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夏延宁攥着鎏金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白色帕子上洇开的血渍像朱砂点在礼官们心尖。礼部尚书王守仁第三次掏出汗巾抹额,赶忙喊道,“陛下!药!快把药拿来!”

    “陛下……”内侍总管福安捧着药碗的手直哆嗦,“要不改仪仗队亲迎皇后?”

    “改?不如改为替朕迎娶皇后如何?”

    “陛下——!”礼官们惶恐跪地。

    夏延宁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无不讽刺道:“帝后大婚未尽礼,你猜猜姜丞相会如何看朕。”

    他自小体弱,如今三十有二,调养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有些气色,姜榆那老狐狸倒是联合钦天监非要把她女儿嫁进宫当皇后,偏他还不能拒绝。这皇帝当得,简直窝囊透顶。

    夏延宁面色发冷,俊美的脸庞爬满了郁色。

    “吉时到——”九十九门礼炮齐鸣,惊得檐角铜铃乱颤。

    礼官拖长声调唱诵:“天家纳吉——”

    苏绵绵乘着凤舆缓缓送进宫,她盯着凤辇上晃动的流苏微微发呆。

    啊,这就是皇家婚礼吗?她有些恍惚,她居然经历了一场婚礼?

    绑定系统之前,她虽然打算和男友分手,然后和相亲对象联姻,但是她年纪真的不大,刚刚大学毕业,怎么也不会那么快就步入婚姻的殿堂。

    所以,她是在任务期间和一位皇帝结婚了?好吧,其实也不算,毕竟她只是替代姜织走剧情线而已。

    不过亲身体验这种感觉还是有些新奇。

    外头礼乐声忽远忽近,像是隔了层纱。

    “落轿——”

    “娘娘,陛下来迎了!”教引嬷嬷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苏绵绵隔着盖头眯眼望去,皇帝披着玄色大氅倚在龙辇上,他苍白指尖捏着块染血帕子,咳得山河变色日月无光。

    这位药罐皇帝确定是两个月之后再挂而不是今天是吧。她有些心惊地想着。

    眼前忽然晃过一只冷白的手臂,瘦得能看见淡青血管。冰凉的手指托住她手肘,惊得她手一缩。

    “皇后当心。”低哑的嗓音裹着药香拂过耳畔。

    我看你才该当心,这副病弱地模样,我大婚你可千万被倒下啊!

    接下来的三跪九叩成了灾难现场。皇帝每弯一次腰都要闷咳,苏绵绵每次下跪都扯得他踉跄。当两人第三次撞到额头时,礼官们差点直接哭出了声:“列祖列宗啊——”

    好容易捱到合卺酒,皇帝的指尖已经凉得像玉杯。

    列祖列宗啊——

    苏绵绵也在心里呐喊。

    等挪进洞房,皇帝已经挂在她身上喘气。苏绵绵顶着凤冠腹诽:这哪是娶皇后,分明是请了个人形拐杖!

    “陛下,”她戳戳靠在自己肩头的人,“该挑盖头了。”

    夏延宁又咳了两声,慢慢用玉如意挑起盖头。

    当他看见苏绵绵的容貌时,神情一怔。这个女人,甚是眼熟。他蹙眉想了又想,一时却没有头绪。

    苏绵绵抬头,正看见夏延宁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他今日敷了薄粉,眼尾却还泛着病态的红。可他这张脸……她瞬间如遭雷击。

    剑眉星目,薄唇微抿——这张脸,她死都不会认错!

    林唯清,她第一个任务世界的男主!害她任务失败的罪魁祸首!

    2046!她在心里急急唤道。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皇后脸色不太好?”夏延宁看着苏绵绵突然慌张的神色微微蹙眉,“可是凤冠太重了?”

