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SUV在夜色中疾驰,闻漪被夹坐在顾屹风和倪千帆之间带回警队接受调查。

    车窗外明暗交替的路灯在闻漪脸上交错,映出她起起伏伏的心绪,她清楚自己的处境:

    冰淇淋车被捏成废铁,现场躺着两具尸体,唯独她完好无损地夺门而出,怎么看都是头号嫌犯。

    手腕上的金属触感冰凉刺骨,闻漪盯着那副闪闪发亮的银手镯叹了口气,后知后觉感到自己此刻状态极差,喉咙如火烧,四肢冰冷,头痛欲裂,身体好像被碾压了一遍,无处不痛。

    但更让她心累的是刚才的遭遇,

    在众目睽睽下向心目中的“天降男主”求助反被擒拿,这样的剧情简直离谱!

    原以为是男主天降,没想到是反派登场。

    她忍不住忿忿地瞥了眼身侧的顾屹风。

    闻漪在打量他的同时,顾屹风也在通过后视镜审视着她。

    方才月下初见,他抬头的瞬间恰好撞进了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眸中。

    女孩的眼波流转,仿佛有星光闪烁,让他呼吸一滞。

    没有人知道,当她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他的心其实不受控制地想要回应她。

    明明可以直接擒拿,他却偏偏选择握住了她的手,好像怕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顾屹风不太愿意承认那一刻他的内心地动山摇,他微微蹙眉,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向来引以为傲的专业素养,在这个第一次见到的女人面前居然出现了裂缝。

    后视镜中,闻漪凌乱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明明憔悴不堪,却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他审过很多人,见过无数张脸,却还是不能否认这一刻的惊艳,哪怕她此刻看起来十分狼狈。

    “老顾?”

    倪千帆突然的询问声让他猛然回神。顾屹风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喉结却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察觉到闻漪身体有些微微颤抖,顾屹风忽然开口:“你还好吗?”

    话音未落,鲜血突然从闻漪鼻间涌出,她慌乱地捂住口鼻,血仍从指缝中流出。

    “靠——” 倪千帆惊呼,“她……该不会是刚才受了内伤吧?”

    “去医院!” 顾屹风果断下令。

    “不要!”闻漪猛地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顾屹风的手。

    这样的动作太过于冒犯,他浑身一僵,眉宇一沉就要拉开她的手。

    闻漪哀求道:“我没事,上火而已。不要去医院……求你……好吗?”

    她抿了抿唇,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辜,像受惊的小猫。

    他本该拉开她的手忽然定住,掌心裹挟的温度让他想起刚才握住她时的悸动。

    倪千帆震惊地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老顾……是被夺舍了吗?!

    前排驾车的警员和高亦远对视了几眼,忍不住出声请示:

    “领导,还去医院吗?”

    “先回队里。” 鬼使神差的,他选择了纵容。

    倪千帆和高亦远皆是一脸意外。

    闻漪接过叶敏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血迹,心下一松,她并不想在医院留档。

    这一招“卖惨”屡试不爽,从小练就的演技总算让她逃过了去医院的环节。

    强烈的疲惫感席卷而来,闻漪轻轻闭上眼睛,意识朦胧间似乎靠在了谁的肩膀上。

    ——

    黑色越野车回到云湖市公安局。

    按照协查约定,特别行动小组会首先展开问询。

    问询室内,高亦远第三次核对手中平板上的身份查询结果,手指在屏幕上快戳出火星子——全国人口信息库、出入境记录、酒店住宿登记系统均无匹配数据,甚至用了国安局的数据库,但无一例外显示——查无此人。

    “这不科学!” 仿佛遭遇了职业生涯最惨烈的滑铁卢,高亦远神色复杂地来到询问室外:

    “老大,我需要升级一下设备,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她的信息,除非她是外星人。”

    闻漪抬眸望向单向玻璃,她知道顾屹风就在外面。

    单向玻璃外,顾屹风抱着手臂也在凝视着她,少女颈间的掐痕格外刺目。

    “外星人称来云湖市旅游时被绑架,随身物品被凶手拿走。” 高亦远挠了挠他的天然卷毛,“等拿到她的随身物品可能会有更多线索。”

    顾屹风指尖轻点手臂,若有所思。

    叶敏拿着资料来到顾屹风身边:“顾老师,刚才警方已经确认,车上的尸体是去年明城的失踪女子周雨晴。” 叶敏曾经是云川市刑侦支队的女刑警,因破获连环杀人案被顾屹风引荐进入特别行动小组。

    “另一个呢?”

    “已经死亡,法医主任说无法判断死因,需要您去法医室一趟。”

    “知道了。” 顾屹风点头,目光仍落在闻漪身上。

    他早该亲自问话,却迟迟没有行动。

    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他隐隐觉得身体做的每件事都在和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从看到闻漪的第一眼,他就能判断出她不可能是冰冻尸体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他曾是刑警,对于犯罪现场调查和犯罪心理侧写相当熟悉,他可以肯定凶手另有其人。

    那为什么又毫无道理地把她扣下带回来?

