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这顿饭后,路灯亮起,商场的显示屏上播放着七夕节由来的动画。虽然不是怎么重要的节日,但还是会有商家抓着“仪式感”的商机在街上摆许愿树,梦想成真的开过光的福袋。

    人一下自多了起来,摩肩擦踵地想要买。

    南宁市的居民好动,躁动声带着老土歌曲跳着广场舞的动静。

    这个季节,夜晚才算是真真的白天。

    两人默契地走在人性道上,不知道傍边种了什么树,清香泛着苦。

    苏黎拽着包包带子,眼睛骨碌碌地扫向周围,锁定了一买饰品的小摊贩,她说:“江……先生,要去看看吗?”

    成年人不同于少年,少年时可以肆无忌惮地谈说某人的坏话,可以无忧无虑,而成年了后那些人情世故,举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会得罪人。

    今非昔比,曾经那位喜欢孤独的少年长成了一座了不起的大山。

    不能和以前相比,毕竟苏黎还是个碌碌无为的小资产人家。

    江次目光沉下,心脏好像被揪住,他停下:“江先生?”

    语气带着质问,……不对是压迫。

    苏黎没意识到不对,但看着他不太高兴的样子,她道:“不行吗?你是不是觉得疏离,我还是叫你江次?”

    “随便吧。”又恢复到了无所谓的态度,仿若与刚才的他是两个人。

    苏黎看他,眸光亮着剪碎的星光,扑簌簌地眨眼,星光里晕了片水雾:“江次,我会耽误你时间吗?”

    苏黎眼睛有点不舒服,应该是一根睫毛掉进眼睛里了。

    她尴尬地避开视线,抬手,揉着眼睛。

    女人的睫毛长且密,被揉了一下后,眼睛下面有多出了几根。

    真是,越着急一定干不好事。

    倏地,一只粗糙的手抵在了苏黎的下巴上,强行把她的脸给转了过去,还没反应来,迎面就撞上了江次逐渐靠近的脸。

    苏黎倒吸口凉气,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挣扎地想要离开受的禁锢。

    他的手很大,几乎比她脸还大。力气加重了几分,磁性低压的男声传了过来:“别动,在动的话小心我控制不住。”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均匀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心跳失重般重重地摔下,而后猛地跳动,胸前的脆骨仿佛都在破裂。

    呼吸怎么做,苏黎大脑一片空白,明明没有阻碍,但她还是觉得窒息。

    然后,粗糙的大手轻轻碰到脸庞,皮肤像是火在燃烧,一寸再继续蔓延。

    他看了眼睫毛的位置,眼风往下,一双任然震惊的眼睛盯着他,江次略不耐:“别看我,看地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苏黎应了声,乖乖答应下来。

    她僵在半空中的手久久没有动弹,听话的把视线往下拉,那张压迫神经的脸暂时消失在瞳孔。

    她能看到的视线范围有限制,除了一眼的黑色外就只有余光中大理石的浅色。

    路上有很多打量的目光投往这边,捂着嘴偷笑的年轻女孩和朋友嘀咕了句。在大街上被人这么一看,苏黎大半张脸红透了。

    她的腿快软了,羞耻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手指覆上了眼皮,揉搓了下,薄薄的眼皮泛着微红。

    江次微不可查的“啧”了声,苏黎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逃离开来,没听见他说的语气词。

    睫毛终于弄下来了,这几秒像是有几个世纪那么长,苏黎羞赧地低着头,脸上的热气快把她给燃烧,她不得已用冰凉的手背贴上脸颊。

    热气对冷气,这下舒服了些。

    立秋的头总是热乎乎的,似乎能把人的凉意给悄无身息的夺走。

    耳边还在弥留呼气的声音,她又开始热起来了。

    这人……怎么那么色.情。

    江次看见她红透的耳垂有点想发笑,他打趣道:“几年不见,你怎么那么害羞了?”

    “……”是你太开放了。

    过了几秒,苏黎害羞劲没了后,她瞪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那处地方,学着他的样子,漫不尽心地打趣:“那你耳垂也红了,也是害羞吗?”

    从苏黎这个角度确实能看到男人淡红的耳尖,让她找回了点立场。

    空气停滞了四五秒,苏黎带有挑衅的目光望他。因为头上仰着,江次在这个角度都看清她皮肤上的绒毛,密密的。

    她的头发在吃饭前就用皮筋绑了个低马尾,看着老老实实,但着笑容,笑得过分张扬。

    江次挑着眉,丝毫不觉得她的话可以让他窘迫,他反而坦然自诺地应了下来:“嗯,确实挺害羞的。”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跟他较劲都在做无用功。

    他说得这么自由,让苏黎顿时噎了噎,还没开口回答,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眼了下备注,眉头紧锁,不耐烦地关掉。

    江次不经意地瞄了眼,手机上白花花地写着“原皓”两个字,一看就是男人的名字。

    男人咬着下颚,几个字从齿缝间挤出:“男朋友挺关心你的。”

    这醋意浓浓的八个字,他本人还没有意识道。

    苏黎:“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有订婚,没有男朋友。”

