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暗淡的橘黄与鲜艳的火红互相交融,流云轻轻飘动。

    发出轮子在地上滚动声音,白皙纤细的胳膊推着纯白色行李箱,小巷蜿蜒,宽敞又静谧。

    沈寄月不急不躁的踩在麻石板上。

    迎着余晖清风,一片片的青苔从墙缝里爬出来,连接着青砖砌的墙,灰瓦封的顶,房子之间都有联系。

    有一位户家门囗异常热闹,几位年逾半百的妇女坐着矮板凳。

    怀里搂着听不懂人话的孩子,聚在一起扯家常。

    叙话声因为巷子里多了一抹彩戛然而止,目光齐齐朝她看去。

    沈寄月皱眉,步子不自觉迈大了许多,因此车轮在地板上的摩擦声变大,绵长得声音在小巷子里徘徊。

    妇女的视线紧跟着那少女,似墨浸泡的头发在杨柳腰跟前左右摇曳,身材娇小,外面穿了件蓝色针织开衫,里面是件米白吊纱裙,长度堪到膝盖,衬得小腿跟个莲藕似得。

    她看的移不开眼,带着本地口音:“这闺女一看就是从城里来的长得真排尚,怪会打扮的,衣服穿的流行,跟电视上的明星似得”

    “这么俊的姑娘哪家的?”

    “还能是谁家的,老沈家的呗,本以为瑾书他妈熬出头了,谁曾想……”

    那妇人语言里尽是惋惜:“她的儿子儿媳妇在外地出了车祸只撇下了一个闺女。”

    沈寄月停下了,望着宽大的木门,轻轻叩响厚厚的木门,没过片刻,“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推开。

    迎上的便一双深褐色眼眸,脸上布满褶皱,银白色的头发用一根木杈梳起来,没有一丝凌乱。

    老人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是谁啊?”

    沈寄月眨眨眼睛,门牌上写着09号,没敲错门。

    红唇微启,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沈寄月。”

    老人浑浊的眼眸饱含了颗晶莹的泪珠,颤着音:“欢欢回来了,回来就好。”

    沈寄月面对热泪盈眶的奶奶表现的有些不知所措。

    从记事起就在父母身边生活,逢年过节也好久都没有回来了,回忆里对奶奶的容貌也早已模糊。

    奶奶有个温柔的名字叫宋诗兰,听爸爸说他的太爷爷在他没有出生时是地主,太奶奶娘家是印铜钱的,后来都被没收了。

    沈寄月一时之间僵硬的身体做不出任何反应。

    宋诗兰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强颜欢笑的躬着腰欲要帮她提行李箱。

    沈寄月带的东西多,箱子重,考虑到她年纪大了,谢绝了奶奶的好意。

    宋诗兰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手上的茧子刮的沈寄月软嫩的心手阵阵发痒。

    跨过屋檐,院子的正中心有个圆形修的池子,金色的小鱼一群群的在莲花下游走。

    客厅朝南,西南东西方向栽了许多的花树与种的花。

    空气里弥漫着清香,屋内的家具偏古风,檀木上的浮雕暗沉,屋顶的梁柱上布着蜘蛛网。

    要不是看见路由器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沈寄月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做了一场梦。

    宋诗兰见她一直盯着某个地方,顺着视线望去:“知道你们年轻人都离不开网,我到镇上让人到家里装了宽带。”

    她慢慢的走过去,在沈寄月的注视下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纸。

    沈寄月接过手中,拆开,平静如水的心泛起了丝丝波澜。

    上面的内容是一串数字——20040908

    那是她出生的日子。

    宋诗兰笑道:“我记不清,让他给我写下来。”

    “楼上的东屋是你父母结婚时买的,这么多年保存的很好,一直……”宋诗兰忍着哽咽,扯开话题:“不早了,你睡吧。”

    沈寄月拎着箱子,一步一步的走在梯子上。

    思绪恍惚,感觉这一切都是梦,醒来之后她还是个无忧无虑活在父母宠爱里的小公主。

    只是这次的梦似乎有点长了,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房间里一点灰尘都没有,被套床单都还是新的,黄梨花架子床与新的也豪无差别。

    沈寄月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都在代表这一个老人盼望着儿女回家的心情。

    带来的衣服都挂进檀木柜里面,收拾东西的过程中她发现衣柜里面有许多件各式各样的旗袍。

    随便拎出来一件都能吊打现在许多流行的款式。

    床头柜上摆放着像册,沈寄月扫了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父母年轻时的照片。

    女人红唇微扬,脸颊两侧泛起淡淡绯红,一副小女人姿态挽着身旁的男人。

    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响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沈寄月被拉回这个让她厌恶的现实中,像册放回原位,起身开门。

