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绮文闭眼,难道就这么死掉?

    谢书云直接越过桑绮文的身侧,用出云剑砍断了诛仙柱的寒冰铁链。

    桑绮文本就决心赴死,紧闭的眼睛突然一凉,谢书云当着众人的面轻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睛。

    似是羽毛拂过。

    桑绮文睁开眼睛,惊讶道:“你······你为何?!”

    谢书云将桑绮文的腰身一揽,欲飞身逃出诛仙柱区域。

    可为时已晚,护山大阵已经完全开启,诛仙柱的范围已经被雷云笼罩完全。

    玄冥长老见谢书云不顾自身安危,进入雷云区域,气得吹胡子瞪眼:“书云!你回来!何至于为此妖女赴命!此雷云比渡劫时期的劫云威力大几百倍!”

    “走!抓好我!”谢书云并不理会长老之言,提醒桑绮文之后二人径直飞起。

    此时的诛仙柱上方突然裂开幽蓝缝隙,项链自动飞入其中,在时空裂缝里竟沿途铺出一条道路。

    苏樱发出绝望的尖叫声,不要命一般地追着他们身后,也冲进幽蓝裂隙:“你真的以为你逃脱的掉吗?!我们可是签过知情同意书的!”

    桑绮文被谢书云紧紧地揽在怀中,她侧耳听见源自他胸腔里传来的“砰砰”心跳声。

    此时有数不清的“时光记忆气泡”竟在时空裂缝里面从四面八方朝着桑绮文涌来:有她熟悉的实验室白墙,也有从未见过的青铜丹炉,全都像万花筒般旋转、碰撞、搅动。

    “抓紧我!莫要松手!”

    谢书云突然转过身去,使用他的出云剑霜劈向那一道朝着桑绮文飞来的气泡。

    气泡炸裂的瞬间,桑绮文看见气泡里面有一个现代装束的“自己”画面:白大褂胸前别着“Dr.绮文”的工牌,正对着某个屏幕痛哭。

    【叮叮叮!!!警告!警告!时空乱流导致记忆污染!】

    系统警报声逐渐变得虚弱:【警告!!!宿主认知可能被——】

    刺目的蓝光直接吞没了系统的警告,桑绮文脑海瞬间归于寂静。

    前方“时空隧道”突然发生断裂,向二人露出漆黑深渊,深不可测,像一张不知腹饱的贪婪大嘴,邪恶又神秘,引人探究。

    谢书云猛地将她抛向对面,自己却因为推她的反作用力坠入无边深渊。

    桑绮文反手甩出纳米绳,纳米绳如软剑一般,迅速缠住他手腕不放。

    “啵!”

    他们两个的身影顷刻间被突然胀大的气泡吞没。

    待回过神来,桑绮文看见自己站在石灰地面之上,街边数辆汽车鸣笛声令她心烦意乱。

    桑绮文抬头看见熟悉的实验大楼,硕大的LED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报“量子技术穿越项目启动会”。

    “这是,我的记忆?”

    身旁的谢书云正在呆呆地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出云剑不知何时变成了他手中的钢笔,正被他无意识转着。

    自他的白衬衫的手腕袖口挽起处,腕间佩戴一块现代的智能手表,表盘上显示“心率141”。

    未见其人,声先至。

    有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从他们背后传来:“学妹,怎么把男朋友带来了?”

    穿白大褂的苏樱拎着一杯饮料走近,桑绮文小巧的胸牌上面写着“项目组长绮文·桑”。

    她伸手要拍谢书云的肩膀,却被他条件反射一般迅速反制住双手于背后,饮料也洒在地上。

    谢书云的声音冰冷无情:“你不是苏樱,苏樱在哪里,你的眼睛······在变色。”

    像极了鬼故事中被戳穿的女鬼,身穿白大褂的苏樱突然咧嘴一笑。

    她的右眼在她展开笑颜的瞬间变成琥珀色!、

    “苏樱”如葱的指尖出其不意地向谢书云弹出一枚芯片,诡笑道:“谢总监果真是好眼力,可惜了,记忆清洗程序还尚未结束······”

    芯片刺入谢书云的后颈的一刹那,桑绮文所在的整个“现代”世界开始崩塌,高楼大厦皆化为碎片悬浮在空中。

    桑绮文拼命抓住谢书云的手,一片耀眼的白光中她只听到听见系统断断续续的提示:

    【叮!关键记忆·····恢复,小心第三个——】

    001系统在桑绮文脑海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狂风暴雨都无情地抽打在她的身上,耳边传来雷声的轰鸣。

    桑绮文发现自己仍被谢书云揽在怀中,两人正从百米高空坠向青云宗后山。

    护山大阵的诛邪金光无比神圣,在紫白黑三色交织的雷云层间光晕越来越大,最后竟在高空中凝聚成一个“诛”字。

    执法长老不甘的怒吼从他们的身后传来:“谢书云,若为叛徒,当诛全族!”

