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幺幺结婚那天,她的发小只来了一个,就站在她身边,是她的新婚丈夫,是她要携手走过余生的人。剩下那个,谢文旭,那个总是嘴上不饶人,从小就喜欢欺负她,但是又永远站在她身旁的人没来。她有一点遗憾,但是好像记忆中那个永远鲜活的少年的身影早就在不知不觉淡出了她的生活。每每想到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幺幺总忍不住发笑,他们两个都很有默契的朝着名字相反的方向发展,长成了对方父母期待的文质彬彬和朝阳似火。

    幺幺看着眼前的绣球花束怔怔出神,窗外的风激起沙沙的身影,光影明明暗暗,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那个蝉声聒噪的夏日。其实,她一直都知道,16岁的那个盛夏,她看向的从来不是球场上那个最耀眼的身影,而是旁边榕树下那个总是坐在替补席上,懒洋洋不想动的球员9号。她故意说低血糖头晕,也只是想要那个人衣兜被晒得快要化掉的奶糖。幺幺母亲走了过来,声音将她唤醒,手上拿着张纸,递给她,“你的婚礼致辞,怎么这个也到处乱放,没记性,跟小时候一样。”幺幺接过,打开一看,致辞红底黑字写着“月亮售罄了,我也终于是幺幺的......”。这不是她的,是林焰的。她忍不住发笑,笑得差点把头纱晃松,被赵女士拍了拍,示意她冷静,她才强忍住笑意。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得意,怪不得林焰一直藏着不让她看,一向被夸文笔好的林焰居然连致辞也要抄袭她高二的大作。赵女士给幺幺整理着头纱,一边忍不住感叹,“虽说林焰从小在我眼前最长大,从小到大你就黏他们......,黏他,但是我和你爸也没想过这么快,一转眼,你就要嫁给他,成为别人家的幺幺了”。虽说幺幺从来没觉得结婚了会与以前有什么不同,毕竟林焰把他们的小家就买在赵女士隔壁小区,遛个弯都能遇到看着幺幺长大的邻居们,但她的心莫名还是泛起了点哀愁,鼻子一酸,横抱住赵女士的手臂撒娇,“哎呀,我嫁给林焰也还是你们的幺幺啊,怎么啦,之前还一副巴不得我早点从家里独立出去的样子,现在后悔了?那......,那我也是要嫁给他的。”赵女士的愁绪顿时被幺幺的直白破功,捏了捏她还带点稚气的脸,说:“不知羞的,早知道你是个外向的。”正说着,一身黑色西装的林焰推门走了进来,模样俊朗,气质是被书浸出来的温润,他转身关门隔绝了礼堂遥遥的嘈杂。幺幺一边不断后仰躲避赵女士的魔爪,一边可怜巴巴望向林焰用眼神求救。她脸皮从小嫩,还没上妆的脸此刻已是微微泛红。林焰微顿了顿,几步走近,拿过幺幺手里挥舞着的致辞。微微侧身,不动声色隔开了两人,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把犯了错的幺幺护在身后。他把手背在身后,轻捏了捏幺幺的指尖,对着赵苑开口,“妈,爸在外面找您,您那边有个宾客好像是来不了了。”赵苑一听匆匆朝着礼堂走去,只留下两人在房间。一时周遭突然安静下来,幺幺看着林焰的脸,明明和平常一样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幺幺脸上的红晕突然扩到了整张脸,一直烧到了耳根。她甚至不敢直视林焰的眼,明明眼神和平常一样温柔,却让一向心大的幺幺羞涩到说不出话来,连林焰致辞的事都调侃不出口,只敢瞄着林焰的黑色衣角,像是要看出朵花来。林焰忍不住低低笑出声,他一向是最能发现幺幺情绪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反常。他变本加厉的揉着幺幺的指尖,甚至和她十指相扣。和幺幺在一起,他的情绪总是满溢,不是那种心脏激烈的跳动,而是心脏发胀到不断向他昭显着幺幺的存在。

    当代婚礼有太多流程向来劳累,耗费人的精神。所幸幺幺一向心大,被林焰牵引着走完全程,是一点儿也没体会到网上流传的婚礼的繁杂。但也正因如此,所以幺幺自己的婚礼,她也理所当然的不记得那条长长走廊两旁铺满的她指定的粉色玫瑰,不记得宾客带着善意的调侃,不记得赵女士在婚礼上催泪的致辞。她只记得林焰那双总是包容深沉的眼睛,在那天望向她时快要溢出的笑意;记得他给自己戴上戒指时微微发颤的手;记得林焰牵着她敬酒时,一向爱洁的人却不肯放开手导致手心出汗而变得粘腻的触感。等到一切结束,已是夜深,月亮悄悄爬上枝头,斜斜挂在窗边。林焰一只手被习惯抓住东西才能入睡的幺幺握着,另一只手轻轻拂开幺幺脸上被汗水黏住的碎发,别到她小巧的耳后。他看向两人相握的手,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5岁的幺幺抓住7岁的林焰的手死活不肯松开,两家大人都哭笑不得,赵女士连连抱歉尴尬的想要拉开在外边玩得满身是汗的幺幺,却没注意到小林焰并不反抗的态度。“小乖”,他不禁呢喃出声。

    是了,从5岁的幺幺第一次拉住林焰的手开始,幺幺就扎根在了林焰的生活中。她像一轮独属林焰的小月亮,照亮着他人生每一个昏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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