    真的只是公事公办吗?

    闭上眼仿佛还能感受到警车上她抓住他手时的温度。那瞬间的心跳加速,他刻意视而不见。

    “叶敏,你和帆哥一起问话。”

    “好。”

    *

    法医室内

    戴一鸣摘下口罩,抬头看向推门而入的男人,眉头微挑:“哟,这不是顾大处长吗?什么风把你从云川吹回来了?”

    顾屹风双手插兜站定在戴一鸣身边,他扫了眼解剖台,淡淡道:“云湖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国安局自然要介入。”

    "还是老样子,张口闭口都是工作。”戴一鸣嗤笑一声,随手将手套扔进废弃箱,“怎么,在国安待久了,就忘了老同学了?”

    顾屹风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戴主任这是怪我这些年没来叙旧?”

    “少来。”戴一鸣摆摆手,“谁当年一声不吭从云湖公安跑去国安局去工作了,连散伙饭都没吃。”

    顾屹风没接话,目光落在尸体上:“说正事吧。”

    戴一鸣手一顿,神色凝重:“这具尸体,不太对劲。”

    顾屹风走到解剖台前,目光落在那具扭曲的尸体上。死者的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浑身皮肤青紫,胸腔凹陷,和那辆冰淇淋车一样,仿佛被无形的手捏碎。

    “死因不明。”戴一鸣翻开尸检报告,"没有中毒迹象,无法确定凶器,全身粉碎性骨折,肌肉组织严重撕裂,器官不同程度偏移变形。”

    他指着X光片:“你看这里,肝脏和肾脏完全错位,心脏被拧成麻花,脊椎像被拉长的弹簧,就像......”他斟酌着用词,“就像有一种球形的力量包裹住他,然后突然扭曲收缩......”

    顾屹风抬眸:“还有呢?”

    “更奇怪的是这个。”戴一鸣走到显微镜前,“我在他的血液样本里发现了异常,他的红细胞形状完全改变了。”

    顾屹风附身观察显微镜下的切片,瞳孔微缩。镜头下的红细胞不再是正常的圆盘状,而是呈现出不规则的拉伸形态,同样像被某种力量扭曲过,和前三起案件如出一辙。

    戴一鸣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顾屹风,你相信有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存在吗?”

    顾屹风顾屹风不置可否:“这几个月来有三起相似案件。”

    这个案子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思绪不由自主回到了闻漪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她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在爆炸案中心幸存下来的人。

    她是一个从天而降的谜题,也像是解开一切谜题的答案。

    “顾屹风,”戴一鸣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这个案子,有点邪门。”他意味深长地说,“可能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围。”

    “那可就是专业对口了。”顾屹风嘴角微扬,“因为国安第七处,就是专门处理‘超出认知范围’的案子。”

    ——

    “那么我再问一次,姓名?”叶敏审视着对面的闻漪。

    闻漪叹了口气:“我已经回答很多次了。”

    都说倦了,真的。

    “可你提供的名字,系统里查无此人。”叶敏眉头皱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闻漪歪着头:“意味着你们的系统该升级了?”

    坐在角落里的高亦远闻言“咯噔”一下,随即把键盘打得啪啪巨响。

    一声低笑从前方传来。

    闻漪转头,目光投向一直安静不语的那个男人,他五官硬朗,体格高大,深蓝色T恤下的肌肉线条紧绷,给她一种很能打的感觉。

    他察觉到闻漪的视线,微微一笑,右侧断眉上的疤痕愈发明显:“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

    闻漪咽了口口水:“.....大哥,您说这话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您看上去能打十个我。”

    这下轮到倪千帆“咯噔”一下,他看上去有这么不讲武德吗?

    叶敏笑了一下,随即攥紧笔继续问:

    “来云湖市的目的?”

    “旅游。”

    “一个人?”

    闻漪点点头。

    “现在住哪家酒店?”

    闻漪露出无奈的表情:“这个...我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就被抓了。”

    叶敏眼角抽了抽。

    倪千帆接过话,他声音平和温柔,和一身腱子肉形成鲜明对比。

    “那你家住哪里呢?父母家人呢?”

    闻漪皱了皱眉,故作忧伤地哑声道:

    “家里不要我了,就给了些钱打发我走了。”

    对不住了爸爸妈妈,虽然过程不是这样的,但好歹结果对上了。

    倪千帆挑眉,这姑娘看着可不像被抛弃的样子。

    “具体地址?”

    “在一个偏远的山村,我说不清地址。”

    叶敏敲了敲桌子:“闻小姐,请你认真配合。”

    “我特别认真。”闻漪突然转向单向玻璃,意味深长道:“也许有些地方,地图上是找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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