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荆离跟着她爸一起回家后，不可避免地被她妈妈唠叨了几句。眼见父母又要吵起来了，荆离嚷嚷道，“好饿呀，妈妈我们可以吃饭了吗？”
“活该，”吴清雅瞪了眼荆离，“怎么不饿死你父女俩？”
荆离哪还敢说话，吐了吐舌。好在她妈妈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念叨，但真不至于饿死她，“自己去把饭菜端过来，还要我送到你嘴里吗。”
“收到！”荆离放下书包，冲到厨房，将饭菜端了出来，当然也包括她爸妈的那份。
饭桌上，一家三口一言不发地吃着饭。不知什么时候，这种现象已经很常见了。
荆离快速吃完晚饭，又快速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回到卧室开始写作业，晚上十一点左右上床睡觉。
当晚，她做了个美梦，也做了个噩梦。美梦是梦到了尹衡学长，噩梦是梦到了戚混混照。
梦里面他们三人一起去吃胖哥炒面，她的嘴角沾到了甜辣酱，尹衡学长温柔地拿出纸巾帮她擦拭。在她既感到害羞又觉得甜蜜时，煞风景的戚照将酱料滴到了她的校服裙子上，并且笑得嚣张又得意。
荆离就这么被气醒了。
她想，以后若真有机会和尹衡学长一起吃饭，一定一定不能带上戚照。这个梦就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
***
翌日，学校里。
荆离想把自己的梦说给赵思雨听，但又难以启齿。可是不跟人分享，只放在心里，自己又很难受。
她想，她完了。
她今年十五岁。
她春心萌动了。
唉……生物课堂上，荆离时不时叹气，用笔尖戳着书本，有一搭没一搭的。
生物老师现在讲的内容对她来说太简单，她早就在预习时就把课堂上的内容给消化了，所以听课听得也就没那么认真。
可恰恰相反的是，戚照却很认真。
九科里，他唯一有点兴趣的就是生物了。可她的同桌却心不在焉的，笔尖一直戳戳捣捣的，这直接影响到他上课的心情。
于是，戚照又一次地将荆离的笔给抢走了，还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荆离不满，低声：“还我！”
戚照没给，“吵着我听课。”
荆离以为自己听错了，夸张地掏了掏耳朵，“你？听课？你在跟我说笑话吧。”
“……”
听了此话，戚照脸色瞬间变臭，眉宇间的戾气陡增，“不行？”
荆离感受到戚照话语间的怒意，赶紧认怂，“哪里哪里，可以可以，您自便。”
一支笔……哦不，两支笔而已，他要就给他吧。
可她没想到，就因为她课上那么一句质疑，戚照一天都没给她好脸色，搞得荆离以为自己犯了多大罪似的。
放学铃一响，荆离起身。戚照又如昨日一般，半天不动。他不动，她就出不去。她跟他说话，他又不理。
荆离无语，他怎么这么小气呢。
感受到同学们奇奇怪怪的目光，荆离开始头疼。孙星那张大嘴巴，已经让一部分同学产生误会了，现在戚照又是这个态度，真的更容易产生误会呀。搞得好像就是故意等同学们先走，然后他俩再一起回去似的。
荆离看着门外等待的赵思雨，决定以柔克刚。
戚照这个人，就是不能跟他硬着来。说到底，就是因为白天自己那句话呗，荆离想了想，脸色诚恳道：“老大，我跟你道歉，我今天不该那么说你，你别生气了成吗。”
荆离有些撒娇的语气，让她自己听着都忍不住翻白眼，可是戚照居然吃这一套。
表情终于松动了。
虽然是从冷漠到嫌弃又有点无奈的转变。
看来叫“老大”还是有效果的，荆离又道，“老大，你今天还需要我送你吗？”
戚照挑了挑眉。
荆离又说，“老大，昨晚的胖哥炒面味道怎么样呀？是不是很不错？我跟你说，千鹤巷还有几家小吃特别地道，你可以叫上尹衡学长……”
“走。”戚照把荆离的书包提走，“送我。”
荆离：“……”
完蛋了！
玩笑话而已，没想真送你呀！
荆离欲哭无泪，在赵思雨和孙星八卦的目光里，鬼鬼祟祟地跟在戚照身后，并挤眉弄眼，双手作揖道，“求你们了，别胡说。”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并默契地做了个胶布封嘴的手势。
荆离严肃道谢，“我相信你们。”
只是在他俩的背影消失后，孙星对赵思雨道，“可是我不相信呀。”
“米兔。”
想到昨日付出的惨重代价，荆离今天说什么都不带戚照走那条路了。这自然遭到了他的质问，荆离解释道，“条条大路通罗马，况且那条路灰尘太大，咱换一条呗。”
“哼。”戚照没有拆穿，给了她一记眼刀。
