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云贴着桑绮文的耳边,低语道:“现在告诉他,薛定谔的猫既是死的又是活的。”

    当桑绮文喊出量子叠加态的那一刹那,蓝衣长老胸口的灵石突然炸裂。以蓝衣长老为整个圆心,一抹蓝色的符文波动自中心向圆圈外迅速地扩散,最后消散不见。

    同一时刻,议事殿外传来刘千岁愤怒的咆哮声,以及他战队的炮车的轰鸣声。

    待烟尘散去过后,苏樱用一手拎着昏迷的于滇北从议事殿的偏殿走出来。

    她的指尖沾着于滇北的血,在青砖上缓缓地画出一个令桑绮文毛骨悚然的符号——∞(代表没有尽头,无穷无尽)。

    苏樱对着桑绮文露出诡异的微笑,她缓缓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叫“两个桑绮文”吗?因为这个是莫比乌斯环啊······”

    烛火在藏经阁的最深处无风自动,轻微的摇曳着。

    桑绮文用镊子夹起一片泛着蓝光的碎片。这是从于滇北偷走的谐振器内部取出的物质。在这般量子显微镜下竟然呈现出诡异的双螺旋结构,与现代人类的DNA结构截然不同。

    苏樱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她的苍老声调,缓缓说道。

    “300年前的检测报告。你们猜为什么修真界那个时候会有电子显微镜呢?”

    苏樱抛出一本皱着外皮的册子。各自扉页上印着“穿越者伦理审查委员会”的钢印——这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印记。

    谢书云翻到第五页的手突然间顿住了。

    那泛黄的册子,内部的书页里竟然粘着几张照片。

    一位穿着现代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给穿着修真界服装的修士抽血(正如谢书云与桑绮文的初见时候她所穿的衣物模样相似)。

    这张照片背景里能够隐约可见,不属于修真时期的各种钢铁森林和各种奇异的飞剑停泊架,右下角的日期无一不在诉说着一个事实:那日是仁和二十七年·量子修真交叉实验的第43天。

    【叮。系统提示,001已检测到当前的时空悖论证据。警告宿主,当前的观测行为可能会导致当前时间线塌缩。】

    GW-307。

    在结合之前在山洞实验室看到的东西······她微微蹙眉。

    苏烟正在用双手掐诀,正做一种古怪的手印,她每每变换一种手势,空气中就随之浮现出不同的全息投影。

    谢书云和桑绮文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一时之间室内陷入了安静。

    苏樱的双眼此时正在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她结好了手印,扭头冷漠地对桑绮文说道:“你们可要看清楚了,这是第一批穿越者的记忆编码。”

    投影中快速地闪过实验室爆炸的画面,竟然会有无数个穿着现代服装的人坠入时空裂缝中。

    谢书云突然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他通过尚未解除的感官链接,深切地感受到了桑绮文时海里的惊涛骇浪——投影里那个正在操作着量子计算机的女研究员,她分明长着和桑绮文一模一样的脸!

    苏樱的指甲突然无症状的伸长,在空中比画出无限“∞”符号,她说道:“这就是莫比乌斯环。”

    当符号完成时,桑绮文的腰间的太极玉佩突然无缘由地浮起,与空中的符号重合,迸发出刺眼的白光。

    桑绮文下意识地闭眼,突然脑海中多了一个画面。

    穿着白大褂的桑绮文正在给另一个自己注射药剂,而玻璃倒影中显示她们胸牌的编号分别是GW-307和GW-308。

    系统的声音突然欢快地响起来。

    【叮!恭喜宿主解锁隐藏的成就,在言情剧里玩盗梦空间!奖励信息:你们都是一个第307号实验体的不同时间的切片。】

    此时谢书云的剑锋已经死死的抵住苏樱的咽喉。他低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吗?”

    苏樱的黑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她突然剧烈的咳嗽,从嘴中吐出一块带着电子元件的东西,上面血肉模糊。

    “我是给你们这些穿越者擦屁股的清洁工,308号实验体在穿越时发生细胞分裂,一半变成你对面的那个桑绮文,另一半,它变成了维持这个世界运转的量子计算机。”

    “而我这些话,你们这里的老古董并不会相信。”

    青云宗宗门广场人头攒动,当谢书云压着苏樱走向广场的审问台,谢书云突然感觉自己的头顶一凉。

    那个道侣灵魂绑定系统的延迟bug终于发作了,桑绮文清晨打的那个喷嚏,此时让他的假发套飞了出去。

    “噗——”

