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列九回到了挂着苏冬九名字的房间，苏颜月也跟了进去。
按这的规矩，丫头随从应去那种多人间，姜列九清楚苏颜月是有些心高气傲的或者说不甘心的，她便把人留在了自己屋里。
这里睡人的床大得很，两人睡绰绰有余，三人睡大约会拥挤一些但目测也还好。姜列九不习惯和人同睡，更何况是和自己心有芥蒂的“妹妹”。她指了指床，巴巴地看着苏颜月，“只有一张床。”姜列九觉得自己睡床合情合理，一是主办方安排，二是在家受苦在外该轮到自己享点福了。
苏颜月眼神一转，看向屋边的卧榻，“我睡那里便可。”她同姜列九的想法一致，她也并不想和这个姐姐同床。
姜列九点了点头，客气道，“那委屈你了。”
姜列九的左手背涂了药，被白色的布裹着，因着衣袖宽大且长，手能被遮个大半，旁人不仔细看是看不到她手有异常的。这会儿，裹手的布有些松了，坐在床边的她把袖子往后退了退，准备重新整理包扎下。
苏颜月见状，径自走到床边也坐下了，托起姜列九受伤的手，整理起来。
姜列九没有喜欢过眼前这姑娘，但也没讨厌过。在她眼里，苏颜月不过是恋爱脑一个——动物在抢食的时候都不免失态。
“你……喜欢清川公子吗？”苏颜月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了。
姜列九沉思了片刻，答，“也喜欢，也不喜欢。”
“这是何意？”苏颜月不解，“也不喜欢？”
“他这般耀眼的人物，世人都不会不喜欢吧，我也是世人之一。”姜列九接着道，“至于儿女情长，当下我倒是没什么心思，而以后，我便说不准了。”
“我中意他，从很久之前。”苏颜月定定地看着姜列九——她希望，希望得到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答复，希望从这个姐姐嘴里听到“你若喜欢我以后便不与他有牵扯”这样的话。
姜列九笑了笑，“今天来的这些姑娘家，中意贺清川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大多时候，我们连自己都左右不了。有些事，尽力而为会有好果。有些事，只能听天由命了。喜欢贺清川这件事，我以为当属‘听天由命’，”
苏颜月固定好了缠着姜列九手的布，一言不发，起身，走向门外。——对啊，就算不是苏冬九，也可能是李冬九王冬九杨冬九。有时候，只顾着眼前的人人事事，会忘记看更远的地方。
门一开，刹那间，苏颜月便被从头到脚浇了一身水。刚还好好的一个人，这会儿全然是落汤鸡的模样。
姜列九连忙起身，把傻愣在门口的人给拉了回来。她拧着眉头，“她们针对的人是我，累你受祸，千万抱歉。你稍等，我去给你找衣裳。”由于春聚只需住一晚，她们便没准备换洗的衣裳，寻思着凑合一晚第二天就回去了。
苏颜月看着姜列九离开的背影才醒过神来，先是捋了捋滴水的头发，后抖了抖衣裳上的水。她瞅着遭水泼的自己，一是心道还好只是外面的衣裳湿了，二是想着在这里敢如此造次的有且只有天家的人了。
动静够大，虽然苏颜月当时愣住了没出声，可出损招躲在暗处的几位忍不住笑出了声。都是姑娘家，齐住在同侧楼上，所以这事自然是逃不过贺宝姝的耳朵。
贺宝姝赶紧开了门，看到了苏颜月被苏冬九拉进了屋里。她回头朝着过来找她说话的刘安敏，眼里染上了愠意，“这好玩吗？”
刘安敏心虚地回避着直射过来的眼神，“怎么了？”
贺宝姝猜透了刘安敏的心思：提前做好泼人水的机关，然后找自己玩说是过来说说话实则拿自己当推脱责任的证人。她没好气地笑了笑，“不知哪个丑八怪这么无趣，拿整蛊人当有趣的营生。”
“丑……对，丑八怪……”刘安敏呵呵附和着，“是挺没意思的。”
贺宝姝转身去扒拉自己带过来的箱子，找出多带来的一套鹅黄衣裳。她拿着衣裳，开了门，叫了正下楼的姜列九。叫完了，她才想起苏冬九耳朵不灵。
姜列九一门心思下楼，根本不知道贺宝姝在唤她。
