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颐皋正自想着,忽觉后背一紧,身子离地,已被柳惜见凌空提起,他心怦怦直跳,想道:“她要带我去哪?”柳惜见展开轻功疾行,钟颐皋只觉清风袭人,眼前房屋高墙茂树全化作一个影子不住后退。

    行了半刻钟的功夫,柳惜见住步停在一棵粗壮的高木下,举头上望,道:“这好。”

    钟颐皋一怔,心道:“在这?”柳惜见提着钟颐皋飞上树,摸索许久停下,她将钟颐皋放在一处岔出三枝的树干上,那处枝干下凹出一正够人坐的地方,邻近处又有另外的枝干可倚,钟颐皋坐上去倒没觉哪里不适。他被柳惜见放下后心砰砰砰跳得更急。

    柳惜见手推他身子紧靠身后树干,拿出方才从钟颐皋袍子上削下的布条,将他身子绑定在树干上。钟颐皋大感错愕,苦于不能开口相问。柳惜见缠缠绕绕,忙活一阵,才拍拍手道:“好了,这回掉不下去了。”

    钟颐皋心道:“原来你是要把我绑在树上。”他脸上一热,心中羞愧不已。

    这会儿无光无亮,柳惜见瞧不见他神情,不然必有好一番疑问。柳惜见站在一枝丫上,道:“钟少侠,你不告诉我师伯的下落,我只好去问你师弟了。”

    钟颐皋心中暗骂:“好啊,小姑娘早有打算了!”

    柳惜见道:“穴道十二个时辰后自解,到时你用内力震断绑缚就能下来了。这树荫下白天不晒,望你舒心。”

    钟颐皋暗暗气骂:“舒心,被绑的是我你自然舒心。”

    柳惜见跃下树去,钟颐皋穴道被封虽说不了话,但心中大喊:“柳惜见,你放我下去。”可这话只在他心中,柳惜见可听不见,便是听见了也不会去理他。

    柳惜见制住钟颐皋三人后便在想后一步要怎样行事,将三人一起带着累赘,藏的话又没个地儿,且不能将三人藏到一处,思到怎样询问师伯下落时,想着钟颐皋是个精的,不易从他那套话,倒是姓王的看上去心眼少,武功也差,就问他,钟颐皋则先藏起来。那昏晕过去的倒是不易办,思量一阵还是决意先将钟颐皋藏起来,另两个带走。怕姓王的见到钟颐皋的藏身之处,她还特意拿自己手帕蒙住他眼睛。但四周寻了也没隐秘之地,见地上树影婆娑,想起来路上隐身过的一棵树宜于藏身,只是没有绳索难保钟颐皋不会掉下来,她这才想到撕衣服做绑绳,又想:“反正是要绑钟颐皋,绳索便从他身上出。”她无杂意,行起事来也不感尴尬,却不知钟颐皋心中历过的百般滋味。

    柳惜见藏好了钟颐皋回到原先争斗处,一手提了姓王那人一手提了晕去那人,飞身前行,行了四五里路来到一处旷地将两人放下。她特意将两人隔开,给晕去那人找了块可倚靠的大石,方走去解开姓王那人的哑穴,又解下蒙在他眼睛上的手绢,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姓王那人道:“师兄们都叫我王师弟。”

    柳惜见眉头微皱,心道:“这人真傻还是装傻?”口中又问道:“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王宵云。”

    柳惜见点点头,道:“王宵云,这名字很好。你父母定是盼你来日高飞,能有一番作为吧。”

    王宵云道:“我不知道。”

    柳惜见右手食指向躺在一旁晕去那人一指,问道:“他又叫什么名字?”

    王宵云道:“杨斌。”

    柳惜见道:“哦,他就是杨斌。”杨斌是徽州金氏门中的好手,和钟颐皋等人齐名,师承赵贤安。柳惜见听说过这人的名声,这时听说受伤晕去那人便是杨斌,特意走过去仔细看了他相貌。

    王宵云见柳惜见盯着杨斌看,道:“杨师兄受了伤。”

    柳惜见回头看他,道:“是我程师伯伤的?”

