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媛提裙在廊庑中奔走,远远便见着了在花园凉亭中攀谈的二人。

    付媛撩起有些散乱的乌发,拨到身后,朝单老夫人颔首后便急冲冲地坐到庄十娘身旁。

    单老夫人抬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眉头微蹙,只抿了下嘴,没回话。

    坐在石桌对面的庄十娘则是伸手挽起女儿的手,摸她脸庞。这人过的好不好,双颊上的肉便能瞧出来,庄十娘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她的手轻轻压了压,见着了女儿,这悬着的半颗心才堪堪放下。

    只是不一会儿,她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

    “娘可还在为了茶铺一事烦心?”付媛跟庄十娘,两人间向来没有什么秘密。

    庄十娘的确日夜心系女儿,可到底是成婚的人了,她也不能日夜守着。

    若非为了茶铺,她也不会拉下脸,上门来走这一遭。

    庄十娘支支吾吾的,始终未出一语,只不时抬眼看面前的单老夫人。

    单老夫人只垂着眸沏茶,举杯啖了一口又一口。

    如此看来,她便晓得这亲家并非好伺候的主,只是可怜了她这心肝。她扯扯嘴角,既然亲家在场,她也不好开口求些甚么,只当是为看望女儿来的罢。

    付媛看得出十娘心思,便也抬眸看了眼单老夫人。

    她没觉着这事有何需要避讳的,既已结为亲家,一家不说两家话。再说,这单老夫人到底是看着她长大的,也算半个娘了,便直言不讳,“他针对茶铺,无非是想叫爹低头罢了。女儿愚笨至此,尚且看得透,难道爹经商多年,还看不穿吗?”

    她早觉着这事不该闹到这份上,无非是这一根绳,两头拽,这才叫这事儿没了拐弯的地儿。

    这道理庄十娘又何尝不懂?只是这家里的大佛,到底请不动。横竖是为了付家,她便寻思着,要赔罪,就由她来赔。

    “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那性子...”

    “知道了,不必说了,”提起付老爷,付媛便觉着心里闷,便免了庄十娘那套托词。

    庄十娘原觉着,女儿是不乐意帮这个忙,还想着多说道两句。

    谁料付媛这才缓缓开口,“女儿再去一试便是...”

    夜里,金枝替单阎烧了水,用手试探过水温,确认着不烫了,这才唤单阎进屋沐浴。

    付媛早早地躲在了屏风后,只等着她的猎物落网。

    忽然眼前一片黑暗,她直觉着头顶有些发沉,这才摸着了单阎丢到屏风后的袖袍。

    她鼓着腮帮子,嘴里嘀咕个不停。

    为了付家,我忍。

    再三叹气,付媛这才从屏风后走出,一只手攀上单阎的肩膀。她个指头轻轻捻着,男人便打了个寒颤。

    “...夫人,”那双手,他只轻轻一抚,便认得出是付媛的,“今个儿痛定思痛,决定做为夫的乖巧夫人了?”

    ...她只想撕烂他的嘴。

    她嘴里咽了口口水,这才堪堪忍住那阵恶心。付媛抬眸看着单阎,伸手解开他腰下的中衣系带,却被他一把揽过柳腰。

    她的眉间一拧,却又很快舒展开,朝单阎挑了挑眉,“怎么?今日的夫君,怎这般心急?”

    单阎明知付媛有所求,才委身做戏,可他却甘愿上套。

    他垂下脑袋,唇贴在她额头上良久,这才悻悻然离开。只是嘴唇刚一离开,那握在腰间的手却更是抓得紧。

    “夫人不是要替为夫更衣?怎么不动手了?”

    她既然想做戏,做夫婿的自然奉陪。

    单阎压了压嘴角,接着饶有兴致地盯着付媛。

    看着付媛在他胸口手足无措,眼下红晕止不住地发烫,他更是欢欣。

    付媛抿着嘴唇,垫着脚,将中衣从他身上褪下,丢在屏风上。

    该死的单阎...除了折磨她还会做甚么!

    他想让她低头,她偏不!不过是区区几件破衣裳,一个臭男人罢了。

    中衣褪去,宽肩窄腰便被一览无余。

    付媛原想向后退上几步,喘口气,可单阎的手却始终按在她腰上,不愿放开。

    她盯着单阎那勾起的嘴角,心底愈是生气。

    这单阎...分明就是刻意为难她...!

    她低着头,却听得见单阎胸口的跳动,扑通扑通,剧烈极了。

    那处的心跳,仿佛要蹦出了他的心房,逃脱他的掌控般。

    付媛皱着眉,恼怒地抬起头,这才瞥见了单阎耳垂处的红晕。

    她噗嗤一笑,又迅速地敛了敛嘴角。

    他也不过是,故作轻巧罢了。

    瞧着他那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真想伸手打一拳。

    然而她没忘,自己这番前来受难,是为了付家,为了付家茶铺。

    她咬了咬牙,这便将他中裤褪去。

    可不知是那人故意没系紧,还是她手中多抓了那么一层,竟将亵裤也一同带去。她睁着眸看着那厮擎在半空,被带得晃了晃,歘地一瞬,脸全红了。

    付媛一瞬间便转身,闭上眼却又迅速地睁开,红着脸没好气地看向别处。

    她手中不经意的触碰,却叫单阎怔住,半晌一不晓得去捂。待他回过神,那人早已背着身不愿看他。

    他苦恼地挠了挠头,这才抬腿坐在浴盆里,将毛巾耷拉在腿上,这才探出手来,勾着付媛的手指,“好了夫人...”