贺宝姝原不觉得耳疾是什么大事，这会儿想想，到底还是不便利的。她叹了口气，径直朝苏冬九屋里去了，把衣裳直接给了苏颜月。递衣裳的时候，她跟苏颜月说：“你们只能吃哑巴亏了，这事除了你们，没人会想追究。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小小玩闹，你们追究便是矫情，便是小题大做了。”
苏颜月点了点头，“谢谢贺姑娘。我们知晓这不过是玩闹罢了，不追究。”
姜列九也知道，这事追究起来，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得一声勉强的道歉。在现实世界中，儿时的她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因为有那么个劣德行的爹和不敢出头的妈，后来她慢慢长大，也有了脾气。真要把她惹毛了，她可以不要命的——不怕不要钱的，就怕不要命的。大家各自忙自己的生活，大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倒也没遇上什么值得大动肝火的事，无非就是有那么一两次，她嚎着嗓子和不讲理的泼皮对骂了几句。她疯起来，看上去就真的挺疯的。
她到了店小二那，尽管心里冒火，脸上还是有礼的样子。她问，“你们这里可有衣裳？”
店小二有些懵，摇头，“我们这没衣裳。您是需要衣裳？出门右拐直走，些微走上一会儿，那里有衣布铺子。”
“好的，多谢。”姜列九盯着他又问，“我家车夫回去了，明日才过来接我们。你们这可有马车么？”
店小二点头，“是有的。请随我来。”
姜列九顺着小二的方向转了身。这一转，她看见贺清川正朝自己走来，看清了他手上端着的东西——是叠得齐整的衣裳。
店小二识趣地退回到了柜台里头。
“这里是两套衣裳，一套女装，一套男装。”贺清川站定在她面前，温柔地瞧着她，一字一句慢慢开口，“男装是洗干净的，我先前我只穿过一回。”
女装他没说。女装是吃饭时他喊柳明去买的，怕她想要换下红衣又没得换。
“多谢。”姜列九接过衣裳，“暂借我们一用，到时洗干净还你。”
“好。”虽然人正在眼前，贺清川已经开始想她还衣服的画面了——话本里的这招，他活学活用了，下次见面的机会有了！
姜列九拿着衣裳回屋，苏颜月瞄了一眼便知衣裳的主人是谁，心中更是酸楚——替人家挨了泼，还要看人家甜甜蜜蜜。
姜列九看到她身上新换的衣服，不禁自问自答，“你这衣裳哪来的？宝姝给的。”这里能主动出手相助的也只有贺氏兄妹了。
苏颜月点头，明知故问道，“你这两套衣裳是清川公子给的？”
“是他。”姜列九回得坦然。
“颜色甚是好看。”苏颜月盯着那女装，口中念念有词，“白绿，清新脱俗又不失活泼，穿在身上最是衬人，就像春天里刚冒芽的绿，不那么浓烈却又惹人眼。他真是有心。”
姜列九觉得此刻她们需要的是衣服，是谁送的并不打紧。她看着苏颜月身上的衣服有些宽大，因为贺宝姝长得要高些，于是说：“我看你身上的衣服不太合身。要不你试试这件？我估摸着这件也是宝姝的尺寸。”她想得简单，只寻思着是宝姝多备了几身衣裳。
苏颜月移开了眼，“算了吧，那是给你的。”
姜列九也没再劝说，既然她愿意分得这么清，那便由她去了。
篝火晚会，说白了，不过是新一轮的喝酒吃菜，主要是喝酒。午饭还未消化完的姜列九不喝酒，只偶尔吃一两口菜，也算是主动融入集体了。
没有人和姜列九搭话。在他们眼里，她是凭借着与贺清川的关系塞进来的关系户，且这关系并未真的落定，因此，她目前不是值得他们巴结的人物。而要不是皇命难违，姜列九才不凑这种无聊至极的热闹呢。
贺清川隔着人用眼角余光去扫姜列九——她坐在那里，不与人言语，整个人看似格格不入却又自成一派的自得自在。他突然有种新奇的想法，他觉得她与他们像是来自不同的世。
男人们喝得欢畅，有几个直接喝昏了头，站了起来，手舞足蹈，踉踉跄跄，跌跌撞撞。
火堆许是感受到了众人的兴致，时不时地有火星子兴致勃勃地跳窜得老高。
突然来了阵风，吹得刚见绿意的树摇了枝头，吹得地上的人儿头发乱飘。
