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关·雪山冰川（二）
姜凛整个人都像是僵住了。
震惊、怒气和莫名的心慌交织在一起，挤在喉间，姜凛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不可置信地轻声问：“凌苋，你疯了？”
那两瓶药水中有一瓶可是’禁果‘！
在他们出第一个任务时，模拟舱系统的警告还清晰地萦绕耳侧：
——【‘禁果‘是联邦第一研究院’盖娅‘的研发成果，从二十余种具有强毒性的物质中提取出毒素，能使人在十秒内死去并以气体形式消散，不留任何痕迹。】
凌苋睨他一眼，语气稍缓：“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差点直接注射’禁果‘。”
姜凛的怒气直接被这句话激起，上前一步，一把拽走了她手里的空瓶：“……那是在模拟舱系统里，就算真注射了也死不掉！你到底怎么回事？”
凌苋回想了一下刚刚那瓶药水的味道，评价：“甜的发腻。”
紧盯着她的婆婆咧嘴笑了：“那看来你运气不好啊，孩子。烈酒是辛辣的，你喝到的是毒药。”
凌苋心下一轻，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直觉是对的。
“感谢运气。”她淡淡地说。
像是被她的反应弄昏了头脑，婆婆刚想再重复一遍，就和忽然想到什么一样瞪大了眼：“十秒钟已经过去了，你怎么……”
怎么没有化作气体，直接消散？
凌苋神情平静，还未回答，就听见姜凛的尾音嘶哑得不像话，像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凌苋？”
他哑得彻底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一向心硬且独断的凌苋忽然感觉到了一点不知从何而生的难过。
她抬起手，把另一瓶倒置在桌上的药水翻转过来。
白色浮沫随着瓶身的翻动落回瓶底，像是在粉蔷薇星云中下了一场无声的雪。
她把这瓶药水递给姜凛：“烈酒驱寒，这瓶是你的。”
姜凛没接，视线一点点转移到瓶中的药水上。
再转头看向凌苋时，他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有一瞬似乎比瓶子中那场无人欣赏的雪还要落寞。
他看似冷静地问：“……你的预设就是自己喝’禁果‘，把烈酒留给我？”
凌苋还没回答，姜凛就接着往下说：
“你之前说过体质特殊，大部分正常剂量的试剂都对你无效……我早该想起来的。”他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我只是没想到连’禁果‘都对你不起作用。你自己早就知道？”
凌苋沉默以对。
姜凛没再追问，只是拿起那瓶仅剩的药水，仰头一口喝完。
浓烈且醉人的酒香滑过喉间，姜凛却没品出什么滋味，兀自咽下充满着呛人和苦涩气息的烈酒。
“可以了吗？”他转头问婆婆，语气毫无起伏。
婆婆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布满皱纹的眉心紧紧皱着：“……不对，应该是假巫师喝完毒药后死去，而真巫师喝完烈酒后活下来，你们怎么两个人都活着？我怎么和陛下交代？”
凌苋敷衍地鬼扯：“真巫师才能活下来，我给自己施了起死回生的咒语。”
婆婆浑浊的眼睛却忽然亮了。
“起死回生？你是说你会复活咒？”她神情激动，“好，陛下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沿着这里一路攀到顶，就是陛下居住的宫殿。”婆婆刻不容缓地赶他们出门，“快去，陛下在等你们。”
才烤了没多久火就被赶出来，凌苋刚暖和起来，就再次被刺骨的寒风和大雪迎面吞没。
她身上穿着的单衣完全抵御不住寒冷，凌苋盯着婆婆身上围着的黑披肩，睁着眼说瞎话：“你这条披肩是不是很沉？要不给我，我帮你穿着。”
婆婆：……
遇到过那么多巫师，她第一次遇到直接敢问她要披肩的。
还是这么鬼扯的要法。
“这是陛下赏赐给我的礼物，不能给你。”婆婆生怕她上手抢，连忙抬手按住，“如果你真的会起死回生的咒语，陛下也一定会赏赐披肩给你。”
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凌苋把目光依依不舍的从黑披肩上移开，迈步往上爬。