    王宵云想了一阵,低下头去不作声。

    柳惜见道:“我方才在路上听你们说,那么多人都被打散了,你们在安州闹了这样大的事瞒得住么?瞒?瞒得过谁?我如今不就知道了?明日会有更多人知道。你只要说出我师伯的下落,我不会为难你。”

    王宵云过了一阵才道:“是瞒不住,不过不能从我嘴里传出去。”

    柳惜见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倒有点佩服起他来。但师伯的下落不能不问,便道:“那这事能从谁的嘴里传出去。”

    王宵云道:“反正不是我。”

    柳惜见道:“啊,那我该往秦家铺走一趟了。”

    王宵云抬起头来看柳惜见,道:“去做什么?”

    柳惜见道:“去找个能说出我师伯下落的人,你也走吧。”

    王宵云问道:“那我钟师兄呢?”

    柳惜见道:“我让我师兄带走他了,我一个人搬不动你们三个。”

    王宵云问道:“你师兄也是带钟师兄回秦家铺么?”

    柳惜见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带你们回秦家铺是我的主意,我师兄他是什么主意我可不知道。”

    王宵云一急,道:“你怎会不知道,你快叫你师兄把我师兄放了。”

    柳惜见心中暗道:“这人倒是重情。”她没有回王宵云话,去提杨斌身子,伸出手去时,见手掌上沾着的黑色炭灰,柳惜见脑中灵念一闪,心道:“不防试试这法子。”

    她背对王宵云,双手去扶起杨斌,顺手将右掌上的炭灰抹在杨斌正额,这才提起杨斌向王宵云走来。走到离王宵云两丈远的一块岩石旁,又道:“是了,要把你眼睛蒙上。”言罢,将杨斌身子倚放在岩石上。从袖中掏出原先蒙住王宵云双眼的白手绢,但一时“没拿稳”,那手绢落到杨斌头上。

    王宵云看着柳惜见连块手绢也拿不稳,心道:“你拿剑也是这般的不稳健么。”待柳惜见将手绢从杨斌头上揭下时,王宵云见杨斌额头上似有一黑点,他定睛细看,月光照映下见那果是一鸡蛋大的黑点不错。转眼去看柳惜见时却见她仍垂头叠裹那手绢,忍不住道:“喂,你,你看我师兄头上是什么?”

    柳惜见漫不经心道:“他头上哪有什么,还能长角了不成。”一眼没看杨斌。

    王宵云急道:“不……不是,我师兄额头上有个黑印。”

    柳惜见颇不耐烦,抬起头来看王宵云,道:“你想搞什么鬼,什么黑印,我方才看他还好好的,哼,以为这样骗我便能逃了么,你已被我点了穴半点动不得。”

    王宵云道:“你……我……我知道了,你给我师兄下了毒,是‘翻墨’,是‘翻墨’,是不是?”

    “翻墨”是万古山庄的一大奇毒,此毒无色无味,需以极强的内力发出,使毒粉透肤。中毒之人会全身发黑,而毒发变色是从头起,像墨入水一样慢慢延至脚跟,因此上得了“翻墨”这样一个名字。中了此毒之人两个时辰之内若无解药必死无疑。

    这事自是柳惜见的计谋。万古山庄的奇毒“翻墨”和“贵妃醉舞“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徽州金氏和万古山庄彼此仇视,于对方种种绝招绝技更会多加留心几分,柳惜见料定王宵云也认得这毒,又巧她手上沾有黑灰,便想了一条唬人的计策,让他误以为杨斌中了“翻墨”之毒,他人重情,为求解药必要去找程秀,此计意在用他重情之心骗取师伯下落。

