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阿蛮眼前模糊,被打中的地方钻心的疼,甚至隐隐蔓延至全身,嘴里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南阿蛮撑着一口气,微弱地喊道:“救命。”

    也不知是对谢真还是对系统说。

    谢真半抱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和不解,目光幽幽看向南阿蛮。

    随之将南阿蛮缓缓放下,杀意盛行,看着面前的百里烬一行人,慢慢起身。

    似乎是看出他的企图,百里烬眸子微眯。

    两方伤亡惨重,谢真现在是强弩之末,可他行事不计代价,若是他拼个鱼死网破。

    百里烬不知那时候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正欲动手之际,谢真感到衣角被人轻轻一拉,低头看去。

    是南阿蛮,她身上湖蓝色的衣裳已经被血弄脏。

    看起来根本不像那个眼底张扬,目光灼灼,说要帮他揍人的那个南阿蛮。

    她将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慕容仙木偶捡起,上面染了血迹,分不清是谢真的还是南阿蛮的。

    她将它慢慢地塞进谢真手中。

    看了看谢真又看了看百里烬,对着谢真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动作落在谢翊眼里,没人知道谢翊心中在想什么,只是眼睛一直看向南阿蛮手中的木偶。

    谢真眉间皱起,触碰到木偶的指尖有些发烫,眼中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看向南阿蛮的目光复杂。

    两人就在这危险又诡异的氛围中对视。

    片刻后,谢真手指微动,将木偶接过,重新放在怀里,然后弯腰,抱起南阿蛮。

    南阿蛮离地的那一瞬间,系统出声。

    【检测到目光危险已解除,黑化值已平稳。】

    隔了两秒,又出声。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微弱,准备为宿主开启治疗。请宿主注意,开启治疗需关闭屏蔽功能。】

    南阿蛮如今就连呼吸都是痛的,哪还有精力去管屏蔽不屏蔽。

    强撑着没昏过去都算她南阿蛮强悍。

    谢真抱着南阿蛮往外走,一步一行之间的气势,像是要踏碎所有人的尸体,目光淡漠,神如阎罗。

    水镜台中的所有人,看着谢真缓缓走来,眼中浮现出不可思议。

    谢真怀中渐渐出现一个人,身影从虚无到模糊,再逐渐清晰。

    怀中人看不见脸,谢真将她倒向自己怀中,只能看见一身湖蓝色的倩影,如今毫无生力。

    百里烬,谢翊,慕容兰,谢景四人的反应如出一辙,先是疑惑,后是了然。

    对谢真这些天的种种奇怪行为都有了解释。

    为何百里烬会在雪月园被偷袭殴打,为何谢真会开口讨要女子的服饰,为何出门时谢真警告不许跟着,又为何在方才百里烬突袭的一掌中谢真会全身而退。

    原来都是因为他怀中这个人。

    不过两眼,百里烬已经看清谢真怀中是个什么人。

    “原来就是这么个妖女,三番两次坏我好事。”

    百里烬声音森冷,却略微得意,“不过她也算死有所得,死在我的掌下,看她以后怎么装神弄鬼。”

    谢真看向脚底的断木,动脚一踹,那截断木便飞向百里烬面门。

    而后侧头看了一眼至始至终被人护着,不受半点伤害的帝后。

    动了动嘴,“等着我来找你们。”

    慕容兰闻言瞪大了眼睛,精致的脸因震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头上步摇因突然动作而相撞。

    她指着谢真怒道:“国师,杀了这个杂种,本宫让他今日走不出水镜台。”

    百里烬伸手打落那截断木,看着谢真如今的状态。

    看似平稳,实则等着发疯。

    他有理由怀疑,若是给了谢真再动手的理由,恐怕他就算是死,也会拖着所有人下地狱。

    如今阵法已破,最大的杀招已经没有。赶狗入穷巷,只怕他会鱼死网破。

    谢真走到百里烬身边,冷嗤一声,径直离去。

    慕容兰见谢真离去,百里烬仍旧没有动作,手紧握成拳,狠狠嵌进肉里。

    “都聋了吗?给本宫杀了他。”

    所有人面面相觑,百里烬正欲劝说,便听见谢翊制止:“让他走。”声音不大,却不容反抗。

    慕容兰难以相信,“皇上,今日若是放走了他,日后恐后患无穷。您没听到他方才说什么吗?”

    谢翊定定看着慕容兰,意思不言而喻。

    慕容兰只能讪讪闭嘴,可眼中的不甘和愤恨不减丝毫。

    谢翊叹息一声,拉住慕容兰的手,“朕中蛊二十余年,他也受了二十余年的苦。有你陪在身边,朕已十分知足,慕容仙犯下的错,就当这些年他已代为赎罪吧。”

    谢翊在慕容兰震惊的目光中继续道:“我见他今日原不死不休,却因为那女子停手。他身上流着我的血,或许,他并非天生嗜杀。”

    “从前因为他生母,朕对他饲如牲畜,若是能改过,宫中也不是没有他一席之地。”

    慕容兰仿若听到惊天笑话,“皇上,您从前可是憎恨他的。何况你的蛊......。”

    “就当朕老了,不想再牵扯从前的事。至于蛊毒,再从长计议吧。”

    谢翊随之环顾一眼,淡淡吩咐道:“都散了吧,着人来重新修建水镜台。”

    说完径直离去。

    百里烬一行人告退,水镜台徒留满眼愤恨的慕容兰。

    此时终于被放开的谢景跌跌撞撞跑到慕容兰面前,脑中满是谢翊方才的话,高兴道:“母后,太好了,父皇愿意接受皇兄了。”

    可高兴的话在看到慕容兰阴沉的脸时戛然而止。

    “母后.....您难道还不打算放过皇兄吗?今日本是我求了皇兄一起来,却没想到你们早已布下陷阱,要不是皇兄命大,他现在恐怕已经....。”

    “母后,您为何这么恨皇兄?”