姜凛跟在她身后，沉默着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脚印。
一路无言。
他们又艰难跋涉了七八个小时，才爬到雪山顶部。
越过重重障碍，他们从最后一道陡峭的山坡上翻过去，才看到了一座高大华丽的神庙。
神庙外面的柱子一根根竖着，像竖琴的琴弦一般支撑着拱形的穹顶。
身披红色披风的王从神庙里大步流星地走来，手里拿着一个顶部安着骷髅头的权杖。
王的眼神严肃，盯着他们发问：“大祭司说你们有人会起死回生的魔咒，是谁？”
凌苋掀起眼，不易察觉地打量着王。
她说：“我。”
王高高在上的眼神落到她身上，下一秒，那双神情骄傲的眼睛里就盈满了泪水。
……这是什么哭包皇帝？
王就带着这样一幅要哭不哭的神情，继续往下说：“你们务必要复活我的百万大军……他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百万大军？在雪山上？
像是看出了凌苋的疑惑，王苦笑一声，扬手把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扔给她。
这是一面镜子，里面的画面是大片汪洋上的冰川。
凌苋扫了一眼，发现镜子像是一个实时转播的屏幕。随着镜子拉进距离，她才看到冰川里似乎有什么被冻住的东西，那是……
和王的权杖顶部一样的骷髅。
而且还是一大群，密密麻麻堆在一起，骷髅头、胳膊骨和腿骨交叠着，也分不出来具体是谁的。
凌苋对着镜子沉默两秒。
让骷髅起死回生？这任务是不是有点太刁难人了？
一直没作声的姜凛瞥了一眼镜子，问：“他们被冻在冰川里，出都出不来，怎么让他们复活？”
王说：“还有五天就是化冰期，气温会大幅上升，冰川和霜雪都会逐渐融化。”
他顿了一下，目光落到权杖顶上真人头骨大小的骷髅头上，神情模糊不清，像是悲伤，又像是狂热。
“冰消雪融之际，白骨血肉重塑之时。”
他用唱祭歌一样的语调说出这句话，声音缥缈而悠长。
.
由于凌苋自称会起死回生的咒语，王极其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王在宫殿里命人准备了丰富的晚宴，硬要邀请他们品尝。
凌苋坐在长桌的左边，左手边的主位坐着神色欣喜的王，对面坐着面无表情的姜凛。
挨着两位瘟神，她手里握着刀叉，对着一桌色泽鲜艳的佳肴，一口也吃不下去。
她认命地放下刀叉，拿起杯子喝水。
姜凛清了一下嗓子，打断了她的动作，慢吞吞地问：“陛下，这水是怎么来的？”
王身边的亲卫解释：“现在用的是过滤的雪水，以前大将军在的时候，陛下喝的都是……”
正在优雅地用刀切牛排的王怒了，一把抓起空酒杯，狠狠砸到地上。
亲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惨白：“我知错了，陛下……我不该提……”
“来人。”王的脸色极差，“给我把他扔到海里喂鱼。”
两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把他拖了下去，大殿上只留下一串哀嚎。
围观了这么一出意外，凌苋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抬起眼时恰好和姜凛对视。
她明白姜凛的顾虑。
不论这水是雪化成的，还是从大海里过滤的，可能会掺杂一些其他成分在里面，直接喝并不一定安全。
于是她问：“陛下，有酒吗？”
王笑了：“对了，巫师是贵客，尤其是会起死回生咒的，按礼应当用酒来招待。”
他一挥手，侍卫就端上来两瓶淡粉色的液体，分别倒进两个酒杯里。
凌苋目光微顿。
——这“烈酒”的颜色，又是和‘禁果’的颜色一模一样。
姜凛却像是没注意到一样，懒散地道了谢，刚举起杯子，就被凌苋一把拦了。
可能存在的危险在前，她没多想，直接拿过姜凛的杯子，低头抿了一口。
粉红色液体入喉是烈酒的味道，空腹喝下去有一点烧胃，和方才的甜腻感截然不同。
确认安全后，她把杯子放回去。
然而王似乎非常关注她方才的举动，眉毛向上一挑：“你们这是不信任我？”
姜凛墨色的眼眸里有一种阴云密布的神色。
但迫于一致对外的情形，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嘴角挂上了弧度。
他装出了一个很真的假笑，“亲爱的，下次想尝我杯子里的酒可以提前告诉我。”
王：……
凌苋：……
这鬼扯未免也太鬼扯了。
