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妄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的沈念，她这么漂亮，一双眼睛会勾人似的，在现实生活中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非要网恋。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他忍不住出言提醒：“你被他骗了，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不要搞网恋那一套。”
看他误会，沈念赶紧摇头，手依旧抓着他的袖口的衣服，没有放开的意思：“我没有网恋，我就是来找你的。”
陈妄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我们不认识。”
沈念倔强道：“认识的。”
“.....”
陈妄觉得跟她说不通，被她一双眼睛盯着，莫名就觉得郁闷，试着把袖口从她手里抽出来，结果她看着年纪不大，手劲不小。
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刚才压下去的火气瞬间爆发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新的搭讪方式，但这招对我没用！
我便宜也被你占了，脸也被你看了，小姑娘，我的时间很贵，没有时间过来跟你玩过家家的游戏！听懂了吗？”
原本以为他的狠话已经够狠了。
沈念眼里也确实一闪而过一丝受伤，但手没有松，只是说：“我没有玩游戏。
很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
看她油盐不进，陈妄最后的一丝理智也散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听得懂…”
沈念低着头，看起来有些无助：“我只是害怕…”
“你害怕什么！”
陈妄打断了她：“莫名被你缠上，该害怕的是我！”
他声音有点大，沈念吓了一跳，看到这个氛围，张俞赶紧上前，站到沈念旁边。
轻斥道：“阿妄，过分了啊！”
陈妄长长的舒了口气，拼命压下心里的火气，背过身干脆不看她。
张俞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内心还是非常相信陈妄的，就他那性冷淡的样子，怎么可能招惹女孩儿，心里不由得想，现在小姑娘，真是别处心裁。
但是对于这么个我见犹怜的美女，他也做不到直接拆穿，就冲着沈念拿出了他自以为最温和的笑意：“我叫张俞，你叫什么？”
沈念扭头看他，轻声开口：“沈念。”
张俞玩笑道：“哪个念？”
沈念答得认真：“念念不忘的念。”
她叫沈念，她希望陈妄也能记得。
可是看现在的样子，即使记得，似乎也并不是件太好的事。
她握住陈妄袖口的指尖因为用力泛着青白，疼的有点麻，她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也知道陈妄会很生气，可是她很害怕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沈清和，结果他又消失不见了。
失而复得后，再次失去后，那种痛苦会累计千倍万倍。
张俞指了指陈妄，刚想问沈念怎么认识他的，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就听见她喊了一声。
“陈妄。”
沈念仰着头看他，指尖却小心翼翼的移动，将衣服多拽了些放进了自己手心里：“对不起，给你造成了困扰。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很害怕再找不到你。”
这下陈妄真的凌乱了，知道他的名字，真不是网恋？刚才心里被强压下去的烦闷又瞬间涌了起来，要不是他喝酒有节制，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天酒后乱性，伤害了这个无辜少女。
沈念说：“你忘记了没关系，我一直都记得的。”
陈妄：“？？？”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败了。
张俞蒙了，随即安慰自己，知道他叫什么，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一看沈念的模样，忽然就有些犹豫了，她的眼睛很干净纯粹，是容易让人信任的。
说不定陈妄表面冷淡，内心...
