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喊杀声冲天，震耳欲聋。
战场上，骑兵发起冲锋，马蹄溅起的尘土飞扬，刀光剑影夹杂其间，不过顷刻之间，刀刃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无边的血色随之飞溅。
人类同盟军势如破竹，丝柏凌和柯利福各自带领一支队伍，从两侧包抄，宋为妍居中领兵，以强硬的姿态直接冲杀。
短兵相接之后，坠夜之城的将领很快不敌，下令撤退。
宋为妍下令追击，战马的速度虽快，却受到诸多阻碍，拦路的人太多，她索性弃马，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翻上前来接应的无色鸟背部，从空中追赶落荒而逃的敌人。
己方的将士们看见魔法师跃上了无色鸟，纷纷高呼起来：“魔法师大人战无不胜！”
坠夜之城的敌军在这样的喊声中愈发胆战心惊，队形渐乱，狼狈地往东城方向逃。
宋为妍居高临下，很快追上了那个落荒而逃的敌军将领，无色鸟高声长鸣，俯冲而下，宋为妍长刀出鞘，手起刀落，一刀将敌将斩落马下。
而后，她又朝着对方的旗帜挥了一刀，隔着尚且有些距离的空间，魔法师的力量随着刀光倾泄而出，余威横扫千军，敌军的旗帜则被精准地砍断。
坠夜之城内，安蒂蒙德目眦欲裂，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败得这么快。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他那些试图扭转局面的计策好像都成了一场空。
“尤利塞斯！尤利塞斯人呢？！”安蒂蒙德气急败坏地大叫。
“城主稍安勿躁。”尤利塞斯终于姗姗来迟，比起安蒂蒙德，他看上去冷静得像个局外人。
“你快去！杀了那个魔法师，不然他们就要打到城门了！”安蒂蒙德显然没法不烦躁，他死死盯着战场那边由其他黑暗魔法师传回来的讯息，连声催促着安蒂蒙德。
“城主，您真的想好了。”尤利塞斯问得很奇怪。
安蒂蒙德本来就焦灼的心情更混乱了，不耐烦道：“这还有什么可想的？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对付那个魔法师的武器吗？赶紧去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安蒂蒙德怒吼，“只要杀了她，人类同盟军就不会继续进攻了，我就不会输！”
尤利塞斯伸出自己仅剩的那只手，指尖凝聚起灰蒙蒙的光芒，对准了安蒂蒙德。
“你……”安蒂蒙德显然没想过，黑暗魔法师会对着他出手，嘴里的质问刚出口，却仿佛被什么东西阻碍，瞬间失声。
尤利塞斯的声音变得遥远：“既然如此，那我得先向城主借点东西，才能杀了那个魔法师。至于这场战争的胜负，就不再是我要考虑的事了。”
安蒂蒙德的神情有一瞬间变得迷茫。
尤利塞斯的手五指成爪，对准他的脑袋，隔着虚空，仿佛从中抽出了什么东西。
安蒂蒙德听见对方缥缈又嘶哑的声音：“你的杀意、恨意，你的贪婪、愚蠢，都会成为黑暗的力量，滋长黑暗的种子，想要杀了那个魔法师，就把它借给我吧——”
尤利塞斯源源不断地抽取着对方灵魂中黑暗的气息，直到安蒂蒙德的表情逐渐变得呆滞，终于收手。
此时，东方的天空露出第一线曙光。
黑暗魔法师的手掌在晨曦之中仿佛要被灼伤，他猛地抬起头，却在直视阳光的一瞬间被刺痛双眼，扭头躲进黑暗的斗篷之下，再次将自己全身裹进黑色的长袍。
一只纯黑的蝴蝶从他的斗篷之下飞出，拍着翅膀往远处飞去。
尤利塞斯看着蝴蝶远去的方向，转身朝战场去了。
人类同盟军在宋为妍的带领下气势如虹，一路杀穿敌军阻击，逼近了坠夜之城的东城门。
边战边逃的敌军失去了将领，已经逐渐开始溃不成军，几个勉力维持战场局面的黑暗魔法师也被宋为妍一一斩杀。
照这样下去，敌军甚至来不及撤回城内、关上城门，就会被他们长驱直入。
所有人心中都热血沸腾。
直到真正逼近坠夜之城东城门的那一刻，变故陡生。