    慕容兰瞧见谢景,慢慢回神,摸了摸谢景的头,眼神变得温柔,“承稷乖,他不是你皇兄。你莫要被他欺骗,也不要插手这些事。”

    说完,慕容兰匆匆离去,去追逐谢翊。

    谢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不过片刻就已经从水镜台回雪月园。

    他将已经昏迷的南阿蛮轻轻放在床上,感受到南阿蛮呼吸逐渐平稳,为南阿蛮把了把脉。

    谢真紧皱的眉头逐渐抚平,南阿蛮的脉象平稳,体内乱窜的余力也渐渐消失。

    可在水镜台,她分明一副快死了的模样。

    谢真坐在床边,盯着南阿蛮,目光幽深。

    与此同时,怀中的木偶也在此时掉落出半个头。

    谢真见状,将木偶拿出,仔细端详。

    他没有见过慕容仙,甚至连画像也没有。

    宫里没有她的画像,苍溪也没有。

    他对慕容仙的印象仅仅停留在苍溪的口述中。

    慕容仙在他口中是个仙女般的人物,但是个恶劣的仙女,会捉弄人,会杀人。

    也是个善良的仙女,在外面捡到人会胆大包天带回家那种。

    这木偶做工精致,面容美丽,可谢真却觉得它非常丑。

    看见木偶靛蓝色衣裳上的血迹,谢真脑中闪过南阿蛮只剩一口气还要将东西交给他的样子。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谢真也很好奇南阿蛮的所作所为,这个女人,心思不纯,来历古怪。

    可南阿蛮依旧闭着眼睛,满堂静谧,无人回答谢真的疑问。

    半晌,谢真将木偶重新收起,起身去了厨房。

    南阿蛮昏迷数日,梦中一片混沌。

    她的记忆停留在谢真将他抱起的那一刻。

    昏迷的这段时间,南阿蛮并非没有知觉,她也知道谢真一直照顾着她,想办法给她进食。

    多亏了谢真,她没有在昏迷的时候饿死。

    也是在这几天的时间,南阿蛮大彻大悟。

    原以为谢真是个冷漠无情不见众生的暴君,可她这次为谢真挡下一掌,他竟然没有任由自己自生自灭。

    看来还不到冷心绝情的地步。

    她也想清楚了,谢真这样的性格和行事,最大的原因是童年创伤,年少时一直被虐待,这才造成了现在的疯子。

    系统从一开始就说过,要为谢真打造温情坏境,可南阿蛮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系统的话或许就是自己通关的秘诀。

    思及此,南阿蛮不再犹豫,当即便决定了。

    她要对谢真好!

    让谢真感受到被一个人关爱,知道被人放在心尖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还要让谢真相信,世间人并非都是宫中的样子。

    有人纯朴有人阴险,有人无私有人自利。

    等明白了这些,再给谢真塑造一个良好的三观,她的任务就能完美完成。

    南阿蛮相通了这一切,终于在第五日的下午,缓缓睁开了眼睛。

    睁眼时,谢真站在床边,正用调羹搅着手中的碗。

    那碗中是给南阿蛮熬的药。

    南阿蛮:“水....。”

    一开口哑的不像话,鸭子叫两声都比这个好听。

    南阿蛮当即便被自己的声音惊到,咳嗽起来。

    听到动静,谢真走近坐下,一手端碗,一手将她扶起,并为她顺着背。

    南阿蛮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见她消停,谢真收回手,从碗里舀了一勺药递到她嘴边。

    汤勺碰到嘴唇时,南阿蛮有些愣住,顿了两秒,嘴边的汤勺仍旧牢牢挨着。

    她张嘴,那勺药下一秒便顺畅地进了南阿蛮的嘴里,紧接着又来一勺。

    南阿蛮不由得看向谢真,眼中多了几分探索。

    寻常人照顾救命恩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可谢真不是寻常人,他莫不是在水镜台被人打傻了?

    谢真不说话,面无表情,只是态度很简单。

    他要南阿蛮喝药。

    在这不同寻常的坚定中南阿蛮再次张嘴,两人就这样配合着,直到那碗药见底。

    谢真将碗随手放置,再次看向南阿蛮。

    这次他没有继续沉默,而是直白地问道:“在水镜台,为何要救我?”

    南阿蛮一愣,看着谢真,在谢真探究的目光中缓缓拉起谢真的手,捧在心间,目光称得上深情。

    “因为你不能死,我不想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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