内心…啧啧！
代入感实在太强。
张俞已经一脸看渣男的样子看着他，似乎人家小姑娘已经扔出了铁证，结果他倒好，干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几乎是立刻站到了陈妄的对立面，顾不得什么兄弟情深：“小姑娘，告诉哥哥，他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要怕，哥哥给你做主。”
沈念摇了摇头，往陈妄身后站了站。
张俞看陈妄的眼神又变了变，俨然陈妄已经被标上了渣男石锤，看向陈妄，言外之意就是：是吗？我不信。
“知道我的名字并不稀奇。”
陈妄气的瞪了张俞一眼，不解决问题不说，还捣乱！
“随便你怎么解决吧，”
张俞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没时间再管他俩的恩怨，他现在要抓紧时间去前排占个座，等一会儿方便能看清他的神的真容，慌忙留下一句“你们聊我去也”就直接往内场跑。
张俞走后，气氛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过了会儿，陈妄也抬腿往内场走，他的腿长，迈的步子很大，沈念一路小跑着才勉强跟上他，周围的人显然没有放弃这个热闹，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
陈妄的嘴唇微抿着，穿梭在人群中央，牵着一个长得巨好看的小姑娘。
这样的背景下，像在拍电视。
沈念觉得有种很神奇的感觉。
虽然她被嫌弃了，但是只是这样跟着他，就有一种非常神奇的安全感。
不由得弯了嘴角，悄悄地追寻着他的脚步。
追的正开心，没注意到他突然停了下来，冷不丁的撞到了他的肩膀上，沈念嘶了一声，饶是如此，手却还倔强的拽着他的衣服。
陈妄手虚握着，先发制人：“不看路？”
沈念另外一只手还搭在鼻子上，陈妄精瘦，穿着衣服不明显，可撞一下跟磕石头上了一样：“我不知道你会突然停？”
然后又问：“你怎么不走了？”
陈妄环臂看向她，扬了扬下巴：“洗手间。”
看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勾了勾嘴角：“你要一起？”
“可以吗？”
她一双大眼睛何其无辜，说出来的话更是无辜，把一向气死人不偿命的陈妄堵得无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你说呢？”
“哦，那我在外面等你。”
沈念语调没什么起伏，有些轻，跟碎玉一样。
陈妄垂眼看了一眼她的手，沈念问了一句：“你会出来的对吗？”
陈妄：“........”
没听到他的回答，沈念晃了晃他的手：“别再让我找不到你了。”
心里莫名有些烦闷：“先放开。”
沈念仍旧仰着头看他：“……”
陈妄无奈开口：“票很贵！”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会走。
沈念的眼泪收放自如，这会脸上又带了笑意，没再说什么，捏了捏发麻的手指，靠着墙等着陈妄出来。
想到要跟沈玉说这件事，连忙掏出手机，上面的消息是沈玉二十钟前发来的。
【开始了吗？】
十分钟后……
【？】
沈念：【哥哥，我遇见沈清和了。】
沈玉的消息来的飞快，沈念都在想，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好好工作。
【沈清和？】
沈念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说话严谨一点，然后回到：【是一个和沈清和一模一样的人，现在叫陈妄，他不记得我们了，哥哥，这下你相信我了吧，沈清和真的还活着。】
沈玉松了口气：【长得一样不一定就是。】
【等着，我过去接你。】
【先不用，活动还没开始，结束我打电话给你】
沈念回复之后，重新把手机放回包里。
她低着头看着脚尖，明明她已经见到了和沈清和一模一样的人，沈玉还是不愿意相信，她一定会向沈玉证明，她真的找到沈清和了。
沈念真身的画轴，是一位老者赠送给沈清和的，除了一副画轴之外，还有一只笔，那支笔所用玉石，跟沈念画轴采用的玉石是出自同一块，所以双双修成人形之后，他跟沈玉一直是以兄妹相称的。
他们两个也有共同的主人，就是沈清和。
洗手台出现的动静让沈念回了神，扭头看了一眼，跟着陈妄一起出来的还有另一个男人，沈念知道他，就是张进的弟子，盛和。
同龄的画家中，他的风头最盛。
人气颇高，是半只脚踏进娱乐圈里的人。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看我的画展。”说话的是盛和。
“……”
“陈妄，你说你来都来了，也不说联系我，何必买票进来，都是老朋友，别把情分丢了。”
说话的依旧是他，尾音抑制不住的上扬，显然是无比雀跃的，只是这雀跃隐隐加了几分炫耀和不怀好意。
陈妄没有分一个眼神给他，只是自顾自的洗过手，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手指骨节分明，中指关节处有层薄薄的茧，应该是长期握笔留下来的。
