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赵巡、王桀二人拖出去，杖毙。”
人群之前跪着的两个人瑟瑟发抖，不住叩头，口中连声道：“陛下开恩，陛下开恩……”
从殿外走进四个银甲武士，将那两人拉了出去。
片刻，殿外便传来阵阵惨厉的叫声。
跪在高台下最左边的一人向上叩首道：“陛下，赵参将和王参将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实在是因为纵火之人谋划已久且藏匿极深，才使得粮草库一夜之间烧毁殆尽。二位参将已经竭力救火，可时下天干物燥，火势难以阻止。还请陛下饶了他们这次。”那声音好似清泉出涧，让人听了感觉浑身舒泰。
说话那人身着白袍，头戴玉冠，面如秋月，眉若远山，一双眼睛幽深似海，可眉宇之间却仿佛总是笼着一丝轻愁。
榻上的申屠啸听到这个声音，坐正了身子，向台下那人看去，“金左相，你先起来。”
金书祾道了一声“谢陛下”，便站起身来，垂手而立。
“不能发现敌人的布置，不能防护得万无一失，便是他二人无能。我们辛苦筹来的粮草，就这样被人烧个精光，致使我们之前的种种谋划功亏一篑，你说，我还不该杀他们吗？”那声音徐徐缓缓，却是不容置疑。
金书祾还想求情，却见申屠啸摆了摆手。他深知申屠啸的脾气，心中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不久，外面的嚎叫声越来越弱，直至停歇，一名武士进来报道：“赵巡、王桀行刑已毕。”
申屠啸听罢，挥了挥手，那武士转身退下。似乎出了些气，申屠啸的声音又回复徐缓。“书祾、符赫、李允三人留下，其余人等先散了吧。”
众人如蒙大赦，均暗暗舒了口气，陆续退出大殿。
申屠啸转过头来，冲台下冷冷地道：“李允，朕命你带人追寻皇后，可你给朕带回来的是什么？”
李允听到这句话，头皮有些发麻，“卑职带人追赶皇后直至一处悬崖，哪知皇后慌不择路，竟然坠下山崖。卑职等下崖搜寻了半日，才寻回……寻回……皇后的遗体……”
“遗体？”申屠啸的声音斗地升高。
下面跪着的人都打了个寒颤。
“朕刚册封的皇后，怎么会变成一具尸体？”
李允吓得脸色惨白，颤声道：“卑职……卑职……”
骁虎卫统领符赫向前跪行一步，道：“李参将已经尽力，怎奈皇后她决然不肯回头……”
未等符赫说完，申屠啸冷笑一声，“连个女人都抓不住，这就是朕的骁虎卫？”
符赫、李允伏在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出。
申屠啸冷声道：“符赫，叫人把那尸体抬进来。”
符赫领命而出。片刻，几名军士抬进来一副竹架，上面蒙着白布。
“将布打开。”申屠啸吩咐道。
符赫掀起白布，但见女尸的红衣红裙已经被树枝、岩石刮得破烂不堪，尸体全身伤痕累累，脸上五官皆毁，面目全非。
申屠啸向那女尸望了望，对金书祾道：“书祾，你看这是元瑶熙么？”
金书祾走近女尸，心中颇感不忍，但他还是仔细地看了看，稍后摇头道：“面目已经全毁，实在难以分辨。不过这衣衫倒像是皇后出逃时所穿。”
申屠啸点了点头，“怎样才能判断这究竟是不是元瑶熙呢？”
“陛下不如叫翠玉来看看。”大殿门口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殿内几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人大步走进。那人身材魁伟，步伐矫健，一袭银袍衬得他更显英气。那人最惹人注目的便是脸上的笑容，那笑让人如沐三月春阳，似浴和暖春风。
阴鸷如斯的申屠啸见了他，脸上也不由得浮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来。“昭瑞，都安排好了？”
夏侯昭瑞笑道：“那些容臣稍后禀报。咱们先来弄清楚这具尸体到底是不是元瑶熙的。”
