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柯施像一头静默的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默默的等待着自己猎物上门。李秋月看了一眼车窗外寂静的跟一副诡异的油画似的街景:周遭黑漆漆的,没人没车没声儿,这个时间按说是下班高峰,就算因为有高级别会议清理了街道,也不至于一点儿人声都没有啊,怎么跟进了个鬼城似的?

    车队沿着种满榕树的笔直大道缓缓开进有金色屋顶的院子,先前布置的保卫已经到岗。

    下车前,青龙按照规定跟现场保卫确认了一遍环境安全性,现场倒是没问题,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为了安排这次会谈,柯施政府竟然把整个柯施县封了,所有居民在会谈期间一律不准出城,这些年他跟着灰狼和小姐出访过不少国家,也见过不少高水平的安保措施,可是像印第斯坦这样动辄就封整个县城的一刀斩,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太过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后排的李秋月,还是决定安全为上,不能让小姐冒险:“整个柯施县都被政府封锁了,情况有点不对劲。”

    难怪刚才一进县城就觉得整个城市空荡荡的,原来是封城了,李秋月砸了砸舌尖,车子都停在人家门口了,这个时候调头回去不合礼数,而且今天跟自己见面的好歹是人家农业部的部长,人家都不怕死,自己怕什么?

    李秋月往前移了一下屁股,果断的推开车门:“下车。”

    除了陈念文因为是外人被两个保卫现行送到了酒店休息室外,其他一行人从车里下来,有条不紊的在礼宾小姐的带领下走进了金色屋顶的一楼大厅。

    一进大厅正门,穿着印第斯坦传统金色半袍的从侍已经恭敬的在等着他们了。

    从侍恭敬的向李秋月附身行礼问好,主动在前头引路,带着李秋月一行人从前厅绕过屏风,乘贵宾梯直达酒店的顶层。

    电梯门一打开,达拉马.奇昆已经在会议室门口带着他们。

    来前李秋月看过他的资料,今年70岁出头,中年丧妻,后来续弦娶了秦场长的初恋,结婚的时候他50,女方17岁,这桩婚事在童婚遍地的印第斯坦平平无奇,但是如果按照大华的标准,那就是典型的爷孙恋,基于这一点,女方婚内出轨跟别的年轻军官厮混生下了私生女,倒也情有可原了。

    李秋月自小看过了权贵们不耻于人前的各种龌龊生活,对这些事情一向看的很淡,只要不影响双方的合作就行。

    会议室门口,李秋月主动伸出手:“达拉马先生,晚上好啊。”

    达拉马.奇坤温文有礼的回握住李秋月的指尖:“李小姐晚上好。”

    百闻不如一见,这位李氏的当家小姐双眸如秋月照水,说话时的声音平稳如鼓槌落地,身姿劲瘦有力,虽然少了一丝女性的柔美,却平添几分知性和倔强,可惜美则美矣,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呢,却偏要当李氏的总裁,李氏是没人了吗?

    握完手,李秋月一侧身,给他介绍这次陪同会谈的秦场长:“这位是李氏巴音斯坦棉场的总负责人秦树培秦场长。”

    之所以向达拉马介绍秦树培,原本是想让他在自己祖国同胞面前长长脸的,没成想自己话音刚落,正喜滋滋的等着看俩情敌怎么上演世纪大碰撞时,秦树培却跟面条时的双膝跪地,两手虔诚的抱住达拉马的右脚,毫不犹豫的附身亲了上去:“尊贵的达拉马部长先生在上,九等贱民,农奴秦.达拉姆汗.树培向您问好,今天天气不错,我的身体和灵魂随时准备为您献祭。”

    李秋月的脑子嗡的一声,原来先前在农场说过的行大礼的事儿是真的,印第斯坦这万恶的种族制度是被刻在他们族人的基因里了吗?秦树培都在李氏工作几十年了,怎么还要受这等屈辱?

    亲完右脚,秦树培又虔诚的亲达拉马的左脚,现场几个李氏的同事有人实在不忍心看秦场长如此卑微,便悄悄的侧了一下身子,李秋月则不同,她笔直的站在达拉马一侧,安安静静的等着秦场长行完大礼后,附身亲自把秦场长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掏出一块手绢,亲自替秦场长扫了扫膝盖上的灰尘:秦树培是李氏的员工,李氏员工的面子在哪儿掉的,自己就要在哪儿帮他们捡回来。

    秦场长知道李秋月是在帮他找回面子,受宠若惊的伸手挡住李秋月的手绢:“小姐,我自己来。”

    李秋月捏住手绢,继续低头给他扫灰尘:“举手之劳,都是同事,跟我客气什么?”

    达拉马见李秋月居然对一个贱民如此的屈尊降贵,瞬间连李氏都觉得轻贱了几分:“李小姐平易近人,实乃我等的楷模。”

    李秋月微微颔首:“达拉马先生太客气了,我当不起此等谬赞。”

    达拉马温文有礼的看着李秋月,心里却已经在暗自发狠,既然这丫头敢有胆子瞧不起印第斯坦的种姓制度,今天自己就借着秦树培给她个下马威。

    他扬起下巴,像个高傲的狮子一样看着一旁的秦树培:“农奴秦.达拉姆汗.树培,身为农奴,随时用身体和灵魂向主人献祭是你至高无上的荣光,今天达拉马家最尊贵的客人李秋月小姐到访,为了表示对她的敬重,我命令你献出自己的耳朵,你愿意吗?”

    李秋月看了一眼秦树培,这话听着有点儿瘆人啊,什么意思?

    献出耳朵无非就是逼他割下自己的耳朵献给李秋月,秦树培也知道这是达拉马在故意为难自己,想借此给李氏下马威,好在自己从小在印第斯坦长大,对这些个陈规旧俗司空见惯,也学会了不少保全自己的手段。

    他低着头虔诚的回答达拉马:“如果能把我的耳朵献给李小姐,是我的荣幸,请问李小姐是现在就要我的耳朵,还是等开完会等一个吉时择后再要?”

    他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李秋月解围的,只要李秋月顺着自己的思路选第二个,今天会一开完,大家各回各家了,自己要是有幸能活下来跟着李秋月回李氏,达拉马也没机会再追究耳朵还有没有长在他的脑袋上,这事儿就算过了。

    经过秦树培一提醒,李秋月也听明白了达拉马的话里的意思,原来他是想逼着秦树培割耳朵啊,这老东西还挺贼,今天不给他漏两手他怕是不懂自己怎么配在李氏做当家小姐的。

    李秋月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秦树培,欣喜中又夹杂着一丝丝遗憾的说到:“如果秦场长的耳朵能献给我,那我可太开心了,不过割下来的东西留不久啊,就先让耳朵留在你脑袋上养着吧,等我想要的时候,我亲自割。”

    一来一往间,李秋月另辟蹊径,委婉的把差点儿被割掉的耳朵还了回去。

    达拉马一记飞象过河不成,也没再继续纠缠,转而带着一众人等往会议厅内走,这点小前菜就当助兴了,今天的重头戏在晚宴,等开完会吃饭的时候,他会让李家的小姐明白,谁才是印第斯坦最尊贵的主人。

    秦场长忐忑的深呼一口气,看了一眼李秋月的背影,一寸山河一寸血,今天来开会前,青年会通知他可能在会议后暗杀达拉马部长,自己是李氏的员工,更是印第斯坦人的儿子,他既不想自己同胞筹划了好几年的革命运动失败,也不敢拿小姐的命冒险,为今之计,自己唯有拼命护住小姐,才对得起李氏这么多年的情谊了,如果今天万事能两全,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牺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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