    杨斌头上黑印本是柳惜见涂抹上去的,她怕王宵云看得真切还有意将杨斌放得远些。这时见计谋奏效,心中喜悦,口上却道:“姓王的,你别血口喷人,杨斌他方才还好好的,再说了,翻墨这毒若是没有到三十五岁是练不得的,这你不知道么?”她说的并非虚言,因“翻墨”这毒需借极强的内力方能使成,万古山庄定了条规矩,山庄中只有三十五岁后方能习练这毒的施发手法。若是三十五岁后内力修为仍是不够,那也不能练使这毒。

    王宵云一怔,心道:“是啊,我怎忘了,这毒内力若是不够是没法子使的,那不是她的话便是程秀了。”

    柳惜见转过头去看杨斌,惊异道:“呀,真是多了一黑点。”她走近杨斌,细细看了看他脸,道:“还真是‘翻墨’。”

    王宵云道:“是程秀下的毒。”他是个实心眼,向来少心计,见了杨斌头上黑印,又听柳惜见说当真是翻墨之毒,心里便信了。

    柳惜见道:“那又怎样,是你们活该,招惹了我师伯。”她一面说一面踢了杨斌两脚。

    王宵云道:“喂,你不许对我师兄这样。”

    柳惜见道:“反正他眼见是不能活了,我这便送你们回秦家铺去,该办后事便办吧。”说着摇摇头又道:“诶,杨斌,好好一个少年英侠,往后不知有怎样一番作为,便这么没了。”

    王宵云急道:“你没有解药么?”

    柳惜见道:“咱们万古山庄怕出叛徒,这翻墨的解药只有会使这毒的人方能有,不然哪个年轻弟子要是心念不坚滥用翻墨的解药,那可不就乱套了。”

    王宵云本也听说过“翻墨”的解药只有能施“翻墨”毒的人才有,不过他另想着柳惜见是万古山庄庄主的高徒,能有例外也说不定。这会柳惜见明说了没有,王宵云心念从未转的这样快,又想道:“杨师兄受伤已有一个多时辰了,这会带他回秦家铺便是后面拿到解药也晚了,只有,只有快去找程秀,可是……可是她怎会给我解药呢。是了,焦师叔他们还在抓拿程秀,让焦师叔逼程秀交出解药。”

    王宵云朝柳惜见看去,见她拿着手绢施施然走来,心又想:“咱们人多,这女子到了那也坏不了事,说不定还能以她做人质让程秀交出解药。”

    柳惜见看王宵云神色变换不定,心道:“还要再激一激才好。”便道:“走了,我把你眼睛蒙上这就回秦家铺去。”

    王宵云道:“我告诉你程秀在哪,但你得让你师伯给我杨师兄解毒。”

    柳惜见道:“真的?”

    王宵云道:“真的,可你要劝你师伯拿解药出来。”

    柳惜见道:“好。”她又问道:“那我师伯在哪?”

    王宵云道:“在琅玕山。”

    柳惜见轻轻念了一遍“琅玕山”三字,问道:“这地儿在哪?怎么走?”

    王宵云道:“我只知道在安州南城,咱们去琅玕山的时候是从青渡堂出发,我只记得从青渡堂到琅玕山的路,从别的地,我就不知道怎么走了。”他说到这抬眼看看四面,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柳惜见心中只骂这人蠢笨,她于安州城也不熟悉,何况她如今在北城,要奔往南城还要花上好多时候,只怕程秀与袁百卉等不及了。

    柳惜见忍下怒气,道:“你们去青渡堂做什么?怎么是从青渡堂赶去琅玕山而不是秦家铺?”

    王宵云道:“咱们奉了金师伯的令,给青渡堂送东西,来堂主便留了咱们在青渡堂用饭,后来大伙才从青渡堂赶去琅玕山。”

    柳惜见道:“金师伯,是金起陆?”金起陆是徽州金氏的掌门人,其武功威望不输她师父常泽。

    王宵云道:“是。”

    柳惜见道:“那你是谁的弟子?”