    一碗冒着热气腾腾的面端了进去,宋诗兰把桌子上的东西推到一边,腾出空地:“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吃点饭再睡。”

    灯光照在她身上,不多的黑丝包裹着隐隐发亮的白丝。

    沈寄月站在门边,看着她,只觉的喉咙里似乎卡了东西,喘不过气。

    明明最委屈难过的应该是她才对,丈夫的英年早逝,考虑到年仅七八岁的孩子咬着牙活了下去,今天又为了照顾她一一忍让。

    “不用麻烦。”

    “我哪还有几年,能照顾你一天就少一分愧疚。”

    “奶奶。”

    因为她这短短两字让宋诗兰从接到医院电话到此刻保持镇定的理智瞬间崩溃,声音干涩:“好,好,有我孙女的这句话我在多活个十几年,苦了你了。”

    她似乎早就习惯了天塌下来一个人支撑着,以至于忘了自己当初也是步步为营,如覆薄冰的走过来。

    从沈寄月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不免感触。

    沈寄月躺在床上,双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这种状态持续大概十多分钟,屋后面的竹林里有吵闹声。

    实在无法入睡,沈寄月踩进柔软的拖鞋,站在窗口前。

    竹林一处地方,几个男生点着手灯围着一个鼻青脸肿,靠在一株高耸竹子,大口的喘着气。

    “谢舟窗那有人看我们,”其中一个男生指着沈寄月,眯了眯眼:“是个女的。”

    话落下,所有人抬起头,银白色的月光洒下,杏眼眸里尽显清冷,巴掌大的脸蛋,屋内散发的灯光勾勒出少女的身形。

    差毫没有被抓住偷窥的窘迫感,反而居高临下的俯视,让人有种想跪拜她石榴裙的想法。

    谢舟星冷漠的瞥了一眼,手抬在半空中甩了甩,就在众人不解,一把刀深深扎在窗的外围,刀尖满是殷红血,一滴滴往下掉。

    刀与她那双极美的眼睛平线,距离很近,不超越一指宽。

    秦巩暗佩服这女的胆量。

    他可是目睹了整个过程,刀飞出去的时候,那位让他想跪下唱征服的女孩躲都没有躲。

    沈寄月看着他们一郡人停止这场战争离开,风微微吹动,竹叶轻轻摇晃,沙沙沙。

    抽屉里翻出一盒子上着生锈的锁,估计钥匙早丢了。

    沈寄月走到窗前扔了个东西下去,拔下那刀沾着血,蹙眉,用纸一点点的擦净。

    不禁想到刚才那个人,五官漂亮,微微侧着一张冷脸,漆黑的碎发盖下来,隐约看到戾气的眉眼。

    给她的感觉就是懒散,可骨子里透露着凌厉,不是个善茬。

    刀在破旧的锁上用刀划了几下,‘吧’一声,开了,是信,一沓子厚厚的信。

    应该是他们分居两地时写的,边缘都泛黄了,纸上面的是字清晰又正洁,可见主人的用心保护。

    捏着纸角的指腹倏地松开,把那些信换了个干燥的地方。

    至于桌子上反着光的刀,沈寄月收了下来。

    挺锋利的一把刀,认为留着对她没坏处,扔了太可惜。

    十月的风带着阵陈凉爽,比不上南方的风温柔。

    沈寄月穿过空荡荡的走廊,在李江的带领下顺利找到教室,简单粗暴的开场白:“这是我们班的插班生。”

    眼神看着侧身的沈寄月,立刻明白了,面向一群陌生的面孔,不胆怯,简单的介绍:“我是沈寄月。”

    李江环顾教室,发现只有趴在桌子上的那人右边有甘个空位,直接略过:“先委屈你,”伸手指着空桌“董巩把桌子搬到讲台旁。”

    底下不知道哪个男的接腔:“老师让她坐我这儿,我这有空位。”说着边把同桌往外踢出去。

    董巩直言:“让她坐这不就行了。”

    “别废话,要是行我还用得着你。”

    董巩‘哦’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抬起桌子,尽最大的努力不发出一丁点噪音。

    路过沈寄月的时候,脸色一变,刚才在后面看的不清,前面的人都挡着他的视线。

    董巩低头,放下桌子就跑。

    回来人就长了十个胆,也不怕死了:“谢舟,谢舟。”

    桌子上的人动了动。

    “新来的那女的不就是昨晚那个?”

    谢舟星抬起头睡眼惺忪,干涩的唇微微糯动了几下。

    周围都在因为新生的到来而哄闹,太长时间没见过女的男生们异常兴奋,跟磕了药似的。

    因此董巩的耳朵收入了太多声音,偏偏屏蔽了重要信息,凑近:“你说什么?

    声音提几个度,谢舟星头往后退了退,长腿伸进桌底下的空隙中踢了他一脚,眉头紧锁:“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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