    听着身后的水声,尾指末传来一阵温热,她这才将信将疑地缓缓转身。

    看着那人抿着嘴,蹙眉抬眸,可怜巴巴地望她,十足一只落了水的家兽。

    她扯了扯嘴角,摇了摇被他勾住的手指,翘起下巴,“求我,求我就帮你。”

    “夫人行行好,帮帮为夫吧,为夫近日为了付家茶铺,可是劳心劳力呢。”他故意在说“付家茶铺”时提高了半调音量,好吸引付媛的注意。

    她没忍住噗嗤了声,这才走到他身后,替他揉起肩来。

    她四个指头轻捻起他肩,拇指用着阴劲松筋,只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单阎便浑身瘫软下来,一日的疲惫尽消。

    只是接着他便又想起,这付家在扬州,怎么也算是个大家。这些粗活,从来都是下人做的。她堂堂富商独女,若非是二老要求,她是万万不可能会这些功夫的。

    她在他面前的这般游刃有余,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他伸手拉起在肩上捻的纤纤玉指,用着柔劲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付媛被他拉着,双手环抱在他胸前,两人面颊紧贴。

    心跳没来由地漏了拍,她便神色慌张地别开脸,“怎...怎么了?”

    ...不会又想,得寸进尺吧?

    单阎侧脸,亲过她的脸颊,这便又回过头来,用侧面蹭了蹭她的脸,“夫人,我娶你,是为了叫你享福的。”

    “这般服侍人的粗活,以后还是由着下人做吧。”他缓缓开口,又用手轻轻捻着她因使劲而泛红的指节,“以后有想要的,直接跟为夫说便是,这里不是付家,不必这般拘谨。”

    她眨巴了两下,这才听清单阎说的:“粗活”、“下人”、“不是付家”。

    她方才晃了晃神,这才开始琢磨单阎口中说的话。

    他如此长篇大论,难道是怀疑她别有用心...?

    她的美人计也没那么明显吧。

    不过看来,这单阎也挺受用就是了。

    只是他话里的“不是付家”是何意?是叮嘱她,这儿不比付家,不得这般放肆...?

    还是说明了他早已识破了她的诡计...?

    她蹙着眉,转悠了下眼珠子,这才应道:“我是真心想服侍夫君,又与付家何干?”

    “...”单阎愣了愣,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

    他方才说的话这个意思吗?

    算了,他向来搞不懂这位夫人的心。

    眼看着他的手指都要泡得褪了皮,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夫人歇息吧,这更衣为夫自己来便是。”

    他知道她脸皮薄,也免得为难她了。

    这样的计策一天用一次,便已足够了。

    付媛见他起身,立刻转过了身,却又害怕方才单阎说的都是试探,试探她对单家的忠心。

    倒也能理解,毕竟谁想和一个有异心的夫人同床共枕呢?

    ...不对。

    毕竟谁想和一个有异心的夫人异床异枕呢?

    她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抓起了身旁的干净衣物,自顾自地替他系上。

    单阎垂眸看着手势娴熟的付媛,不禁陷入了沉思。

    难道她从前的那般娇羞都是骗我的...?

    可她图什么...?

    图他的权位,还是他的身子?

    他拧眉,甚至不敢细想。

    他原以为自己对她了解颇深,却没想到,这夫人还有扮猪吃虎的一面。

    他这夫人,恍如陈酿,愈品愈是滋味。那阵浓烈的馥郁在他心尖上蔓延开,瞬间占据了他整颗心。

    他伸手搂过面前的付媛,撩起她掉落在额间的碎发,轻轻吻上她额头。

    付媛原想伸手推开,却又觉着,如此一来,不就前功尽弃了吗?她才没那么傻。

    这便由着他捧着她的脸,从额头到眼尾,掌心将她下巴抬起,那阵软绵便攀毫无征兆地攀上了她的唇。

    她睁大了双眼,愣怔地看眼前这个对她痴迷的男人,这才惊觉,他方才那阵眼神并非打量,亦非审视,而是怜爱。

    于情事,她总是迟钝得骇人。

    那人只淡淡地在她唇上留痕,又难舍地移开。意乱情迷间,对上了她的眼神,转瞬那吻却又缓缓落入她唇。

    捧在她脸上的手,拇指反复摩挲着她脸颊,阵阵酥麻从脸上传来,她下意识缩了缩。

    付媛悻悻然抬眸,生怕此举惹怒了他。

    单阎只知痴痴地看着那双唇,半晌才晓得咧嘴笑笑,化了脸上如冰般的冷峻,挪了视线看她,“怎么了?”

    “还没习惯做我单阎的夫人?”

    这一说,便引得她皱起了鼻子,低压着眉毛,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谁要习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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