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逝抓不住尾巴,三日时间迅疾而过,又是一轮夕阳西下。

    傅悯悠哉的仰躺在房梁之上,谢念安轻身站在角梁上,风吹动衣尾响出轴轴的声音。

    二人身后忽然闪出一道身影。

    一道锦囊飞速的朝向傅悯丢过去,后者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伸手便稳稳地接住那锦囊,锦囊不算太大,傅悯向上丢了丢着锦囊,这不鼓包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沉重的东西。

    “这是什么?”

    谢念安的目光挪到傅悯的手上,枫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保你们命的东西。”

    傅悯笑笑:“这么个小玩意,能顶什么用?”

    傅悯没回头,似乎都看到了枫鸣的白眼。

    傅悯没接着说话,三人间瞬间遁入一片寂静,只听得幼鸟的声音在深林中吱呀乱叫,蝉鸣止不住一般的发响,却莫名感觉这一幅画面似乎有些美好的意境,也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枫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仰望夕阳的二人齐齐回身。

    “祝你们成功。”他的声音极其低沉。

    谢念安未予答复,傅悯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

    “祝我们能成功...”

    夕阳下鬼影高举着谢瑜音逗着她玩闹,谢竟也出乎意料的站在一旁盯着他们玩笑,三人的视线落在那边。

    谢念安不由得呼出一口气,她也放心了。

    翌日二人穿戴面具一齐出发前往庆国。

    到达西梁边境时,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停留在两国交界处,车马不多却看得出主人的高贵身份。

    二人止住步伐。

    “臣拜见太子殿下。”二人双双行礼。

    只听车内传来一道成熟的男声:“上来吧。”

    庆国太子殿下,褚煜。

    没有多说一句话,二人就这么上了太子殿下的马车...

    只见马车中的人端坐在车厢正中的软榻之上,身姿挺拔,头戴一顶精致的玉冠,冠上镶嵌着一个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儒雅且神秘。

    他的眸色虽带着近人的笑意却暗藏凛冽,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二人,目光有礼节的撤了回来。

    等马车开始缓缓移动,颠簸的路逐渐化为平稳,他才缓缓开口。

    “千百年来,战火不断,烧的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千古一帝给后代流传下一个深刻的影响便是统一,可如今天下两分,交接边境寸草不生,百姓无往来,政客无交谈,那所谓的统一又何时才可实现?”

    “殿下,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统一不过是迟早的事,更何况庆国无论是财力,军事都远远超于西梁,所以殿下更应该担心的是如何治理国家。”

    “哦?那谢姑娘有何看法?”

    “如今庆国以孔子留下的儒家学说为治国理念,而具臣所知庆国朝廷现以一人左右,便是魏丞相,儒重道德教化,轻法治建设,追求过于理想化,因此缺乏灵活性,重以人治却忽略制度建设,重义轻利,从而制约经济的发展,此为以儒治国的缺点。”

    “我听闻谢姑娘倡法治国,儒家倡道德教化与礼制来治国,而法家则通过制定严刑峻法来维护社会秩序与国家统治,这两者便是恰恰相反,那谢姑娘又为何一位以法治国就会比以儒治国就会好呢?”

    “臣以为治国之本,实为法。无法则无规矩,若是天下百姓没有法律约束,这天下岂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为所欲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儒认为人生下来便是善良的,但天底下数万条人命,谁又可以保证每个人都是善良的?那些邪恶势力只会愈发强大从而威胁国家统治,扰天下不安。”

    褚煜对此番话陷入一阵思考,面上笑容更加鲜艳。

    “不愧师出玄门,谢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殿下谬赞,能被殿下赏识是臣的荣幸。”

    褚煜的眼神始终闪着神秘,语调轻松上扬却又带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慑力。

    而褚煜的眼神又转向傅悯,而后者却靠坐在角落,静听这他们互相交流,他便把话题引到了傅悯身上。

    “这位兄弟是玄门子弟?”

    “是的。”

    傅悯也是有眼力见的搭话:“殿下,臣久仰殿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天子之相。”

    这一番夸赞,褚煜的脸上也是带了些许笑意。

    “那看来先生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了,玄门既然有心忠诚于庆国,相信我大庆不久将会统一天下结束纷争。”

    “殿下学识渊博,经史子集无所不知,诗词歌赋信手捏来,谈吐间尽显儒雅之风,为天之骄子,这天下必定是您的天下。”

    褚煜面挂微笑,接下傅悯的拍马屁。

    这一路上二人摸清了褚煜的想法,傅悯在止水时也经常见过褚煜,那时的他且是唯唯诺诺,后来东宫突然失了火,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太子殿下。

    如今这一见...

