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楼缓缓走着,有树的地方的确是挺凉的,四周很安静没什么人,昏暗的路灯下围着一些小飞虫,总是会觉得很孤独,而且这种感觉是其他人无法弥补的,且随着时间越来越强烈,,虽说没怎么喜欢这样的自己,却也不想成为别人。想在英国买个庄园,想去日本留学,想去挪威定居,屋前有厚厚的积雪。脑子有很多想法。

    我看日本的动漫电影,总觉得主角有一种强烈的孤独感,让我蛮共情的。我一直都挺讨厌与人有较深的羁绊,这些年也鲜少与人接触,

    潜意识里不想去公立学校,总觉得要接触很多人,私立学校的人基本都认识,生活习性也大抵相同,上学相对自由很多,同一个阶层的人,相处起来不累。可以由着自己心意来。,上了公立就得受人管教,且不能太特立独行,会很显眼,枪打出头鸟。

    我感觉自己好像不想跟任何人扯上关系,那会让我觉得麻烦。走出小区,往便利店的方向去,便利店在网吧附近但没在一条街上,网吧在外街道上,便利店在街内几条路的岔口处,周围全是一户建。

    ,

    进去后,拿了一包香锅牛肉味的,和一袋三文鱼肠。就是看着袋子感觉蛮诱人,还拿了一排养乐多,想着一口气喝完肯定很爽。结账后去了自助煮面机跟前,将面和调料倒在煮面盒子上,闻着很香,一股砂锅的味道,打开发现还有海带包,我点了6分钟,因为喜欢吃软一点的,而且好消化,

    做完一切,我无聊的趴在旁边的长桌上等着,有客人进来,店里响起独特的风铃提示音,我噙着吸管看着外面,有一只全身黑的小猫经过,在黑暗的夜里,它睁着一对绿色发亮的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香肠看,旁边有人走过来煮面,我没怎么注意,打开面前的玻璃,从口袋里翻出一条掰开喂它,它站在外面的台阶上慢慢吃着,泡面机的提示音响起,我转身端回泡面,发现小猫已经不见了,有些失落,出了门在外面闲逛,感觉自己满身都是砂锅味。

    看着周围房子里透出来的暖色光,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路灯,心里有些落寞,又觉得蛮自由的。不知道谁家的小狗可能闻到外人的气息开始叫,声音奶声奶气的,一点都不凶。听得我有点想笑。

    突然,突兀的电话声急促响起,打破了这氛围。我垂眸倚在路灯跟前,摸出手机看了一眼,陌生电话,接通,“喂,你好”“喂,云舒,我赵小满,干嘛呢你?我被我爸骂回国了,来蓝梦湾给我接个风呗,都在呢。”赵小满刚接通就炸炸咧咧的说,把我一惊。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你爸怎么同意你回国了,都这么多年了。”赵小满当年父母离婚,她母亲再婚,将她的抚养权塞给她爸,她父亲后来移民将她带走了,我们也好些年没见了。

    “我认识了一群朋友,没想到他们聚众吸毒,在我家被我爸发现了,……: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我爷爷不行了。我也不知道我爸咋想的,”她坦诚的说着随后又问到“来嘛,我也想见见你。”

    我沉默了一瞬,有些想逃,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知道了,哪个包间”“E,那你快点来,我等你呢”“嗯,”挂了电话,我走出街道拦了辆计程车。不到9点的功夫,街上人很多,各有各的欣喜。

    会所内,三楼

    走廊里不时有身材纤细,面容姣好的女人经过,她们步伐轻柔,语调欢快。走到包间外,门口的侍应生浅浅看了我一眼随后45度鞠躬,一手背后为我开门“小姐,晚上好”一时间,我有些哑然,想象中的一群人没有,只有赵小满一个人坐着,赵小满戴着黑色棒球帽垂着眼搭腿靠后坐着,我看不清她的神情,茶几上摆着各种颜色的洋酒。

    一看到我她就敞开笑,扑上来抱住我,似乎喝了不少,满身的酒精味,脸也红扑扑的“云舒,好久不见啊”她的声音清亮有力,眼睛亮亮的“嗯,好久不见”我哑着嗓子心有些酸。好一会儿,她松开我,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着对方,她瘦了,也晒黑了。许久不见,我以为我会觉得别扭,但更多的是高兴。

    她看着我笑了然后带着哭腔问我“云舒,你过得怎么样?我好孤独啊,但也很快乐。”我松懈下来靠着沙发呆看着天花板,“不怎么样,”随后看向她,开口道,“我爸妈去世了,我爷爷给我留了一笔钱。”

    她眸光一沉,有些诧异,但没说话,我也不想再说什么,偏过头靠着沙发。。许久,她才开了口。

    “我爸找了个法国女人,那女人长得漂亮,特别会哄他开心,但他对我也还行,只是现在,我感觉跟他没什么话说了”我知道她爸爸很在意她,小时候也很宠她,随后她眯了眯眼,呢喃道“我妈现在是一点也不管我了,好些年都没联系过我们了。”