“别套近乎，咱俩之间可没什么情分。”陈妄声音显得漫不经心。
“还是有的。”
盛和笑道：“且不说马上就成为同事了。
就说当年做同窗，也是有情分的，当年你可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风头无两。
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你有一天连笔都拿不起来，不知道后不后悔当初那么费心费力的栽培你。
不过他应该更想不到。
他从前那么看不上的学生，现在成为了他曾经期待的你会变成的样子。
不过没关系，你也别伤心，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肯定不会不顾念情分。
等一下我的发布会上会邀请很多德高望重的前辈来，他们可能是你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人，你趁机多见见。
我以后也会拿更多的奖，会进画协，你确实应该留在这，好好看看我们的差距。
陈妄，你现在也要仰望我了，感觉怎么样？”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也许是早就想这么说了。
又或许陈妄来看他画展本身就能取悦他。
一番炫耀下来，盛和可能觉得还不够，就又接着说：“我现在的地位，你确实望尘莫及，陈妄，我一直特别想问问你，你现在看着我的画展，看着我的成就，后不后悔当初放弃画画？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你啊？”
陈妄照了照镜子，手上沾了点水，自顾自的整理了一下头发，透过镜子看向盛和，嘴上挂着笑意，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饶人：“谢就不必了，我深藏功与名，给你点机会。”
“……”
盛和倒还能保持风度，脸上的笑意像是被纹在了脸上，即使失态，也只是一瞬，毕竟今天，是他的主场：“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
陈妄特别配合的笑了两声，即使眉目舒缓，可笑意却也没有直达眼底：“过奖。”
“不过我特别想问一句。”
陈妄将手边的废纸扔到垃圾桶里，声音轻飘飘的：“你那么努力学画画，是为我学的啊。”
盛和脸色彻底变了。
陈妄勾唇笑的轻蔑，也不准备跟他纠缠，抬脚就走。
有时候面对对手风轻云淡确实比歇斯底里更让人恼火，就像你对着敌人各种施展你新学的拳法，最终尽数打在了棉花上。
使尽浑身解数，却只伤了自己。
陈妄看了一眼始终站在一旁安静等着的沈念，微微扬了一下下巴：“走。”
沈念赶紧跟上，又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她拉的太顺手，让陈妄也没想到，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似乎甩不掉了…
陈妄也没再说什么，挣扎也没有什么用，就由着她了，沈念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问他：“你俩有仇？”
“嗯？”
陈妄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会这么问，他刚才对盛和，可算得上友好。
“他骂你无耻。”
她的语调倒是比刚才快了些，像是在替他生气：“你放心，对你不好的人我都不喜欢！”
看她表态这么快。
陈妄轻哼了声，语气轻飘飘的，却像在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无耻是夸赞。”
沈念：“....”
正巧包里的手机就响了，沈念看了一眼，上面跳动着“张进”。
沈念接起电话。
“小念老师，你在哪呢？”
这句话剥去那层久处高位时的沉着，细听有几分敬重。
“我马上过去。”
沈念的声音变了个调，不同于对陈妄的轻软甜腻，听起来太过于温和，反倒显得有些冷淡。
陈妄微挑了挑眉，精准的铺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她原来有人一起来的，那他就放心了，陈妄现在只想赶紧把她交到她朋友手里。
等沈念挂掉电话，他才开口：“朋友？”
“嗯。”
沈念点了点头，笑着指了指他的衣角：“你刚才让我牵的很顺手。”
“没有。”
“哦。”
沈念笑意更深了：“可我还是更愿意理解成，你希望我牵着你。”
陈妄轻嗤了声：“年纪不大，倒是无耻的很！”
沈念尾音上扬：“谢谢夸奖～”
陈妄：……
倒是会活学活用。
“陈妄。”
沈念没再跟他开玩笑，陈妄低头看了她一眼，她微仰着头，睫毛纤长，满含希冀的看着他。
“？”
“我现在有点事情，你可不可以等我？我结束以后马上过来找你？不会很久。”
“......”