    王宵云道:“我师父是‘风紧云轻’。”

    柳惜见道:“哦,是邹无晋。”

    王宵云道:“是。”

    邹无晋是徽州金氏八大高手之一,外号“风紧云轻”,王宵云不敢直呼师父名讳,便以外号指代。

    柳惜见此时心乱如麻,暗道:“这又扯上青渡堂了,师伯没由来的去琅玕山做什么,她去琅玕山金家的人也跟着去了,听王宵云和钟颐皋说起,金家去的人还不少。难道是师伯发觉了金家有什么秘密。”她只是猜测,但想到此处,双目寒光骤起,直视王宵云,问道:“你们在琅玕山做什么?”

    王宵云怔了一怔,不答。

    柳惜见正颜厉色道:“你们在琅玕山做什么!”

    王宵云道:“我不能说。”

    柳惜见抽了腰间匕首疾步走到杨斌身旁蹲下,一匕首刺在杨斌右臂,杨斌昏睡中痛醒,“啊”的大叫一声,柳惜见听他大叫,点了他昏睡穴。柳惜见这一刀刺的不深,但也流了不少血,把王宵云吓的不轻。

    王宵云在一边大哭道:“你,你好狠!”

    柳惜见道:“你再不说,我再刺他一刀!”

    王宵云双目似欲喷出怒火来,但过了一会还是道:“琅玕山关了咱们金家找了许久的一个要紧人物。”

    柳惜见道:“什么人?”

    王宵云迟疑不答,柳惜见道:“你说了这样多了,还差这一件事么?”

    王宵云双目含泪,道:“徐珠。”

    柳惜见道:“徐珠,这人怎么要紧了?”

    王宵云道:“其实她丈夫要紧,他丈夫是咱们金家找了十多年的人。”

    柳惜见道:“你说话给我说全了,她丈夫又是谁?”

    王宵云道:“谭鑫玉,他丈夫叫谭鑫玉,手上有咱们金家想要的东西。”

    柳惜见险些拿不稳匕首,道:“你说什么?什么人?”

    王宵云看柳惜见手上匕首几次欲落下,眉头紧皱,还道她又起了伤杨斌的心思,忙道:“谭鑫玉,他父亲曾是金家守护潜德塔的守卫头子。他父亲死时将一个要紧事物交给他了,咱们金家想要回那事物,可抓不到谭鑫玉,便只好抓了他妻子引他出来。”

    柳惜见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猛一下起身,道:“我师伯发觉了这事,你们便要杀她灭口。”

    王宵云道:“也差不多,可你师伯功夫太高,咱们伤了好些师兄弟。”

    柳惜见骂道:“活该!”她骂完后道:“徐珠被你们关在哪里?我师伯是找徐珠去了吧?”

    王宵云道:“她还没找到徐珠。”

    柳惜见道:“那徐珠被关在哪?”

    王宵云不答。

    柳惜见道:“好!”说着便要将匕首再刺入杨斌肩上。

    王宵云大呼:“在琅玕山一个山洞里。”

    柳惜见道:“那山洞在琅玕山的什么地方?山洞长什么样子,里面有多少人把守,设有什么机关?快给我说。”

    王宵云道:“山洞在琅玕山北面,生在半山腰,洞口外面的石头上夹着白色,黑白相间。”

    柳惜见道:“天底下的山哪座不是这样,你再不老实,我就把杨斌杀了!”

    王宵云道:“别,别,那山洞洞口的石头真是黑白相杂,那里只有那一个山洞,由咱们的一位焦师叔把守。”

    柳惜见道:“除了那个焦师叔,还有多少人?”

    王宵云道:“还有六个师兄弟。那里没有什么机关的。”

    柳惜见道:“你们用什么关着徐珠,用什么锁着她?”

    王宵云道:“用个铁笼子,她手脚还被铁链锁着,你……你要干什么?”

    柳惜见道:“你们金家坏了万古山庄那么多好事,你倒说说我要做什么?”