所有冲锋在前的将士们脚下突然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黑暗魔法的气息像一颗在水中破裂的种子，以城门为中心，瞬间爆裂开来，迅速蔓延。
无数阴影凝聚成枯骨利爪，抓住人的脚往上爬。
宋为妍此前一直没有发现尤利塞斯的踪迹，心里的防备本就还在，迅速反应过来。
众人还来不及惊慌，宋为妍已经出手了，她一刀斩断一只拦路的鬼手，脚下一踩，被阴影覆盖的土地露出一片干净的原貌。
宋为妍将刀尖立在地面，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刀身，以地面为传导媒介，传送出去。
地面张开的裂缝被一层凭空出现的薄冰覆盖，险些一脚踩空的人堪堪稳住了脚步。
宋为妍与尤利塞斯的力量交锋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来回。
坠夜之城内冲出一支新的敌军，为首的将领，是阿克赖特。
同盟军很快受到了有力的阻击。
双方陷入新的厮杀。
宋为妍自然一眼就看出来这个新出现的敌人不对劲，但其他人来不及反应。
阿克赖特一出现，就以绝对的压倒性力量砍倒了同盟军的好几个骑兵，受惊的战马嘶鸣着，其中几匹不幸被砍中前肢，立刻跪倒，摔下马背的骑兵或是被敌人的刀剑刺穿，或是被失控的战马踩踏，场面惨烈。
宋为妍想要上前支援，立刻被尤利塞斯拦住了去路。
双方交手数次，宋为妍从最初的不敌，到后来居上，如今已经不把尤利塞斯放在眼里，因此，她几乎没有将对方的阻挠当成威胁。
长刀横扫，快如闪电，每一刀之间都凝聚着魔法师纯粹的力量，宋为妍将蕴含攻击之力的魔法力量融入武器，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将尤利塞斯斩于刀下。
尤利塞斯在她的刀下节节败退，看上去随时就会招架不住，狼狈不堪，但偏偏每一次都能恰好躲过最致命的攻击。
宋为妍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尤利塞斯以往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应该更狡猾才对。
但战场上刀剑无眼，她来不及多想，最后一刀已经出手。
由最好的锻造师千锤百炼打磨出的刀，上面附着高级魔法符文，力量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以不可阻挡之势砍向尤利塞斯的脖颈。
尤利塞斯的斗篷被力量冲击引起的气浪掀飞，露出一张两眼乌青、唇色惨白的脸，他不闪不避地朝着宋为妍的刀尖迎了上去，看上去不像是不敌对手、即将落败，反而更像是主动自寻短见。
宋为妍的刀立刻偏了一分，心说这人上赶着找什么死，她还打算抓活的审问呢。
谁知尤利塞斯朝她阴险地笑了一下，继续执着地撞上她的刀口。
“阿克赖特，就是现在，杀了她！”尤利塞斯在心里无声地下了命令。
不远处，原本隔着一小队人马，正在和同盟军厮杀的阿克赖特，突然原地暴起，发狂似的，凭借自己如今异化之后人高马大的身形优势，一剑砍翻了四个人，冲破仅有的人群阻隔，直接冲到了宋为妍背后。
阿克赖特的手中是一把巨剑，对于普通人来说，光是剑柄就堪称一把大铁锤，平地一砸都能给人脑袋砸出个坑来。
尤利塞斯的命令宛如提线木偶身上牵的那根线，无声中一动，阿克赖特就跟着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宋为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付尤利塞斯的最后一刀中，黑暗魔法师主动上前，刀尖划破他的喉咙，大量鲜血顿时喷了出来，喷泉似的往外洒了一圈。
带着热气的血甚至溅到了宋为妍脸上，她拿刀的手一紧，感觉自己后背一阵钝痛。
阿克赖特的巨剑从背后捅穿了她的随身防御魔法，剑尖刺破她的皮肤，一滴血渗了出来。
