜子里拿一床薄被盖上再睡觉。”

    苏晴鹤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极了:“你诓我呢,还说你家安静,有皮蛋那个皮货在,能安静才有鬼了!”

    韩曜有些无奈:“皮蛋又不拆家,而且它不是认识你吗,不会一直冲你叫的。”

    “视频了两次就算认识我了?!”苏晴鹤哑着嗓子咆哮,也差点被韩曜气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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