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在哪闻过?当年在北疆若不是阿素给你喂了一碗蕺菜汤,只怕你现在尸骨都不在了。”

    听袁壑这么一说,驰运也想起了这件不愿回想陈年旧事,因为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难喝的汤汁,以至于后来在山上发现了一大片的蕺菜,他也是命人将其铲得个干净。

    “我就说嘛,这蕺菜的作用大着呢,不仅能入药,作为菜肴也是一道佳品。”说到这里,百里芃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了呼噜声。

    她尴尬笑了笑,继续开口:“忙了一天大家都饿了吧,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

    待百里芃和杜庆离开,袁壑才舒展开的眉梢又拧紧,他盯着百里靖肩膀处的伤口看了好一会,才沉声道:“宫里那位怕是坐不住了,不知道最近的江都城里发生了何事,竟逼得她下此毒手?”

    驰远搬来一个板凳,在床沿另一头坐下后才开口将百里芃最近的遭遇一一说了出来。

    “我早就觉得沈元钰难当大任,就算皇后党强行废黜推他上位,不过是滩扶不起的烂泥。”

    “她若有这个觉悟,就不会霸占中宫多年,依我看,若玄铁令现世,接下来遭殃的……”驰运的话声还没说完,窗外响起一个瓦片碎裂的声响。

    驰运瞬间警惕起身,快步走到窗边,他推开窗往外仔细看了一遍,窗外一片安静,直到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猫叫,紧张的驰运才关上窗走回到袁壑身边。

    “我记得你最不喜欢的就是猫,怎么你的院子来了猫也没察觉到异样?”

    等驰运返回时,袁壑已经处理好了百里靖肩膀上的伤,他一边净手才一边缓缓开口:“偶尔是有那么一两只野猫,只要我不给它任何吃的,它捞不着好处自然会灰溜溜跑路。”

    “话虽这么说,可我若是讨厌猫,我光听它的叫声都会觉得烦躁,像一刀了结了它。”也确定如此,像当初那些借着各种名头跑到他的地界,他都让他们有来无回,也正是这种果断的手段,让他过上了好多年的安稳日子,安稳到闲来无事,趁着醉酒一路南下去到了江都城。

    “曾经我也和你一样,可是野猫子太多,如果只是一味处决反而会越来越多,还不如留着它引蛇出洞,只有揪出老猫,才能真正的安宁不是?”

    袁壑此言一出,一脸严肃的驰运露出了倾佩的目光,他惊道:“许久没见,你果然比以前沉稳多了。”

    袁壑露出一丝苦笑,他已经在青州隐匿了多年,本想开个医馆继续用医术济世,随着名声渐涨,竟引来了陪着皇帝出巡的皇后,她派人强拆了医馆的牌匾换上庸医二字。

    自此,他便立下规矩,不再随便医治来历不明之人,更不想和挟势弄权之人有所关联,当今日接连发生的事,他知道他的医馆也将变得不再太平。

    袁壑思索之际,驰运也因为袁壑刚才的一番话陷入了沉思。而他心中也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随着百里芃父女两人的出现,也就意味到那一天也会迟早到来。

    沉寂了好一会,率先回过神的驰运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对了,我昨日给那小丫头把过脉,她的脉象极为怪异,你最好找个时间也给她瞧瞧。”

    “嗯?”袁壑略感诧异,他疲惫的打了个哈欠,才开口:“早在瞧见她第一眼我便觉得不对劲了,虽然咱们大亓现在是国运昌盛,百姓们安居乐业,但你见过有几人会把自己的闺女养成这幅见不得人的模样?”袁壑说到这里心底有蹿起了火。

    驰运没有立即接话,而是转头看向了百里靖,他双眼微眯,将视线定格在他左侧的肩膀看了好一会,再回想起百里芃说起的关于百里府这几日发生的事来看,他的心越发不安起来。

    “此事不容耽搁,你最好尽快给小丫头诊治!”话说间,吃运动的神色变得凝重又严肃。

    袁壑也起身走到驰远身旁,他瞥见驰远的神色,又顺着驰运的视线看了过去,反应过来的他顿时大惊:“你是说……”

    还没等袁壑的话说完,房门口又响起了扣门声。

    “老爷,老爷,北厢房那边派人来报说那位公子醒了,让你速去为他诊脉。”

    袁壑被门外的扣门声吵得心烦,他皱着眉,没好气开口:“醒了就醒了,让他等着,我忙完了就去。”