申屠啸点点头，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你刚才提到翠玉？她不是已经服毒自尽了么？”
夏侯昭瑞答道：“她确实服了毒，不过没死成。我找了个神医，把她救活了。”
申屠啸微笑道：“你总是能请来稀奇古怪的高人。”
符赫低声咕哝道：“他自己就是个稀奇古怪的人。”
夏侯昭瑞假装没听见，笑道：“不知符将军有何高见？”
符赫不语，看向申屠啸。
申屠啸道：“将翠玉带过来。”
符赫转身下去传旨。
夏侯昭瑞道：“有人趁乱救走了碧珠。”
申屠啸眸光一闪，“一个侍女，兴不起什么风浪。至于救她的人，要追查清楚。”
夏侯昭瑞应道：“是。”
申屠啸转头问李允：“那天你们追赶元瑶熙之时，可有什么不寻常的情况？”
李允仔细地想了想，“回禀陛下，没有特别的状况。我们几十个人追赶她一人，她始终在我们的视线之内。不过，皇后娘娘倒是一直绕着弯儿地跑……”
申屠啸沉吟道：“这元瑶熙倒也有点意思。”
不大一会儿，两名军士带进一名侍女。
那侍女二十刚出头的年纪，身穿嫩绿色宫装，容貌清秀，脸色却苍白如纸，双手被缚在身后，神色却毫不惊慌。
夏侯昭瑞道：“给翠玉姑娘松绑。”
一名军士解开缚住翠玉双手的绳索。
金书祾轻声道：“翠玉姑娘，你来看看，这可是玲瑶公主？”说着，向那女尸一指。
翠玉一见那尸体，好似受了重重一击，身子一晃。随即，她便扑到尸体近前，双手颤抖着拉住女尸的胳膊，“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公主，公主……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公主……”
金书祾走到翠玉身旁，“你确定这是你家公主？”
翠玉止住哭声，抬起头来。她满面珠泪，两眼通红，恶狠狠地盯住申屠啸，“你将我们公主害死，却又来问我这是不是我家公主，你安得什么心？”
说完，翠玉又低头看向女尸，那目光中满是爱怜。她理了理女尸的头发，又整了整女尸的衣服，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而是被她从小服侍到大的公主。她口中喃喃道：“公主，你且慢些走，等一等翠玉……”突然，她猛地起身，一头撞向殿内的粗柱。霎时间，鲜血迸流，尸体倒地。
金书祾一闭眼，心中一阵悲戚——又是一条人命。符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翠玉的忠烈令人叹服。夏侯昭瑞两手一摊，颇为惋惜——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性命啊，她也太不珍惜了。谁也没有注意到翠玉脸上最后那丝心满意足的微笑。
申屠啸冷哼了一声：“李允，把这两具尸首抬出去。”
李允赶忙应了，叫人擦净血迹，抬走尸体。
殿内只剩申屠啸、金书祾、夏侯昭瑞和符赫四人。
符赫道：“看来这真的是元瑶熙的尸体。”
夏侯昭瑞道：“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向垆国人交代元瑶熙已死这件事。”
金书祾点点头，“陛下册封元瑶熙为皇后，原本就是为了安抚垆国的子民，虽然垆国被葑国所灭，但元氏一族与葑国皇室结成一家，葑国的皇帝统治垆国也就理所应当了。可如今元瑶熙一死，垆国人定会认为葑国将垆国皇族戕害至尽，他们会越发地仇视我们，反抗将会更加激烈。”
符赫应和道：“垆国人对元氏一族颇有好感，元瑶熙的死讯恐怕会惹出许多骚乱。”
申屠啸思索片刻，道：“先将元瑶熙已死的消息压下来，任何人不得议论。昭瑞，你知道该怎么做。”
夏侯昭瑞点头称是，而后笑道：“邹将军已经带兵绕过了望英山，陈、曹两位将军的兵马也分别在繁阳、甘亳布置妥当。”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的探子却带回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消息。”