    “臣妾无碍。”她强忍着抽他冲动,学着古装剧里的腔调回答,“倒是陛下龙体要紧。”

    夏延宁看着苏绵绵矫揉造作的模样,电光火石之间,想起自己似乎做了个梦。

    梦中自己是个读书人,有个寡嫂也曾这么关怀过自己——也许用勾引更合适。

    这等寡廉鲜耻之辈,正是同眼前的小皇后长了同一张脸。

    他面色不虞,转念一想自己做的梦和现实毫无干系,又稍稍转霁。

    苏绵绵自然揣摩不到夏延宁的神思,只是见皇帝面色好看许多,这么半天了也没见系统给任何回应。

    这说明目前没有任何问题。她看了眼夏延宁,确认眼前这位皇帝看她时的眼神确实更接近看陌生人。

    大概是套了同一个人物模型吧。苏绵绵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没关系,系统说过,当朝皇帝两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缠绵病榻许久,两个月后他就挂了。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两个人会长得那么像,总不会再影响自己走剧情的。

    想到这里,她同情地看了眼夏延宁,柔柔弱弱地关心了下皇帝:“不如臣妾早些服侍陛下安寝,龙体要紧。”

    夏延宁不置可否。

    苏绵绵坐到梳妆化台前,犹豫着是否唤人进来给自己卸妆。

    正想着,夏延宁忽然伸手过来按住她肩膀:“别动,”苍白修长的手指搭上她鬓边金钗,“朕来。”

    他的指尖带着初春溪水般的凉意,动作却轻柔得像在拆一件易碎的贡品。苏绵绵浑身僵直,看着镜中帝王专注的侧脸——他睫毛低垂时,与记忆中林唯清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他缓缓拆下金钗后又伸手摘下了十斤重的凤冠。

    随着头饰的不断减少,苏绵绵的乌发渐渐散落下来。有些不听话的发丝飘至眼帘,她伸手轻扫开来的片刻间,蓦然呼吸一滞。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扶上她的腰封处。

    他,这分明是想帮她宽衣的架势。

    苏绵绵心惊不已,却也不敢乱动。

    “抬手。”夏延宁命令道。

    苏绵绵机械地抬起双手,感觉他的手指在大红吉服上轻轻扫过,她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忽觉腰间一松,大红吉服的前襟散开,露出里头杏色中衣上绣的并蒂莲。

    她看着夏延宁修长的手指在衣领上流连,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这大婚礼服虽然设计繁复,却也拢共只有三层,被他一脱就真的坦诚相见了啊喂。做个任务而已,不用真的洞房吧。

    夏延宁仍兴致勃勃观赏着婚服,眸中满是欣赏之意。

    当他碰到衣带上的暗扣时,苏绵绵一时心慌意乱气血上涌,随手抓了件物什就往夏延宁头上招呼了上去。

    “当啷——”

    沉重的烛台砸在夏延宁后脑勺,他踉跄后退,倒下前看向苏绵绵的眼神中充满了错愕与不解。

    这个世界果然乱了,老皇帝这个NPC明显不可控,原剧情里夏延宁与姜织根本相看两厌,更别说脱衣洞房了。

    可恶,明明是个病痨鬼还是死活不走剧情,那也别怪苏绵绵我大意灭亲。她看着和林唯清如出一辙的脸,恨恨地想着,果然,长成他这样的都是不可控因素!

    她惊魂未定,下意识瞥了眼手中的烛台,猛然意识到自己把当朝皇帝给打晕了。

    她可是冲喜的新皇后啊,大婚当日皇帝昏厥可不是要自己赔命嘛!

    完了,完蛋了。她看了眼地上的皇帝欲哭无泪。

    苏绵绵抖着手探了探夏延宁的鼻息。

    呼,还好没死。

    踌躇良久,苏绵绵最后决定把皇帝搬到床上。看着弱不经风的皇帝,搬起来给苏绵绵累得够呛。

    “对不住了陛下。”她把男人摆成侧卧姿势,“您就当……就当马上风?”

    扯乱的床幔逶迤在地,苏绵绵咬牙撕开自己衣襟,抓着夏延宁的手往肩头按。他掌心残留的温热激得她浑身起栗,胭脂在锁骨抹出暧昧红痕时,险些手抖画到下巴。

    最后苏绵绵瘫在皇帝怀里抹汗:“快来人啊,陛下晕过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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