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月半靠在椅子上,像被从水里捞到岸上的八爪鱼,软趴趴的黏糊糊的粘在地上,毫无生机。

    玻璃柜里的狼狗正哈嗤哈嗤的啃着达拉马的血肉,有几只吃的快的,吃完后一个劲儿的撞玻璃柜,冲摊在桌子边的李秋月汪汪汪的狂吠,挂满血肉的獠牙阴森森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冲出隔音玻璃柜,把形同死人的李秋月撕碎。

    李秋月虽然人不能动,但是脑子还在高速运转,眼下局势已经明朗,伤春悲秋没有用,当务之急是要破局,把李氏从这场充满不确定性的政治构陷中摘出来。

    听秦树培的描述,青年会这次刺杀达拉马的目的,是要执行替身计划,杀掉真部长,塞一个假部长到农业部,借此对抗人口优选计划,并且储备粮食,为内战做准备,而青年会之所以不杀她,无非就是想着将来夺取政权后,能继续和李氏保持合作关系,获得大华政府的认可,成为合法政府。

    李秋月迷惑的看着秦树培,青年会既然连达拉马的妻子娜苏都成功渗透了,为什么不选个更隐秘的场所执行替身计划,而偏偏选在和李氏见面的时候杀人呢?难道他们除了达拉马之外,还想把李氏拖下水?

    秦树培看着李秋月脸上的表情,立马明白了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是的,您想的没错,今天的事情只要您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但万事都怕有万一,如果将来青年会遭遇灭顶之灾,只要李氏肯伸手拉一把青年会,我愿意以一己之力扛起全部责任,如果将来东窗事发,我会向公众承认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我和青年会策划的,您和李氏毫不知情,是我骗了您,到时候您把我千刀万剐,送到联合国公审都行,但是如果您............不肯帮这个忙............那这场刺杀计划就是您协助青年会这么做的。”

    所以青年会是摆明了要拖李氏下场,逼李氏将来在生死关头站队青年会了?这群人真是筹谋已久啊,他们知道李氏从不干涉他国内政,当面讲肯定没用,干脆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拉李氏下水,秦树培里应外合,其心可诛!

    秦树培也知道李秋月生气,可国家有难,大丈夫理应万死莫辞,他不能因为个人感情影响青年会的革命大业:“我知道李氏一向只埋头种地,不干涉他国内政,可眼下我的同胞正遭受非人待遇,我不能坐视不理,对不起了!”

    李秋月当下受制于人,口不能眼,腿不能行,就算有再多的不满,那也只能干瞪眼,眼下秦树培图穷匕首见,已经摆明了这次行动拉李氏进局的目的,当务之急,是要在麻醉失效后想出破局之策,不能做青年会背后的推手,一旦青年会的事情将来暴露,就算李氏把秦树培推出去,信誓旦旦的说这事儿跟李氏没关系,也免不了会惹一身骚,她不能毁了李氏几百年的规矩。

    在秦树培跟李秋月谈条件的同时,几个侍从已经悄无声息的把刺杀现场收拾的干干净净,伪装成牙眼的所有青年会成员脱掉衣服,重新回到玻璃柜站定,再有5分钟,这群狼狗也会把达拉马的血肉吃干舔净,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没了...........

    侍从打开玻璃柜后的侧门,推着人和狼狗搭VIP宴会包间专门用来上菜的侧门电梯撤离现场。

    李秋月看着秦树培,以为他也会跟着一起走,没成想他在电梯口和所有人告别后,又原路返回,坐到了自己对面。

    “李氏对我有恩,我留下来做人质,随时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负责。”

    李秋月不屑的看着秦树培,既然把命压在李氏了,那也好办,等待会儿麻药过了,她立即带着人证物证去农业部找领导汇报,到时候不管秦树培承不承认,张部长肯定是站在李氏这边的,只要农业部肯出面和印第斯坦政府交涉,拿出人口清楚计划,再把达拉马已经被刺杀的消息告诉印第斯坦政府,碍于两国的邦交关系,他们还是得心甘情愿的接受今年的棉花配额计划,至于秦树培........一个背叛李氏的间谍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前前后后折腾了快半个小时,秦树培怕待会儿李秋月会饿,端起侍从撤退前留下的几盘新鲜冷切牛排,有模有样的烤了起来,今天全城戒严,为的就是设置层层关卡阻止李氏储备在关卡的保卫冲进柯施县,方便假部长替换完后直接从顶楼的商务机撤走,大业已定,他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宴会厅内飘出一股的红酒烤肉味儿,李秋月一想到刚才狼狗吃人的画面,再看看烤盘上的红通通的那块肉,恶心的干脆闭上了眼。

