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飞速驶离,谢强频频扭头看向把自己裹的严丝合缝的罂宁。

    “我说,你透气吗?”

    罂宁还趴在车窗向四周张望,顿时闻言,“哈?”

    谢强指了指她的围巾、帽子、口罩、墨镜,甚至是风衣。

    “现在是26度的天,这样的打扮更加显眼。”

    “哦,忘了你车上有空调,都没觉得热,路上卸装备有点麻烦,万一掉了,等到你家再脱吧。”

    谢强脱口而出:“不是,我还没问你去哪,你就打算好到我家了?”

    车开了一段时间,略微松懈下来的女生十分正常地说:“对啊,你来接我,不是到你家去哪?”

    左右扭扭身子,给自己调整到舒适的位置,又道:“酒店宾馆我一个女孩子住不安全,万一有什么坏人跟踪到门口,趁我不在进我房间,那多吓人。”

    她好像忘了自己单手提渣男到垃圾堆的事。

    谢强虽然人不着调,但竟然听她说的有那么点道理,可是……

    他指指自己,又指指罂宁,道:“孤男、寡女,就不危险了?”

    罂宁:“本来挺危险的,但那个孤男是你就不危险了。”

    谢强:“有没有一种可能,有危险的是我,不是你?”

    罂宁:“……”

    [暴躁脸]不可能!

    又回谢强家后,这次罂宁带了大包小包入住,把护肤品和化妆品一一摆在卫生间后,衣服等物品就从谢强的衣柜腾出一半空间塞进去。

    唯一一间卧室被占据,谢强忍痛看她毫无客人的自觉,把自己的衣服挤在一边,叫屈道:“鸠占鹊巢啊——”

    罂宁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严肃纠正:“是凤凰。”

    谢强嗤笑,但还是把屋子让给了她,然后把自己随身的几件衣服拿出来,准备到朋友家兑付几晚。

    不过,白天还会回公寓里,因为他的工作室在这里,侦探也需要上班的,有好多照片要洗、资料要查,蹲点的时候彻夜不回家都是常事。

    晚饭谢强做了三明治沙拉,罂宁苦恼地撑着脸,开始为以后的伙食担忧,他们一个两个都不是正经做饭的人,看来要天天点外卖了,万一拿外卖时被发现怎么办!?

    谢强解释道:“我一般一个人住,早出晚归的,家里很少开火,而且都在外面蹲点,随便吃两口方便的管饱,没那么高生活水平。”

    罂宁心疼地看着他三五口就把一个三明治吃完,瞅瞅自己手里的,才咬下去一个小缺口,于是思来想去,决定为了自己的胃,明天开始动手做饭。

    谢强挑眉吹嘘一声:“那敢情好啊,至少我每天回来有饭吃了。不过先说好,这不抵房租哦。”

    本来还心疼对方生活凄惨的罂宁态度180度大转弯,低下头吃自己的面包:“哦,那我只做自己的,房租另算。”

    谢强噎住,陪着笑脸:“这事不是还能再商量商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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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记者收到消息后的三五个小时后,警情通报发上网。

    XX年XX月XX日,我局接到举报,侦破了一件校园强女干案,犯罪嫌疑人周XX已被抓获归案。经查,XX日周某在视察学校实验项目进度时,对一女学生实施暴力侵犯,该嫌疑人为周氏企业董事会成员,兼任某校名誉董事……

    蔡小琴认真看着这条公告,舒了一口气,最近几天警察还是找到她,需要她提供案发时的相关线索和情况了解,蔡小琴避无可避,主动配合,后来周顺山的夫人还是找到了她。

    刚开始那个女人打量她半天,嘴唇蠕动,好像在说:“真的不是她啊,死老头子怎么想的,会对这样的下手。”

    蔡小琴不懂她说的“她”是谁,但她听得出来,对方就被侵害人是她而埋怨其周顺山不会选对象。

    周顺山夫人拿出一笔钱,要买她的嘴。

    蔡小琴问:“凭什么?就因为你们有钱?我就该受到侵犯?”

    周夫人也对她不客气,把用在罂宁身上的那套套过来用在她身上,学校劝退,让她人尽皆知等。

    蔡小琴恨恨地看着她,但想到罂宁说的,这件事只有她自己能救自己,既然走到这步了,再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她拿出罂宁寄给自己的小本本,上面罗列的能使周顺山加重判刑的情形,一个个念出来说给周夫人听。

    对面的老女人脸色一下就变了。

    蔡小琴冷笑:“穷学生什么都没有,所以要搞死一个人,一定会做足努力,法条上有让他坐十年牢的刑罚,而法官减刑的情形中关于受害人是否谅解这个前提条件,我就觉得你们可能拿不到。”

    她笑着说出最后几个字,感到特别畅快,过去的一两个月,她每天待在租来的一间小房间内,窗帘盖得死死的,就怕见到光,那几天没有人安慰她,也没人有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不敢说,不敢见人,不敢出门,甚至不敢见光的日子,像只老鼠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害怕和恐惧每时每刻侵蚀着她。

    这种滋味她们这些有钱人怎么会懂呢?

