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8:00刑警大队的早例会准时召开,这次的会议,主要是将成员们发现的线索整合在一起,从而为后面的侦查工作提供一个可靠的方向。尽管一夜没睡,可成员们个个精神抖擞,他们迫不及待地希望例会快点召开,从而分享自己得到的一些线索。

    随着陆队的到来,例会正式开始。首先上前讲述的是奔跑了一夜的甄收。随着第一张PPT的显示,甄收也开始了自己的讲述:“昨日下午15:30分,一位河道工人在清理淤泥时发现了一具在河里浸泡已久的尸体,尸体初步认定为溺水而亡,我昨日根据陆队的指示去查明死者身份以及死者的人际关系,根据慈安派出所民警同事们提供的线索,死者生前曾在慈安桥附近的小吃店光顾过,于是我去了那家店,打听到死者曾在小店里多次提及一个叫做阿艳的女人,声称要来找她算账,我又打听到,那个叫阿艳的女人似乎住在慈安桥对面的慈安院里,于是我探访了慈安院,在慈安院房东的引领下,找到了所谓阿艳的住处,以及见到了她的女儿。根据房东的供述,这个名叫阿艳的女人,三十五岁,全名叫邢艳,和死者陈晨育有一女名叫陈珍,五年前带着女儿来到慈安院住下,没过多久嫁给了同院的一个搬砖工人林书,林书好酒,酗酒后时常殴打邢艳,母女俩苦不堪言,但从未反抗。三天前也就是28号下午14:30分左右死者陈晨来到慈安院,声称要找邢艳算账,房东怕其闹事,故意撒谎将陈晨骗了过去,之后陈晨再未出现。”

    “嗯,看来应该是那之后遇害的。”陆队总结了一句,又问郝筹“死者的死亡时间确定了吗?”

    郝筹站起身,拿起手里的文件,边走上前边说:“这正是我要汇报的。根据尸体解剖检查,陈晨的死亡时间在三天前也就是28号的下午14:30至15:30之间,由于在水里泡得太久,无法确认真正的死亡时间,只能确认大致范围,不过,虽然无法确认死亡时间,但还是有收获的。”郝筹用幻灯片呈现出一张照片:“大家看,这是在死者的胃里提取出来的一枚断指,我用DNA鉴定与局里的基因库进行对比,并没有找到符合的基因,但是根据我的检验和观察,这枚断指是属于六到十岁的孩子的。”“是孩子的断指?!”“这个陈晨也太恐怖了吧。”“好恶心,他是有什么癖好吗?”一根血肉模糊的孩子的断指引发了众人激烈的讨论,一时间,场面有些失控。

    “好了,安静,保持纪律!大家先听郝筹讲完再讨论。”陆队一句话,全场瞬间安静。

    见大家冷静下来,郝筹继续讲:“除此之外,死者的喉咙十分干净,并没有吞咽淤泥的痕迹,而且我在死者的手腕和脚腕处,都发现了细长的红痕,初步判断是渔线等细长的线捆绑而成,死者手腕和脚腕处,都有充血现象,证明死者生前手脚曾被捆绑,在手腕处还发现了几条剐蹭的痕迹,证明其被捆绑时曾经挣扎过。以及我在死者的头部,大致是脑颅骨后方左侧发现有重物击打的痕迹,更让人惊疑的是,死者的□□被完整地切割下来,并且有过止血包扎的行为。”

    “看来可以推测,死者的死亡原因或许是重物击打致死。”陆寒根据郝筹的汇报总结道。

    “我补充一点,死者脖子上并未有被勒死的痕迹,也没有在体内查到任何毒素,但是那被切割完整的□□也有可能会是他的另一个死因。”郝筹补充道。

    “为什么□□被切割会导致死亡?”甄收不懂就问。

    “因为□□是人较为脆弱的部位,自古就有□□受伤失血过多或猝死的现象,即使是古代的太监,尽管经过一定的处理,仍然有死亡的危险。”郝筹耐心地解释道。

    似乎被戳中了笑点,叶卿噗嗤笑出了声,并成功引起了陆寒的注意:“叶卿,你来说说你的意见。”已经回到位置的郝筹幸灾乐祸,经过他时,叶卿在他背后猛地拍了一掌,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始了她的汇报。郝筹在她背后龇牙咧嘴,暗道:“这丫头的力气真大!”