荆离吐了口气，又狗腿道：“老大，今天你的车费还是我的。”
“嗯？”戚照眯眼。
荆离揉了揉鼻子，“算我的道歉。”
戚照：“嗯。”
两人沉默不语地等着车。
荆离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在反思，自己其实对戚照并不是很了解，是不是不应该偏见那么深呢。她刚刚跟他道歉，他应了，说明他是真的介意那句话。
可是……
咦不对啊，荆离甩了甩头，这人差使她、损她，还耍她，她怎么会觉得他也会受伤也会难过。伪装，一切都是伪装。荆离定了定神，脑海里回想了下自己被戚照残虐的画面，心头那口恶气缓缓归位。
戚照明显感觉身边人情绪的转变，习惯地露出那副看傻子的眼神。
这条比较正常的路不像另一条路，没过两分钟，荆离的公交车就到了。
“要么我再等一辆？”询问的语气。
“为什么？”
荆离解释，“因为是我送你呀，我若是先走了，那就不是我送你了。”
戚照扯了扯嘴角，将荆离的书包套在了她头上，荆离被压得一个踉跄。
“快上车。”
“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说好了什么就是什么。”
“别废话。”
“不是，我没有废话，我认真的。”
“上。”
“行行行，那我总得把硬币给你吧。”
“……不用。”
“啊？所以你今天带钱了吗？”
那你中午还差使我打饭，荆离这句话没说出口。因为被司机吼了一通，“我说你俩小孩，要上车快上，别磨叽了。再不上来，我走了啊。”
“来了来了来了，”荆离喊道，“那我……那我走了……”
“你走吧。”
这话是戚照说的，但是是对着司机说的，然后两人就被骂了一句“毛病。”
荆离郁闷地看着车子留下的尾气。
没等她问，又听戚照说，“上车，送你。”
哦，原来不是带钱了。人是有司机来接的。
荆离坐在后车座上没忍住问道，“刚刚你为什么又不让我走了啊？”
戚照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都吼你了，还上什么？”
就因为这个原因？？？可是……她被吼是常事了，也不觉得有什么。荆离不解，“那确实是我们磨叽呀。”
戚照：“……”
真想把她赶下去。
车子不急不缓地前行。
戚照收回了视线，无聊地玩着手机，荆离趴着窗户吹着黄昏时的秋风。
走多数人走的路意味着撞到熟人的可能性就很高。荆离头还没来得及缩回，就见骑着车快速倒退的宗子雄有些惊讶地跟自己挥了挥手。
荆离不好装作没看见，挥手致意。好在四个轮子的比两个轮子的总要快许多，晃眼的工夫荆离的视线里就没有宗子雄了。
她将车窗摇上，只留了点口子透气，手指敲打着车门内把手，“老大，是这样子的啊……”
戚照看她。
荆离舔了下嘴唇，“呃……在距离仙鹤巷路口八百米处的地方，麻烦你让司机叔叔停下车，我在那里下车就好。”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十，荆离觉得自己这一声声“老大”喊的是越来越顺口了。
唉，她的讨好型人格好像更严重了。
只是她不明白，她都如此卑微了，戚照在听完这句话后又双叒叕黑脸了。
荆离头疼得很，打量着戚照的神色，几次欲言又止。
戚照似乎也是没了玩手机的心思，将其随意一扔，两人离得近，冲力让手机滚落到荆离大腿旁边。
见戚照闭眼，荆离动了删照片的心思。可她也知道，戚照必定是在假睡，只要她动一动，他就能感受得到。
算了，总有机会的，荆离心想。
眼看距离仙鹤巷越来越近，戚照都没有回应，荆离打算跟司机说一下。不过这位大叔也是个奇葩，从她上车到现在，一声都没吭过，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若不是看得出来是个活人，荆离都要误以为司机是个机器人了。
现下她出声提醒了句，大叔也只是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看得是谁，荆离明白，谁家的司机听谁的呗。
“让她下车。”
谢天谢地，戚照终于说话了。
他刚说完，车子就平稳地停住了。虽然距离仙鹤巷路口是一千米而不是八百米，但是也没所谓。
荆离收拾了下书包，打开车门下了车，弯身低头准备来一句道谢——
“砰！”
车门被快速关上。
好险啊——！
荆离拍着胸口，怒气冲冲地看着比她还愤怒的车屁股。
“喜怒无常、脑子有病。”荆离一边走一边骂，第十次发出了“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位同桌”的怨愤。