人群之前跪着的两个人瑟瑟发抖，不住叩头，口中连声道：“陛下开恩，陛下开恩……”
从殿外走进四个银甲武士，将那两人拉了出去。
片刻，殿外便传来阵阵惨厉的叫声。
跪在高台下最左边的一人向上叩首道：“陛下，赵参将和王参将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实在是因为纵火之人谋划已久且藏匿极深，才使得粮草库一夜之间烧毁殆尽。二位参将已经竭力救火，可时下天干物燥，火势难以阻止。还请陛下饶了他们这次。”那声音好似清泉出涧，让人听了感觉浑身舒泰。
说话那人身着白袍，头戴玉冠，面如秋月，眉若远山，一双眼睛幽深似海，可眉宇之间却仿佛总是笼着一丝轻愁。
榻上的申屠啸听到这个声音，坐正了身子，向台下那人看去，“金左相，你先起来。”
金书祾道了一声“谢陛下”，便站起身来，垂手而立。
“不能发现敌人的布置，不能防护得万无一失，便是他二人无能。我们辛苦筹来的粮草，就这样被人烧个精光，致使我们之前的种种谋划功亏一篑，你说，我还不该杀他们吗？”那声音徐徐缓缓，却是不容置疑。
金书祾还想求情，却见申屠啸摆了摆手。他深知申屠啸的脾气，心中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不久，外面的嚎叫声越来越弱，直至停歇，一名武士进来报道：“赵巡、王桀行刑已毕。”
申屠啸听罢，挥了挥手，那武士转身退下。似乎出了些气，申屠啸的声音又回复徐缓。“书祾、符赫、李允三人留下，其余人等先散了吧。”
众人如蒙大赦，均暗暗舒了口气，陆续退出大殿。
申屠啸转过头来，冲台下冷冷地道：“李允，朕命你带人追寻皇后，可你给朕带回来的是什么？”
李允听到这句话，头皮有些发麻，“卑职带人追赶皇后直至一处悬崖，哪知皇后慌不择路，竟然坠下山崖。卑职等下崖搜寻了半日，才寻回……寻回……皇后的遗体……”
“遗体？”申屠啸的声音斗地升高。
下面跪着的人都打了个寒颤。
“朕刚册封的皇后，怎么会变成一具尸体？”
李允吓得脸色惨白，颤声道：“卑职……卑职……”
骁虎卫统领符赫向前跪行一步，道：“李参将已经尽力，怎奈皇后她决然不肯回头……”
未等符赫说完，申屠啸冷笑一声，“连个女人都抓不住，这就是朕的骁虎卫？”
符赫、李允伏在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出。
申屠啸冷声道：“符赫，叫人把那尸体抬进来。”
符赫领命而出。片刻，几名军士抬进来一副竹架，上面蒙着白布。
“将布打开。”申屠啸吩咐道。
符赫掀起白布，但见女尸的红衣红裙已经被树枝、岩石刮得破烂不堪，尸体全身伤痕累累，脸上五官皆毁，面目全非。
申屠啸向那女尸望了望，对金书祾道：“书祾，你看这是元瑶熙么？”
金书祾走近女尸，心中颇感不忍，但他还是仔细地看了看，稍后摇头道：“面目已经全毁，实在难以分辨。不过这衣衫倒像是皇后出逃时所穿。”
申屠啸点了点头，“怎样才能判断这究竟是不是元瑶熙呢？”
“陛下不如叫翠玉来看看。”大殿门口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殿内几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人大步走进。那人身材魁伟，步伐矫健，一袭银袍衬得他更显英气。那人最惹人注目的便是脸上的笑容，那笑让人如沐三月春阳，似浴和暖春风。
阴鸷如斯的申屠啸见了他，脸上也不由得浮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来。“昭瑞，都安排好了？”
夏侯昭瑞笑道：“那些容臣稍后禀报。咱们先来弄清楚这具尸体到底是不是元瑶熙的。”
申屠啸点点头，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你刚才提到翠玉？她不是已经服毒自尽了么？”
