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池尔怎么会觉得周荣这个人鸡贼呢?

    明明是他自己想出来的馊主意,非得把屎盆子扣到大家的头上。

    她牵动嘴角扯出一个假笑:“什么忙?”

    见她有答应的意向,周荣连忙开口,生怕她反悔似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我们跟熊四打过交道,那人是个好色之徒,你长得这么漂亮,只要稍微在他耳边吹点耳旁风……”

    他这话说得直白,傻子都听懂是什么意思。

    池尔维维抬眸,眼神无波无澜:“耳旁风 ?”

    周荣继续劝她:“咱们都是‘老乡‘,你也知道活下去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你也知道,为了活命有时候势必要牺牲一点东西。”

    池尔听得发笑:“牺牲我,让你活命,是这个意思吗?”

    “呃……”

    见自己洗脑失败,周荣有些语塞,连忙找补:“不光是我,是我们大家,还有魏哥,我们所有——”

    “你们的命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池尔将声音压低,说出毫无感情的话,音量只够周荣一个人听见。

    周荣眼睛微瞪,没想到池尔会说出这样的话。

    池尔看着他惊讶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谁给你的勇气把我脑补成一个无私奉献的人的?”

    她是在诡异世界救了一次人,也的确找回了供他们使用的物资,也解决了来找他们麻烦的头子,但她纯粹出于为自己考虑。

    没想到落在周荣眼里,倒把她当成了为大家无私奉献甚至能献上自己的圣母。

    再没有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

    周荣计划落空反被嘲笑一通,眸色里的阴郁盖都盖不住,也才意识到池尔不是个简单角色。

    偏偏却还装出一副宽宏大量不计较的模样幽幽道:“抱歉,原来是我会错意了。我的初衷也只是想和平解决问题,毕竟如果真的发生冲突,流血是在所难免的……”

    这是在试图道德绑架她?

    遗憾的是她根本就没有道德。

    见她不上当,周荣也停止了自说自话,他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眼池尔,随即转身离开。

    他前脚离开,库房里的白织灯便开始闪个不听。

    原本周围一群人低声说话,声音虽低却冗杂,在灯光开始闪烁的那一刻立时静谧下来。

    电灯细微弱小的电流声滋啦滋啦两下,库房里陷入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人的听力就格外敏锐。

    池尔屏息凝神听隔着一层库房门的外头传来咯吱咯吱地,牙齿与骨骼摩擦,骨头迸裂,被碾碎成粉末的声音。

    时不时又变成像是野兽撕咬生肉,粘稠撕裂的碎肉在嘴里咀嚼的声音。

    应当是有不明生物正在啃噬白天死在外头的尸体。

    白天一条条鲜活的命,此时却成为怪物的盘中餐。

    库房里有人呼吸渐渐急促,或许是悲伤,是愤怒,她不得而知。

    但那点东西显然是不够它们吃的。

    库房的门有两层,大概原本修建的时候就考虑到了防盗防抢的因素,所以两扇门建的格外牢固,两扇门外是薄薄的一层卷帘门。

    不知什么东西拍在上头,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池尔站得离门口很近,见状,摸黑退后了些。

    这些怪物的力量很强,却没什么智商。

    他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但不会主动寻找目标。

    即便如此,如果大门遭到破坏众人暴露在他们眼前,那无疑也是一场灭顶之灾。

    卷帘门被拍得一声又一声,大家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

    这次诡异世界停留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池尔在心里默数着,估摸着大约整整十分多钟过去,库房内依旧是一片黑暗,拍动卷帘门的声音终于停歇,众人刚要松一口气,却听见外头“哗啦”一声巨响。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人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那些怪物将卷帘门整个撕扯下来了!

    这就意味着第一扇大门暴露在了这些怪物的眼前。

    果然,下一秒,那些东西与特制的钢铁大门接触,发出比先前更猛烈的拍门,不,应该说是撞门声。

    “砰砰!”

    “砰砰!”