    王宵云气道:“你……你……,我焦师叔很厉害的。”

    柳惜见道:“从前可没听说过金家还有个姓焦的。”她无暇多想,也不管这姓焦的是什么人了,道:“王宵云,你和我说的这些话算是大秘密了吧,在金家若是泄露了机密会怎样?”

    王宵云道:“是你,是你逼我的。”

    柳惜见道:“你是个蛮好的人,我也盼你点好,今晚咱们说的话,你只要不说出去,没人知道是你泄露了机密。”

    王宵云有怒无处发,双眼直竖瞪着柳惜见。

    柳惜见默不作声,好一阵才道:“好,我带你回青渡堂大门,你从那寻路带我去琅玕山,要是敢耍什么花样,你杨师兄的命,你的命都别想要了。”

    王宵云道:“我的性命要不要没什么大碍,我杨师兄你千万要救一救。”

    柳惜见道:“你倒是讲义气。”说罢上手点了他哑穴,又用手绢蒙住他眼,一手提他一手提起杨斌往客店赶回去。

    她得了要紧消息,便想回客店瞧其他师兄师妹有没回来,好一同计议。到客店不远处,柳惜见将王、杨两人放在街上,独自回客店。客店门紧闭,柳惜见敲了好一阵才有个小厮来开门,她看那小厮面生,一问才知店家已去睡了,留了他在柜上照应。

    柳惜见问那守店小厮陶辰等人回来没有,那小厮道:“小的在这守了半夜,除了姑娘没别的人回来呀。”

    柳惜见思量一番,找小厮要了笔墨纸张,留了四封书信,四封信均写了“师伯滞身琅玕山,或有难,柳先往,诸兄速来。此讯出于徽金氏王宵云之口。”她将信交给小厮,请他转交给陶辰、明千霜、方长安、李允然四人,又大略和小厮说了四人相貌。

    小厮连连答应,柳惜见看他衣衫上打满补丁,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道:“这是赏钱。”

    那小厮吃了一惊,随即接过,将银锭放在口中咬了一下,这才千称万谢,将那银子收下。

    柳惜见又道:“大哥,我想问下,这安州可有个叫琅玕山的地方么?”

    那小厮道:“有,琅玕山在城南二十里外,山上还有个观音庙呢。”

    柳惜见道:“那从这怎么去?”

    小厮道:“从这往南大街去,出了城门沿官道直行,会遇到两个岔路口,你在第二个岔路口那往左走,走五六里便到了。”

    柳惜见得小厮指路,心中更有了底,同他道谢过后便离了客店,到街上将王、杨二人提了在手,直往南大街奔去。她得了小厮指点的路径,本也不打算再去青渡堂,可奔行了一阵,听得王宵云喉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柳惜见停步往街两边看,抬头便见左手有一间高门,门前挂了两个大红灯笼,门上悬着一块巨匾,上书了“青渡堂”几个金色大字,柳惜见心道:“我已蒙了他眼睛怎么他还看得见?”她将王宵云放在地上,见他眼睛上的白手绢已包在额头上。原来柳惜见奔行太快,王宵云被提在手头朝下,原本蒙住王宵云眼睛的手绢慢慢便褪到了额头上,他双目这才得见,到了“青渡堂”,认了出来后便出声示意。

    柳惜见道:“原来青渡堂在这。”

    王宵云双目紧盯着柳惜见,似有话要说,柳惜见解了他哑穴,王宵云道:“从这往南走。”柳惜见道:“然后呢?”

    王宵云道:“出城门直走,到第二个岔路口左拐,再走一阵,看到座建有小庙的山就是了。”柳惜见听他所说和小厮无异,点了点头,又封了他哑穴。

    她提了王宵云将要前行时,忽觉脑后生风,听声音后有利器袭来,柳惜见暗叫不好,她手上提了两人,剑负在背上,一时应对不及,慌忙中向侧躲避,但只移开几寸,一件冷冰冰的东西便贴在她右边颈项上。柳惜见侧眼看去,只见一薄薄的剑刃伸出自己下颌数寸,仍在微微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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