    话音刚落,那数道赤金的锁链从高空中的“诛”字往下袭来。

    谢书云挥剑斩断过半数锁链,只空余两根一左一右却深深扎进他肩胛骨。

    谢书云温热的血溅在桑绮文的脸上。

    她随手去摸腰间的储物袋,袋中只剩半管镁粉和几粒碘晶体。

    谢书云突然贴着她耳垂,温声低语:“你别动,雷劫马上就要来了。”

    似在响应他的话,雷云之中突然炸开闪电。

    第一道闪电劈下时,谢书云用身体护住桑绮文,天雷直接毫不留情地在他背部绽开,劈得他背部皮肉焦黑。

    第二道雷也紧随而至,他反手执剑向天,出云剑竟因此动作而将雷电折射,向陆地上看热闹的执法长老而去!

    “逆天而行,其罪当诛!”

    宗主浑厚的声音在谢书云耳边炸响,提醒谢书云不要执迷不悟。

    第三道雷仍在蓄积威力,肉眼可见地比前两道雷加起来还粗上一圈儿。

    谢书云听到宗主警告的声音,突然笑了。

    他染血的手指抚上桑绮文的颈间,那里有他上次送的项链留下的灼痕。

    雷声不绝,闪电不时地照亮他颧骨上那道新增的伤痕,让他的气质更似神祇。

    他低头,额间几乎与桑绮文相抵,十分专注地看着桑绮文:“现在问你,可能会有点唐突······但我想知道你,要不要,做我的道侣?”

    第四道雷在轰鸣声中无情地辟向二人。

    桑绮文轻轻地点了点头。

    谢书云吻下来的一瞬间,出云剑自动迎向高空中的雷云。

    剑身在抵挡第四道雷之时,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她曾经教于滇北,而他总默默为二人收拾烂摊子的那些化学方程式。

    桑绮文被谢书云揽着缓缓降落,二人看见苏樱正站在诛仙柱废墟上。

    她今日穿着的素白孝服被狂风吹乱,左眼蓝色,右眼琥珀色,双手正蓄力比划着复杂法印。

    桑绮文突然用普通话喊道:“学姐,CRISPR编辑会有脱靶效应吧?”

    苏樱的法印明显乱了一拍。

    就在这动作停顿的那一瞬间,谢书云掷出的出云剑穿透她肩膀,将人钉在地上。

    她那波澜无惊的脸上开始不断交替变换的两张面孔:一副娇弱灵动,一副狰狞冷漠。

    “你们,是如何发现的?”她的声音变得飘渺不定。

    桑绮文亮出腕间的纳米战衣残片,上面显示着基因测序图:“苏樱的血样里有你的基因标记。”

    她不顾谢书云的阻拦,缓缓走上前去,质问苏樱:“实验室爆炸,根本不是意外对不对?!”

    苏樱突然发难,左臂突然像藤蔓一样暴涨长度,猛然抓向桑绮文的心口:“这是你们逼我的,而那时空穿越的专利本该属于······”

    谢书云的出云剑从她背后刺穿,剑尖穿过她胸膛,苏樱的血自剑尖汩汩流下,滴在地面上。

    苏樱倒地时,一缕暗光从她天灵盖窜出,在空中逐渐凝成戴眼镜的女子虚影,胸前别着“项目总监苏乾”的工牌。

    苏乾尖叫:“啊啊啊啊啊啊!你以为,他是真心?他的记忆中可藏着不少······”

    第五道雷劫瞬间劈散了虚影。

    暴雨中,濒死的苏樱本体突然抓住桑绮文的手:“小心,第三个穿越者······刘千岁的护甲,是用······”

    苏樱垂下了手,似乎是没了生息。

    ------

    后山寒潭

    谢书云在给于滇北输送灵气,进行疗伤巩固,桑绮文蹲在潭边清洗战衣残片,水面突然浮现陌生画面——

    穿西装的谢书云站在实验室里,正把青金石项链塞给白大褂的自己:“时空锚点必须留在这个时代。”

    他身后的屏幕上跳动着五个红字——“下个轮回见”。

    水纹蓦地搅碎了潭中影像。

    她猛地回头,发现真正的谢书云就站在身后,衣袍下隐约露出智能表的表带。

    他指尖还沾着于滇北的血,却在触碰她脸颊时,温柔得不可思议:“想起来啦?”

    潭水突然诡异地沸腾开来。

    无数记忆碎片从桑绮文脑海深处涌出,每一片都映着不同时空的他们。

    有古代仙君教她写毛笔字的,有现代总监给她递咖啡的······

    桑绮文不适地按住太阳穴,喃喃道:“不对······这些轮回里,为何总是······”

    谢书云突然捂住她耳朵。

    下一秒,寒潭中突然窜出一道寒冰柱。

    在溅落的水花洒在她的脸上之时,她终究是看清了寒潭潭底的东西——

    第三枚项链,正完好无损地戴在一具白色骷髅的腕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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