    我们都沉默了,谁都没安慰谁,只是讲着自己的情况,我们知道,安慰没用。

    “知道你不喝这些,给你点了杯新加坡司令”她眼睛微挑,将鸡尾酒递给我,酒里加了冰块,握着很凉,我不怎么想喝,太冰了。“哦,那蛮复杂的,调酒师应该抱着怨念做的这杯酒”我眉眼一弯,眼里漾出笑意。我们小时候在家里人开的酒吧玩,赵小满很喜欢调酒,也跟着人学,自制各种稀奇古怪的口味和颜色,

    ,不想辜负,我低头抿了一口酒,入口有各种果香的味道,口感酸甜,颇有回味。

    她模样没怎么变,有些长开了,以前她虎头虎脑的,很机灵,号召力超强,话也多,现在安静了很多,她伸手拿酒瓶,我才看见她右手裹着一圈纱布,“手怎么了”我抬眼问她,她低头看了看有些乐了,咧嘴一笑道,“哦,这啊,前些天玩山地车速降摔了,手被划了一道口子”

    “嗯,小满哥,我发现我们都有些自虐性质,”我看了眼她手中的酒,没有劝阻,

    她听后噗嗤的笑了,扯着脸辩白道“生活总要寻点刺激的嘛,随后又唔了一声笑眯眯道“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这样的,什么事都循规蹈矩的,岂不失了主观能动性”

    我嗯了声轻声问她“不是说大家给你接风吗?怎么就你一个?”她又灌了一口酒静了片刻道“都没什么联系了,也不想见她们,”我仰了仰头靠在沙发上,突然就想到了她小时候特别喜欢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然后嚷着让大家以后都叫他小满哥,那时候,她父母感情还不错,她小时候是在爱里长大的,

    她突然淡淡道,“好久都没人叫我小满哥了,”

    声音戛然而止,。

    我不想让她想这些,率先打破沉默,温声道“打算待几天?”

    她听后,眼睛一转随口道“就不告诉你,哈哈哈”看着她神气十足的模样,我心念一动,站起身说“走吧,不是说给你接风吗?时间还早着呢,难道你想在这呆一晚上,我可不喜欢这儿”

    她听后有些楞,一下子没了骨头一样躺下,然后嚷着问我“那我们去哪儿啊?”我想了想,拿起她那件满是眼睛的黑色夹克“我们去TC吧,又能购物,也能玩,”

    “不去”她有些不情愿的摆摆手,看着天花板,我继续问她“那你想去哪?我陪你”

    她有些无聊的想了想,突然兴奋的坐起来看着我,“我们去涂街上的娃娃吧,现在应该还有的吧,就小时候那种,”

    我想了想,“我记得公园里好像还有卖的,要不我们去看看?”

    “行啊”,她终于不躺着了,站起来闷了一口酒就往门口去,我追上她随口问到“你是不是有酒瘾了”她懒洋洋的走着“可能吧,我没事,云舒。”

    我们走出去,前面有个前凸后翘的女人贴着个挺拔的男人说什么,男人穿着藏蓝色丝绸衬衣偏头听着,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带着点勾人的意味,赵小满戳了戳我看热闹的说“那不是任锦成吗?玩的这么开,”猝不及防间赵小满大声喊着“锦成哥,嘛呢?这还有未成年呢,”我顿时想捂脸,诶,紧着牙缝细声说“你这个时候叫他,多尴尬啊。”

    赵小满也没做表情的小声回我“他都不尴尬,我们尴尬什么”

    任锦成看到我们唇角微微勾起皮笑肉不笑道,“这不是小满哥嘛?什么时候回来的,云舒也在啊。”他看向我,不闪不避,微微点头。

    “嗯,锦成哥好,”我淡淡的看着他。我不怎么喜欢和这些人相处,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他姿态放松,保持着唇角的淡笑。

    这副样子看的赵小满更生气了“锦成哥好啊,我刚回来的,你怎么这么有兴致,”赵小满扬着脖子,像只骄傲的孔雀进攻着,任锦成浅浅的笑着,眼眸一颗小痣更是给他平添了几分温柔。“怎么,还记恨我呢?锦成哥在此赔不是了,不该说你胖,不过当时也是哥哥的功劳,你才能马上瘦下去不是”

    这些话拱火,赵小满嗖的一下就跳脚了“锦成哥,你伤害了我的幼小心灵,你懂吗?我当时是小孩子,胖一点怎么了?你小心纵欲过度,阳痿。失去了后半生的幸福,”

    ……后续就是他们你来我往的口腔舌战着,我拽着不愿停的赵小满走了,她还很生气的回忆自己童年最大的耻辱。赵小满小时候吃的多,上了三年级还没长开,任锦成是她表哥,一次他们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任看见小满圆滚滚的肚子笑到“还吃呢,小满哥,看你的肚子”那时候赵小满最听不得这些,特别伤心。一直记到现在。