    “太子殿下好演技。”他心里嗤笑道。

    为让他感到惊讶的便是他养大的这小孩,他作为西梁四公子四书五经熟读于心,对于先秦诸子百家的思想更是了如指掌,在她年幼时便除了教她武功更多时候还会充当老师一职,如今一听这小姑娘的主张的理念却不由得感到欣慰,心头也猛地酸涩一瞬。

    “怀瑾,你俩不愧是兄妹啊...”

    “古有伯牙子期,今遇谢郎真是相见恨晚,不过时间还久,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很不错的知己。”褚煜刚见面的怀疑转化成相互欣赏的面庞

    谢念安也接下话:“臣愿生死效忠殿下。”

    此时天空落下帷幕,京华的人间烟火再次呈现在他们的面前,恍如隔世。马车穿过层层人群,抵达一处府邸,宽宏大门,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府邸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写着“览圣贤庄。”

    二人下了马车,看着太子的马车飞向皇宫的方向,谢念安看了两眼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街市,转身踏入府中。

    傅悯落后她两步进入了房间,谢念安没有揭开面具,环望四周,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傅悯谨慎的眯了眯眼睛,侧过身望向那扇窗户,不出意外,窗外死角站着一个黑衣人。

    谢念安望向天花板,屋檐旁...

    她望向傅悯,眼眸动了动:“路途劳累辛苦了,回房休息吧。”

    他心领神会般的推开房门,藏匿与黑暗中的黑衣人消失于夜色之中。

    一轮明月落下枝头,一轮新日再次升起。

    傅悯一大早就醒了过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他并没有再发现止水杀手的痕迹。

    他选择去见一见老熟人。

    在京华西边的一处角落有一家老板自己经营的面馆,很早就会开馆,那里的手艺可比丞相府中的厨子好的不止一万倍。

    而这家老板不仅天生哑口,眼睛也不知为何只能看清个模糊的大概。

    “老板,来一碗面。”傅悯像是自来熟一样,找到位置坐下,招呼老板。

    从内房走出一人身体有些肥胖,穿着一身粗麻衣,凭着光线走到傅悯的身边,对他比划着手语,是在问他想吃什么面。

    大部分来关照他生意的都是看他可怜,而傅悯只是单纯觉得他的手艺很不错,每当任务完成时都会带着皓鸽偷偷来吃上一碗。

    “小良啊,才过来多久就不记得我了?”傅悯开玩笑道。

    对面人仔细一听此人语调愈发兴奋,急忙比划着手语,而他的手语一般人都听不懂,连谢念安都对此不懂,可傅悯却看的明明白白。

    “好好好我知道啦,你很想念我,我没事,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快要饿死了,帮我再打包一份!”

    小良嘴上弧度更为圆润,去往后厨,开开心心的去给他做面去了。

    这时他听见不远处传来树叶飘动的声音,这不是风划过,是人。

    他出门得急,一年没到京华,走之前看谢念安还正在睡,本想着去给她带好吃的,就忘记带了面具。

    他只好急忙运功闪躲至隐秘树林,透过交叉树叶他看到了一道身影。

    是谢念安。

    他心悬下一口气,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她身后,正打算在她耳旁打个响指,谁知道谢念安首先一步回了头,二人猝不及防的对上视。

    正巧地是小良也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到他们面前,看见谢念安的身影似乎更加激动,谢念安挪开视线对着小良笑笑。

    二人坐下,傅悯有些尴尬地讲:“我还想着给你带回去一碗的...”

    谢念安也没意外,她醒来后去找了傅悯却发现屋内没人,都不用脑袋想就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知道。”

    傅悯尴尬的挠挠耳朵,双耳不自觉红的发烫。

    不过几刻,小良端着另一碗面来了。

    二人慢慢吃完。

    谢念安不紧不慢的开口。

    “走吧皇帝召我们进宫。”

    二人坐上进宫的马车,一步步朝向庆国的中心地区--登鸿殿

    “臣二人参见王上。”二人穿过百官,叩拜行礼。

    “起来吧。”一道雄厚的声音穿透而来。

    “谢陛下。”

    “近日孤也听闻了玄门,不过还不够尽兴,今日当着我朝百官,来讲讲你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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