她知道姜凛说这话是为了模糊他们的关系，在王面前糊弄过去。但是……
她努力维持着正常神色，但在姜凛看过来的一瞬，还是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姜凛眼底的阴云隐约散了一点，假装没看到，低下头舀了一勺奶酪通心粉，掩饰住了嘴角翘起的趋势。
凌苋尝试着咬了一口溏心蛋，感觉味道完全不如姜凛上次做的煎蛋。
她原本就没什么食欲，正要端着那一杯烈酒离开，就看到宫殿的大门再次开了。
一个踉跄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不停地搓着手，嘴里还念叨着：“冻死老子了……这他妈是什么破地方……”
“啊，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王的目光亮了起来，高兴地打量他，“你是最近第三个来到这里的巫师！来，我们一同用餐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魔法……”
这个陌生人毫不客气地一屁股挤进椅子里。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但胡子拉碴，像是完全没刮过。虽然他身上穿着的外套很厚，但有多处破口，像是几经周转后留下的损伤。
“什么魔法？”他粗声粗气地问，抓起餐桌上的东西就开始吃，“太好吃了，差点被饿死……”
王的目光沾上了一些厌恶，但还是耐心地指了一下凌苋，举例说：“这位女巫会起死回生术，你会什么？”
破外套还在狼吞虎咽，含混不清地说：“要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股力凭空而起，王浅绿色的眼睛里肃杀一片，隔空掐住了他的脖子，硬生生把他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由于喘不上气，破外套剧烈挣扎起来，满脸通红：“我靠，你——”
在差一点就把他勒死之前，王终于松开了手，嫌恶地把他甩在地上。
一时间，除了破外套拼命呼吸氧气的喘气声，大殿里异常安静，连殿外下雪的簌簌声都清晰可闻。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王轻声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不收留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你、会、什、么？”
震惊、怒气和莫名的心慌交织在一起，挤在喉间，姜凛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不可置信地轻声问：“凌苋，你疯了？”
那两瓶药水中有一瓶可是’禁果‘！
在他们出第一个任务时，模拟舱系统的警告还清晰地萦绕耳侧：
——【‘禁果‘是联邦第一研究院’盖娅‘的研发成果，从二十余种具有强毒性的物质中提取出毒素，能使人在十秒内死去并以气体形式消散，不留任何痕迹。】
凌苋睨他一眼，语气稍缓：“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差点直接注射’禁果‘。”
姜凛的怒气直接被这句话激起，上前一步，一把拽走了她手里的空瓶：“……那是在模拟舱系统里，就算真注射了也死不掉！你到底怎么回事？”
凌苋回想了一下刚刚那瓶药水的味道，评价：“甜的发腻。”
紧盯着她的婆婆咧嘴笑了：“那看来你运气不好啊，孩子。烈酒是辛辣的，你喝到的是毒药。”
凌苋心下一轻，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直觉是对的。
“感谢运气。”她淡淡地说。
像是被她的反应弄昏了头脑，婆婆刚想再重复一遍，就和忽然想到什么一样瞪大了眼：“十秒钟已经过去了，你怎么……”
怎么没有化作气体，直接消散？
凌苋神情平静，还未回答，就听见姜凛的尾音嘶哑得不像话，像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凌苋？”
他哑得彻底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一向心硬且独断的凌苋忽然感觉到了一点不知从何而生的难过。