荆离跟着她爸一起回家后，不可避免地被她妈妈唠叨了几句。眼见父母又要吵起来了，荆离嚷嚷道，“好饿呀，妈妈我们可以吃饭了吗？”
“活该，”吴清雅瞪了眼荆离，“怎么不饿死你父女俩？”
荆离哪还敢说话，吐了吐舌。好在她妈妈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念叨，但真不至于饿死她，“自己去把饭菜端过来，还要我送到你嘴里吗。”
“收到！”荆离放下书包，冲到厨房，将饭菜端了出来，当然也包括她爸妈的那份。
饭桌上，一家三口一言不发地吃着饭。不知什么时候，这种现象已经很常见了。
荆离快速吃完晚饭，又快速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回到卧室开始写作业，晚上十一点左右上床睡觉。
当晚，她做了个美梦，也做了个噩梦。美梦是梦到了尹衡学长，噩梦是梦到了戚混混照。
梦里面他们三人一起去吃胖哥炒面，她的嘴角沾到了甜辣酱，尹衡学长温柔地拿出纸巾帮她擦拭。在她既感到害羞又觉得甜蜜时，煞风景的戚照将酱料滴到了她的校服裙子上，并且笑得嚣张又得意。
荆离就这么被气醒了。
她想，以后若真有机会和尹衡学长一起吃饭，一定一定不能带上戚照。这个梦就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
***
翌日，学校里。
荆离想把自己的梦说给赵思雨听，但又难以启齿。可是不跟人分享，只放在心里，自己又很难受。
她想，她完了。
她今年十五岁。
她春心萌动了。
唉……生物课堂上，荆离时不时叹气，用笔尖戳着书本，有一搭没一搭的。
生物老师现在讲的内容对她来说太简单，她早就在预习时就把课堂上的内容给消化了，所以听课听得也就没那么认真。
可恰恰相反的是，戚照却很认真。
九科里，他唯一有点兴趣的就是生物了。可她的同桌却心不在焉的，笔尖一直戳戳捣捣的，这直接影响到他上课的心情。
于是，戚照又一次地将荆离的笔给抢走了，还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荆离不满，低声：“还我！”
戚照没给，“吵着我听课。”
荆离以为自己听错了，夸张地掏了掏耳朵，“你？听课？你在跟我说笑话吧。”
“……”
听了此话，戚照脸色瞬间变臭，眉宇间的戾气陡增，“不行？”
荆离感受到戚照话语间的怒意，赶紧认怂，“哪里哪里，可以可以，您自便。”
一支笔……哦不，两支笔而已，他要就给他吧。
可她没想到，就因为她课上那么一句质疑，戚照一天都没给她好脸色，搞得荆离以为自己犯了多大罪似的。
放学铃一响，荆离起身。戚照又如昨日一般，半天不动。他不动，她就出不去。她跟他说话，他又不理。
荆离无语，他怎么这么小气呢。
感受到同学们奇奇怪怪的目光，荆离开始头疼。孙星那张大嘴巴，已经让一部分同学产生误会了，现在戚照又是这个态度，真的更容易产生误会呀。搞得好像就是故意等同学们先走，然后他俩再一起回去似的。
荆离看着门外等待的赵思雨，决定以柔克刚。
戚照这个人，就是不能跟他硬着来。说到底，就是因为白天自己那句话呗，荆离想了想，脸色诚恳道：“老大，我跟你道歉，我今天不该那么说你，你别生气了成吗。”
荆离有些撒娇的语气，让她自己听着都忍不住翻白眼，可是戚照居然吃这一套。
表情终于松动了。
虽然是从冷漠到嫌弃又有点无奈的转变。
看来叫“老大”还是有效果的，荆离又道，“老大，你今天还需要我送你吗？”
戚照挑了挑眉。
荆离又说，“老大，昨晚的胖哥炒面味道怎么样呀？是不是很不错？我跟你说，千鹤巷还有几家小吃特别地道，你可以叫上尹衡学长……”
“走。”戚照把荆离的书包提走，“送我。”
荆离：“……”
完蛋了！
玩笑话而已，没想真送你呀！
荆离欲哭无泪，在赵思雨和孙星八卦的目光里，鬼鬼祟祟地跟在戚照身后，并挤眉弄眼，双手作揖道，“求你们了，别胡说。”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并默契地做了个胶布封嘴的手势。
荆离严肃道谢，“我相信你们。”
只是在他俩的背影消失后，孙星对赵思雨道，“可是我不相信呀。”
“米兔。”
想到昨日付出的惨重代价，荆离今天说什么都不带戚照走那条路了。这自然遭到了他的质问，荆离解释道，“条条大路通罗马，况且那条路灰尘太大，咱换一条呗。”
“哼。”戚照没有拆穿，给了她一记眼刀。
荆离吐了口气，又狗腿道：“老大，今天你的车费还是我的。”
“嗯？”戚照眯眼。
荆离揉了揉鼻子，“算我的道歉。”