    “昨天我在慈安桥附近的小吃店向那里的老板要到了监控,包括店里的和店外百米以内的监控,遗憾的是,监控并没有覆盖到慈安河堤岸。不过监控有几个疑点,大家请看,视频中坐在角落那个座位的就是死者陈晨,而此后连续三天他都在不同时间来店里吃饭,可以看到,他通常只点一碗拉面,吃完就开始四处溜达,和老板聊天,根据甄收提供的线索,应该是在打听阿艳的下落。我们再看这个视频,这是案发当天,也就是陈晨找到阿艳的那天,他比往常还要早得来到这个小吃店,吃了一半后,一个穿着黄色大衣的男人走近他,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坐下,然后起身,和陈晨说了什么,随后,陈晨像是受到了刺激似的立马弹起来往外面走,我翻看了他出来时的动向,不出意料的话,他去的是慈安院。而在陈晨起来走后,那个穿着黄色大衣的男人就回到位置上继续吃,吃完才走,走时的方向与陈晨的方向相反。紧接着我就查看了小店外面的监控,大家可以看到,与陈晨同一时间出现并消失的是一个穿着碎花衬衣,手里提着篮子的女人,她就是邢艳,神奇的是,三天的监控,她几乎多次出现在监控里,而且每一次都是在陈晨出现在店里吃面时,她就出现了,并提着篮子往河边走,然后每一次陈晨吃完离开后,她就出现在监控里,提着篮子走了,一次或许是巧合,可每一次都这样,我认为这个女人有很大的疑点。”

    陆寒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说:“等一下!叶卿把最后一个视频放出来。”叶卿虽不明所以,但依然放了出来,在众人的疑惑下,陆寒讲鼠标停在了案发当天14:35分,画面上死者陈晨从慈安院的方向往小店的方向往回走,按照甄收提供的线索,应该是从慈安院找寻刑艳未果往回走,令人细思极恐的是,在画面的左边,露出了碎花衬衣的一角和半个篮子。但在那之后,就再也没出现。众人沉默,良久陆寒一声令下:“甄收和我一起去请请这个刑艳,老邢,整理整理我们的询问房,别把客人怠慢了。”邢盛放下保温杯,笑着回应道:“是,队长!”

    慈安院203号房里,一个破旧的沙发挤着四个人,女主人邢艳和她的女儿陈珍坐在右侧,陆寒和甄收坐在左侧,尽管刑艳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可她面容清秀,颇有一种楚楚可怜地味道。她的女儿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小小年纪已有了美人胚子的潜质。面对两个女性,陆寒有意识地收敛了气势,难得温柔地询问,饶是如此邢艳依然吓得瑟瑟发抖,反观她的女儿镇定多了,只不过全程低着头玩着手机,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以下就是他们简单询问的主要内容:

    陆寒:“邢女士,您好,我们是市刑警大队的,想来找你们询问一些事情,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邢艳搅着手指头,忐忑不安地点了点头:“嗯。”

    甄收安慰道:“不要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陆寒递给甄收一个眼神,示意他开始,甄收于是开口:“陈晨认识吗?”

    邢艳:“嗯,认识,他是我的前夫。”

    甄收:“他去世了知道吗?”

    邢艳;“知道,小珍昨晚告诉我了。”

    陆寒插了句:“你现任丈夫呢?”

    邢艳:“哦,他白天在对面纸厂工作,晚上才下班回来。”

    陆寒:“白天几点上班,晚上几点下班?”