    江次把手抵在后脑勺上,没看她,语调中染上笑意:“我有没说男朋友是那种意思,自己想歪了。”

    ……

    晚上九点,苏黎到酒吧时又在走廊上看到了江次靠在灰色栏杆上抽烟,分开不到一个小时再次地重逢。

    缤纷的紫色光从男人脸上掠过,灰白色的烟雾飘散开来,似是在想什么事,夹在指尖的烟蒂许久没动。

    厕所里走出来一个人,他看到苏黎眼睛都冒着光,不顾在场的人大叫道:“阿黎,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苏黎被他这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正斜方向的江次,男人不知何时扭过头,视线接轨到,茫茫地看了几眼。

    “你发烧了吗?,脸这么红。”原皓伸起手作势要摸她的额头,苏黎往后一步,躲开。

    苏黎离原皓远了点,才说:“没事,可能有些热。”

    酒吧的空调全部都开了,但人潮暗涌,再多的冷气也会消耗。

    原皓无措地放下手,似要掩盖尴尬,他干笑地说:“最近酒吧生意蛮好了,主要还是你的功劳。”

    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声筒里的音乐悠长,伤感,舞池中央的人激情四射,都在等着乐曲的高潮时刻。七彩的聚光灯糜烂,眼前黑乎乎的。

    苏黎客套了两句,然后就见到前面的江次往这个方向徒步过来。

    苏黎的视线越过原皓,原皓顺着目光望过去,便见一位周身气质冷硬,双手插兜的的男人用嗤笑的眼神打量他。

    也许是原皓自身敏感,还是怎地,他总觉得这个男的对他有种莫名敌意,就比如地主面对欠钱不还的老赖。

    江次慢慢地靠近,身高要比原皓高处十公分,原皓有些怵,环境在他眼前变得压迫。

    “江次,好巧啊。”苏黎叫住他,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眼睛眯起,嘴唇边陷进去了一个漩涡。

    男人的胳膊结实,皮肤冒着热,手碰到他时,他身体不明显地僵了下,看她。

    她的眼睛漂亮,杏仁眼此时微微上扬,睫毛过分的卷翘,瞳孔发着亮,像春天三月盛开的桃花。

    江次抿唇,盯着她娇艳地唇珠,她画了淡妆,口红涂得简单,嘴唇是浅粉,看起来很软,很想叫人亲上一口。

    男人锋刃的喉结滚动,手臂上热了几分,听见他说:“同事?不介绍介绍?”

    原皓长得不错,大学生期是学校公认的班草,后来去了国外遇见苏黎,他基本上是对她一见钟情,风雨不动地跟在她后头,原皓都有了只为她断情绝爱的方法,但这些自我感动都没能让苏黎喜欢上他,还被学校里的人扣上了“舔狗”的外号。

    这件事真不能怪苏黎,她一直强调不喜欢他,有男朋友之类的,可原皓自信的认为“痴情会打动人心”怎么解释都没用。

    这不,一路跟到她回国。

    苏黎凝视着他不怎么和善的眼睛,尽量把他与自己撇干净,说:“这是原皓,我的大学同学。”

    江次听她说道“大学”两个字就想到了高中晚自习地手机聊天对话,年少的他们曾经信誓旦旦的说理想志愿,还约定一起上岸,但终究是誓言。

    他没有说话。

    原皓看见两人挽着的手,心情低落下来,追了那么久的女神竟然成为了别人的女朋友,他不太甘心,可当是前面不好惹的男人后,他也不能说什么。

    “那个我有点事先走了,你们聊,你们聊。”原皓摆手,逃离被压迫的地方。

    …

    音乐到了高朝,人们攒动,地板承受不住地震动,热情的歌声点燃酒吧的氛围。

    苏黎向调酒师点了杯度数小点的酒,调酒师见到了熟人就想多聊点天,他晃动杯身,说:“黎姐今天怎么想到要来?还带了个男人,铁树开花了?””

    “没有,做好你自己的手里的事,别再撒了。”苏黎向服务员打了个声招呼,才会答。

    吧台旁是高脚椅,苏黎一偏头就能看见江次的一双大长腿弯曲在地面。

    苏黎喝酒不太行,通常要喝度数高的话都是当场倒。相反,江次点了龙舌兰,能喝完而且不当场倒下的人少之又少。

    她不清楚江次的酒量,只能端着鸡尾酒抿着喝,不敢多喝,怕到时候连找代驾的劲都没有。

    须臾,苏黎想劝他少喝那么烈的酒,还没谁出口,就被男人截胡,他目光灼眼涣散,脸颊罕见的变红,盯着人看,看的人心里痒痒的。

    “送我回家,我脑子有些晕。”低沉的嗓音融合酒精的味道,不再那么冷,倒有点眷恋。

    苏黎看到已经见底的酒杯,担负起这个重担:“可以是可以,但我不知道你家在哪,要不你……。”

    话没说完就听见趴在桌子上的声音,她忍了忍,撂下酒杯就叫保安把他扶出去。

章节目录

落入骄阳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顾非鱼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顾非鱼并收藏落入骄阳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