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吴依依就一本正经,穿了身职业装,脚踩高跟鞋,化了个全妆,出发了。

    路上,顺便复习了一下在小某书上一个帖子说的面试话术大全。

    吴依依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了会议室结果一看面试官,傻了眼,差点没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是你?”

    那个端端正正坐在面试官席位上的她认识,是她大学同专业的学长。

    说起来这个学长她就来气,她大学没正缘就没正缘吧,怎么还招来烂桃花踩的一脚泥。

    这学长当时接待新生的时候帮她拿的行李,然后她就在这不知名学长的诱导下办了电话卡,银行卡和校园网,算是让他榨干了不多的利用价值。

    没有价值可利用的时候,她就剩下一样东西了–性别。所以这王八犊子就开始对他的狂轰滥炸,势必要在自己毕业之前拿下她。

    吴依依也从刚开始被表白的那一点沾沾自喜到不太舒服,再到无语和翻白眼。

    在她终于忍无可忍的时候,她干了最蠢的一件事,她说“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

    于是,这倒霉孩子第二天就在舍友的手机上吃到了自己的瓜,这旷世新闻里的吴依依那算是风花雪月,左拥右抱,纸醉金迷,她被造了黄谣。

    这事儿在大一大家还不熟悉彼此的时候,着实让她在小范围内火了一把。

    这说明什么,你谦虚了一下,别人就会当真,并且真的认为你非常不堪。

    吴依依气的七窍生烟,然后从那天开始每天晚上宿舍关门前,准时下楼开这王八犊子自行车胎的气门芯,每天都从早八教室的窗户看见他狼狈地往楼上跑。

    三天以后,那男的终于发了句“吴依依,算你狠。”

    结果,结果冤家路窄,怎么天要亡她吴依依,让她在这儿遇到了这王八蛋。

    他愣了一下,嘴角不能抑制地扯了扯,说了句“请坐,很高兴见到你。”吴依依面无表情“哦,很不高兴见到你。”并且隐隐觉得这面试根本就没可能了。

    她已经看到了自己坐在后勤办公室每天无所事事摸鱼的场景了。

    果不其然,面试官对她简历可谓是百般挑刺,吴依依边答边想“得了吧祖宗们,你们想六千块钱招到什么牛马呢,牲口也不能有你们这破私企的待遇吧。”

    但她到底忍住了,一直到那王八犊子开口,问了句“你未婚?有男朋友吗?以后有结婚的打算吗?”

    吴依依拳头攥紧了,“要是结婚有了孩子,会影响你工作吗?”

    “大哥,都哪年哪月了怎么还问这种问题,你们要是想要男的就直说,要么你们就是想要尼姑或者不婚主义者?”

    当然吴依依非常怀疑,不婚主义者就算这么明确地说了,他们也不会信。

    况且按这个逻辑来说,难不成想结婚的都低人一等了?

    “请问”吴依依开了口“这位面试官您有老婆吗?您结婚了吗?”吴依依说的咬牙切齿。

    “没有,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他眼皮跳了跳,不知道这倒霉催的会说啥。

    “那你以后有了孩子会影响工作吗?你为什么主观臆断的就觉得女生生了孩子以后,就得承担所有养孩子的责任?”

    “怎么–”

    “你先别说话,你不觉得这观点还挺好笑,如果我是个工作狂,哪怕在产床上都在工作,那么我的下属大概率会说她就是个女魔头”

    在场的面试官都有点被震慑住了,吴依依压抑了太久的情绪有点喷发了。“而不会觉得她很敬业,因为在对女性的评判标准里,一定有一条顾不顾家,多可笑连你的工作同事都会拿这么个标准来看你。”

    吴依依冷笑了一声,“你知道吗王永康,我本来对这次面试还挺报期待,但是看见这公司居然用你,我就觉得这公司配不上我,你这么会编故事你同事知道吗?”

    说着她用余光扫视了一圈,几个面试官顿时眼观鼻,鼻观心了,谁会为了一个根本不认识的跟自己同事过不去。

    吴依依推门大步走了,蹲到路边的一辆车前冷静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叼根烟,像是西方劣质电影里的那种事后一根烟。

    吴依依觉得自己蹲了有一个小时,站起来伸伸已经麻成马赛克的腿,打算走了,旁边的车突然滴了一声解了锁。

    吴依依定睛一看是辆奥迪A5,还挺殷实,于是她无意识往后一撇,你猜怎么着是老熟人王永康。

    王永康当年,追吴依依追的全宿舍都知道,被吴依依甩全宿舍也知道。被甩就够丢人了,还是被吴依依这样的甩,她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脸嘛长的比她好看的多了去了。

    他恼羞成怒,本来追她就是想着这小妞没啥脑子,不会拒绝,结果没想到最后得了这个结果,他满脑子都想着反击。

    于是在收到了那句我配不上你以后,立马献宝似的跟全宿舍展示了,有绘声绘色地讲了一段痴情男被渣女辜负的故事。

    结果,他低估了人类对于八卦的倾听欲望,没想到这事第二天传的神乎其神了,“完了,编过头了。”

    他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八卦总会从我觉得传成她就是。

    吴依依脸色青一片白一片“玛德,出门踩狗屎了。”

    “呦,还没走呢?”

