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出租走到家小区楼下的时候,左南春的心还是雀跃起来,回家的喜悦压过了之前自己的胡思乱想。不管有什么情况,先见到爸爸妈妈再说!

    “妈!”左南春掏出钥匙开门,叮铃当当的和门把手碰撞的声音不小,但家里也没人应。她打开门把行李箱拽进屋里,打开客厅的灯,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换上,屋里还是没人出来,每个房间都黑洞洞的。

    左南春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日期,今天是周六,这种时候爸妈一般会去隔壁楼舅舅家打麻将。这也是为什么左南春可以安心在外地上班的原因之一,几家亲戚都住的很近,隔三差五都会聚一聚,有什么事也互相有个照应,不至于只有两个老人孤立无援。

    左南春把每个屋子的灯都打开看看,像一只重新巡视地盘、熟悉环境的猫。

    家里的绿植又蔫了几颗,前两年种的金钱树枝叶耷拉着,叶尖凝聚着许多粘粘的透明液体,看来前段时间在网上买的杀虫药不太管用。

    “得在买点药,不行就换棵树吧。”左南春心说。

    她没有在家里观察太久,行李箱也先扔在门口顾不上收,先去隔壁楼看看爸妈在不在,不在就要打电话问问这老两口干什么去了。

    准确来说,是先去舅舅家门口听一听他们在不在打麻将。

    他们老一辈姊妹几个嗓门都很大,精力充沛,在一起打麻将到激烈时刻甚至会吵起来,但是下了牌桌又没事人一样和好如初。

    说实话作为独生子女的左南春也是很佩服这种亲情的,这种真心为对方考虑,把对方家庭的事情当事,吵吵闹闹但是几乎不往心里去的亲情。

    左南春还没下电梯,感觉就听到了舅舅家吵吵闹闹的声音。

    两个舅舅都在,但是今天大家说话不像是在打麻将,倒像是在正经争吵些什么。左南春本来想敲门,但是里面传来清晰的话语,让她呆在门前。

    大舅舅语气不太好,急切又指责:“早就让你带他去看病,你总说南春忙,可再忙也得顾家里啊!”

    “咱们是尽量不给孩子们添麻烦,可这是真出了问题不是?出了问题尽早解决!省得越拖越严重,孩子知道了心里也难受啊!”

    妈妈辩解着说,“我想着不是什么大毛病,先带他看看,不行再和小春说,孩子毕竟刚工作。这不是小春也快回来了,不该瞒我也不瞒。”

    大舅嗓音又提高了些,“最开始都以为是小毛病,可是最近你看左哥瘦的!你看不出来吗!你天天待在一起看不出来,可是我们一周回来一次看得非常明显!”

    小舅也在一边说,“是呀!不仅瘦了,面色也很不好看。老姐,真不能再拖了。身体是本钱,老伴是本钱!”

    妈妈又在回应,“这两天南春就回来了,回来了就赶紧去看。其实你左哥就已经去咱们县医院好几趟了,医生说没大事……”

    “你怎么回事!这县医院小医院看不出来了去大医院看!必须得看,不能再耽误了!别说了你又不听!我们都是为你好!”

    “我之前天天和老左在一起不觉得,感觉他就是退休了突然闲下来不太适应,所以情绪有些不好,没想得有那么严重。”妈妈的嗓音也提高了一些,又带着些哭腔,“你们一说,我也突然觉得他瘦太多了,脸色也不好。肯定去看。”

    听到妈妈这个语气,大舅也缓和很多,他叹气说,“唉,不怪你你都不知道重视。我们不天天见,猛然一见比你感觉强烈。”

    “赶紧看,左哥他不舒服是自己一直有感觉的。有时候我们一起吃饭说话,他就总不自觉叹气,也会说睡不好吃不下。病看好了人好最重要!”

    家里气氛有点凝重,一直在厨房忙的舅母出来打圆场,她拉拉大舅,“你是好心,但也别太急,咱姐是天天在身边不觉得,这咱们一提,她肯定就放心上了。”

    妈妈在一边点头,一边拉左爸爸的手。“你可得好好的啊!”

