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晴鹤和秦妤婉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苏晴鹤要当面替秦妤婉打抱不平的份上。韩曜和她的恋爱细节,苏晴鹤也从来不和秦妤婉说。但是秦妤婉这样不明不白的怀着个孩子,还没有个名分,却勾起了苏晴鹤与韩曜假作情侣的那几年的回忆。

    苏晴鹤深知这样尴尬的关系面对熟人的难堪。

    无法承认,无法否认。

    别人都以为她和韩曜早就在一起了,只会甜甜蜜蜜地祝福。

    而她有苦谁都不敢说,只能往肚里吞。

    张鸿盛终究是家里千娇百宠养大的,看张颖的做派,也大抵能知道他的家教。而且张鸿盛实在年轻,也没能养出城府,本以为不做声就行了,没想到秦妤婉这个没见过一次的同事竟然几次三番地吼他,当下脸面上就露出了几分恼羞成怒的神色。

    秦妤婉赶在张鸿盛开口之前赶紧圆场:“晴鹤,他就是不放心我的身体,才陪我过来的。”所以张鸿盛不是不开口,是没打算参与她和苏晴鹤的对话。

    “可是我要他一句交代就这么难吗?”苏晴鹤不可思议道,对于韩曜以外的人,苏晴鹤虽然没多少心机,但三观还是正的,“难道他认为你的处境无足轻重?不用特意跟别人解释?”

    苏晴鹤还想说,张鸿盛到底是看轻了秦妤婉,还是看轻了秦妤婉的朋友苏晴鹤?

    在新世纪里,不会真的有人这么蠢,不领证、只办酒吧?

    如果不是这其中的理由见不得人,张鸿盛为什么不能坦然地与她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秦妤婉一看苏晴鹤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是我们两家的长辈还有些争执,比如我们的年纪啊,还有这彩礼什么的。”

    短期内想举办一个婚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秦家已经是尽力施压了,张家原本的意思是生下孩子来再办酒。

    苏晴鹤却认为,秦妤婉说的这些,比她想得还要过分:“这些理由能说服你自己吗?婉婉姐,我的事情你看得可明白了,怎么到了你身上,你就不明白了?”

    既然决定把孩子生下来,那就不用管年龄差和彩礼了,先领了证,去医院建档案,检查一下宝宝的情况最为要紧。苏晴鹤相信秦家父母也清楚这些,除非是男方想要借这个肚子要挟什么。

    确定了办酒却没确定领证,这先后顺序,大有问题吧。

    而且直到现在为止,不论苏晴鹤怎么恶声恶气,张鸿盛都不吱一声,全程是秦妤婉在解释。

    怎么,是她苏晴鹤不配张鸿盛一句解释?还是秦妤婉不配他一句圆面子的话?还是张鸿盛涵养足够好、城府足够深?

    苏晴鹤看张鸿盛的眼里都要喷出一股火来。

    怎么之前听秦妤婉说起的时候,这人不这样呢?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如果韩曜这样对她,她能怎么办呢?

    苏晴鹤只要在脑子里想想这个可能,真个人就要炸裂了。

    虽然她可能会比秦妤婉还要糟糕,但是这不妨碍现在苏晴鹤想咬死这个渣男。

    回去的路上,秦妤婉心累地看着驾驶座上板着脸的张鸿盛,深深地叹了口气,努力打起精神来指点他:“不是,阿盛,我是有跟你说过,小苏她活得不太明白。但是,你也不能直接把她当傻子,不屑于和她交流啊?”

    秦妤婉倒是明白几分张鸿盛的心理。张鸿盛一向觉得自己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因此看不起苏晴鹤这样双商都低、总是把自己折腾得很狼狈的人。比如,即使张颖是他的亲姐姐,在张颖犯傻的时候,张鸿盛从来都不屑于去阻拦,一句都不会开口。

    本来,秦妤婉还很开心于不用掺和他家里大姑姐的事情。但是现在张鸿盛把这一套放在苏晴鹤身上,秦妤婉没来由地觉得一阵齿冷。

    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尚且如此冷漠,那么在将来,张鸿盛真的能对她们母子好吗?

    “有什么好说的?说给她有什么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多什么嘴?她懂什么?”张鸿盛歪着嘴角,淡淡地讽刺道。

    他本以为这一趟是带着秦妤婉探望病人,谁能想竟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张鸿盛留在屋里看着两人说话不离开,本意是提醒苏晴鹤,她一个病人,早点把话说完,放他们两个人走,秦妤婉还怀着孕呢。

    谁曾想苏晴鹤的脑子里压根没这个概念,最后还想把秦妤婉留在家里不让她走。

    张鸿盛没有当场翻脸,都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懂事了。

    “还有啊,她到底懂不懂事?俗话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她说的那是人话吗?”想起这个,张鸿盛也没了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态度,愤愤道