    邢艳:“白天八点左右吧,晚上他一般七点多回来。”

    陆寒:“你这个篮子是用来装什么的?”早在进门时他就发现了这个和监控里刑艳手提的一

    模一样的篮子。

    刑艳:“哦,我没工作,平日里经常去附近的慈安河里捡螺狮和一些蚌壳或者是泥鳅什么的,装进这个篮子里,拿到河对面的小吃店卖给那里的老板,赚点钱。”

    陆寒:“你每日下午去吗?”

    刑艳:“不一定,要看哪个时间螺狮最多,有时候早上,有时候下午去。”

    陆寒垂眸沉思,甄收继续问道:“28日下午你在哪儿?”

    邢艳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搅起了衣角:“那天下午我正在捡螺狮,小珍的班主任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珍珍发烧了,我急忙赶去学校,送小珍去医院,照顾了她一下午,晚上的时候,烧才退了。”

    陆寒;“大概是几点给你打的电话?”

    刑艳:“好像是两点左右吧,因为班主任说小珍刚开始上课就开始头晕难受,因为基本上都是我送孩子多,所以我知道她是两点钟上课。”

    陆寒一个眼神,甄收会意,站起身去联系陈珍的班主任了。

    陆寒尽量放柔了语气问陈珍:“小珍,现在还难受吗?”

    正在玩手机的陈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玩起来。

    邢艳见状尴尬地向陆寒解释:“这孩子自从那天生病之后都不怎么爱理人,警官不要介意啊。”陆寒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介意,但目光却一直盯着这个似乎沉迷于手机的孩子,于是在陆寒的注视下,孩子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陆寒勾起了一抹魄人心魂的笑。

    这时,甄收回来了,他脸色不算太好,黑着张脸对着陆寒耳语了几句,听完甄收的话,陆寒意味深长地看着邢艳母女,邢艳搅动衣角的手指越来越频繁,陈珍也渐渐放下了手机,沉默,还是沉默,就在陈珍忍不住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陆寒开口了:“今天天色也晚了,我们的询问也就到这里结束了,今天麻烦二位了,以后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询问的,还望二位配合。”陆寒和甄收起身往门外走,邢艳也起身接送他们到门口,走到门口时,陆寒突然回头:“哦,对了,找个时间让你丈夫来我们警局一趟,我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帮忙。”邢艳吓了一跳,但也只能笑着脸说:“好的。”

    回到警局,大家齐聚向前,邢盛看了一眼后面,了然地说:“没请回来。”叶卿没忍住:

    “为什么没有请回来?”甄收看了她一眼,失落地说:“她有不在场证明,怎么请?”大家惊呼,在他们看来,虽然最后没有看清人脸,但根据衣服和篮子推断,应该就是她无疑,可她竟然有不在场证明,难不成是他们弄错了?看着他们不敢置信和失望的表情,甄收说:“没错,应该就是我们搞错了,刚刚我通过联系陈珍所在学校的校长,拿到了她所在班级班主任的号码,证实了案发当天下午两点,孩子发烧在教室晕倒,班主任送往医院的同时通知了家长,班主任陪着邢艳照顾了一会儿就赶回去上课了。我又拜托交警同志查询,证实案发当天下午两点半左右,载着陈珍的救护车驶进了医院,陈珍所在的学校距离医院的确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大概半个小时后,邢艳的车也驶进了医院,经证实,慈安院距离医院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也就是说,如果作案的是邢艳,那么即使她从医院立马返回慈安院,也早已过了案发时间,死者已经死亡。”

    “所以,邢艳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叶卿沮丧地说,没想到一个重要的线索就这么断了。断了线索,大家都垂头丧气的,提不起劲来。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怎么,一个断了的线索就能把你们打垮了,一切都还未结束,新的机会、新的线索还在等着我们发现,如果连我们都无法做到,如何替受害者找到凶手,如何还社会公众一个真相!”陆寒严厉的话语醍醐灌顶般让众人从失败的情绪中清醒过来,看着大家跟打了鸡血似的忙活起来,陆寒冰冷的眸子软化成了水,欣慰且温柔地笑了。

章节目录

慈安院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梅雨中撑伞的女孩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梅雨中撑伞的女孩并收藏慈安院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