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时候,安婕去复查了受伤肋骨的愈合情况和上次手术以后的恢复情况,好在恢复的都很不错,她妈妈忐忑地问医生,现在的情况还会不会影响生育,医生笑着回答,“片子的结果很好啊,恢复的不错,小姑娘开朗的很,心情好,恢复的也快!”

    母女俩开心地离开了医院,没事了,都没事了。

    过年的时候,安杰一家又带着一后备箱的礼物来拜年了,在客厅里,他的父母郑重地提出来两个人的婚事,安杰满脸堆笑,应该是来之前已经跟父母商量好了。安婕却十分不好意思起来,虽然她很确定自己是愿意嫁给安杰的,可是真的突然开始正式的讨论,她还是害羞了。

    讨论到房子,他妈妈表示,肯定会准备好婚房,如果他们愿意在省会买,就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宽敞,住着舒服;如果他们想在北京买房,就只能先委屈他们一下了,只能买一套偏一点小一点的房子了,毕竟,北京的房价太高了,说着说着,他妈妈不好意思起来,“只怕是要委屈安安了。”

    她妈妈接话:“北京的房子多贵呀,到时候他们两个还贷款压力可不小啊!”

    安杰说:“我会努力工作的!”

    他妈妈补充说:“我们也会资助他们一些的。”

    安婕想着自己妈妈的话,她现在没有工作,开年去找工作还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情况,背上房贷肯定会压力很大,她对这方面也并不是特别看重,觉得其实自己跟安杰在北京租房子也住的挺好的,于是说:“我跟安杰在北京租房子住其实也挺好的。”

    “结婚没婚房不像话,我们不能太委屈你!”他的爸爸说。

    “对啊!”他的妈妈也附和,“房子的事你们俩自己商量,看想买在哪里,有空的时候都可以看一看了。”

    安婕的父母点点头,也表示赞同。

    她的妈妈又继续说:“那你们看结婚的日子定在什么时间比较好啊?”

    这话问完,安婕一家都有点懵,突然问这么具体,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妈妈看向她,像是寻求她的意见,可是她现在哪有什么意见啊,她还从没想过什么具体的结婚时间,于是呆呆地回看着她的妈妈。她妈妈只得转头跟安杰的父母说:“具体的时间还是听孩子们的意思吧,也许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说完她看向了安杰。

    安杰倒是淡定,“我想早点和安安结婚,但是她没点头,我也不敢贸然定下时间。”

    问题又回到了安婕这边,她很确定自己是百分百愿意嫁给安杰的,受伤时安杰也曾跟她说过短发新娘也很美,可是她想象中的婚礼,一定是各个方面都很完美的,安婕摸摸自己的短发,她还是想留下长长的头发,可以盘一个漂亮的新娘发髻,“我曾经跟安杰约定过等头发长到腰那么长就结婚,我还是想等头发长长之后再结婚和举办婚礼。”

    “那也行,反正你们也还年轻,那我们先订婚好不好?房子我们慢慢看,看到合适的喜欢的就买下来,行吗?”安杰的妈妈又问。

    安婕家其实并不注重订婚仪式什么的,她妈妈说:“我们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规矩,也不讲究订婚仪式什么的,主要是两个孩子幸福最重要,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办吧,我们做父母的,只希望他们好好的。”

    他爸爸忙说:“安婕妈妈说的对啊,遇到这么通情达理的父母也是我们的福气,你说的对,我们做父母的,都是希望孩子们在一起能好好的。”

    双方约定了安婕一家过两天去他们家做客,去拜年的那一天,他们去了当地最出名的酒店定了豪华的包间,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也算是庆祝他们把婚事敲定下来,他的妈妈送了她一条玉镯,翠绿色的,清透水润,戴在手腕上冰冰凉凉的却很快就温润起来,这是一眼就能看出的价值不菲,送给她当做是订亲的礼物。

    这一番阵仗下来,她看着安杰,内心更加笃定安宁,他们会结婚,会永远在一起。她也在心里暗暗为自己鼓劲,等回去北京,一定要努力找到一份工作,好好加油,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齐头并进。

    可是上天不总是能遂人愿,年后,安婕在家里将之前做的简历进行了优化和调整,准备投递,也大致收拾好了行李,准备随时出发去北京。却收到小虎的道歉短信,说他很抱歉,不能跟他们一起合租了,他不想继续留在北京唱歌了,他决定听从家里的意见,留在家里,找个本地的单位工作。听起来心灰意冷的感觉,她很意外也很不解,明明那么热爱音乐的人,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完全不像他的风格。她打去电话,想弄明白原因,小虎却嘻嘻哈哈地敷衍了过去,并说,回家也挺好的,欢迎她和安杰去成都找他玩。

