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绾思索着去一趟北仓的可能性,一来一回时间太久,根本来不及。

    正想着,徐翡一身布衣进了房,扑扑身上的灰尘坐下,“徐莲说你找我,有事?”

    “周家有个阵,想找你看看。”

    “你看不懂?”

    “看不懂。”

    徐翡倒水的手一抖,“什么时候去看?”

    “你休息好了就去。”

    “走!现在就去!”

    徐翡的性格可谓是雷厉风行,决定做的事就不会向后拖。

    二人上了马车,一路出城,徐翡有些乏累的躺着,同她闲聊。

    “我研究了个空阵,完事后你把院子借我试试阵吧。”

    “随你。”

    “徐莲说你遇到麻烦事了,需要我做什么?”

    徐江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看的徐翡直发毛,“老实些就行了。”

    徐翡和徐莲不同,徐莲搞事情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徐翡可是闷声搞大事。

    “行吧,我还以为我们在某些想法上一致呢。”

    “例如?”

    徐翡坏坏的笑,“三年前七月初七,在祀堂。”

    徐江绾回想了一下,那日她确实说了大逆不道的话,“那日你怎么会在祀堂?”

    徐翡哀怨的看她,“我被某人罚写,前一晚都在写,睡过头了。”

    “倒是我的不是了。”

    徐江绾之前跟周博余提过要带人去周家祖坟看阵,这次来守墓人也没有为难他们,在里面转了一圈,徐翡抓着徐江绾的手就往外走。

    “回去。”徐翡一脸严肃。

    “有什么问题?”

    “往生阵,”见徐江绾一脸迷茫,“顾名思义,摆脱业力束缚获得新生,周家这是祖上犯下的错,到这一代,要做个了结了。”

    “会怎样?”

    “无非生死,看这阵法状态,怕是绝户了。”徐翡自顾自的说,“这往生阵若是加上百子千孙阵,九宫八卦阵还有十二天门阵,连成五鬼阵,要是活人祭阵,那可不得了。”

    徐江绾听到有百子千孙阵提起了精神。

    “莫诓我,这才四个阵,怎么连成五鬼阵。”

    徐翡手指沾了点茶水,在小桌上画出一道线,点上四个点。

    “从上到下,若分别是九宫八卦阵,百子千孙阵,往生阵和十二天门阵,阵眼便可在这四个地方,不管怎么连,阵眼必是活祭的那个。”

    “五鬼阵具体讲的是什么?”

    徐翡摇头,“听说过恭窑吗?”

    “知道一点,是一个神明部落。”

    “是,四百多年前,恭窑发洪水,人们认为是他们水神发怒,几家人为了平息神怒,选出了一个人作为祭品,当时用的就是五鬼阵,用生魂补阵。”徐翡敲了两下桌子,“都是传闻,也没人能证明那些是真事。”

    徐江绾若有所思。

    “你也别想太多了,就算传闻是真的,四百多年前呐,改朝换代都换多少次了,打仗可不管你这有没有阵法。”

    “若史册记载是真实的,下阵之后会付出什么代价?”

    “我师傅曾讲过,祭生魂不能用意识清楚的魂魄,最好是不超过四岁的孩子,小孩子开识晚,还分不清生与死,用生魂补阵,有损阴德,根烂了,树是长不大的。”

    一路上,徐江绾都在思索如何跟周家说这个事情,到家了,发现周安终在等着,徐翡转头看向徐江绾,见徐江绾冲她摇头,转身进了屋。

    “周公子。”

    “徐家主,可是看出什么了?”

    徐江绾摇头,“看来我们的交易不能达成了。”

    “可能真的是巧合。”

    “我可以帮你看前尘。”

    周安终起身,“不用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鬼见愁周某这边会派人去找,日后若有事,徐家主尽管开口。”

    “那就,有劳了。”

    徐江绾进屋,徐翡赶忙凑了上来,“我说你怎么帮人祖坟看阵呢,又是为了鬼见愁,话说锦怀瑜也活不了多久,你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什么吊死?”

    “你这么在意锦怀瑜生死?”

    “受人之托。”

    “那这人可够缺德了,我之前去过一次锦府,他那个院子门外有个迷魂阵,是个高人下的,里边可能有更厉害的。”

    “比你还厉害吗?”

    “人外有人,这一行厉害的人有很多。”

    徐翡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塞到嘴里,就着水下肚。

    “徐江绾,你知道为什么你性格温和,也不随意处罚人,徐家很多人不敢跟你多说话吗?”

    徐江绾歪头,“为什么?”

    “徐家西北角的祀堂,有机会你进去看看。”

    “祀堂外有阵,我进不去。”

    徐翡震惊,徐家西北角的祀堂居然有阵,她不知道,也没听师傅提起过。

    徐家西北角的祀堂,供奉的是徐家历任姑奶奶,徐江绾死后也会被供奉到那里,而不是入徐家的总祀堂。

    每次徐家人要先祭拜西北角的祀堂,再到总祀堂祭拜,这也是为何会有人叫徐江绾小姑奶奶的缘故。

    徐江绾没往深了想,如今她所有的重心都放在找鬼见愁上,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细想徐翡话中的含义。

    月末,徐莲再次来东都,要徐江绾陪着去一趟东宫。

    “去做什么?”

