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婆婆见师父受伤,也忙忙上前搀扶。朱迅、朱懿一面要顾祖母,一面要顾师祖,不知该忙哪一头。

    廉孤飞吐了血后,哈哈大笑,廉群玉不知他何以如此,问道:“爷爷,怎么了?”

    廉孤飞止了笑,说道:“老了,这才使了多少力,就这般模样。”

    廉群玉微微宽心,又问:“可伤着哪里没有?”

    廉孤飞与卿柒静拼斗,本耗了不少内力,却没伤及哪里,当下说道:“如今没人能伤得了我了。”说罢,转目去瞧朱婆婆,道:“给尧铮报仇吧。”

    朱婆婆双目含泪,喉头哽咽,重重道:“是。”朱迅、朱懿一左一右围护在她身侧,这祖孙三人一步步走向卿柒静走去,司马宁闪到卿柒静身前,正色道:“要伤紫金山的人,那可也不容易。”

    仇人当前,朱婆婆恨不得早一刻除了,见司马宁阻拦,说道:“她是卿柒静的人,也是仇人,一起除了。”

    竺守忠在屋内听得这些话,心中大急。张头向外,只见朱懿、朱迅姐弟应了一声,一齐抢上,同拔剑刺向司马宁,司马宁挥动残帛,左右一摆,撞击在他二人剑上,朱懿、朱迅手上剧震,便拿捏不定佩剑,司马宁手微微转动,将那红帛收回,这一下有如流水回冲,巨力一抽,便把朱家姐弟二人的兵刃甩飞脱手。

    朱婆婆见状,使一招“惊退万人”,先横腿扫起院中落叶,双掌运气托于半空,跟着一声断喝,两掌猛然推出,一线落叶如片片飞刀,直击往司马宁身前。

    司马宁红帛一舞,当空罩下,将那落叶席卷了去。她扶了卿柒静后退一步,再把红帛放出,霎时间被她卷裹了去的落叶如雨飞散来,“嗖嗖”连响,便回击向朱家祖孙及廉孤飞一众人等。

    朱婆婆本就有伤,方才运力载落叶攻敌,又牵动内伤,当下便站不稳身子,摇摇欲倒,朱懿、朱迅拉了她闪避一侧,廉孤飞退让了开,眼见一片片落叶尽数飞插入门墙各处,暗道:“司马徽这女儿武功倒还过得去。”一面想着,便回头过来看司马宁。

    那面司马宁自知难敌廉孤飞,看将各人逼得远了,便带了卿柒静要走,当即提气越至院墙之上。朱婆婆见了,忙道:“休想走!”便要去追。

    廉孤飞也不想让卿柒静夫妇逃过,瞥目见不远处石矶下有一盆枯菊,纵去一脚踢飞,那盆枯菊边旋边飞,风驰电掣地朝司马宁打去。

    这一下去势甚急,卿柒静瞧得明白,眼看花盆将撞在妻子腰上,忙一掌打出,将那花盆打了个粉碎,登时菊枝散碎,泥土飞落,撒将下来。

    廉孤飞眼看击敌不中,卿柒静夫妇已落到隔壁小院中,忙纵身追去,两个起落,离卿柒静夫妇已不过四尺,当即伸手去抓卿柒静,眨眼的功夫,他手已触到卿柒静后心。便在此时,斜面“嗖”一声响,飞来一物,廉孤飞反手一抓,只觉那物在手心滚了两滚,直打得自己指节生疼。

    廉孤飞滞了这一滞,已赶不上卿柒静夫妇,只得落在东院墙之下。他摊开手心来看,却见原来向自己打来的是一枚铜钱。他眉头微皱,向那铜钱的来处看去,只见一身量纤瘦的少女立在对面墙头。廉孤飞暗暗纳罕:“什么人敢这样大胆到朱家庄来。”

    卿柒静夫妇有了这暇隙,纵离廉孤飞已远。

    廉群玉、朱迅、朱懿一同跃进院来,到了廉孤飞身后,朱懿一看来的那人,不知该惊还是该喜,脱口便道:“柳惜见!”

    廉群玉一听这名字,忙移目向墙头上那人看去,问道:“她便是柳惜见吗?”

    朱迅道:“没错。”

    来人正是柳惜见,廉群玉等人说话的当儿,她已从墙上纵下,落到卿柒静、司马宁身旁。

    卿柒静见她去而复返,而险在当前,气道:“你回来做什么?”

    柳惜见转了挡在他夫妇身前,道:“有事不明,因此回来看看。”说罢,向廉孤飞抱拳行礼,道:“晚辈柳惜见,拜见前辈。”

    廉孤飞盯着她瞧了半日,道:“原来你就是柳惜见。”

    司马宁大是心焦,道:“廉孤飞,这孩子与我紫金山无半点干系,你放她走!”

    廉孤飞“哼”地一声,道:“她与你紫金山没干系,却与我们有干系,放不放,我说了算,不是你!”

    司马宁气道:“你……”只说得这一个“你”字,后面却不知说什么,她多时候也是蛮横,但却少遇同样蛮横之人,此刻紧急下相逢,一时被气得语塞。

    卿柒静倒是镇定,问道:“这姑娘与老世翁如何有干系了。”

    廉孤飞似笑非笑,却不言语。

    柳惜见心中一惊,心道:“莫非这老头知道我真名姓?”正在惊疑不定之际,听得廉孤飞说道:“我徒弟想收她做徒弟,自今而后,她便是咱们看中的人,这可不是和咱们有干系吗。”

    卿柒静笑道:“前辈武功不见长进,这无理之性却是见长。”

    廉孤飞仰天大笑,直震得四处房子顶上“沙沙”而响。

    卿柒静侧头与柳惜见说道:“快走!”

    柳惜见笑道:“不急。”说着,近前来同廉孤飞说道:“晚辈这几日才闻得廉前辈的大名,听说前辈武功卓绝,世间罕有敌手,便想来拜见。”

    廉孤飞面有不悦之色,道:“你我从未相见,你如何知道我武功卓绝?”

    柳惜见道:“耳闻。”

    廉孤飞冷笑道:“耳闻?老夫数十年从未入江湖一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顿得一顿,斜眼瞅向朱婆婆,道:“你是怎么看人的,竟瞧中这样爱溜须拍马的人。”

    朱婆婆正要说话,便听得柳惜见道:“我说前辈武功卓绝,前辈倒不乐意了,莫非前辈武功不如传说的那样厉害,只是末流之人。”说着摇头,又道:“不过前辈既是武功修为不济,也不惧世人白眼,如此坦荡相认,那也是叫人可敬可佩。”

    廉孤飞听了这话,不怒反喜,道:“能有这份胆气,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朱婆婆说道:“这丫头嘴里不大好听,却是够机灵的。”

    廉孤飞道:“不机灵不够做我的徒孙,你的徒弟。”

    朱婆婆道:“咱们这样说徒孙徒弟,只怕她不认的。”

    廉孤飞冷冷道:“咱们既瞧中了,不怕她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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