“可以吗？”沈念又问了一遍。
“不可以”
陈妄看她，拒绝的音调和脸色一样冷，他微弯了下腰，墨色的瞳孔对上沈念的眼睛：“我没有时间陪你玩游戏。”
手上电话又开始响，是张进想提醒她进场。
沈念松开手，陈妄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衣角被她握的皱巴巴的。
沈念摸摸手腕，左手带了个银镯子，上面挂了一个小铃铛，这个是沈清和送的，她又摸了摸右手，还好，今天带了心血来潮把沈玉送她的镯子带来了，这个是沈玉在一个拍卖会三百多万拍的。
她把它摘下来，递到陈妄手里。
陈妄看着手上透亮的玉镯，不明所以。然后就听见沈念说：“这个有点碍事，你帮我拿着，等一会我来找你拿。”
陈妄：....？？？
沈念接着说：“它很贵。所以只有给你，我才放心。”
这样，不管陈妄等不等她，沈念都有机会，再见到他。
陈妄人生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堵的失言，看着她盯着这么无害的一张脸，用最轻软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简直被气笑了，不可置信的伸手指向自己：“我看着很像个正人君子？”
“你是。”
沈念笑盈盈地冲他挥了挥手，开始往活动那边跑。
一边小跑，一边回头看他，陈妄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脸，可以哭的时候让人心里发堵，笑的时候又那么明媚灿烂。
沈念快到的时候，遇到了找她的张进，对面一看到她，愣了一下：“小念老师，今天怎么没带赤簪？”
沈念笑了笑：“没什么。”
张进饶是有众多疑问，快赶上进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护着她进场。
看着沈念的背影，陈妄后槽牙快咬碎了，抬腿就走，这辈子就没被人威胁过，准备把这个镯子放到失物招领处，至于其他，就随她吧。
于是他掏出来手机，给张俞发消息：“走了。”
结果还没走出门，张俞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怎么这会儿走？你女朋友呢？”
陈妄白了他一眼。
张俞十分留恋的看了一眼场内：“我还没有见到我的神呢。”
“你继续。”
看陈妄这个表情，张俞好奇心爆棚：“你俩咋了？”
“小情侣吵个架很正常的。
说真的，我觉得那小姑娘挺好的，长得那么漂亮，性格温温柔柔的，看起来那么好骗，你说我们要是不管她，她会不会被人骗呀？
这年头，坏人专盯这种小美女。”
陈妄心里冷哼了一声，她好骗，她聪明着呢！
张俞没放弃：“阿妄，虽说过程不是特别愉快，但毕竟今天也算相识一场，都是缘分。
再说了，怎么着你也是为人师表，你说放着这个小姑娘不管，不太厚道吧。”
重点是，他真的想看到“沈”！！！
他有好多问题要问他！
这么半截走，总是不太甘心吧！
陈妄摸了摸口袋里那个发凉的玉镯，脚步不听使唤的顿住了。
突然有点怀疑自己，这么随意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一个陌生人，要么是太有钱，要么就是真的脑子不太好使。
陈妄指尖摸了摸鼻尖，随意开口：“你说的那个‘沈’这么好？”
话题转的太快，张俞没反应过来，却脱口而出：“当然！我的神！”
看他转身往门口那里走，张俞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你干嘛？”
“有点好奇，想去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他答得漫不经心，可张俞却是受宠若惊：“真的假的？这还是你吗？”
一边吃惊，一边追上他。
不过他才不信陈妄会突然对“沈”感兴趣。
摇了摇头，心里暗暗啧了两声，一副吃到了瓜的模样。
陈妄这个人平时妥妥的性冷淡，看谁都提不起兴趣，重点是死毒舌，除了上课的时候像个人之外，其余时候，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
如今竟然想当好人？
...