戚照：“嗯。”
两人沉默不语地等着车。
荆离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在反思，自己其实对戚照并不是很了解，是不是不应该偏见那么深呢。她刚刚跟他道歉，他应了，说明他是真的介意那句话。
可是……
咦不对啊，荆离甩了甩头，这人差使她、损她，还耍她，她怎么会觉得他也会受伤也会难过。伪装，一切都是伪装。荆离定了定神，脑海里回想了下自己被戚照残虐的画面，心头那口恶气缓缓归位。
戚照明显感觉身边人情绪的转变，习惯地露出那副看傻子的眼神。
这条比较正常的路不像另一条路，没过两分钟，荆离的公交车就到了。
“要么我再等一辆？”询问的语气。
“为什么？”
荆离解释，“因为是我送你呀，我若是先走了，那就不是我送你了。”
戚照扯了扯嘴角，将荆离的书包套在了她头上，荆离被压得一个踉跄。
“快上车。”
“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说好了什么就是什么。”
“别废话。”
“不是，我没有废话，我认真的。”
“上。”
“行行行，那我总得把硬币给你吧。”
“……不用。”
“啊？所以你今天带钱了吗？”
那你中午还差使我打饭，荆离这句话没说出口。因为被司机吼了一通，“我说你俩小孩，要上车快上，别磨叽了。再不上来，我走了啊。”
“来了来了来了，”荆离喊道，“那我……那我走了……”
“你走吧。”
这话是戚照说的，但是是对着司机说的，然后两人就被骂了一句“毛病。”
荆离郁闷地看着车子留下的尾气。
没等她问，又听戚照说，“上车，送你。”
哦，原来不是带钱了。人是有司机来接的。
荆离坐在后车座上没忍住问道，“刚刚你为什么又不让我走了啊？”
戚照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都吼你了，还上什么？”
就因为这个原因？？？可是……她被吼是常事了，也不觉得有什么。荆离不解，“那确实是我们磨叽呀。”
戚照：“……”
真想把她赶下去。
车子不急不缓地前行。
戚照收回了视线，无聊地玩着手机，荆离趴着窗户吹着黄昏时的秋风。
走多数人走的路意味着撞到熟人的可能性就很高。荆离头还没来得及缩回，就见骑着车快速倒退的宗子雄有些惊讶地跟自己挥了挥手。
荆离不好装作没看见，挥手致意。好在四个轮子的比两个轮子的总要快许多，晃眼的工夫荆离的视线里就没有宗子雄了。
她将车窗摇上，只留了点口子透气，手指敲打着车门内把手，“老大，是这样子的啊……”
戚照看她。
荆离舔了下嘴唇，“呃……在距离仙鹤巷路口八百米处的地方，麻烦你让司机叔叔停下车，我在那里下车就好。”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十，荆离觉得自己这一声声“老大”喊的是越来越顺口了。
唉，她的讨好型人格好像更严重了。
只是她不明白，她都如此卑微了，戚照在听完这句话后又双叒叕黑脸了。
荆离头疼得很，打量着戚照的神色，几次欲言又止。
戚照似乎也是没了玩手机的心思，将其随意一扔，两人离得近，冲力让手机滚落到荆离大腿旁边。
见戚照闭眼，荆离动了删照片的心思。可她也知道，戚照必定是在假睡，只要她动一动，他就能感受得到。
算了，总有机会的，荆离心想。
眼看距离仙鹤巷越来越近，戚照都没有回应，荆离打算跟司机说一下。不过这位大叔也是个奇葩，从她上车到现在，一声都没吭过，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若不是看得出来是个活人，荆离都要误以为司机是个机器人了。
现下她出声提醒了句，大叔也只是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看得是谁，荆离明白，谁家的司机听谁的呗。
“让她下车。”
谢天谢地，戚照终于说话了。
他刚说完，车子就平稳地停住了。虽然距离仙鹤巷路口是一千米而不是八百米，但是也没所谓。
荆离收拾了下书包，打开车门下了车，弯身低头准备来一句道谢——
“砰！”
车门被快速关上。
好险啊——！
荆离拍着胸口，怒气冲冲地看着比她还愤怒的车屁股。
“喜怒无常、脑子有病。”荆离一边走一边骂，第十次发出了“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位同桌”的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