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弥与柳惜见闲谈,只指了沿途景物来说,却半点不提方才她与司马冰打斗之事。不多时,司马弥带她走进一间屋室,室中陈列简洁,却很是雅致。

    司马弥与柳惜见在临窗的一张长桌前坐下,一道眉不待吩咐,自去烹茶。柳惜见从窗户望出去,只见外头是不知从哪里引来的一条小渠,淙淙响流,渠旁种着一排柳树,抽出嫩嫩的绿枝条,在风中轻荡。

    柳惜见鼻中闻见一股淡淡的檀香,转目往室中一扫,果见不远处的一架子上摆了一只香筒,正缓缓吐出几缕似有若无的轻烟。

    柳惜见开口道:“司马老前辈,不在吗?”

    司马弥回道:“祖父去拜访几位老朋友去了,他回来后多次说起李公子,只是一直不见你来,如今你来了,祖父却又远游去了,真是不巧。不过祖父若知道你来,必定欢喜。”

    柳惜见道:“可司马小姐却不欢喜。”

    司马弥笑了一笑,道:“小妹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李公子见谅。”

    柳惜见正想问何以司马冰会那般厌恶自己,那黑衣中年男子却从外边进来,先道:“公子。”

    司马弥微微一笑,道:“李公子稍等,我去去便回。”

    柳惜见点一点头,司马弥与那黑衣男子出了屋去,柳惜见知司马弥方才多半是让那黑衣人去问无星自己与司马冰如何起的争执,这会儿估摸着黑衣人是与司马弥禀报这事。

    心中正想着,一道眉端了茶来,放了一杯到柳惜见面前,看着柳惜见,手指指那茶杯,柳惜见拿起茶来呡了一口,无甚特别,却仍道:“好茶!”

    一道眉听得柳惜见如此称赞,心中大喜,笑着将另一杯放到柳惜见对面,那是给司马弥的。不知是不是她与一道眉多见过一面,今日到掖水一亭来,总觉一道眉是此间最好的一人。柳惜见瞧司马弥两人还未回来,便道:“大哥,我问你件事。”

    一道眉点点头,柳惜见道:“你识得利风规吗?”

    一道眉怔了一怔,然后点点头。

    柳惜见又道:“他如今可在府上?”

    一道眉点点头,柳惜见道:“大哥,我有位好朋友重病在身,请了许多大夫都治不了,偶然听得人说利风规利前辈医术高明,又得知他恰好在此,我这才寻来,要请他为我那位朋友治病,只是我并不识得利前辈,好在上回和大哥还有司马前辈结缘,小弟此来,倒是有求于大哥和司马前辈,想要二位替我引见,让我得见利前辈一面。”

    一道眉凝神听着,柳惜见这番话说完,他便点点头,拍了拍柳惜见的肩头,径自出门去了。柳惜见看他神情,想自己所求之事应是没什么阻碍,便端坐在原处,垂头望着杯中茶水发呆。过得一时,司马弥同一道眉还有那黑衣人自外进来,司马弥到了柳惜见身前,拱手道:“方才小妹一时胡闹,我这做兄长的代她向李公子赔罪,李公子大人有大量,原宥了小妹的过失吧。”

    柳惜见起身道:“想是当中有误会,我又何必怪罪于人呢。”

    司马弥暗想:“果然会做人。”口上却道:“公子心胸豁达,在下佩服。”

    柳惜见面上带笑,心内自想:“司马弥这是知道方才自己妹妹干什么好事了。哎,不过这司马弥方才不知真相,是一句向着谁的话都不肯说,说不准,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人家的妹妹了,是该说你公正呢还是还说你不肯吃亏呢。”

    司马弥这又向柳惜见引见那黑衣人,原来那人姓黄名溪,是司马弥的随侍,一道眉他却没再多提。

    这事完了,司马弥这才道:“听一道眉说,公子要见我利大叔。”

    柳惜见道:“是。”

    司马弥道:“不知公子那位朋友,得的是什么病?”

    柳惜见沉吟片刻,道:“中毒,中了化血散之毒。”

    黄溪惊道:“化血散!”

    柳惜见道:“是。”

    黄溪凝眉道:“这毒,听说只有一人中过,是万古山庄常庄主的第四个弟子,叫明千霜的。”顿得一顿,他又道:“李公子,你那位朋友,难道是这明千霜吗?”

    柳惜见暗想:“这你们也知道呢。”只是人家已这样问,自己是求人那一个,也只得如实道:“是,我那位朋友,正是明千霜。”

    司马弥轻轻皱眉,道:“上回公子救了我祖父,这本是大恩,该当报答。可公子迟迟没告诉咱们你的身份,今日也只知你的名字,还不知公子是何方人士,师承何人,咱们想要报答,也无从谈起,此际不得不冒昧相问,还请公子告知。”

    柳惜见来此之前已捏造了一个假身份,此时便道:“在下久居于西域横天罩,我师父名叫詹子奇。”她曾在右小山那里听说过西域横天罩这地方,因想中原的人与事说不准司马家知道的比自己还多,若说自己是中原人,只怕被司马家识破,倒反麻烦。想西域偏远,与中原久来隔绝,中原人物少有知道西域情形的,是以她便谎说自己是西域人,

    司马弥道:“又是西域。”

    柳惜见听了这话,却是起犹,暗暗思量道:“又是西域?难道他们与西域那边有什么。”正想着,黄溪问道:“公子可曾在西域听说过玉谨堂这么个人?”

    柳惜见哪里会知道,只得做样子喃喃念了两遍“玉谨堂”,后摇头道:“不晓得。”

    黄溪与司马弥对望一眼,一道眉也是神色古怪,柳惜见道:“这人是你们的仇人吗?”

    司马弥道:“那倒不是。”

    黄溪道:“在下孤陋寡闻,不知西域那边可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柳惜见笑道:“如何算作了不得呢。”隔得片刻,她又道:“了不得那却也谈不上,只是也有几位杰出之士。”

    一道眉伸手比划几下,司马弥笑道:“一道眉大哥问,公子说的杰出之士,是哪几个?”

    柳惜见道:“扶疏岭的扶疏四杰,那都是潇洒仗义的豪杰,穆仁便不必说了,那是武艺高强、言出必行,郎王寿平易近人,但亦是个武艺卓绝的仁侠,殷流凤、殷流镜两位虽然年轻,却均是磊落重情的少年侠。右小山精明,左小山纯良,二人各有奇技,这一对兄弟可也是叫人难忘记。”说着,叹一口气,道:“哎,若只论武功,还有个叫蒙浮差的,真可谓是旷世奇才,只可以此人脾性不大好,又是是非善恶不分,真是可惜啊可惜。”

    司马弥点点头,问道:“公子,听说当年在武林中威名赫赫的虞轻尘虞老前辈收了三个徒弟,这三人怎样,可算得上姑娘说得杰出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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