一酒醉的跳舞的男人已经忘了体面，直接舞到了刘安敏公主眼前。风来的时候，他们正晃着脚步往刘安敏旁边的那姑娘舞去。
姜列九见势不妙，疾速起身，跑到了刘安敏身前，背对着火堆，挡住了飞来的火。
姑娘们吓得呱呱乱叫，退着起身，远离了火源。
姜列九又一把抓住了醉酒的男人，和他抱在了一起，扑倒在地，滚了两圈。他们两人衣服上的小火苗，被扑灭了。
醉酒的男人登时清醒了，瞪着眼，嗫嚅道，“你，你……”
被压在他身下的姜列九皱眉，“你什么你？你给我起来！”
男人反应过来，迅疾起身，“多谢。”他不免羞赧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和一姑娘如此亲密，能不羞吗？
“没事就好。”姜列九也起来了，脸色如常，拍了拍身上。
众人先是夸了姜列九机智英勇，夸着夸着便拐到了“但是”——但是她未免有些过于大胆，女子如此行事，怕是有失体面，这日后要是传出去，恐遭闲言碎语。
刘安敏站在那里，沉默不语，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听着周边的议论，她渐渐烦躁起来，阴阳怪气地开口，“你们这不正闲言碎语着么？这还没传出去呢，你们不会故意这么说，打算传得人尽皆知吧？”
议论的人瞬间闭了嘴。
太子刘炽业看了看贺清川隐忍着不悦的脸，咳了咳，“身为男子，这么碎嘴，怕是不好。把自己的事做好，少管别人罢。”
贺清川盯着姜列九裙摆上烧出的碳色黑边，既开心又心疼也愤懑——做了好事还要被人品头论足。
苏颜月告诉姜列九裙子烧出了口子。姜列九回说反正里面有裤子，不碍事。她不理会众人探究的眼，淡定如常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大家看她坐下后，也都回了自己的位置。
太子刘炽业叮嘱大家注意火势和风向，继续尽兴喝。一瞬间，刚才发生的事仿佛从未发生，没人再明面上去提及议论。
姜列九的头发乱了点，有几丝落在了脸旁，随着夜风摇摆着。
夜风下，隔着火光，她又在贺清川心里埋深了几分。
按这的规矩，丫头随从应去那种多人间，姜列九清楚苏颜月是有些心高气傲的或者说不甘心的，她便把人留在了自己屋里。
这里睡人的床大得很，两人睡绰绰有余，三人睡大约会拥挤一些但目测也还好。姜列九不习惯和人同睡，更何况是和自己心有芥蒂的“妹妹”。她指了指床，巴巴地看着苏颜月，“只有一张床。”姜列九觉得自己睡床合情合理，一是主办方安排，二是在家受苦在外该轮到自己享点福了。
苏颜月眼神一转，看向屋边的卧榻，“我睡那里便可。”她同姜列九的想法一致，她也并不想和这个姐姐同床。
姜列九点了点头，客气道，“那委屈你了。”
姜列九的左手背涂了药，被白色的布裹着，因着衣袖宽大且长，手能被遮个大半，旁人不仔细看是看不到她手有异常的。这会儿，裹手的布有些松了，坐在床边的她把袖子往后退了退，准备重新整理包扎下。
苏颜月见状，径自走到床边也坐下了，托起姜列九受伤的手，整理起来。
姜列九没有喜欢过眼前这姑娘，但也没讨厌过。在她眼里，苏颜月不过是恋爱脑一个——动物在抢食的时候都不免失态。
“你……喜欢清川公子吗？”苏颜月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了。
姜列九沉思了片刻，答，“也喜欢，也不喜欢。”
“这是何意？”苏颜月不解，“也不喜欢？”
“他这般耀眼的人物，世人都不会不喜欢吧，我也是世人之一。”姜列九接着道，“至于儿女情长，当下我倒是没什么心思，而以后，我便说不准了。”
“我中意他，从很久之前。”苏颜月定定地看着姜列九——她希望，希望得到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答复，希望从这个姐姐嘴里听到“你若喜欢我以后便不与他有牵扯”这样的话。
姜列九笑了笑，“今天来的这些姑娘家，中意贺清川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大多时候，我们连自己都左右不了。有些事，尽力而为会有好果。有些事，只能听天由命了。喜欢贺清川这件事，我以为当属‘听天由命’，”