这一剑的力量太大，宋为妍甚至没能立即回过神来，普通人的刀剑怎么可能穿透魔法师的防御？
尤利塞斯的喉咙被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脸上那阴险的笑容居然还维持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是遗憾，阿克赖特的这一剑没有杀了她，又似乎是想笑。
宋为妍没明白他在得意什么，转身一刀劈歪了阿克赖特的剑，打算先将这个不对劲的家伙拿下，控制住战场的局面。
然而，阿克赖特沾了血的剑尖一歪，杵在了地上，与那些覆盖在地面的薄纱状阴影相接触的一瞬间，居然燃起了灰白色的火焰。
此前黑暗魔法师流出的鲜血也都在地面上燃烧了起来，裹挟着流动的阴影，变成一条有生命的火蛇，疯狂扭动着，在地面上烧成一圈帘幕，将其他人都隔绝开去。
一个不知不觉中成型了的大型魔法阵浮现出来，那些像雾一样四处飘散的阴影汇聚在一起，朝宋为妍一个人聚拢过来，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丝柏凌和柯利福分别从两个方向赶过来，但都鞭长莫及，眼睁睁看着宋为妍和那个黑暗魔法阵一起消失。
人类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宋为妍只来得及甩出鞭子，勒住阿克赖特的脖子，将这个势必会给正面战场造成麻烦与威胁的敌将带走。
战场上，人类同盟军的主心骨魔法师与敌军的黑暗魔法师一起消失了。
附近目睹这一幕的人下意识愣了一瞬。
这一战开始之前，宋为妍曾经交代过，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正面战场就交给丝柏凌和柯利福了。
“无论到时候发生什么，无论我在还是不在，你们最重要的事，都只有一件，”宋为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那就是彻底斩落坠夜之城的主力兵马，结束这一战。”
丝柏凌感觉自己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耳畔是尖锐的耳鸣声，心跳已经变得比战鼓还要快，甚至要冲出胸膛，不知道是痛还是什么。
周围到处都是人，血光混着冷兵器的光，晃得人眼花，但是她居然能精准地找到柯利福，对方苍白的脸色看上去一片迷茫，大概是和她如出一辙的难以置信、不知所措。
可是，她没资格迷茫，多犹豫一瞬，就会多一个人跟着一起陪葬。
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丝柏凌一剑砍穿一个面目不清的敌军，踩着尸体的头，将剑拔出来，用魔法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出去。
“魔法师有令！全面进攻！拿下坠夜之城！”
这几年来，对于人类同盟军来说，魔法师这个称呼，几乎成了宋为妍这个人的特殊指代。
很少有人记得，丝柏凌和柯利福其实也是风雾之城的魔法师。
在他们眼里，宋为妍就像是一个符号，一面旗帜，其他人仿佛都依附于她的光芒而存在，尽管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其实并不了解她，甚至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或是见过她。
如果没有黑暗魔法师，丝柏凌和柯利福其实是足以应付正面战场、稳住局面的，宋为妍清楚这一点，因此早早做了交代和准备。
只是当意外真的发生时，他们还是难免有一瞬间的慌乱。
高空上传来无色鸟的叫声，伯劳还在。
柯利福也回过神来。
绝大多数人都靠着无色鸟的存在来确认魔法师的存在，因为宋为妍是唯一一个驾驭无色鸟的人类魔法师。