！！！
原来不是冰山，是没等到火焰。
张俞简直折服于自己的才华。
哎呀了声，一副老父亲的腔调：“我们阿妄还有当好人的时候呢～”
陈妄瞟了他一眼，看着他笑的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声音发沉：“是，活雷锋。”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他忍不住出言提醒：“你被他骗了，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不要搞网恋那一套。”
看他误会，沈念赶紧摇头，手依旧抓着他的袖口的衣服，没有放开的意思：“我没有网恋，我就是来找你的。”
陈妄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我们不认识。”
沈念倔强道：“认识的。”
“.....”
陈妄觉得跟她说不通，被她一双眼睛盯着，莫名就觉得郁闷，试着把袖口从她手里抽出来，结果她看着年纪不大，手劲不小。
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刚才压下去的火气瞬间爆发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新的搭讪方式，但这招对我没用！
我便宜也被你占了，脸也被你看了，小姑娘，我的时间很贵，没有时间过来跟你玩过家家的游戏！听懂了吗？”
原本以为他的狠话已经够狠了。
沈念眼里也确实一闪而过一丝受伤，但手没有松，只是说：“我没有玩游戏。
很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
看她油盐不进，陈妄最后的一丝理智也散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听得懂…”
沈念低着头，看起来有些无助：“我只是害怕…”
“你害怕什么！”
陈妄打断了她：“莫名被你缠上，该害怕的是我！”
他声音有点大，沈念吓了一跳，看到这个氛围，张俞赶紧上前，站到沈念旁边。
轻斥道：“阿妄，过分了啊！”
陈妄长长的舒了口气，拼命压下心里的火气，背过身干脆不看她。
张俞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内心还是非常相信陈妄的，就他那性冷淡的样子，怎么可能招惹女孩儿，心里不由得想，现在小姑娘，真是别处心裁。
但是对于这么个我见犹怜的美女，他也做不到直接拆穿，就冲着沈念拿出了他自以为最温和的笑意：“我叫张俞，你叫什么？”
沈念扭头看他，轻声开口：“沈念。”
张俞玩笑道：“哪个念？”
沈念答得认真：“念念不忘的念。”
她叫沈念，她希望陈妄也能记得。
可是看现在的样子，即使记得，似乎也并不是件太好的事。
她握住陈妄袖口的指尖因为用力泛着青白，疼的有点麻，她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也知道陈妄会很生气，可是她很害怕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沈清和，结果他又消失不见了。
失而复得后，再次失去后，那种痛苦会累计千倍万倍。
张俞指了指陈妄，刚想问沈念怎么认识他的，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就听见她喊了一声。
“陈妄。”
沈念仰着头看他，指尖却小心翼翼的移动，将衣服多拽了些放进了自己手心里：“对不起，给你造成了困扰。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很害怕再找不到你。”
这下陈妄真的凌乱了，知道他的名字，真不是网恋？刚才心里被强压下去的烦闷又瞬间涌了起来，要不是他喝酒有节制，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天酒后乱性，伤害了这个无辜少女。
沈念说：“你忘记了没关系，我一直都记得的。”
陈妄：“？？？”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败了。
张俞蒙了，随即安慰自己，知道他叫什么，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一看沈念的模样，忽然就有些犹豫了，她的眼睛很干净纯粹，是容易让人信任的。
说不定陈妄表面冷淡，内心...
