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的时候苏晴鹤不知道该坐哪里,韩曜给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快上去,小心别带进蚊子。皮蛋坐后面。”

    皮蛋可不乐意和她拱在一起。皮蛋虽然只是一只中华田园犬,但体型不小了。

    上车后,皮蛋被韩父韩母一左一右夹在中间,伸展不开身子,委屈地呜呜叫唤。韩母安抚地挠了两下就不管它了。

    皮蛋掉了个头,拿屁股对着前座,一条尾巴伸出来摇得厉害,不时拂过苏晴鹤的胳膊。

    怪痒的。苏晴鹤抱着胳膊向前挪靠了些。

    “小鹤现在在哪个科室啊?”韩母开口问道。

    “在规划上。”苏晴鹤回头答道。

    “规划?规划是谁在管着?”韩母转头问韩父。单位没改制之前,虽然和他们不是一个体制内的,但毕竟算是同行,开会培训什么的也打过招呼,相互之间很是熟稔,说不定因为岗位或级别调动的缘故以前还共事过。

    “是邢主任。”韩曜说。

    “是小邢啊。”韩母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韩父,“你晓得小邢现在是住在单位附近,还是回他买的房子那里住?”

    韩父摇头:“我哪里知道?你上个月不说是遇到他家那口子了吗?”

    “买菜的时候看到了,没聊几句。”韩母抱怨,“下班的点买菜的人乌泱乌泱的,我能问啥?”

    韩父想起那次是自己加班让老婆买菜,摸了摸鼻子,果断转移:“小鹤知道不?”

    “单位附近吧。”苏晴鹤没听说过这些,但是邢主任每天都是骑电车上下班,应该不会住得很远。

    “早跟他说不要买西区的房子他不听。”想来能在韩家住的小区附近遇到,住得肯定不远,韩母笑道,“上下班多不方便,还得租房子住。”

    “说起来容易。”韩父小声嘀咕,“小邢也是运气不太好。人不就是这样,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拼命往前走日子往后退;好不容易来了点运气,眼光不行,也没钱壮胆只能错过去。”

    韩母自小家里条件就好,当然不清楚他们大老爷们的顾虑。邢主任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一清二白的,工资又那么少,家里老人生病还借了外债,哪里敢供一套房子?后来邢主任家里日子有了起色,房价涨得却比工资还狠。冷不丁碰上金融危机,手里有钱也不敢花,也是近些年在新开发的西区买了一套。

    韩母不和他分说,她目的本来也不在讨论邢家的房子:“小鹤你家在哪个小区?”

    “我家在县里。”苏晴鹤避开了房子的话题。她家在市里买的房子远得很,都快到北外环了。而且她爸妈又不在海城市里工作,那个房子并不长住。

    “你爸妈在县里什么单位啊?”

    “在县医院。”

    韩母惊了一下:“都在医院啊?那可真够忙的,都没空照管你吧。”

    “我爸做防疫的,以前很轻松,临老了转成公共卫生,疫情这两年才忙起来。”

    “小鹤是不是之前离职了?”韩母又撸了两下不安分的皮蛋,“我听说你刚回来不长时间。”

    “对,五月份刚回来。”苏晴鹤有些紧张。家里的情况能避重就轻地说出来,但是她工作几年后又去考研读研这样的事,她觉得很是丢脸,不想他妈妈知道。

    “妈我先送你们回去。”韩曜看了一眼后视镜,“皮蛋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

    因为车上有她这个外人啊。不但是个陌生的气息,还占了皮蛋的空间。苏晴鹤有些难过地想。

    “刚才也是这样,跑得可快了,我都拉不住。”韩母轻拍了一下皮蛋的头,“都上了年纪的老狗了,还这么能蹿,真是个皮猴儿。”

    韩曜一下子就笑了:“倒是和苏晴鹤一个样。”

    刚才在河畔闲逛的时候,他确实好几次拉不住刚放出笼子的苏晴鹤。她看啥都好奇,看啥都想拍下来。活脱脱一出刘姥姥进大观园。

    韩母嗔怪道:“你怎么说话呢。不兴这样说女孩子。”

    将苏晴鹤送到楼下以后,韩曜把包挂在苏晴鹤脖子上:“我就不上去了,明早上我来接你。”

    苏晴鹤的小电驴还在单位呢。

    “明早上我骑共享电车上班。”苏晴鹤哪里肯继续沾染他毫分。

    “听话。”韩曜摸了一把她的头发,“共享电车的头盔多脏啊。”可惜了这刚洗的头发。

    “我上班的路上没有交警站岗,不用戴头盔。”苏晴鹤退了一步,如临大敌地盯着他的手,“你快走吧,我要上楼了。”

    站这干嘛,喂蚊子吗。

    韩曜到家时韩父韩母已经在看电视了。

    韩父开口问他:“这个小苏是不是上回你王姨说的那个同事?”