    刚他们打麻将,左爸爸在沙发上眯着睡着了,听到他们吵架才醒过来。他反拉着左妈妈的手,“没事,别担心。”

    舅舅们见状也不太好再那么态度激烈,但是却依旧情意诚挚,“左哥,你得去看,你好,家里才能好。”

    左爸爸刚睡醒比来的时候精神状态好很多,“好,就去看,就去看。”

    屋里的争吵停止,左妈妈仰头擦眼泪,大家聊天的声音也渐渐恢复成正常音量,左南春在门口什么也听不见了。

    刚才屋里的话,她听得很清楚,现在却有些茫然。

    什么意思?爸爸生病了?但是两三天一次的视频她却没有看出来。

    只是感觉爸爸最近说话嘴里有点黏黏糊糊地,有点慢,电话里问过了,爸妈也就是说他那段时间是有点感冒加上火,嘴里有点痰。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什么大问题,左南春就打算这个暑假回来带爸爸看看呢。

    就晚回来这么一周,爸爸就病的这么严重吗?

    自己真该死啊,明明发觉了爸爸有点不对劲,可是却没往心里去,还要去旅游!还天天开心的谈恋爱!

    明明是夏天,穿着短袖还热,可左南春却觉得一阵阵凉意传来。她靠在舅舅家门前的防火门上,一点点思索到底是哪里疏忽遗漏了。

    凌宇连给左南春发好几条信息,问她到了没有,到了怎么也没有个消息,安全到家了吗?

    左南春的思绪是被凌宇的电话打断的。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左南春终于接起来,那边是凌宇担忧的声音。

    事情还没亲耳搞明白,左南春没和凌宇说太多,只说自己刚才在走路没听到手机响,已经安全到家了,不用担心。

    凌宇听出来左南春语气里低落,“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他这一问,左南春沉甸甸的心好像被挖了一个小口子,本来感觉好像可以自己强撑着解决的事情,突然就从令人抓耳挠腮的羽毛变成了如鲠在喉的铅球。

    左南春突然就要喘不过气来,她强撑着的那点力气似乎都散了,一屁股坐在布满灰尘的楼梯台阶上,哽咽着说,“凌宇,我爸爸好像生病了,我在门口听见的,我还在消化还没进去确认。但是我爸爸生病了,我得赶紧带他去看看。”

    她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但是大致意思凌宇都能理解。

    她还在那里责怪自己,“我怎么经常视频都没发现啊?我还有心思旅游,还天天谈恋爱谈得不亦乐乎……”

    “南春,左南春,”凌宇不得不打断她的自责,“不全是你的错,叔叔阿姨是比我们经历多很多的成年人了,他们有自己的判断。你先别一味的责怪自己,你这已经回家了,进去看看情况,有需要就赶紧去医院。不行我在北京这边也先挂号,咱们有病看病,对不对?”

    “没错,有病看病,而且我还没有亲眼看到我爸什么情况呢,说不定没什么大问题呢,一切都等看过医生再说。”

    左南春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最近被接二连三不同平常的变故打乱了思维,情绪波动有点大。想通了怎么解决问题,她她理智恢复的很快,情绪也一点点调整。

    有时候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的意义也在于此。虽然两人现在已经相隔千里,可遇到事情,第一时间委屈不知所措展露脆弱的对象也是他,第一时间觉得后背有支撑有力量可以去处理事情的对象也是他。只是那时候是凌宇爷爷去世,左南春像太阳一样给他温暖和希望,现在凌宇也化作一棵大树尽力为左南春遮风挡雨罢了。

    左南春又和凌宇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她在楼梯口深呼吸几下,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拉开防火门重新走到舅舅家门前。

    她扬起手准备敲门,门却突然自己开了。舅妈先是探出头来,而后发现左南春。

    舅妈又惊讶又欢喜,她把门开得大大的,单手把左南春往屋里推,又高声向里面打招呼,“南春回来了!”

    舅妈把手里的垃圾袋放到门口,亲热的拉着左南春的手臂把她挽进门去,“怎么这个点回来了?刚还听你妈说你还得两天才能回来呢。快快,快进来,刚好饭快做好了。吃了吗?肯定没吃,一会儿一起吃点啊。”

    左南春一边回答舅妈,一边进门挨个叫人。舅舅家里一大群人,大家寒暄几句,麻将继续开席。叫完人她走到沙发前坐在爸爸妈妈身边仔细观察着。

    爸爸确实瘦了一些,脸色也有点暗,但整体精神头不错,见到她很开心。她和爸爸一问一答,也很正常,左南春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放松下来,就开始忍不住和爸爸撒娇。旁边的舅舅姨姨们都开玩笑。“从小左哥就最疼爱这个小闺女啦!南春一回来,大家都开心不少!今晚多喝两杯!”

    一大家人其乐融融,左爸爸也多喝了两杯。左南春不好当下就破坏气氛,有什么情况,等今晚吃了饭回家了一家三口再仔细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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