    撞门声越发剧烈,门里,魏知言的人倒是比之前丁哥的手下们镇静一些。

    毕竟这个仓库再不济也是有两扇门的,不像他们之前的那个库房,只有一扇门就罢了,还不牢靠。

    不过大家也陆续反应过来,按照今晚这些怪物的架势,如果他们现在仍然还在之前那间库房,没准儿门已经被诡异世界的怪物暴力破除,说不定他们现在命已经交待在那边。

    想到这一层,大家心里不约而同对池尔更加感激。

    大约又过五分钟,门口拍门声的频率渐缓,等到声音终于消失不见,库房里的照明也在十几秒之后恢复如初。

    不意外的,所有人额头后背都浸上了一层冷汗,昭示着诡异世界过去后劫后余生的庆幸。

    眼前恢复了光明,池尔回到自己床边躺下。

    这一晚人心惶惶,大多数人睡得都不安心。

    有的是因为诡异世界,还有的……

    总之,各怀心事。

    第二天,池尔醒得很早。

    又做了一晚上的梦,还是噩梦。

    她梦到她哥了。

    梦里池耀的状态不太好,他躺在茫茫的荒原,有虎视眈眈的饿狼和秃鹫萦绕在侧,他身下一片殷红,新鲜的血液汩汩往外淌,将躺在地上的他衬得尸体一样白,那些飞禽走兽大概在等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便好没有顾忌地饱餐一顿。

    这样惨烈的场景好像一只巨大的手扼住池尔的咽喉,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分明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她还是忍不住去喊他。

    “池耀!哥哥!”

    “哥!”

    然而全是徒劳,任凭她如何用力,喉咙里始终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颓然地朝她哥的方向看去,恰好看见他偏头也卸力朝自己这边看过来,瞳孔一片涣散。

    绝望,窒息。

    痛苦蔓延开来,她猛地惊醒!

    从床板上坐起来的那一瞬间,她像是久溺深海的人终于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可怕到池尔醒来之后任然心有余悸。

    她手指扣在床板上,回忆着梦中的场景,忍不住收缩手指。

    刺痛从指尖传来,池尔抬手放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最后伸出另一只手,动作迅速地拔掉戳进她手里的那根细小的木刺。

    她穿好鞋,踱步到物资区取了瓶水,大口大口地灌了几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流进腹中,心底的烦躁被凉水压制了些。

    她拿着水往回走,碰上恰好来物资区取食物准备分配给大家的魏知言。

    魏知言见是她,跟她打了个招呼:“早。”

    应该是早的,库房里大多数人还没醒。

    池尔觉得无聊,索性靠着货架坐在旁边看他一趟一趟取东西。

    “你觉得熊四今天会来找你吗?”

    魏知言拿面包的手一顿,扭头看她一眼:“你知道了。”

    池尔又给自己灌了口水:“想不知道也难。”

    魏知言心想也是,便继续手上的动作:“他们来,可比那些怪物麻烦。”

    怪物没有弯弯绕绕的心思,但人有。

    池尔恶趣味升腾起来,漫不经心开口:“周荣昨天来找我,让我用怀柔政策化解矛盾。”

    魏知言停下脚步:“什么意思?”

    “□□。”

    池尔毫不顾忌地吐出两个字,魏知言闻言,眼底升腾起熊熊烈火。

    他分明警告过周荣,他不但不听劝,反而跑去找池尔说这种话。

    真当他魏知言是死的吗?

    他按下心中的暴躁,冷冰冰地开口:“少听他胡说八道,我有办法解决。”

    池尔看向他冷毅的侧脸,本就锋利的轮廓在冷脸加持下显得更生人勿近。

    “你好像很反对他这种做法。”

    池尔对这人倒是有几分欣赏。

    虽然两个人初遇的时候在他手上吃了点亏,但她既然当场报复回来便不再记仇,也不存在对他有偏见,辩证来看,魏知言其实还算比较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魏知言把食物整理好,看她一眼,不屑道:“让自己的队友出卖身体以换得我们苟活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池尔点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魏知言抱着手里的东西打算离开:“不管你的事,你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儿就行。”

    抛下这句话,魏知言长腿一迈转身离开,只给她留下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池尔觉得没意思,站起来拍拍坐在地上时沾到的灰尘,跟在他后头离开物资区。

    回到休息区的时候,锦露已经起来了。

    她好像在找池尔,见她从另一个方向过来,锦露忙不迭上前,问她去哪儿了。

    池尔把昨天和周荣的谈话还有遇到魏知言之后的事情告诉她,她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感叹:“难怪你下一个选中了他,这人的脸皮厚得还真是没有下限。”

    没下限才好。

    池尔喜欢这种没有下限的人,这样她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把人给弄死了。

    “别忘了我跟你说的 。”

    锦露拍着胸脯根池尔保证:“我办事你放心,有我在没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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