她抬起手，把另一瓶倒置在桌上的药水翻转过来。
白色浮沫随着瓶身的翻动落回瓶底，像是在粉蔷薇星云中下了一场无声的雪。
她把这瓶药水递给姜凛：“烈酒驱寒，这瓶是你的。”
姜凛没接，视线一点点转移到瓶中的药水上。
再转头看向凌苋时，他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有一瞬似乎比瓶子中那场无人欣赏的雪还要落寞。
他看似冷静地问：“……你的预设就是自己喝’禁果‘，把烈酒留给我？”
凌苋还没回答，姜凛就接着往下说：
“你之前说过体质特殊，大部分正常剂量的试剂都对你无效……我早该想起来的。”他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我只是没想到连’禁果‘都对你不起作用。你自己早就知道？”
凌苋沉默以对。
姜凛没再追问，只是拿起那瓶仅剩的药水，仰头一口喝完。
浓烈且醉人的酒香滑过喉间，姜凛却没品出什么滋味，兀自咽下充满着呛人和苦涩气息的烈酒。
“可以了吗？”他转头问婆婆，语气毫无起伏。
婆婆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布满皱纹的眉心紧紧皱着：“……不对，应该是假巫师喝完毒药后死去，而真巫师喝完烈酒后活下来，你们怎么两个人都活着？我怎么和陛下交代？”
凌苋敷衍地鬼扯：“真巫师才能活下来，我给自己施了起死回生的咒语。”
婆婆浑浊的眼睛却忽然亮了。
“起死回生？你是说你会复活咒？”她神情激动，“好，陛下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沿着这里一路攀到顶，就是陛下居住的宫殿。”婆婆刻不容缓地赶他们出门，“快去，陛下在等你们。”
才烤了没多久火就被赶出来，凌苋刚暖和起来，就再次被刺骨的寒风和大雪迎面吞没。
她身上穿着的单衣完全抵御不住寒冷，凌苋盯着婆婆身上围着的黑披肩，睁着眼说瞎话：“你这条披肩是不是很沉？要不给我，我帮你穿着。”
婆婆：……
遇到过那么多巫师，她第一次遇到直接敢问她要披肩的。
还是这么鬼扯的要法。
“这是陛下赏赐给我的礼物，不能给你。”婆婆生怕她上手抢，连忙抬手按住，“如果你真的会起死回生的咒语，陛下也一定会赏赐披肩给你。”
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凌苋把目光依依不舍的从黑披肩上移开，迈步往上爬。
姜凛跟在她身后，沉默着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脚印。
一路无言。
他们又艰难跋涉了七八个小时，才爬到雪山顶部。
越过重重障碍，他们从最后一道陡峭的山坡上翻过去，才看到了一座高大华丽的神庙。
神庙外面的柱子一根根竖着，像竖琴的琴弦一般支撑着拱形的穹顶。
身披红色披风的王从神庙里大步流星地走来，手里拿着一个顶部安着骷髅头的权杖。
王的眼神严肃，盯着他们发问：“大祭司说你们有人会起死回生的魔咒，是谁？”
凌苋掀起眼，不易察觉地打量着王。
她说：“我。”
王高高在上的眼神落到她身上，下一秒，那双神情骄傲的眼睛里就盈满了泪水。
……这是什么哭包皇帝？
王就带着这样一幅要哭不哭的神情，继续往下说：“你们务必要复活我的百万大军……他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百万大军？在雪山上？
像是看出了凌苋的疑惑，王苦笑一声，扬手把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扔给她。
这是一面镜子，里面的画面是大片汪洋上的冰川。
凌苋扫了一眼，发现镜子像是一个实时转播的屏幕。随着镜子拉进距离，她才看到冰川里似乎有什么被冻住的东西，那是……
和王的权杖顶部一样的骷髅。
而且还是一大群，密密麻麻堆在一起，骷髅头、胳膊骨和腿骨交叠着，也分不出来具体是谁的。
凌苋对着镜子沉默两秒。
让骷髅起死回生？这任务是不是有点太刁难人了？
一直没作声的姜凛瞥了一眼镜子，问：“他们被冻在冰川里，出都出不来，怎么让他们复活？”
王说：“还有五天就是化冰期，气温会大幅上升，冰川和霜雪都会逐渐融化。”
他顿了一下，目光落到权杖顶上真人头骨大小的骷髅头上，神情模糊不清，像是悲伤，又像是狂热。
“冰消雪融之际，白骨血肉重塑之时。”
他用唱祭歌一样的语调说出这句话，声音缥缈而悠长。
.