苏颜月固定好了缠着姜列九手的布，一言不发，起身，走向门外。——对啊，就算不是苏冬九，也可能是李冬九王冬九杨冬九。有时候，只顾着眼前的人人事事，会忘记看更远的地方。
门一开，刹那间，苏颜月便被从头到脚浇了一身水。刚还好好的一个人，这会儿全然是落汤鸡的模样。
姜列九连忙起身，把傻愣在门口的人给拉了回来。她拧着眉头，“她们针对的人是我，累你受祸，千万抱歉。你稍等，我去给你找衣裳。”由于春聚只需住一晚，她们便没准备换洗的衣裳，寻思着凑合一晚第二天就回去了。
苏颜月看着姜列九离开的背影才醒过神来，先是捋了捋滴水的头发，后抖了抖衣裳上的水。她瞅着遭水泼的自己，一是心道还好只是外面的衣裳湿了，二是想着在这里敢如此造次的有且只有天家的人了。
动静够大，虽然苏颜月当时愣住了没出声，可出损招躲在暗处的几位忍不住笑出了声。都是姑娘家，齐住在同侧楼上，所以这事自然是逃不过贺宝姝的耳朵。
贺宝姝赶紧开了门，看到了苏颜月被苏冬九拉进了屋里。她回头朝着过来找她说话的刘安敏，眼里染上了愠意，“这好玩吗？”
刘安敏心虚地回避着直射过来的眼神，“怎么了？”
贺宝姝猜透了刘安敏的心思：提前做好泼人水的机关，然后找自己玩说是过来说说话实则拿自己当推脱责任的证人。她没好气地笑了笑，“不知哪个丑八怪这么无趣，拿整蛊人当有趣的营生。”
“丑……对，丑八怪……”刘安敏呵呵附和着，“是挺没意思的。”
贺宝姝转身去扒拉自己带过来的箱子，找出多带来的一套鹅黄衣裳。她拿着衣裳，开了门，叫了正下楼的姜列九。叫完了，她才想起苏冬九耳朵不灵。
姜列九一门心思下楼，根本不知道贺宝姝在唤她。
贺宝姝原不觉得耳疾是什么大事，这会儿想想，到底还是不便利的。她叹了口气，径直朝苏冬九屋里去了，把衣裳直接给了苏颜月。递衣裳的时候，她跟苏颜月说：“你们只能吃哑巴亏了，这事除了你们，没人会想追究。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小小玩闹，你们追究便是矫情，便是小题大做了。”
苏颜月点了点头，“谢谢贺姑娘。我们知晓这不过是玩闹罢了，不追究。”
姜列九也知道，这事追究起来，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得一声勉强的道歉。在现实世界中，儿时的她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因为有那么个劣德行的爹和不敢出头的妈，后来她慢慢长大，也有了脾气。真要把她惹毛了，她可以不要命的——不怕不要钱的，就怕不要命的。大家各自忙自己的生活，大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倒也没遇上什么值得大动肝火的事，无非就是有那么一两次，她嚎着嗓子和不讲理的泼皮对骂了几句。她疯起来，看上去就真的挺疯的。
她到了店小二那，尽管心里冒火，脸上还是有礼的样子。她问，“你们这里可有衣裳？”
店小二有些懵，摇头，“我们这没衣裳。您是需要衣裳？出门右拐直走，些微走上一会儿，那里有衣布铺子。”
“好的，多谢。”姜列九盯着他又问，“我家车夫回去了，明日才过来接我们。你们这可有马车么？”
店小二点头，“是有的。请随我来。”
姜列九顺着小二的方向转了身。这一转，她看见贺清川正朝自己走来，看清了他手上端着的东西——是叠得齐整的衣裳。
店小二识趣地退回到了柜台里头。
“这里是两套衣裳，一套女装，一套男装。”贺清川站定在她面前，温柔地瞧着她，一字一句慢慢开口，“男装是洗干净的，我先前我只穿过一回。”
女装他没说。女装是吃饭时他喊柳明去买的，怕她想要换下红衣又没得换。
“多谢。”姜列九接过衣裳，“暂借我们一用，到时洗干净还你。”
“好。”虽然人正在眼前，贺清川已经开始想她还衣服的画面了——话本里的这招，他活学活用了，下次见面的机会有了！