    正在喝水的执法长老不经意地抬眼,“正正好”看见了光头的谢书云,喷了前排弟子一个后背的水。

    更糟的是谢书云的假发套刚好的落在了刘千岁派来的密探的脑袋上。那个人的头顶,立刻浮现出与蓝衣长老相同的逆熵符文。

    【系统紧急通知已检测到社死名场面,已触发系统隐藏任务:宿主当众揭露反派可提升士气值200%。友情提示:此任务可能会加快回家任务哦。】

    桑绮文毫不犹豫,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在密探暴动之前果断地掀开他的斗篷。

    广场的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黑色斗篷之下,藏着三块正在闪烁的量子灵石,而表面浮现着被吞噬就是痛苦、挣扎的面容。

    她转头向众人宣告:“这就是逆熵功法的真相,使用着穿越者的遗骸作为容器,生生囚禁着活人灵魂来实现逆转熵增。”

    偌大的广场突然一片死寂。

    于滇北挣开束缚,扑向苏樱,嘴里焦急地问道:“那你告诉我的父母是?”

    “你的父母是第一批不赴死的反抗者。”

    鹤发苏樱狠狠地捏碎手中的电子元件,半空中浮现出一对和美的年轻夫妇的全息投影。

    他们怀里抱着的婴儿襁褓上就绣着谐振器内部相同的花纹,正是于滇北记忆中的那般模样。

    执法长老大喊:“一并将此贼人拿下,今日暂且审理到这,将苏樱与贼人压入地牢。”

    地牢里,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像是某种残忍的计时器。桑绮文盯着苏樱从她皮肤下取出的金属片,那不大的金属片上面刻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实验日志307:当两个时间碎片的“我”相遇之时,整个世界线将快速地回收直至走向毁灭。唯一的解法是用······

    后面的被血迹以及其他东西模糊掉了,清洗之后也看不清原始的痕迹。

    苏樱不屑地抬起脸庞,对着蹙眉的桑绮文问道:“想知道?为什么你的玉佩能够预知未来吗?”

    她冷笑一声,又吐出一口血。她突然撕扯自己的衣襟,在她的胸口皮肤之下,竟然镶着与桑绮文玉佩同款的量子芯片。

    “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什么法宝!而是308号实验体的脑组织培养皿!!!!哈哈哈哈哈!!!!!”

    出云剑“铛”地一声落地。

    谢书云终于明白过来,为何灵魂绑定之时,桑绮文的灵力能够与自己的完美融合,那根本不是什么修真功法。原来那是经过“现代基因改造”之后的量子生物的共同特性。

    苏樱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虚弱无力。

    “你们现在要做的选择很简单,要么是让桑绮文回到现代去截断因果,要么是留在这里,等待着整个时空将被逆熵场吞噬。”

    苏樱话音刚落,来不及等二人思考,地牢开始出现剧烈的震动。而地牢两面墙上的火把这一瞬间熄灭,整个空间变得幽闭、黑暗。

    而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逐渐浮现出无数个桑绮文带着粒子效果的“虚影”。

    他们有的穿着实验服,有的穿着古装,还有的披着编织的嫁衣······他们几个同时开口。声音互相叠加,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喃喃低语。

    “我(我)(吾)是被观测困住的生灵,有办法救我(我)(吾)。”

    ------

    深夜青云宗观星台。

    七盏油灯摆成北斗七星阵形状,谢书云看着桑绮文将碎片放入灯阵的中央,地面立刻浮现出覆盖整个青云宗门的矩形阵图,那是放大版的电子计算机的电路。

    这是在系统的帮助之下结合桑绮文本身已有知识才勉强完成的。

    此时系统却在警告桑绮文。

    【叮。系统最终忠告,已检测到当前世界线收束已经到达临界点。即将启动最终协议——观测者会议。】

    广场上所有的光突然变成渗人的幽蓝色。

    七个半透明的影子突然在北斗七星灯上面一一浮现,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服装,但都长着相同的脸——都是桑绮文的脸(年老版本)。

    谢书云感到一丝诡异。

    那个最年老的虚影在灯上浮动着开口:“307号实验体,我是来自2133年的你。这个逆熵场已经吞噬了六条世界线,这次必须······”

    “别听她的!”

    穿着明制服装的那个虚影匆匆地打断那个苍老的声线道:“我试过回到过去。只会加速时光······”

    谢书云突然挥剑斩断了北斗七星阵法连线。

    所有虚影都在尖叫着消散之时,谢书云抓住桑绮文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沉声道:“还有第三个选择,让观测者变成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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