    叮...........原本只有滋滋的烤肉声被电梯铃声穿透,李秋月嗖的睁开眼,传菜电梯门再次打开,消失了半个晚上的陈念文竟然吊儿郎当带着一个保卫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迅速扫了一圈宴会厅,看到李秋月还睁着眼睛后,暗暗松了口气,看来秦树培手下留情了。

    陈念文走到秦树培身边,瞄了一眼他正在烤的肉:“都办完了?”

    “是的。”

    秦树培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往肉上撒孜然。

    陈念文呲溜了一下口水,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说完,他慢悠悠的抬头看了一眼李秋月,而后竖起三根手指冲保卫挥了挥,保卫当即上前两步,从后面卡住秦树培的脖子,一刀封喉,一刀直插心脏,像宰只狗一样杀掉了秦树。

    秦树培捂着脖子,痛苦的倒在地上抽搐,他的喉咙里糊满血,发出一阵咿咿呀呀的气音,可惜声带被割断了,气音弱到还没旁边的空调噪音大。

    鲜血沿着绿色的地毯一路渗到李秋月的脚下,李秋月看着已经浸到脚尖的血,噌的一下子从脚指头红到头皮,全身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疹子。

    她震惊的看着陈念文,就算秦树培罪孽滔天,那也该由国安部来审判,还轮不到陈念文动私刑,他到底要干什么?!

    陈念文接过保卫的刀,用手绢轻轻的擦干刀刃上的血,抬眸看了一眼李秋月:“姐,到你了。”

    李秋月看着他手里冒寒光的那把刀,当即醒悟那把刀是为自己准备的,怎么可能啊,她一直以为范西斯碍于哥哥吴初元的面子,不会让陈念文杀她,而且陈念文下午还说过要救自己一命的,怎么眨眼间就变卦了?

    陈念文凑到李秋月脸前,帮她把黏在下眼皮处的一根睫毛轻轻摘掉:“可能有点儿疼,你且忍一忍,我尽量轻点儿。”

    李秋月瞪着他,根本没意识到刀子早就插在自己的左胸口正上方了,麻醉剂就这点儿好处,即便现在胸口正咕咕的血流不止,但她除了感觉身上有个窟窿在冒血以外,其他一概毫无知觉。

    陈念文低头看了一眼插在她胸口上的刀,大概估摸了一下深度和位置:应该没伤到脏腑,充其量就是损失一小半盆血:“行,插的非常到位。”

    李秋月看着胸口的那把刀,迷惑的抬起头,一张苍白的脸无辜又充满愤恨。

    陈念文用沾着血的手帮她把黏在脸颊上的碎发拨开,见她双唇泛白,还特别好心的蘸了点儿鲜血帮她涂在唇瓣上:“来,提提气色。”

    按照原计划,等这刀扎完,他会再从传菜电梯原路返回,从正门进酒店,找此刻正在门口戒备的青龙他们,然后带着青龙闯进来救人,这一波里里外外忙下来,李氏的注意力全在李秋月的伤情上,范西斯再打个时间差搅一搅,印第斯坦那边也差不多能乱成一锅粥了,干戈一起,等政府军和青年会杀红了眼,谁还会去追究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打了第一枪啊..........

    传菜梯门叮的一声再次关上,李秋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窟窿,再看看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秦树培,他的瞳孔放大到几乎看不到眼白了,仅剩的一口气被卡在喉咙那儿,随着鲜血一起滋滋的淌到了地毯上,如今秦树培必死无疑,自己也命悬一线,要救人先自救,当务之急她得想办法让青龙破门进来救命,再拖几分钟,自己这条小命也得撂这儿,李秋月尽量弩直了身体,想用脑袋把桌子上的那个水壶拱到地上,弄出点儿大动静。

    李秋月的胸口下方正好抵着桌子,额头离水壶还有一指的距离,她试着抬了抬下巴,呲!刀尖直接穿破皮肉和衬衣,从后背鼓了出来。

    周遭越来越黑,像有人在用刷子一下一下的在她的眼睛上涂了一层漆,李秋月疲惫不堪的闭上眼,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自己死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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