姜列九拿着衣裳回屋，苏颜月瞄了一眼便知衣裳的主人是谁，心中更是酸楚——替人家挨了泼，还要看人家甜甜蜜蜜。
姜列九看到她身上新换的衣服，不禁自问自答，“你这衣裳哪来的？宝姝给的。”这里能主动出手相助的也只有贺氏兄妹了。
苏颜月点头，明知故问道，“你这两套衣裳是清川公子给的？”
“是他。”姜列九回得坦然。
“颜色甚是好看。”苏颜月盯着那女装，口中念念有词，“白绿，清新脱俗又不失活泼，穿在身上最是衬人，就像春天里刚冒芽的绿，不那么浓烈却又惹人眼。他真是有心。”
姜列九觉得此刻她们需要的是衣服，是谁送的并不打紧。她看着苏颜月身上的衣服有些宽大，因为贺宝姝长得要高些，于是说：“我看你身上的衣服不太合身。要不你试试这件？我估摸着这件也是宝姝的尺寸。”她想得简单，只寻思着是宝姝多备了几身衣裳。
苏颜月移开了眼，“算了吧，那是给你的。”
姜列九也没再劝说，既然她愿意分得这么清，那便由她去了。
篝火晚会，说白了，不过是新一轮的喝酒吃菜，主要是喝酒。午饭还未消化完的姜列九不喝酒，只偶尔吃一两口菜，也算是主动融入集体了。
没有人和姜列九搭话。在他们眼里，她是凭借着与贺清川的关系塞进来的关系户，且这关系并未真的落定，因此，她目前不是值得他们巴结的人物。而要不是皇命难违，姜列九才不凑这种无聊至极的热闹呢。
贺清川隔着人用眼角余光去扫姜列九——她坐在那里，不与人言语，整个人看似格格不入却又自成一派的自得自在。他突然有种新奇的想法，他觉得她与他们像是来自不同的世。
男人们喝得欢畅，有几个直接喝昏了头，站了起来，手舞足蹈，踉踉跄跄，跌跌撞撞。
火堆许是感受到了众人的兴致，时不时地有火星子兴致勃勃地跳窜得老高。
突然来了阵风，吹得刚见绿意的树摇了枝头，吹得地上的人儿头发乱飘。
一酒醉的跳舞的男人已经忘了体面，直接舞到了刘安敏公主眼前。风来的时候，他们正晃着脚步往刘安敏旁边的那姑娘舞去。
姜列九见势不妙，疾速起身，跑到了刘安敏身前，背对着火堆，挡住了飞来的火。
姑娘们吓得呱呱乱叫，退着起身，远离了火源。
姜列九又一把抓住了醉酒的男人，和他抱在了一起，扑倒在地，滚了两圈。他们两人衣服上的小火苗，被扑灭了。
醉酒的男人登时清醒了，瞪着眼，嗫嚅道，“你，你……”
被压在他身下的姜列九皱眉，“你什么你？你给我起来！”
男人反应过来，迅疾起身，“多谢。”他不免羞赧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和一姑娘如此亲密，能不羞吗？
“没事就好。”姜列九也起来了，脸色如常，拍了拍身上。
众人先是夸了姜列九机智英勇，夸着夸着便拐到了“但是”——但是她未免有些过于大胆，女子如此行事，怕是有失体面，这日后要是传出去，恐遭闲言碎语。
刘安敏站在那里，沉默不语，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听着周边的议论，她渐渐烦躁起来，阴阳怪气地开口，“你们这不正闲言碎语着么？这还没传出去呢，你们不会故意这么说，打算传得人尽皆知吧？”
议论的人瞬间闭了嘴。
太子刘炽业看了看贺清川隐忍着不悦的脸，咳了咳，“身为男子，这么碎嘴，怕是不好。把自己的事做好，少管别人罢。”
贺清川盯着姜列九裙摆上烧出的碳色黑边，既开心又心疼也愤懑——做了好事还要被人品头论足。
苏颜月告诉姜列九裙子烧出了口子。姜列九回说反正里面有裤子，不碍事。她不理会众人探究的眼，淡定如常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大家看她坐下后，也都回了自己的位置。
太子刘炽业叮嘱大家注意火势和风向，继续尽兴喝。一瞬间，刚才发生的事仿佛从未发生，没人再明面上去提及议论。
姜列九的头发乱了点，有几丝落在了脸旁，随着夜风摇摆着。
夜风下，隔着火光，她又在贺清川心里埋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