内心…啧啧！
代入感实在太强。
张俞已经一脸看渣男的样子看着他，似乎人家小姑娘已经扔出了铁证，结果他倒好，干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几乎是立刻站到了陈妄的对立面，顾不得什么兄弟情深：“小姑娘，告诉哥哥，他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要怕，哥哥给你做主。”
沈念摇了摇头，往陈妄身后站了站。
张俞看陈妄的眼神又变了变，俨然陈妄已经被标上了渣男石锤，看向陈妄，言外之意就是：是吗？我不信。
“知道我的名字并不稀奇。”
陈妄气的瞪了张俞一眼，不解决问题不说，还捣乱！
“随便你怎么解决吧，”
张俞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没时间再管他俩的恩怨，他现在要抓紧时间去前排占个座，等一会儿方便能看清他的神的真容，慌忙留下一句“你们聊我去也”就直接往内场跑。
张俞走后，气氛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过了会儿，陈妄也抬腿往内场走，他的腿长，迈的步子很大，沈念一路小跑着才勉强跟上他，周围的人显然没有放弃这个热闹，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
陈妄的嘴唇微抿着，穿梭在人群中央，牵着一个长得巨好看的小姑娘。
这样的背景下，像在拍电视。
沈念觉得有种很神奇的感觉。
虽然她被嫌弃了，但是只是这样跟着他，就有一种非常神奇的安全感。
不由得弯了嘴角，悄悄地追寻着他的脚步。
追的正开心，没注意到他突然停了下来，冷不丁的撞到了他的肩膀上，沈念嘶了一声，饶是如此，手却还倔强的拽着他的衣服。
陈妄手虚握着，先发制人：“不看路？”
沈念另外一只手还搭在鼻子上，陈妄精瘦，穿着衣服不明显，可撞一下跟磕石头上了一样：“我不知道你会突然停？”
然后又问：“你怎么不走了？”
陈妄环臂看向她，扬了扬下巴：“洗手间。”
看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勾了勾嘴角：“你要一起？”
“可以吗？”
她一双大眼睛何其无辜，说出来的话更是无辜，把一向气死人不偿命的陈妄堵得无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你说呢？”
“哦，那我在外面等你。”
沈念语调没什么起伏，有些轻，跟碎玉一样。
陈妄垂眼看了一眼她的手，沈念问了一句：“你会出来的对吗？”
陈妄：“........”
没听到他的回答，沈念晃了晃他的手：“别再让我找不到你了。”
心里莫名有些烦闷：“先放开。”
沈念仍旧仰着头看他：“……”
陈妄无奈开口：“票很贵！”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会走。
沈念的眼泪收放自如，这会脸上又带了笑意，没再说什么，捏了捏发麻的手指，靠着墙等着陈妄出来。
想到要跟沈玉说这件事，连忙掏出手机，上面的消息是沈玉二十钟前发来的。
【开始了吗？】
十分钟后……
【？】
沈念：【哥哥，我遇见沈清和了。】
沈玉的消息来的飞快，沈念都在想，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好好工作。
【沈清和？】
沈念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说话严谨一点，然后回到：【是一个和沈清和一模一样的人，现在叫陈妄，他不记得我们了，哥哥，这下你相信我了吧，沈清和真的还活着。】
沈玉松了口气：【长得一样不一定就是。】
【等着，我过去接你。】
【先不用，活动还没开始，结束我打电话给你】
沈念回复之后，重新把手机放回包里。
她低着头看着脚尖，明明她已经见到了和沈清和一模一样的人，沈玉还是不愿意相信，她一定会向沈玉证明，她真的找到沈清和了。
沈念真身的画轴，是一位老者赠送给沈清和的，除了一副画轴之外，还有一只笔，那支笔所用玉石，跟沈念画轴采用的玉石是出自同一块，所以双双修成人形之后，他跟沈玉一直是以兄妹相称的。
他们两个也有共同的主人，就是沈清和。
洗手台出现的动静让沈念回了神，扭头看了一眼，跟着陈妄一起出来的还有另一个男人，沈念知道他，就是张进的弟子，盛和。
同龄的画家中，他的风头最盛。
人气颇高，是半只脚踏进娱乐圈里的人。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看我的画展。”说话的是盛和。
“……”
“陈妄，你说你来都来了，也不说联系我，何必买票进来，都是老朋友，别把情分丢了。”
说话的依旧是他，尾音抑制不住的上扬，显然是无比雀跃的，只是这雀跃隐隐加了几分炫耀和不怀好意。
陈妄没有分一个眼神给他，只是自顾自的洗过手，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手指骨节分明，中指关节处有层薄薄的茧，应该是长期握笔留下来的。