    “王姨说的哪个?”韩曜一时没明白过来。

    韩母想起来了:“就你王姨想给你介绍她侄女那回。”

    “?”这和苏晴鹤有啥关系?

    “你忘啦?”韩母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王冬英从你单位听说,你有对象了,都快结婚了。还把我贬了一顿。”

    “奥。”韩曜应了一声,没敢接话。

    王冬英有个侄女是学舞蹈的,那年刚毕业,比他小两岁。王冬英就想撮合他俩。先是跟韩母提过了,韩母表示这个王家小姑娘我很喜欢的,但是不知道我家阳阳喜不喜欢呐。

    王冬英在商场遇到韩曜单位的同事,就向人家打听:“你单位是不是有个小韩呀?人长得咋样?”

    正巧了那人是苏晴鹤同科室的陈燕蓉,和苏晴鹤还是前后位。陈燕容听话听音的本事还是有的,直接了当地让她赶紧死了这条心:“是有个小韩啊,但是他和我屋里小苏谈恋爱,两人都快结婚了。”

    王冬英回来后哪里饶得了韩母,好一顿冷嘲热讽。若是她儿都谈婚论嫁了她能不知道?也不和她明说了这茬,就好像她家侄女没人要一样。

    韩母受了气,回家后就拉着韩父压阵给韩曜来了个三堂会审。韩曜语焉不详地介绍了几句苏晴鹤,就火速尿遁了。

    只是后来韩父听说苏晴鹤离职了,私底下问了他两句,也没得到什么正面回答。

    看他最近老把人往他们面前带,应该是准备跟他们摊牌了吧?

    “妈~”韩曜无奈。

    “人家是不是还没答应你?”韩父火眼金睛,一下子问到了问题所在。

    韩曜一副看知己的眼神射过来。

    “不可能!我家大儿她还看不上?”韩母却坚决否认。

    “你们就别问了,反正我也不打算那么早结婚。”

    “那哪行?你最好是赶紧定下来,等我一退休就生个孙子,我在家给你看孩子。”

    “哎呀,哪能让你看孩子。”韩曜本来都溜到卧室门边了,听见这话赶紧打岔,“看孩子多累啊,以后我们请个保姆就行了。”

    韩母不高兴,就冲韩父瞪眼:“请保姆多贵啊!他这是嫌弃我不想让我去带孩子?”

    “现在的小年轻们谁愿意让爸妈带孩子?”韩父赶紧劝,“他们就是想得太简单。都上班不着家,能放心把孩子扔给保姆吗?到时候还不得求着你去给他们看孩子?”

    韩母想想这话在理,也就不再计较了。

    半夜里韩曜醒了,睡不着起身去卫生间抽烟。谁知韩父恰好也在。韩曜还没那个胆子当着他爸的面抽烟,站旁边等韩父抽完出去再抽。

    “都两三年了咋还没和小苏定下来?”韩父问他,“那个孩子家里不同意?”

    “不是。”韩曜眼前一亮,想起来自己身边这位可是个中高手,盼着他能支两招,“她还没答应我。”

    “没答应?”韩父这下是真的诧异了,“今天上车那会,我看小苏那嘴角都破了,一上车就捂上口罩了,不是你干的?”

    “……”韩曜想说苏晴鹤嘴角泼了那是起了水泡,但是那水泡确实是他不干人事嘬破的,这该怎么反驳?

    “啧啧啧。”韩父一脸意味深长地盯着韩曜,心里颇有些幸灾乐祸、看热闹,直到欣赏完了他面上精彩纷呈的五颜六色的变换,才大发慈悲放过了他,“你跟我说说,你俩咋回事?”

    韩曜想起来蒋南涛,有些郁闷:“她喜欢年纪大的,能照顾她。”而他和苏晴鹤同岁。

    “不就是成熟点的。”韩父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平时太吊儿郎当!你就是装,也得装得成熟。”

    “咋叫成熟啊?”韩曜忙求教。

    “就是遇着啥事都多为对方考虑着点。”韩父摁灭了烟头,话里有话,“你得想得比她多,比她周全,做出个稳重可靠的样子。说话得温柔着点,不能让她难受。”

    就他这冒冒失失的猴急模样,还不知道私底下怎么唐突冒犯,人家能看得上他这么不稳重的样子?平时怎么教育都不停,现在好了,自有能治得了他的人。

    韩曜却有一肚子话来反驳。

    苏晴鹤那个生活技能全点歪的人,他不比她周全稳重才是个难事吧?

    他与她说话也不严肃啊,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以前,她不是挺喜欢往他身边凑、一直要他照顾她的吗?

    怎么她就给蒋南涛买过领带,不给他买呢?

    韩曜在厕所连抽了两支,才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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