    “今日除了我们还有别人也来了医馆?”驰运也循着声音看向门口,立刻变得警惕。

    “何止是一个,南厢房那边住着一个得了瘾症的,北厢房躺着一个被不知道在江水了泡了多久,半死不活之人,这不天还没黑,你又带着他们父女俩来了。”袁壑说着就来气,口干舌燥的他拿起桌上已经没有温度的茶水一饮而尽,喝完茶水后他又抱怨起来:“说来还真是怪,今日自从上午来个半死不活之人,我到现在都还没闲下来过。”

    听着袁壑的诉说,驰远才知道今日这医馆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眉头紧锁,神情也焦躁起来,急道:“你怎么又随便往医馆里放人,难道你忘了当年的事了?这些人的来历你可清楚?”

    袁壑则是无奈叹息一声,他抬起手拍了拍驰运的肩膀,反过来安慰起来:“你先别急,我都没慌你慌什么?你且等我去瞧瞧那北厢房的回来再说。”但若说他不慌也是假的,特别是北厢房里那位拿着信物,来头不小的大人物。

    是夜,庸医馆的厨房里一片忙碌,杜庆手里掌着勺在锅里飞舞,动作行云流水。

    “看不出来杜大哥不仅一身侠义,还会掌勺做饭。”坐在灶火前的百里芃将一根柴火放进燃起的灶里,才抬起头看向杜庆称赞。说话间,她又仔细打量着杜庆,总觉得锅炉前忙活的他和那一身侠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从小和义父相依为命,他的嘴挑的厉害,一般的吃食他吃不惯,我就变着花样给他做……”杜庆的话还没说完就没了下文,因为任性他一走就是好几年,也不知道义父这几年是怎么过的,是不是还在责怪自己的不懂事?

    看不出杜庆除了侠义还这么孝顺,着实令百里芃刮目相看。

    “也是,不过那老头的脾气怪得很,就不要太惯着他。”

    “对了百里姑娘,百里府里发生何事,怎么会一夜之间……”杜庆虽然对百里府的变故感到好奇,但又怕勾起百里芃的伤心事,他话说到一半声音就戛然而止。

    虽然话才一半,百里芃自然也明白杜庆的意思,于是她又这几日百里府上发生的事一一说出口,当然也包括了没有幸免于难的腌鸡腿。

    百里芃说到这里就气得咬牙切齿,她气愤道:“其实我那个鸡腿里面加了特殊的药材,专门拿来毒老鼠虫蚁什么的。”当然,如果能毒死那个敢顺她家产的骗婚贼就更好了!

    厨房外的竹林里,响起一个清脆的笋壳叶碎裂声,当然除了这个还伴随着心碎裂的哐当声。

    那个鸡腿果然有毒,他当时还跟宝贝一样吃下那么多,谢咎突然间觉得自己瞎了眼了,认为百里芃只是身宽体胖,貌丑肥圆,毫无长处的她至少一个善良的心。

    原来是用下了毒的鸡腿来毒害自己,谢咎想到这里越发不安,仔细回想起那晚所吃过东西,除了鸡腿还有那份闻所未闻的夺命杂草根。

    难怪自己会突然病得这么严重,原来她从一开始就在防着自己了。

    陷入沉思中的谢咎隐约听见了一阵脚掌踩着竹叶发出的声响,他立即回神警惕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渐渐走来的竟然是一抹熟悉的声音。

    云层飘远,天边的月色尽数洒下,落在庸医馆后院的竹林里,透过映照下来的月光,谢咎可以清晰看到对面那张阴沉的脸,而他的神情也那一轮月色一样清冷。

    “百里府的火是你放的?”沈元清一双鹰眼如炬,紧盯着谢咎。

    沈元清没有回京城谢咎也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为何会和自己一同出现在了青州,那他是不是也都知道了前几日发生在百里府的事。

    谢咎思虑了片刻后才拱手向沈元清行礼,看着沈元清严肃的神情,他低下头恭敬开口:“微臣见过殿下,不知殿下为何也会出现在这里?”

    沈元清盯着正在行礼的谢咎看了好一会才幽幽开口:“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好办法?入赘百里府,杀人防火顺走家产吃绝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百里府会设宴招亲?”话说到后悔,沈元清的话锋突然一转,甚至也没有喊谢咎起身。

    这个谢咎还真不知道,就算他提前知道百里府会招亲,也会把沈元清支走。

    谢咎知道沈元清此刻正在气头上,他自顾起身抬起头,看向了沈元清,开口解释:“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等以后我会跟殿下解释,咱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话说到这谢咎突然想起之前京城传来的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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