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谁曾经来过,也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一切都要复归平常。接下来的一周时间,范天舒过得小心翼翼:包揽家务,陪笑讨好。头两天,萧雨这一切视而不见旁若无人,怎么自由怎么过。第三四天她去县城出差,范天舒每天给她打五六个传呼,萧雨也不回电话,他又不停地发中文信息嘘寒问暖。起初,她还有些惩罚出气的快感,但人不在眼前,那感觉又似乎两样儿。如何两样儿,她也没多想。

    共住的同事听到她的传呼机响不停,笑道你们家小范好粘你啊出门两天就受不了了,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在热恋中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热恋是这样的?蓦然回首,与范天舒相识相交到结婚至今有七八年了,也许范天舒没有与她热恋过?他们的婚姻,只是她的恋爱结果吗?

    心又酸起来。她借口去服务台回电话,下楼到酒店的大院里胡乱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站在一棵高大的木荷树下抹眼泪。正抹着,传呼机又响了。范天舒让她告知宾馆房间电话说不放心她的状况。

    她回到大堂前台给家里打电话问他什么事。

    他说就是想念她。

    她说知道了明天就回家。

    心里原本没有这样的话。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范天舒的声音,沙哑低沉温柔体贴难以抗拒,那些话就来了。那头是一个新鲜的范天舒。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从饭店出来,迎面碰上范天舒的大姐春平和姐夫姚庆源。春平走近伸过双手像要拉住她:“萧雨!萧雨你来了?!”不等萧雨回应,已经扭头对身边的人说这是我弟媳妇。一伙人的目光雪亮亮齐刷刷照过来。萧雨本能地把双手往脸前一挡,逃出了饭店。

    春平一伙人站在原地眼巴巴直愣愣。姚庆源赶紧拉上春平推着朋友进了餐厅包厢:“你眼花了,怎么会是萧雨?!”

    到包厢坐定,春平还要争辩,“真是她,我怎么会认错人?”

    “你们看,她还不相信自己眼神不好。如果真是你弟媳妇,她会不认你?你看看你!都把人吓跑了。”

    “有道理。长得相像的人多,春平你肯定是认错人了。”一伙人嘻嘻哈哈达成了共识。

    回到酒店收拾行李。按计划下午要赶赴邻县,晚饭后回平山市。同事刘雪手脚麻利,没费多少功夫就把东西收拾好了,然后在一旁看着萧雨慢条斯理。

    “你是不是要问什么?”萧雨淡淡地说。

    “还好,你想说我就听,不想说么,我也不想知道。”刘雪细长的身子倚在桌旁像一枝放白的芦苇。

    “她是范天舒的大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逃走,可能——”萧雨中断手上的活,“可能——”

    “可能是她出现得太突然了,对吧?”刘雪笑道,“要换了我,也要吓一跳。”

    “真的,毫无征兆冒出来那么一个人,我就是吓了一跳,”萧雨转过身坐在床上,抚着胸口,“哎呀我的妈,真是被吓了一跳。”

    “是不是背景离乡的人更胆小?哈哈”刘雪也毫无征兆地大笑。萧雨又吓了一跳。

    回到平山市已是午夜的光景。走近小区,从厨房里透出光来,客厅还亮着灯。那灯火在安静的夜里似乎有一种张扬的孤寂。萧雨以为范天舒的老乡朋友又来家里打牌喝酒了。这么一想,嘴里就嘣出两个字:男人!

    站在楼梯防盗大门前抬手按密码的瞬间,她犹豫了,是直接按密码开门还是按门铃?两三秒的踌躇间她按了密码,用钥匙开了门。钥匙还没有拔出来,突然门户大开,范天舒接过她的行李往身后一丢,抱起她转个身抬脚一勾一推轻轻“砰”地声把门带上。

    事后想起这一幕,就像黑夜里点燃的多响烟花,第一响的意像是小别胜新婚。只是,从开始相处到结婚,他们小别无数次,却没有胜过新婚。第二响是先结婚后恋爱。范天舒在这之前爱她吗?第三响,范天舒恋爱过吗?最后一响,不管爱与没爱,他都成了她的丈夫,这是她的胜利。烟花让那一夜光华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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