“别套近乎，咱俩之间可没什么情分。”陈妄声音显得漫不经心。
“还是有的。”
盛和笑道：“且不说马上就成为同事了。
就说当年做同窗，也是有情分的，当年你可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风头无两。
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你有一天连笔都拿不起来，不知道后不后悔当初那么费心费力的栽培你。
不过他应该更想不到。
他从前那么看不上的学生，现在成为了他曾经期待的你会变成的样子。
不过没关系，你也别伤心，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肯定不会不顾念情分。
等一下我的发布会上会邀请很多德高望重的前辈来，他们可能是你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人，你趁机多见见。
我以后也会拿更多的奖，会进画协，你确实应该留在这，好好看看我们的差距。
陈妄，你现在也要仰望我了，感觉怎么样？”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也许是早就想这么说了。
又或许陈妄来看他画展本身就能取悦他。
一番炫耀下来，盛和可能觉得还不够，就又接着说：“我现在的地位，你确实望尘莫及，陈妄，我一直特别想问问你，你现在看着我的画展，看着我的成就，后不后悔当初放弃画画？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你啊？”
陈妄照了照镜子，手上沾了点水，自顾自的整理了一下头发，透过镜子看向盛和，嘴上挂着笑意，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饶人：“谢就不必了，我深藏功与名，给你点机会。”
“……”
盛和倒还能保持风度，脸上的笑意像是被纹在了脸上，即使失态，也只是一瞬，毕竟今天，是他的主场：“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
陈妄特别配合的笑了两声，即使眉目舒缓，可笑意却也没有直达眼底：“过奖。”
“不过我特别想问一句。”
陈妄将手边的废纸扔到垃圾桶里，声音轻飘飘的：“你那么努力学画画，是为我学的啊。”
盛和脸色彻底变了。
陈妄勾唇笑的轻蔑，也不准备跟他纠缠，抬脚就走。
有时候面对对手风轻云淡确实比歇斯底里更让人恼火，就像你对着敌人各种施展你新学的拳法，最终尽数打在了棉花上。
使尽浑身解数，却只伤了自己。
陈妄看了一眼始终站在一旁安静等着的沈念，微微扬了一下下巴：“走。”
沈念赶紧跟上，又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她拉的太顺手，让陈妄也没想到，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似乎甩不掉了…
陈妄也没再说什么，挣扎也没有什么用，就由着她了，沈念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问他：“你俩有仇？”
“嗯？”
陈妄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会这么问，他刚才对盛和，可算得上友好。
“他骂你无耻。”
她的语调倒是比刚才快了些，像是在替他生气：“你放心，对你不好的人我都不喜欢！”
看她表态这么快。
陈妄轻哼了声，语气轻飘飘的，却像在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无耻是夸赞。”
沈念：“....”
正巧包里的手机就响了，沈念看了一眼，上面跳动着“张进”。
沈念接起电话。
“小念老师，你在哪呢？”
这句话剥去那层久处高位时的沉着，细听有几分敬重。
“我马上过去。”
沈念的声音变了个调，不同于对陈妄的轻软甜腻，听起来太过于温和，反倒显得有些冷淡。
陈妄微挑了挑眉，精准的铺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她原来有人一起来的，那他就放心了，陈妄现在只想赶紧把她交到她朋友手里。
等沈念挂掉电话，他才开口：“朋友？”
“嗯。”
沈念点了点头，笑着指了指他的衣角：“你刚才让我牵的很顺手。”
“没有。”
“哦。”
沈念笑意更深了：“可我还是更愿意理解成，你希望我牵着你。”
陈妄轻嗤了声：“年纪不大，倒是无耻的很！”
沈念尾音上扬：“谢谢夸奖～”
陈妄：……
倒是会活学活用。
“陈妄。”
沈念没再跟他开玩笑，陈妄低头看了她一眼，她微仰着头，睫毛纤长，满含希冀的看着他。
“？”
“我现在有点事情，你可不可以等我？我结束以后马上过来找你？不会很久。”
“......”