    “他盐吃的多,闲得很,跟他拧什么劲啊,”我看她有些钻牛角尖便宽慰她,

    “奥,”赵小满终于泄了气,

    到了外面是挺热的,我们脱了外套拎在手上。偶尔有风吹过来,又凉又热的。

    在一个人不多的公园里找到了涂石膏娃娃的摊子,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爷爷,很和蔼的问我们要涂什么娃娃,赵小满在那一眼就看到了小飞象兴奋的说她要涂那个,我看到了带着草帽拿着向日葵的小丸子,很喜欢那个,爷爷给我们拿来了颜料盒,在旁边放了一缸子净水用来涮笔。

    “我记得小时候也是这种,各种颜料混在一起,盒子脏兮兮的,粘着各种颜料,现在更旧了,味道还这么刺鼻”赵小满看了一圈,咯咯地笑了,”我也想起些回忆,跟着笑了起来。

    我们拿起细毛刷粘着颜料仔细的涂,我对着照片看颜色,扭头一看,没想到赵小满也照着照片涂小象的鼻子,“你现在怎么不发挥创意了”我兴致勃勃的问她,记得她小时候特别天马行空,最是随着性子来的,

    她像是百岁老人一样长叹一声,照着电视剧里的神仙摸胡子,心境坦然道“小时候做的多了,长大了反倒是稀罕照着照片涂,哈哈,”

    我低着头嗯了声,描着小丸子的帽子,半晌道“我们都跟小时候不一样了,我现在总觉得自己缺乏激情,没那股劲了。”她顿了顿,许久才道,“我也是,总觉得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其实云舒,我现在发现保持快乐的秘诀其实是多出来走走,自然和人群其实是最治愈的,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嘛,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旁边有情侣在哼着甜的冒泡泡的情歌,赵小满听后立马蹭了蹭我瘪着嘴,说“什么嘛,我也要唱,”说着她就低声吭起了《她踏上了旅程》搭着腿摇着头,颇有一份派头。

    我们画完后,拿去给摊主爷爷喷漆,赵小满很有兴趣,一直盯着看,等候的间隙,我去了旁边现做火腿肠的摊子,火腿肠熟后,看着摊主举着面前的各种调料,仿佛要大干一场的架势,我忙说“不要调料”,做这一行的,那些调料像不要钱似的撒着,吃到嘴里满嘴的调味渣子,等拿回来递给她,她很有食欲的咬着,“很烫嘴嘛,”我咬了一口连声道,随后我们一起大笑起来。

    弄好后,我们拎着袋子在公园里随意转着,无意间,走到有秋千的地方,“没想到没人诶,我有些惊喜的坐上去晃了晃,“嗯,”她也坐上去,轻声回我,“我现在真是不行了,荡秋千都晕,我有时候熬夜,会有那种快要中风的感觉”我吹着风慢慢说着,

    “云舒,好好照顾自己,我也是,不会让自己死的”她扭头牢牢的抓着锁链,深深地注视着我,

    我觉得气氛有点凝重,突然后知后觉到“你要走了吗?”

    “嗯,这次回来主要是处理爷爷的后事,今天晚上两点的飞机,”我顿时有些怅然,

    “没有一个决定没有痛苦,你以为不做决定就没有痛苦了吗?错。那就更痛苦,要不就等到别人来为你做决定,那就不仅仅是痛苦,而且也是丧失了自由。”赵小满跳下秋千,后退几步,给我做了个美国队长的手势,大声笑道“为了自由,你必须作出决定。”

    我愣着没说话,看着我沉默,“嘛呢?枉我背了这么大段人生哲理,”她轻笑着看我,

    “我很难受,刚见面你就要走了,我也很想你啊,小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很孤独,我想说,我也很孤独,恨不得在树上吊死。”我看着她眼圈发酸,坦言道,

    她站在路灯下,微弱的光线照着她的脸发黄,她怔怔的呆看我,然后跑过来紧紧的地抱住我,“云舒,我也一样,我也很想你,”又突然松开,看着我柔声说“我想我们该学会如何生活了,云舒,为了某些东西,我们是要做出改变的,我已经在一个地方待不了多久了。”

    良久,我看着她,嗯了一声。一声下去,我心情已经低至谷底,一度不想开口。

    我们走出公园,

    离别的时候,

    我们做了小时候看美剧学的觉得很酷的告别方式,我们握了手,我向她做了美国再见手势,她大笑着,一改往常,摘了帽子,对我做了leslie鞠躬礼。

    “再见。赵小满”我用尽力气对着她的身影喊着,喊完只觉得累,心难受。

    “撒由那拉,”她走得很远,转身向我摆了摆手。又将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有礼物给你哦,快回家,已经到了哦”

    我在存放快递的地方拿到了她的礼物,拆的时候,我一度有些崩溃,忘记剪刀在哪放着了,又不想用厨用刀,一度找不到趁手的工具,冒了很多汗。使得我有些抓狂,同时又产生些对自己的羞愧,这种情绪,总归是不好的,也暗示着我的无能。终于拆开,我一时瘫软在地上,脑子一阵眩晕感,

    是一块滑板,

    拆开包装,火影忍者的封面,

    我靠在墙上,喝了一口西柚汁,有些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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