由于凌苋自称会起死回生的咒语，王极其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王在宫殿里命人准备了丰富的晚宴，硬要邀请他们品尝。
凌苋坐在长桌的左边，左手边的主位坐着神色欣喜的王，对面坐着面无表情的姜凛。
挨着两位瘟神，她手里握着刀叉，对着一桌色泽鲜艳的佳肴，一口也吃不下去。
她认命地放下刀叉，拿起杯子喝水。
姜凛清了一下嗓子，打断了她的动作，慢吞吞地问：“陛下，这水是怎么来的？”
王身边的亲卫解释：“现在用的是过滤的雪水，以前大将军在的时候，陛下喝的都是……”
正在优雅地用刀切牛排的王怒了，一把抓起空酒杯，狠狠砸到地上。
亲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惨白：“我知错了，陛下……我不该提……”
“来人。”王的脸色极差，“给我把他扔到海里喂鱼。”
两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把他拖了下去，大殿上只留下一串哀嚎。
围观了这么一出意外，凌苋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抬起眼时恰好和姜凛对视。
她明白姜凛的顾虑。
不论这水是雪化成的，还是从大海里过滤的，可能会掺杂一些其他成分在里面，直接喝并不一定安全。
于是她问：“陛下，有酒吗？”
王笑了：“对了，巫师是贵客，尤其是会起死回生咒的，按礼应当用酒来招待。”
他一挥手，侍卫就端上来两瓶淡粉色的液体，分别倒进两个酒杯里。
凌苋目光微顿。
——这“烈酒”的颜色，又是和‘禁果’的颜色一模一样。
姜凛却像是没注意到一样，懒散地道了谢，刚举起杯子，就被凌苋一把拦了。
可能存在的危险在前，她没多想，直接拿过姜凛的杯子，低头抿了一口。
粉红色液体入喉是烈酒的味道，空腹喝下去有一点烧胃，和方才的甜腻感截然不同。
确认安全后，她把杯子放回去。
然而王似乎非常关注她方才的举动，眉毛向上一挑：“你们这是不信任我？”
姜凛墨色的眼眸里有一种阴云密布的神色。
但迫于一致对外的情形，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嘴角挂上了弧度。
他装出了一个很真的假笑，“亲爱的，下次想尝我杯子里的酒可以提前告诉我。”
王：……
凌苋：……
这鬼扯未免也太鬼扯了。
她知道姜凛说这话是为了模糊他们的关系，在王面前糊弄过去。但是……
她努力维持着正常神色，但在姜凛看过来的一瞬，还是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姜凛眼底的阴云隐约散了一点，假装没看到，低下头舀了一勺奶酪通心粉，掩饰住了嘴角翘起的趋势。
凌苋尝试着咬了一口溏心蛋，感觉味道完全不如姜凛上次做的煎蛋。
她原本就没什么食欲，正要端着那一杯烈酒离开，就看到宫殿的大门再次开了。
一个踉跄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不停地搓着手，嘴里还念叨着：“冻死老子了……这他妈是什么破地方……”
“啊，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王的目光亮了起来，高兴地打量他，“你是最近第三个来到这里的巫师！来，我们一同用餐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魔法……”
这个陌生人毫不客气地一屁股挤进椅子里。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但胡子拉碴，像是完全没刮过。虽然他身上穿着的外套很厚，但有多处破口，像是几经周转后留下的损伤。
“什么魔法？”他粗声粗气地问，抓起餐桌上的东西就开始吃，“太好吃了，差点被饿死……”
王的目光沾上了一些厌恶，但还是耐心地指了一下凌苋，举例说：“这位女巫会起死回生术，你会什么？”
破外套还在狼吞虎咽，含混不清地说：“要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股力凭空而起，王浅绿色的眼睛里肃杀一片，隔空掐住了他的脖子，硬生生把他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由于喘不上气，破外套剧烈挣扎起来，满脸通红：“我靠，你——”
在差一点就把他勒死之前，王终于松开了手，嫌恶地把他甩在地上。
一时间，除了破外套拼命呼吸氧气的喘气声，大殿里异常安静，连殿外下雪的簌簌声都清晰可闻。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王轻声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不收留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你、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