“可以吗？”沈念又问了一遍。
“不可以”
陈妄看她，拒绝的音调和脸色一样冷，他微弯了下腰，墨色的瞳孔对上沈念的眼睛：“我没有时间陪你玩游戏。”
手上电话又开始响，是张进想提醒她进场。
沈念松开手，陈妄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衣角被她握的皱巴巴的。
沈念摸摸手腕，左手带了个银镯子，上面挂了一个小铃铛，这个是沈清和送的，她又摸了摸右手，还好，今天带了心血来潮把沈玉送她的镯子带来了，这个是沈玉在一个拍卖会三百多万拍的。
她把它摘下来，递到陈妄手里。
陈妄看着手上透亮的玉镯，不明所以。然后就听见沈念说：“这个有点碍事，你帮我拿着，等一会我来找你拿。”
陈妄：....？？？
沈念接着说：“它很贵。所以只有给你，我才放心。”
这样，不管陈妄等不等她，沈念都有机会，再见到他。
陈妄人生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堵的失言，看着她盯着这么无害的一张脸，用最轻软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简直被气笑了，不可置信的伸手指向自己：“我看着很像个正人君子？”
“你是。”
沈念笑盈盈地冲他挥了挥手，开始往活动那边跑。
一边小跑，一边回头看他，陈妄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脸，可以哭的时候让人心里发堵，笑的时候又那么明媚灿烂。
沈念快到的时候，遇到了找她的张进，对面一看到她，愣了一下：“小念老师，今天怎么没带赤簪？”
沈念笑了笑：“没什么。”
张进饶是有众多疑问，快赶上进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护着她进场。
看着沈念的背影，陈妄后槽牙快咬碎了，抬腿就走，这辈子就没被人威胁过，准备把这个镯子放到失物招领处，至于其他，就随她吧。
于是他掏出来手机，给张俞发消息：“走了。”
结果还没走出门，张俞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怎么这会儿走？你女朋友呢？”
陈妄白了他一眼。
张俞十分留恋的看了一眼场内：“我还没有见到我的神呢。”
“你继续。”
看陈妄这个表情，张俞好奇心爆棚：“你俩咋了？”
“小情侣吵个架很正常的。
说真的，我觉得那小姑娘挺好的，长得那么漂亮，性格温温柔柔的，看起来那么好骗，你说我们要是不管她，她会不会被人骗呀？
这年头，坏人专盯这种小美女。”
陈妄心里冷哼了一声，她好骗，她聪明着呢！
张俞没放弃：“阿妄，虽说过程不是特别愉快，但毕竟今天也算相识一场，都是缘分。
再说了，怎么着你也是为人师表，你说放着这个小姑娘不管，不太厚道吧。”
重点是，他真的想看到“沈”！！！
他有好多问题要问他！
这么半截走，总是不太甘心吧！
陈妄摸了摸口袋里那个发凉的玉镯，脚步不听使唤的顿住了。
突然有点怀疑自己，这么随意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一个陌生人，要么是太有钱，要么就是真的脑子不太好使。
陈妄指尖摸了摸鼻尖，随意开口：“你说的那个‘沈’这么好？”
话题转的太快，张俞没反应过来，却脱口而出：“当然！我的神！”
看他转身往门口那里走，张俞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你干嘛？”
“有点好奇，想去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他答得漫不经心，可张俞却是受宠若惊：“真的假的？这还是你吗？”
一边吃惊，一边追上他。
不过他才不信陈妄会突然对“沈”感兴趣。
摇了摇头，心里暗暗啧了两声，一副吃到了瓜的模样。
陈妄这个人平时妥妥的性冷淡，看谁都提不起兴趣，重点是死毒舌，除了上课的时候像个人之外，其余时候，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
如今竟然想当好人？
...
！！！
原来不是冰山，是没等到火焰。
张俞简直折服于自己的才华。
哎呀了声，一副老父亲的腔调：“我们阿妄还有当好人的时候呢～”
陈妄瞟了他一眼，看着他笑的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声音发沉：“是，活雷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