    吴依依没说话,“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混的嘛”说着拿眼从上到下扫视了她一遍,笑了一声,刻意捋了捋他喷满发胶的头发,又露出他唯一那块儿名贵的表来。

    吴依依会知道那表贵也是之前田恬逛专柜的时候讲的,把这牌子的表从头到尾批判了个遍。

    “不劳你费心了,我好得很。”

    吴依依说“呦买了块表,不过你不觉得他们这系列的表设计的有够鸡肋的吗,表冠设计的像要把人硌死,表盘读个时间能把人隔应死,要我说看来这买表还是得买点经典大牌的,不要买这种时装表的好。”

    谢谢田恬女神,回去给你当牛做马。

    吴依依亲眼看着对面的人气的鼻孔有点扩张,

    “要我说,下回有多少钱就花多少钱,别买这种你还得担心保不保值的家伙了。”

    吴依依尾巴又翘起来了,“你钱哪来的?”

    “什么?”

    “你有钱还找什么工作?难不成你的上一份工作是鉴定奢饰品?还是–”王永康嘿嘿笑了一声,“还是睡觉睡出来的?”

    吴依依一下从脖子红到耳根,她突然悲惨地意识到狗踏马的改不了赤石啊!

    于是吴依依彪悍地扇了他一巴掌“老娘出来工作就是体验生活,别蹬鼻子上脸!大傻叉。”

    说完利落地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

    吴依依一口气跑到了岔路口,路口很窄,修路的绿色屏障正好树在转弯的地方,两侧会车都要更加小心才不被剐蹭到,那天早上估计张霞女士也是太急了才在这儿战损了。

    吴依依想到这儿就更烦躁了,人一但运气差起来就没啥好事能发生了。

    她提溜着自己的斜挎包,一下一下地敲着小腿,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碰到了一个胖胖的女人,梳着一头卷发,拿着桶装水正要往外走,脚上还穿着拖鞋。

    “小依”女人看见她有点兴奋,嗓门大的像是要穿透十里地,“你怎么在这儿啊,穿这么正式面试啊?”

    女人一把拉过她手,“婶儿啊找工作真累。”

    “哎呦,乖孩子,找不着工作来婶儿这,我小卖部还能开十年。”

    被吴依依叫婶的是王翠兰,在他们家属院儿旁边开了个小超市,性格泼辣的很,又精明,在他们院儿那可是名号响当当的。

    “哎,依依,刘文昌那兔崽子今天也回来了,你俩多长时间没见了,你去婶儿那,让他给你拿干脆面吃。”

    “状元回来了?”

    “哎呦,这都多少年以前的外号了,他呀要真给我考个状元就好了。”

    刘文昌是张翠兰儿子,也是吴依依高中同班同学兼唯二毕业以后还联系的,他人如其名,高中时候偏科都偏到太平洋去了,还是硬要学理,那是天天苦哈哈的一脸苦相,瘦的像个柴火棍。

    “那兔崽子真是没点你婶儿的风范,怎么畏畏缩缩的,活生生养成了个乌龟样。”

    “婶儿,您那能力可是以后要把超市开连锁的,我们哪比得上呢。”

    “哎呦”张翠兰笑得合不拢嘴“还是我们依依嘴甜,阿姨给你多来点吃的。”

    说话间俩人就走到了“汇丰超市”门口,吴依依记得这超市开业的时候,那状元和她还上幼儿园,那时候状元跟个大公鸡一样,说“这是俺家的超市,以后我想让谁吃辣条谁才能吃。”

    然后喜提吴依依牌胖揍一顿。

    记忆里那个小孩正好和眼前这个瘦猴重合,刘文昌还是和高中一样说的像干棍,吴依依总怀疑他是不内分泌有问题,可是人健康得很,就是吃不胖。这让怎么吃都胖的吴依依同学颇为气恼。

    “状元怎么当完牛马回来了。”

    “别提了,差点要我半条命。”

    刘文昌最后学了计算机,那可真是让金鱼掰玉米,强人所难得很,不过他运气还算好,进了家大厂,奈何大厂末位淘汰,刘文昌觉得自己天天就在公司刷新闪现随时都要丢工作。

    “那你俩聊,我水还没接完呢。”

    王翠兰转身要走,“对了刘文昌,记得给小依拿那干脆面。”

    看着她妈风风火火的背影,刘文昌趴柜台上跟吴依依说“我说你才是她女儿吧,你回去问你妈,那时候医院里咱俩是不报错了”

    吴依依用胳膊肘怼他“啧欠收拾”

    刘文昌缩了缩头“你呢?”

    “还那样呗,今天还遇见个傻叉。”

    “咋了?”

    “就我跟你说那个王永康呗,惹一身骚。”

    “你今儿遇见他了呀,那是真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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