夏侯昭瑞答道：“她确实服了毒，不过没死成。我找了个神医，把她救活了。”
申屠啸微笑道：“你总是能请来稀奇古怪的高人。”
符赫低声咕哝道：“他自己就是个稀奇古怪的人。”
夏侯昭瑞假装没听见，笑道：“不知符将军有何高见？”
符赫不语，看向申屠啸。
申屠啸道：“将翠玉带过来。”
符赫转身下去传旨。
夏侯昭瑞道：“有人趁乱救走了碧珠。”
申屠啸眸光一闪，“一个侍女，兴不起什么风浪。至于救她的人，要追查清楚。”
夏侯昭瑞应道：“是。”
申屠啸转头问李允：“那天你们追赶元瑶熙之时，可有什么不寻常的情况？”
李允仔细地想了想，“回禀陛下，没有特别的状况。我们几十个人追赶她一人，她始终在我们的视线之内。不过，皇后娘娘倒是一直绕着弯儿地跑……”
申屠啸沉吟道：“这元瑶熙倒也有点意思。”
不大一会儿，两名军士带进一名侍女。
那侍女二十刚出头的年纪，身穿嫩绿色宫装，容貌清秀，脸色却苍白如纸，双手被缚在身后，神色却毫不惊慌。
夏侯昭瑞道：“给翠玉姑娘松绑。”
一名军士解开缚住翠玉双手的绳索。
金书祾轻声道：“翠玉姑娘，你来看看，这可是玲瑶公主？”说着，向那女尸一指。
翠玉一见那尸体，好似受了重重一击，身子一晃。随即，她便扑到尸体近前，双手颤抖着拉住女尸的胳膊，“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公主，公主……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公主……”
金书祾走到翠玉身旁，“你确定这是你家公主？”
翠玉止住哭声，抬起头来。她满面珠泪，两眼通红，恶狠狠地盯住申屠啸，“你将我们公主害死，却又来问我这是不是我家公主，你安得什么心？”
说完，翠玉又低头看向女尸，那目光中满是爱怜。她理了理女尸的头发，又整了整女尸的衣服，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而是被她从小服侍到大的公主。她口中喃喃道：“公主，你且慢些走，等一等翠玉……”突然，她猛地起身，一头撞向殿内的粗柱。霎时间，鲜血迸流，尸体倒地。
金书祾一闭眼，心中一阵悲戚——又是一条人命。符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翠玉的忠烈令人叹服。夏侯昭瑞两手一摊，颇为惋惜——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性命啊，她也太不珍惜了。谁也没有注意到翠玉脸上最后那丝心满意足的微笑。
申屠啸冷哼了一声：“李允，把这两具尸首抬出去。”
李允赶忙应了，叫人擦净血迹，抬走尸体。
殿内只剩申屠啸、金书祾、夏侯昭瑞和符赫四人。
符赫道：“看来这真的是元瑶熙的尸体。”
夏侯昭瑞道：“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向垆国人交代元瑶熙已死这件事。”
金书祾点点头，“陛下册封元瑶熙为皇后，原本就是为了安抚垆国的子民，虽然垆国被葑国所灭，但元氏一族与葑国皇室结成一家，葑国的皇帝统治垆国也就理所应当了。可如今元瑶熙一死，垆国人定会认为葑国将垆国皇族戕害至尽，他们会越发地仇视我们，反抗将会更加激烈。”
符赫应和道：“垆国人对元氏一族颇有好感，元瑶熙的死讯恐怕会惹出许多骚乱。”
申屠啸思索片刻，道：“先将元瑶熙已死的消息压下来，任何人不得议论。昭瑞，你知道该怎么做。”
夏侯昭瑞点头称是，而后笑道：“邹将军已经带兵绕过了望英山，陈、曹两位将军的兵马也分别在繁阳、甘亳布置妥当。”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的探子却带回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