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后,二人又逛了一阵,却见前头人群是越来越密集,不时还有小孩子撞在二人身上。

    叶知秋垫脚望了一眼,拉着华长乐走到一边,“前面人太多了,咱们就别挤过去了,你看这里有没有什么清净的地方能暂时歇歇脚的?”

    华长乐见状四处张望了片刻,“有倒是有,从这往前,过了那家脂粉铺子再往里拐,巷子尽头就有一家古玩店,那家店东西比较贵,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倒是安静。”叶知秋一听,也管不了那么多,拉着华长乐避开人群走去。

    二人刚拐进那条巷子,外面的吵嚷声就小了许多。叶知秋抬眸看去,面前是一幢两层小楼,规规矩矩没有过多的装饰,只那招牌上所题的“藏古轩”三个字倒是写的遒劲有力。

    柜台后的一个年轻伙计看到有人来了,忙机灵地上前问候,“欢迎二位娘子光临小店,不知想要些什么?”

    其实叶知秋只是想来这里找个清静,倒是没想要看什么,不过既然来了,什么都不看倒也不太合适,于是轻咳了一声,笑道:“我们只是路过,想着以前也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心生好奇,就进来看看。我们也不懂,不知阁下可有什么推荐的?”

    那伙计一听,心里乐了,觉得叶知秋二人就是那不识货但却有钱的待宰羔羊,心里一嘀咕,便打算趁机宰一顿。

    他搓了搓手,笑容更甚方才,“您要这么说,那您二位今儿可是来着了,小店今日刚进了一批新货,这里头可是真有个宝贝,要不我拿来给二位看看?”

    他这话说的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叶知秋见他兴致冲冲,就觉得有些奇怪。

    她挑了挑眉,“既然您这么说了,我倒是真有些好奇,劳烦带路。”

    那伙计一听便觉得事成一半,遂赶忙将二人安顿到左侧的一间茶室里,自己乐呵呵地转身去拿东西。

    华长乐望着那人离开,心里忽然有些不安,小声道:“那人看着有些奇怪,你刚才怎么还答应他了?咱俩可什么都不会看啊,别回头给人骗了都不知道。”

    “谁说我们都不会看?”叶知秋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悠然地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好茶!”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难道你会看啊?”华长乐更疑惑了,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叶知秋也没回答她,只是笑了笑。

    然而还没等两人见到那伙计说得神乎其神的宝贝,就听到茶室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似是女人在争吵。下一刻,方才那伙计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似乎在劝说什么。

    叶知秋和华长乐对视一眼,心中好奇,起身走了出去。

    出了茶室,叶知秋才看到之前二人进来时还空荡荡的地方此时竟站了好些人。

    靠近通向二层的楼梯口的看起来是一伙,而刚刚从门外进来的看起来是另一伙。

    为首的都是女子,门那边那个穿着一袭雪白色罗裙,裙摆绣着点点梅花,衬得那人肤若凝脂。此时她神色冰冷,别有一番韵味。而楼梯这边的那个穿着一身鹅黄色薄纱裙,娇小玲珑,不过神色倨傲,看着不是很讨喜。

    叶知秋看着那张不讨喜的脸,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华长乐也跟了出来,刚看到外面对峙的两人,就是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把叶知秋拽回去了一点。

    叶知秋奇怪,看着她无声询问。

    华长乐撇了撇嘴,凑上前说道:“你看那个鹅黄色衣裙的人,她是严成绍的妹妹严妙。”

    这话一出,叶知秋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那张脸很熟悉了。原来不是见过她,而是见过她兄长。叶知秋顿时感叹,这姚安城还真是小,随便出个门都能接连碰到一家人。

    “我跟你说啊,那严妙和他哥一样都不是好惹的,咱们现在不清楚她知不知道你打了她哥的事,还是先别露脸了。”

    叶知秋一想也是,又往回退了几步,这里正好有一株绿植,挡住了二人。

    叶知秋又问道:“那另一个是谁啊?”

    “另一个是沈太守的女儿沈兰依。”

    叶知秋挑眉,“她俩这是怎么了,有仇啊?”