    拿着钞票高高在上的操控别人,应该没想到有天自己也会落下神坛,跌进万丈悬崖吧。

    蔡小琴确实笑了出来,她的笑声在周夫人听来格外刺耳,她攥紧拳头,把钱包揪出一道道印痕,但面上自顾一派镇定。

    她说:“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们?”

    蔡小琴终于挺起胸膛,抬起头,打量对面的女人。

    中年发福,尽管拍了很多粉,但仍掩不住眼袋和黑青,憔悴的眼神里不掩傲慢。

    “地狱有没有火海我不知道,但人间的审判,我会让你们一个不落的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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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学校在这天夜里无声无息地撤回了公告栏里对罂宁的处分决定。

    经受这么多天校园冷暴力的当事人对此特别不屑,从看清学校的立场和嘴脸后,她就只想着混个文凭顺利毕业,关于这所学校带来的所有荣誉和归属感都消失殆尽。

    不会尽力保护学生的学校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教书育人的孵化园,是帮助坏人逼退受害者的爪牙,是资本的触手。

    学校的奖可以退,荣誉可以撤,但钱她不会给,周顺山打在奖学金基金池里的,凭什么要她退?无端顶锅,白受这么多罪了?

    不过现在不拘于校园小范围的讨论案件,主流媒体上也在报道相关事件,很多网友群情激奋讨伐畜生周顺山,也有多多少少受学校骚操作影响,认为案件和罂宁有关联的人涌到她的账号下发帖、私信或者评论。

    问的最多的就是:

    “真的是你吗?”

    “那个老东西这么丑,姐姐呜呜呜你受苦了。”

    “长这么漂亮应该被不少男人骑吧?”

    “平时看你拍的照片就觉得是个不安分的,自己露给别人看,还怪人强女干?怕不是钱没到位。”

    “没谈妥?收费多少,开个价吧。”

    当然也有鼓励她勇敢和敬佩的女生帖子。

    “加油!我们和你同在!”

    “如果需要,可以为你提供免费法律援助,我们有专业的团队。”

    “谢谢你勇敢地站出来,希望所有被侵犯的女性都能不惧世俗的目光,拥有被世人指指点点的勇气与伤害我们的人斗争到底。”

    “今日若我冷眼旁观,他日无人为我摇旗呐喊。我们为你举旗,为你呐喊!”

    “谢谢你,谢谢你站出来,我想我也该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有更多被害女性看到这件事而勇敢跳出来,指证过去侵犯过或者正在侵犯自己的人,她们组成一个联盟团体,有帮忙搜集证据的,有提供专业指导的,也有出资捐款的,等等。

    她看到了女性的力量在聚集,在团结。Girls Help Girls!

    解嘉看着罂宁盯着手机迟迟不动,问她怎么了。

    罂宁摇摇头,“没事,就是发现,还有一群可爱的人,还有——很好的时代。”

    解嘉点头,“嗯,女性意识的崛起,才有我们今天自由的生活。”

    短暂的跳过这个话题,解嘉约罂宁出来是有重要事情要说。

    “因为拿不到你的联系方式,媒体那边托人要我问问你,你愿不愿意接戏?”

    被突如其来的大饼砸到的某人:?

    “当然不是大制作,类似网剧那种,不上星,但能在平台上播。”

    “那我需要准备什么?没拍过戏,上手大概很难吧?”她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解嘉知道她这些年为了独自在陌生城市生存,工作都接,肯吃苦,也不推拒。

    “古装剧,大概会有一些打戏和骑马的片段,你需要提前适应一下。”

    罂宁应下,然后开始搜一些打戏教程和骑马训练场地。

    解嘉支着脸看她,罂宁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我出门洗脸了。”

    “没事,就是发现你挺有韧性,刚经历过那么大事,立马能投入新工作的接洽里。”

    罂宁摆摆手,“嗐,又不真是我,帮人顶锅而已,被骂个几句不痛不痒的,没掉一块肉,影响不大。”

    “还影响不大呐,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网络暴力被逼的抑郁自杀的,你这一点影响没有,我都觉得奇怪。”

    罂宁无所谓地笑笑,“习惯就好,比起吃不饱穿不暖,还被人打,这些真是小意思。”

    她的话勾起了解嘉的好奇:“你以前经历过什么创伤啊,听起来特别惨的样子。”

    就平时看罂宁的穿衣打扮,住豪宅,买奢侈品等,还有说话颐指气使的态度,不难想象她应该是生活在一个非常富足有爱的家里,怎么会过的是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打的日子。

    罂宁抬起眼对解嘉抛来神秘的微笑,对问题不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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