    “可是你在人家做客,不能完全不理会她的。这样的话,不是她不懂事,而是你更不懂事。”秦妤婉拧紧了眉心,“要知道,她当时是在帮我说话,是为了我好。小苏脑子不灵光,但是心一直是好的。”

    赤子之心,在现在的年轻人身上,更为难得。

    并不是什么“善良”,而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纯粹,只要在她自己人的范畴内,她掏心掏肺对人好。

    在苏晴鹤简单的大脑里面,估计根本没想起“劝和不劝分”这样的话,没有人情世故,也没有对错的分别,只想让秦妤婉摆脱掉张鸿盛。

    张鸿盛踩下刹车,转头看向秦妤婉,窗外路灯和车灯明明暗暗的光打在他脸上,背光处只剩眉峰下那片化不开的阴鸷:“你是在教我做事?还是说,你很认同那个素什么的观点?”

    不然,为什么要说苏晴鹤是为了她好?

    秦妤婉只觉得莫名其妙,眉眼间也积聚了委屈的阴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苏晴鹤这个人很好,直白单纯,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掏心掏肺,她没有什么恶意。而且,交这样的朋友,总好过交那些心眼很多但是对着你使的人吧?”

    “阿妤,最近应付你的父母我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和你为无关紧要的人争吵。”张鸿盛把手支在额头上,疲惫地揉着眉心。

    应付?

    最近张鸿盛的父母知道秦妤婉这个人以后,很是不高兴,认为她年纪太大了谢,而且家里不过是有些人脉,更希望张鸿盛和秦妤婉分手。

    张家一家子竟然还找了亲子鉴定机构,让秦妤婉抽血。

    张鸿盛说这不是自己的意思,但是他终究还是很配合地率先抽了血。

    至于张家父母的反对,张鸿盛自然是不乐意的,说自己想要娶秦妤婉。

    于是他一家子已经准备好了婚前协议,离婚的话秦妤婉一分钱没有,孩子也不能抱走。

    明摆着就是想准备吃干抹净后再翻脸无情。

    但秦妤婉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想要结婚,生下这个孩子。

    因此,秦家父母这段时间屡屡找张鸿盛,说是要尽快举行婚礼,包括拍结婚照,从请帖、酒店、伴手礼,再到婚房婚车、婚庆公司,一系列都要求尽善尽美。他们不乐意自家宝贝女儿受委屈,想给秦妤婉一场完美盛大的婚礼。

    张鸿盛对着她父母的时候,可不会说这样的话。

    秦妤婉嘴角渐渐浮起一丝冷笑,原来,张鸿盛把这叫作“应付”?

    真不明白,张鸿盛明明因为疫情没有出国念书,却是从哪里学来的一副外国贵公子的做派?

    在网上聊天的时候是小鲜肉、小奶狗,回到线下,褪去了秦妤婉加诸其身的那些滤镜之后,张鸿盛却是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了,还听不进人劝。

    苏晴鹤总是和秦妤婉说,男生的心理年龄普遍比女生的心理年龄要小几岁,很不成熟,非常幼稚。秦妤婉当时没怎么在意这样的话,她自己的内心和能力就足够强大,不需要一个强大的男人来攀附依靠。

    但是现在秦妤婉明白了苏晴鹤的意思。

    看来平日里张鸿盛颇为老练、让秦妤婉认可的一些为人处事之道,都是有样学样、照葫芦画瓢罢了,像是看望苏晴鹤这样的小事,张鸿盛不屑用家里学来的那些手段的时候,就露出了他的真性情了。

    狂妄自大、刚愎自用。

    苏晴鹤活得不明白,但是大智若愚,她当日的话一语成谶。

    和张颖一个家庭里出来的孩子,能有几分能看的品性?

    韩曜先回单位拿资料再去工地,下了班就跟苏晴鹤八卦:“张颖被辞退了,公司通告说她工作上有重大失误。要我说,还是秦姐家里背景深厚啊——我当时托人找关系都弄不走她,她在单位一找秦姐麻烦,就被辞退了。”

    苏晴鹤拿秦妤婉的聊天记录给他看:“可秦姐说,是因为之前张家的公司拖欠公司的工程款,现在设计费追回来了,就辞了张颖。这就叫恰逢其会。”

    “不过是对外的说法。”韩曜摇头,“秦姐到底为什么要这个孩子呢?”

    苏晴鹤怔怔出神,想起秦妤婉打电话时说过的话。

    “小鹤,你信命吗?我从前总是吃减肥药,喝褪黑素。但是自从那次在酒店那什么之后,也就是怀上孩子以后,我竟然再也没吃过一回这两样东西。在那之后三个月,我也没喝过酒,没喝过咖啡。年后疫情反复,又是一阳二阳甲流,可是我连小感冒都没有过。明明那晚之后我有避孕,但是这个孩子还是来了。这都说明了什么?这是老天爷要留这个孩子给我。和他爸爸没有关系,就当我有感而孕好了。”

    “孩子上户口不能没有爸爸,所以这婚必须结,生了孩子立马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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