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王世子燕涵,官至兵部侍郎,位高而权重。

    晏晏轻轻摇头拒绝。她不能当着周熠的面,再一次和别的男人谈笑甚欢却对他视而不见。

    “我的夫君在等我。”

    “你已成婚?”

    闻言,沈溦拉着别扭的周熠直抵二人身边,“表嫂这一曲弹得甚是妙哉,是吧,周表兄?”

    边说着,边暗暗推周熠挨近晏晏。

    燕涵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是表弟妹,失礼,失礼。”

    兄弟三人年少时本有过一段形影不离的时候,但因燕涵屡劝周熠远离谢宁未果,二人之间早已渐行渐远。

    沈溦倒想两边不得罪,可谁让他与周熠实在太“臭味相投”了呢,亲“小人”,自然就会远“贤臣”……沈溦至今后悔不已。

    “表弟妹可知,你与我记忆中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燕涵提起这位故人,嘴角含笑,眸中却满是遗憾。

    “哦?是么?”沈溦刻意拔高音调,眉差点扭飞到院外去,只想快点唤醒发呆的周熠。

    晏晏倚在周熠身侧,始终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既是故人,还是藏在心里吧。”

    燕涵却不吐不快,“我自然深知表弟妹不可能是她。但你与她之间,实在太相似。我记得初见她,就是她在太后寿宴上弹琴祝寿,彼时她不过豆蔻年华,却已是倾国倾城。”

    “太后喜听琴音,嘉宁研习琴艺,也是为此。”

    燕涵轻摇头,“擅琴之人何其多,唯独你这一曲让我无比怀念那一日。”

    晏晏实在不知该如何招架,瞄向周熠。

    ……死男人你倒是吭一声啊。

    “也不怕表弟妹笑话,其实那日过后,我便有意提亲,可她尚小,这事只好暂时搁置,终于等到她及笄那一年,我却晚了一步。”

    晏晏记忆中完全没有燕涵这个人,他的悸动和遗憾,晏晏都只觉莫名。

    “那真是太可惜了。”

    闻言,周熠寒潭死水一般的眸子涌出厉火。

    可惜。

    她在可惜什么,可惜他早一步和她订亲?可惜她错过了项王世子?

    “巧了不是,抢先一步向世子表哥的那位故人提亲的,正是你夫君啊表嫂。”沈溦凑至夫妻二人身后,阴测测地拍了拍二人的肩。

    晏晏悚然一惊,挤出个痛苦的苦笑。

    “提起这事,表弟我可太有话说了。当年你夫君别提有多喜欢人家姑娘,本来是大字不识的犟驴,却突然转性逼我教他识字,一逼就是月余,日日缠着我不得好眠。等他学会写字,就开始一封封给人家姑娘送信,整整送了一年多,两百多封信……不过我猜人家压根不会看他的信,这家伙的字到如今都像游蛇,看了脏眼睛。”

    燕涵听着,笑而不语。

    写信一事,他也曾想过,但他毕竟是项王世子,递一封都需斟酌,更别提一年递两百多封信之举……实在有损世子颜面。

    字像游蛇是真的,看起来头疼也是真的,可晏晏此人,偏也是犟驴,她就想看周熠是不是在信中与她敷衍,会不会胡乱抄几首前人留下的情诗就作罢。

    可他没有,他怀着滚烫的热忱,把他身边的大事小事都写在信里。

    晏晏每个字都读进了心里,又怎会不知。

    “可惜了,”沈溦忽然做作地长叹一声,“那姑娘家里嫌弃我表哥,竟在我表哥生母病逝时上门退亲……简直寒心至极,杀人诛心哪。”

    “……说起来,那一年这家伙怕那姑娘家里退亲,不知循规韬矩了多少,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都活在终有一日能迎娶美娇娘的梦里,可谁知……”

    “够了。”周熠低喝一声,吓得一副惋惜表情的沈溦一抖。

    燕涵见状也道:“表弟妹说的不错,斯人已逝,往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沈溦悻悻努嘴,不知是谁先提的。

    恰逢宾客齐至,柳老夫人派嬷嬷们来传戏,众人便都放下手中之事,陆陆续续往东跨院去。

    晏晏跟着周熠走在人群中,亦步亦趋。

    若非今日偶然从沈溦口中得知,晏晏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当年,早在文氏过世之时,父母就瞒着她和周家退了亲。

    她就知道不会是周熠主动退亲。

    心里酸,泛着从未体味过的苦,让她生出一种想要回到过去的绝望。

    深陷其中片刻,晏晏强令自己打起精神,努力抛开沈溦那些话。

    事已至此,感慨无益。

    过去的,就该深埋在过去。

    -

    戏完席开,用到中途,圣旨突降沈府,代宣帝和沈皇后祝寿。

    对世人来说,这许是莫大殊荣,可于沈阁老和柳老夫人而言,更多是无法言说的心酸。

    沈沁久困深宫之孤苦,二老有愧,却无可奈何。

    回府路上,马车里塞满令人窒息的沉默。

    晏晏的心弦紧绷着,她别无选择,只能时刻做好兵来将挡的准备。

    “军.武寺少卿遴选一事,郡主更看好谁?”

    周熠一路静坐如入定,忽地冷冷掀唇。

    晏晏紧张得攥紧裙摆,斟酌道:“这种事情,我不便妄议。”

    “不便妄议。”周熠一字一字咂摸着,缓缓挑开眼眸睨着色胜冰雪的晏晏,“也是,太后即塞了司徒玦过来,郡主又岂敢看好别人。”

    他的话,比新婚之夜暗示她时还要露.骨,就差把“太后派你来就为此”甩晏晏脸上了。

    “郡主可还记得自己的承诺,不该做的事,不会逾越雷池一步。”

    晏晏望着车帘,愈发局促,“今日,嘉宁只是凑巧看见好奇的残局,便与三公子一试,并不是侯爷想的那般不堪。”

    马车行在坦途大道上,本不该有颠簸,可许是为躲避路人,车厢随马蹄急拐了一下,晏晏话音未落,便向前栽去。

    周熠沉着铁青的脸,眼疾手快地揽着晏晏的腰,一只手臂便将她抱进怀里。

    晏晏惊惶害怕的眸,秋水微漾,宛如初见生人的林鹿,勾人心疼。

    周熠垂眸,握着她腰肢的手掌一寸寸收紧,“不堪。倒不如郡主说说,是哪种不堪。”

    晏晏此刻全靠腰腹发力撑着上半身,想挣扎,却僵着不敢动,“没有,是我失言。”

    周熠的脸色愈发不耐烦,他推着晏晏的背,扶她坐起后,让他坐在身侧主位上。

    两人几乎挨坐,却冰冷得像两条兀自奔流的河。

    “想引我吃燕鸿的醋,让军.武寺少卿一职毫无悬念地落在司徒玦头上……郡主想听实话吗?这种手段,不仅恶劣,而且拙劣。”

    晏晏已无心抗辩。

    她费心让周熠对她放下戒备,谢太后却授意幼凝下.药,她小心翼翼呵护周熠的自尊心,谢太后又急切地让她勾搭燕鸿刺.激周熠……

    她自相矛盾的行径,对周熠来说何尝不是折磨。

    “不过郡主似乎算漏了什么,想引我吃醋,前提至少是我在乎你……那就请郡主记着,别说郡主今日是与他人下棋,就算他日郡主要与我和离另嫁,我也不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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