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派整整哀悼了三日,褚慕瑶的尸身放置在一张冰冷的玉床上,周围摆满了鲜花,大多都以玉兰和朝阳花为主。

    玲珑觉得褚慕瑶的妆容不及原先朱砂妆的万分之一,况且生前褚慕瑶就喜欢这款红极一时的妆容。玲珑仔细的为她涂抹,她这张脸惨白,一看就是生前憔悴,现在连胭脂水粉都不用涂了。

    玲珑细心的为她点上一颗朱砂,略带有哭腔地道:“小妹你放心,司凤跑不了,离泽宫上上下下一个都逃不掉。”

    褚慕瑶嘴角挂着浅浅的一抹笑容,甚是讽刺。

    少女抑郁而终后一抹神识回归本体,从此摇身一变成上神之身,万千仰慕。

    司命星君整整在这里守了十九天,终于在今天见到了流芳公主。她脸上甚至疲倦,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有的本是旧疾,又受了伤。

    仙袍也染上了血渍,裙摆处已经破烂不堪,公主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绝情池旁。

    司命星君道:“殿下这是怎了?凡间一遭竟这般……”

    公主嗤笑道:“爱别离,恨别离,怨别离。凡间的七苦我竟尝了个遍。凡间褚慕瑶这一生甚至连爱恨嗔痴都成了罪过。”她目光呆滞,手中紧握着的一颗玉兰花也化作了一缕炊烟。

    既然抓不住也握不住,不如就此放手的好。

    她缓缓起身,不顾司命星君的阻拦,整整饮了两碗绝情池的忘情水。

    所谓忘情,即可大道飞升。远比下凡渡劫的好,她心仪羲玄,可最终黄粱一梦,十赌九输。如果她早饮下忘情水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般。

    公主饮下了两碗的忘情水什么效果也没有,流芳骂了一口泄愤,道:“什么破忘情水,也是作了假不做数!统统不做数!!”

    她看重自己的仪态,千年来从未像今天这样失礼过。

    流芳像是喝醉了微醺一般,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未央宫。这里甚是静心,远听细水声,近看炊烟升起,只搭建了一个小的木桥为接口,桥的两边是湖水,这个季节池里的荷花已开,比自己用灵力浇灌来的快些。

    公主抱着一瓶风涑酒躺在木桥上睡着了,树上不断的飘着玉兰花,此时她早已没了力气睁开眸子,就这样慢慢地睡去了。

    仙官们听说公主神识归位纷纷来道喜,流芳的侍娥以身体抱恙为由劝走了。

    大道飞升,归来上神之身,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可流芳怎么也笑不起来。就好像她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她还是如往常一样,抱着三瓶果酒坐在桥上看着玉兰的花开花落。

    流芳公主的酒量不好,一杯就醉。凡间数十载,别的本事没有,倒是学会了饮酒。

    她对自己在凡间的记忆甚少,只记得自己名叫褚慕瑶,在后院种了许多的兰花树,是个喜欢看戏文的褚三小姐。

    她抱着酒盏整整睡了三日,三日过去,凡间已是三年。

    褚慕瑶不在的这些年里,后花园里的玉兰树只活了一颗,璇玑也学有所成,颇像当年意气风发的褚三姑娘。

    阿年提了满满一桶的水,跪在蒲团上颤颤巍巍的擦拭着褚慕瑶的灵牌。她忽然间想起生前褚慕瑶居住的屋子里还有遗物没拿走。

    匆匆放下了手中的抹布,捻起一道符咒快速的赶到了草屋。

    这里荒废了三年,院子的杂草长的足足有三尺那么高,昔日种下的玉兰树也枯死了,整个屋子并没有她半分的留念。

    阿年自幼就侍奉着褚慕瑶,她走了六年,这些年一直浑浑噩噩的,若不是想找禹司凤报仇,她真会一剑自刎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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