    她没得到答案,赶忙给安杰去了电话,才知道,在小虎回老家过年的这段时间里,乐队其他成员搭上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独立乐队的主唱,他从原来的乐队单飞,想组建新的乐队,已经有经纪公司找上他,有了乐队立刻就能签约开始商演,甚至出唱片,成员们想攀上这个有实力的新主唱,小虎被踢出局成了唯一结果,他们在很短的一两天之内签署完了所有协议,当然这一切都跟小虎没有任何关系。

    被蒙在鼓里的小虎春节后兴冲冲地去到排练室,却只看到一地狼藉,只有他的吉他孤单地歪在墙角,惊愕的他以为遭了贼,赶忙联系其他乐队成员,才觉察到一丝丝不祥的预感。当他赶到他们提供的地址推开门之后,在看清楚里面的人和墙上的海报那一瞬间,心里立刻就凉了,手里提着的几大袋特产突然显得可笑至极。这里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新排练室,麦克风后面的高脚凳上坐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留着及肩的长发,后面的海报上赫然印着他的半身照,立在其他乐队成员的正中间,很显然,这个人已经替代了他的位置。

    在他顿悟这个事实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嗡嗡地杂音肆虐,乐队成员围上来假装殷勤地拉他就座,墙边宽大的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也站起身走过来。后来才知道这两个人是新乐队的经纪人和宣传,他的耳边一直绕着其他几位乐队成员的说辞——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你还年轻,我们都有家庭要养活……”

    “你这么年轻,还有很多机会……”

    “我唱了这么多年才有这个机会,我不想放弃……”

    “你知道我有多想出唱片的……”

    “这对我来说是很难得的机会,你要理解我……”

    ……

    他只觉得吵,身边像围着几十只苍蝇在飞,是的,都有压力,都年纪大了,都不容易,都不想失去这次机会……却独独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是一个乐队啊,一个整体啊!为什么只有他,只有他被干净利落地踢了出去?!这感觉就像他信任地转过身去,其他人却合力向他的后背刺了一刀。

    他难受,无以言表的难过,背叛和失落的滋味原来这么苦涩。他明白事情已成定局,即便狂怒也改变不了任何,他说不出一句话,只冷冷笑着,僵硬地点头。

    那个经纪人凑过来,略带抱歉却成竹在胸地说:“小伙子,我知道现在这样对你的确很不公平,但是这是他们共同的选择,都是为了走的更远,你还年轻,也有才华,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机会,也许,我们日后也有可能合作。”

    小虎只看着他,又不认识,说那么多世故圆滑的话干什么,他拉了一下吉他的背带准备起身离开,那个人又接着说:“你写的几首歌我听了,有两首还不错,找人修改润色一下重新编曲会有不错的效果,我们想向你买下那两首歌的版权,你看可以吗?”

    “不卖!”说罢站起了身,背上吉他准备出门。

    “别激动啊,小虎,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几名乐队成员又拉他坐下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地劝,说来说去,都是劝他把歌卖了,他能拿到不错的报酬,他们会把歌放在第一张专辑里。

    小虎看着旁边几张嘴张张合合,突然就恶心厌倦起来,这是不光要他走,还要他把歌留下啊,看来他后来创作的那些词和曲的片段也都是他们的了。这不是他所追求的音乐之路,没了纯粹,居然很有些阴谋狡诈的味道。突然地,他不想再坚持音乐这条路了,他想离开,走的远远的,远离这帮令人作呕的人。

    “我们会给你比市场更高的价格,还会给你一笔补偿款。”远处高脚凳上的人终于开了口。

    他看过去,直直地盯着那个人的眼睛,“干嘛只买两首啊,要买就全买了啊!”

    那个人明显一愣,看向经纪人,一阵沉默之后,那个人简短地回了两个字——“成交!”声音低沉浑厚。

    从那扇门走出去,小虎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轻松,不要了,都不要了!漂在北京的三年,他吃了很多苦,熬了很多夜,苦苦坚持的理想之路却在资源面前不堪一击。以后,都不想再这样累了!

    当天回去,他买了很多吃的,做了很多菜,跟安杰喝了一夜,中间忍不住捂着脸痛哭出声,哭着哭着却又笑了,“他们不要我在乐队里,却要留下我的歌,你说搞笑不搞笑?”

    安杰看他的样子很难过,又惋惜他辛苦创作的歌就这么轻易卖给别人去了,“你为什么要把歌卖给他们啊,你继续唱你自己的,肯定还会有机会的。”

    “不唱了,心气一下子就没了,卖了多好,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第二天,小虎将暂放在这里的东西都扔了个干净,只留了几件衣服。离开北京的时候,背着吉他,拉着小小的行李箱,就像是来北京旅了个游,现在,是回家的时间了。

    安婕听完久久不能平静,多么残酷啊,一个理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掉了!也很可惜,那个率真的大男孩不再追梦了,他的梦,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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