    “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徐莲唉声叹气,眉头皱的快拧成一个死疙瘩了。

    半年前,徐莲在丘灵寺救了个小孩儿,那小孩儿顽皮,寒冬腊月的跑到雪地里打滚儿撞树玩儿,丘灵寺院内有一颗百年大树,树上的积雪松动,差点将那小孩砸在雪堆里,徐莲眼疾手快的将孩子拽了回来,这一拽可不得了了。

    “我发誓,我要是知道那是太孙的庶子,我绝对转身就跑!连热闹都不会看!”

    “后来呢?”

    “后来?哼!”徐莲愤怒道,“侧妃娘娘看我不顺眼,好在太孙是个秉性好的,这不是,侧妃娘娘身子骨不适,太医医不好,怀疑是邪祟作怪,召我去东宫做法。”

    “你会做法?”

    “跟大和尚学了几句,到时候我叽里咕噜的说糊弄过去就行。”

    “侧妃以为太孙对你有好感,所以看你不顺眼?”

    徐莲忙点头,“对对对,我怀疑她被降智了,放谁救了太孙得孩子,太孙态度都会好一些吧。”

    “那你叫我去是?”

    “站脚助威,怎么说我也是徐家的人,你不去,我怕她不信。”

    “真是个傻姑娘。”

    徐家名头在外,在权贵眼中,你就是再厉害能厉害的过钦天监吗,再有本事,也是要倚仗天家吃饭的,太孙得纵容才是侧妃为难的底气。

    徐莲贱兮兮的说,“我想看她被折寿的样子。”

    徐江绾刚接手徐家那会儿被路途经过的小郡主为难过,人家拿权势压人,徐江绾不跪也要跪,她身后是徐家几十口人。

    小郡主是美滋滋的整治了徐江绾一番,出了营洲后,便病倒了,连夜回东都,连太医都查不出什么毛病,就这么病歪歪的过了月余,突然就好了,可好之后整个人的精神体态大不如从前,仿佛老了三岁。

    “自那之后,营洲说书的先生都说你跪一跪,少三年。”

    “看来你们是很悠闲,拿我打发时间。”

    小郡主那事是巧合,若是跪一跪少三年,徐家的列祖列宗怕是都投不了胎,转不得世。

    太孙字庭祺,是圣上唯一的孙子,太子体弱,靖元五年就薨了,吴庭祺是当今圣上一手带大的,整个东宫,也只有太孙一个主子。

    二人跟着宫人进入景和宫,夏侧妃靠在塌上,宫女在按摩她的额头,徐莲和徐江绾对视一眼,屈膝叩头。

    “民女徐莲。”

    “徐江绾。”

    “叩见夏侧妃。”

    “叩见夏侧妃。”

    半响,夏青禾挥挥手,让宫女下去了,摆弄自己新染的指甲。

    “徐小姐可让本宫好等。”

    徐莲心里骂骂咧咧,‘老娘在营洲,从营洲到东都要多久你心里没个数嘛,还好等,好等个屁!’

    脸上却恭敬的回道,“请夏侧妃恕罪。”

    徐江绾跪在一旁头都没抬,听着两人明刀暗剑。

    “恕什么罪,徐小姐说笑了,本宫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头疼的厉害,太医也没有办法,听闻徐小姐有法子,便想请徐小姐来试试。”

    ‘亏心事做多了呗。’徐莲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愿为夏侧妃解难。”

    夏青禾不在意的笑,“瞧我这记性,起来吧。”

    徐江绾借着徐莲的力起身,向后退了一步站定,夏侧妃没赐座,她们只能站着。

    “民女这就开始。”

    夏青禾“嗯”了一声,然而下一秒就被徐莲的操作惊呆了。

    徐莲先从自己的小包裹里拿出从大和尚那里借的木鱼,向旁边甩了下裙摆,盘腿坐在了地上,“咚咚咚”的开始敲起了木鱼,嘴里还振振有词,只可惜太过模糊,听不清在说什么。

    实则徐莲是在快速的背“南无阿弥陀佛,冬瓜,西瓜,南瓜,北瓜,土豆茄子小番茄,苹果葡萄大荔枝。”

    这一念句念了一个时辰,念的徐莲口干舌燥,手都敲木了。

    坐在上位的夏青禾脸都绿了,她没想到徐莲是真的有东西,那木鱼敲的她直犯困,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木鱼声停了。

    “禀夏侧妃,结束了。”

    “可以了,本宫头不那么痛了,徐小姐的法子果然有用,来人,赏!”夏青禾这个赏字可谓是咬牙切齿。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徐江绾看她们俩这戏唱的也挺欢。

    “太孙殿下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传进宫里,夏青禾立刻起身整理衣衫,迈着小碎步迎了出去。

    徐莲将脑袋靠在徐江绾肩上,徐江绾拍了两下示意她赶紧起来,徐莲刚站直就听到夏青禾娇滴滴的喊了一声“殿下~”,恶心的差点儿将早晨喝的粥都吐出来。

    吴庭祺进来,徐莲和徐江绾人还未跪下,就被叫停,“免礼,徐小姐是幼子的救命恩人,无需多礼。”

    “多谢殿下。”

    “这位是?”

    “民女徐江绾。”

    “哦?听闻徐家家主有跪一跪,少三年之说,幸好本宫不重规矩。”

    一旁的夏青禾吓的脸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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