    “有啊,严妙之前看上了锦绣绸缎庄的少爷郭霖,可是这郭霖却偏偏倾心于沈兰依,严妙知道后心中不顺,便处处和沈兰依作对。”

    叶知秋听得起劲,轻声笑道,“还是情敌啊,有意思。”

    可此时另一边却不像她二人这样轻松。

    沈兰依盯着眼前故意挑衅的人,神色隐隐有些愤怒。

    而严妙似乎乐得见她这样,笑意盈盈,说出话却是半分不让,“沈兰依,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先到先得吗?这东西既然是我先看上的,那就是我的了。”

    沈兰依似乎气极,闭了闭眼,沉了一口气,道:“严妙,我没工夫看你玩什么把戏,让开。”

    闻言,严妙却似乎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一样,反而上前一步,挑衅道:“我不让。”

    沈兰依强忍着自己一巴掌呼上去的冲动,转身看向一边的掌柜,道:“掌柜的,我是奉我父亲之命来这里取他三天前定好的东西。”

    那掌柜在一边站了半天,总算是有了机会,忙道:“是,是,沈太守要的东西早就装好了,就等着人来拿呢。”说罢,就赶紧招呼身旁的伙计去拿东西。

    这时却听那严妙转身厉声道:“本小姐看上的东西,断没有转手让人的道理,我看你们谁敢。”话落,门外的严家家仆竟是齐齐向里踏了一步,一个个的,都像是凶神恶煞一般。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啊,叶知秋站在一边,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和华长乐一起看戏,心中不禁感叹。

    “严妙,你什么意思!”沈兰依此时还保留着一分理智,但却也能感觉到她是咬着牙在说这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怎么,听不懂?要不要我再说一遍?”严妙一张脸满是得意,看着确实有些讨人厌。

    “严妙,我今日对你已是处处忍让,你别得寸进尺!”沈兰依终于是憋不住了,斥责出声。

    严妙似乎看到了她想要的效果,脸上的笑容更甚,“沈兰依,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我得寸进尺,这东西本来就是我先看上的,我为什么要给你?”

    “那是我父亲早就定好的!”

    “沈太守是定好了,可是他不也还没结账吗?没结账之前,就别说这是自己的,本小姐先到先得,凭什么要让给你?”严妙依旧一脸的人畜无害,咄咄逼人。

    沈兰依的眼中倏地染上怒火,隐隐可以看到藏在衣袖里的手臂在颤抖,想必是气极了。

    就在叶知秋以为俩人大打出手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严妙,你在干什么!”

    叶知秋和华长乐探了探头,往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宝蓝色衣裳的男子走了进来,眉宇间满是怒色。

    叶知秋正想问,就听到华长乐在身后解释道:“这就是郭霖。”她顿时明白过来,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

    另一边,严妙看着走进来的男子顿时楞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郭霖走到沈兰依的身边,瞪了严妙一眼,转身冲着沈兰依道:“兰依,你怎么样?是不是她又欺负你了?”言语间尽是关心,与对待严妙的态度完全不同。

    不过出乎叶知秋的预料,这沈兰依对于郭霖英雄救美的行为却是没有一点动容,脸色虽不像郭霖来之前那么愤怒,却也称不上好看。对于郭霖的关心,她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有”,甚至都没看郭霖一眼。

    反倒是一边的严妙,见这二人的样子,倒是从刚才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沈兰依一眼。

    叶知秋挑了挑眉,小声说道:“看来沈兰依对这郭大公子不感兴趣啊!”

    华长乐倒是不奇怪,道:“沈兰依心气高,看不上任何男子。”

    叶知秋了然,二人又继续看去。

    沈兰依没有再理会郭霖,显然也不打算与严妙再继续纠缠下去,“我说了,我没工夫和你耗,东西今天我一定会拿走,你要是有什么不甘,就自己到太守府去讨公道。”说罢转过身示意那掌柜去拿东西。

    严妙不甘,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郭霖拦住,“严妙,你别在这耍你的大小姐脾气,没人会惯着你。”

    严妙满口的话被堵了回去,却也不想和郭霖起争执,兀自生气了片刻,一甩手,留下一句“沈兰依你给我等着”,便转身离开了。

    这时掌柜的也将东西拿了出来交给了沈兰依,沈兰依道了声谢,转身让人结账,又走到郭霖身边说了句“多谢”,便也带着人离开了。

    叶知秋看那郭霖因为沈兰依的一句话站在原地愣愣的样子有些好笑,这人还真是执着,沈兰依对他这么冷淡,他却好像无所谓的样子,只不过是一句道谢,就能让他这样。

    叶知秋摇了摇头,看着几波人都走了,这才与华长乐出来与掌柜的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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