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昌顺八年春,李无愠领军彻底平定西北昌奴国及其分支部落,大靖朝得以统一。

    人们纷纷传颂这位女将,先帝唯一的女儿,大靖唯一正统血脉的长公主……

    朔方寒风掺着黄沙袭来,撕扯着将士们的皮肤。战马声声嘶吟,军旗滚滚翻腾。

    孙吉娘擦了擦手中的木匣子,掀开帐幕。一阵氤氲水汽伴着花香扑面而来,孙吉娘莞尔,边说边迈着蹒跚的步子把匣子放在书案上

    “小殿下这是在用那先将士们带回来的朔方香膏?”

    屏风后的女子回头,挑了挑眉,面色慵懒,趴在浴桶边,声色清冷而空灵

    “嗯,过几日要回扶安了,邵澹那些糙汉子们说,我是长公主,回去不能跟他们一样太糙,让别人看了笑话。”

    至于这个别人是谁,孙吉娘浅浅一笑

    “也是,老奴也是这样打算的,眼下军营里也未有绣娘,当年小殿下因为战事吃紧错过了及笄礼,好在礼服还未穿过,应该还合身,明日我给殿下试试。”

    “好”

    李无愠背着身从水中起身,烛光映着绰约的身姿,葱白的手指挑起边上暗红色的袍子。

    孙吉娘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的凤冠。

    看着屏风后出来的女子,愣了愣行了一礼

    女子眼尾细长,唇不点而红,眉梢有颗朱砂痣,长发随意用木簪挽着,碎发凌乱,发尾还滴着水

    敏庄皇后也是女将,容貌却是扶安绝色

    小殿下这是继承了十乘十,更上一等。

    “这是……阿娘的凤冠?”李无愠眼色暗了暗

    “是,小殿下,这是先皇后留给您的。军营里,殿下没有什么首饰,过几日殿下回朝可以戴上。”

    李无愠嗤笑一声“孙娘,你是想我打上头那位江氏的脸?”

    “殿下,当年的事,和那位脱不了干系,此次回去,您立了大功,又是先帝最疼爱的公主,江氏定会想尽办法收回兵符。”

    李无愠挑着凤冠上的玉珠,眼神暗了暗“我自然知道,阿爹,阿娘,兄长的死,不只是在昌奴,他儿子的皇位怎么来的,她比谁都清楚。”

    李无愠转身,细看着巨大的军防图,手指徐徐划过整个西北

    “我这么多年征战沙场,放任她在朝廷兴风作浪,如今是该收拾她了。”

    孙吉娘好似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低声说道

    “我听扶安长公主府里的刘管家来信,说高顺帝才十六岁,未及弱冠身子一天却不如一天,江氏前些年提了自己的亲弟弟江寘当外姓摄政王,还在行宫里养了群面首,生活极度奢靡,前朝的老臣,不是告老,便是出来反对,被她随便按个罪流放的流放,处死的处死。还剩下一些,都在忍辱负重等殿下回来”

    李无愠看着地图上的都城——扶安,莞尔

    “孙娘,他们欠的太多了,我会一一讨回来的。

    大靖始终姓李,她江初望想一手遮天,他江寘想称帝,怕不是白日做梦……”

    李无愠向帐外走出去,对着孙吉娘摆了摆手

    “我去找小夫子了”

    孙吉娘笑着摇摇头,又看着离开的背影,诶呦一声,连忙走进屏风后面拿起披风,喊着

    “我的小殿下,您慢点,您穿成这样出去不成体统啊”

    李无愠早已没了身影

    离主帐最近的就是李赐瞳的营帐,李无愠赤着脚,踩着黄沙石子快步走过,匆匆进了营帐

    帐中摆满了书简,烛光恍惚

    溢着淡淡的冷香

    李无愠环顾一番,没有看到想见的人,瘪了瘪嘴

    “小夫子呢?”

    她问向帐前的侍卫

    侍卫看着她单薄的衣裳,脸瞬间爬上红晕,立刻低下头

    “回殿 ,殿下,夫子练马去了,说酉时会回来”

    李无愠摆了摆手,一脸无趣,看向远处

    那个木呆,御马技术极差,过几日回去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外面风沙那么大,不知道左眼受不受得了

    转身回到主帐

    荒漠之中,夕阳在湫湖中沐浴

    褪去耀眼的光芒

    结绿色的身影在大漠中驾马驰骋,少年黑发如墨

    右眼被素绫缠着,眯着左眸

    不远处隐约一道黑影

    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少年人的稚气

    “吁,你来了”

    黑影缓缓靠近,来人一袭黑衣

    脸用黑布裹着,眼神冰冷

    “昌奴彻底没了,只剩一些老弱病残在西庄里苟延残喘,您作何打算?”

    少年目光闪烁,修长的手指拉紧缰绳,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看着落日

    淡淡道

    “昌奴不会灭。我随她回扶安,一颗致命的棋子”

    少年掉转马头,转身离开

    “得好好珍惜”

    没有情绪,淡如死水,也没有少年人该有的朝气

    黑衣人摇摇头,淹没在风沙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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