刚才目击那一场意外的人终究有限，只要丝柏凌和柯利福能稳住，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乱。
人类同盟军剩下的两位魔法师将领默契地分开，分别带领各自的队伍，重新调整大军进攻的方向。
坠夜之城那边却彻底失去了指挥者，抵抗的阵型逐渐溃散。
天际，最后一丝乌云散去。
坠夜之城的东城门被撕开了一线，城内守军抵挡不住进攻，战况以无可挽回之势，迅速倾颓。
战场上，骑兵发起冲锋，马蹄溅起的尘土飞扬，刀光剑影夹杂其间，不过顷刻之间，刀刃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无边的血色随之飞溅。
人类同盟军势如破竹，丝柏凌和柯利福各自带领一支队伍，从两侧包抄，宋为妍居中领兵，以强硬的姿态直接冲杀。
短兵相接之后，坠夜之城的将领很快不敌，下令撤退。
宋为妍下令追击，战马的速度虽快，却受到诸多阻碍，拦路的人太多，她索性弃马，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翻上前来接应的无色鸟背部，从空中追赶落荒而逃的敌人。
己方的将士们看见魔法师跃上了无色鸟，纷纷高呼起来：“魔法师大人战无不胜！”
坠夜之城的敌军在这样的喊声中愈发胆战心惊，队形渐乱，狼狈地往东城方向逃。
宋为妍居高临下，很快追上了那个落荒而逃的敌军将领，无色鸟高声长鸣，俯冲而下，宋为妍长刀出鞘，手起刀落，一刀将敌将斩落马下。
而后，她又朝着对方的旗帜挥了一刀，隔着尚且有些距离的空间，魔法师的力量随着刀光倾泄而出，余威横扫千军，敌军的旗帜则被精准地砍断。
坠夜之城内，安蒂蒙德目眦欲裂，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败得这么快。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他那些试图扭转局面的计策好像都成了一场空。
“尤利塞斯！尤利塞斯人呢？！”安蒂蒙德气急败坏地大叫。
“城主稍安勿躁。”尤利塞斯终于姗姗来迟，比起安蒂蒙德，他看上去冷静得像个局外人。
“你快去！杀了那个魔法师，不然他们就要打到城门了！”安蒂蒙德显然没法不烦躁，他死死盯着战场那边由其他黑暗魔法师传回来的讯息，连声催促着安蒂蒙德。
“城主，您真的想好了。”尤利塞斯问得很奇怪。
安蒂蒙德本来就焦灼的心情更混乱了，不耐烦道：“这还有什么可想的？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对付那个魔法师的武器吗？赶紧去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安蒂蒙德怒吼，“只要杀了她，人类同盟军就不会继续进攻了，我就不会输！”
尤利塞斯伸出自己仅剩的那只手，指尖凝聚起灰蒙蒙的光芒，对准了安蒂蒙德。
“你……”安蒂蒙德显然没想过，黑暗魔法师会对着他出手，嘴里的质问刚出口，却仿佛被什么东西阻碍，瞬间失声。
尤利塞斯的声音变得遥远：“既然如此，那我得先向城主借点东西，才能杀了那个魔法师。至于这场战争的胜负，就不再是我要考虑的事了。”
安蒂蒙德的神情有一瞬间变得迷茫。
尤利塞斯的手五指成爪，对准他的脑袋，隔着虚空，仿佛从中抽出了什么东西。
安蒂蒙德听见对方缥缈又嘶哑的声音：“你的杀意、恨意，你的贪婪、愚蠢，都会成为黑暗的力量，滋长黑暗的种子，想要杀了那个魔法师，就把它借给我吧——”
尤利塞斯源源不断地抽取着对方灵魂中黑暗的气息，直到安蒂蒙德的表情逐渐变得呆滞，终于收手。
此时，东方的天空露出第一线曙光。
黑暗魔法师的手掌在晨曦之中仿佛要被灼伤，他猛地抬起头，却在直视阳光的一瞬间被刺痛双眼，扭头躲进黑暗的斗篷之下，再次将自己全身裹进黑色的长袍。
一只纯黑的蝴蝶从他的斗篷之下飞出，拍着翅膀往远处飞去。
尤利塞斯看着蝴蝶远去的方向，转身朝战场去了。
人类同盟军在宋为妍的带领下气势如虹，一路杀穿敌军阻击，逼近了坠夜之城的东城门。
边战边逃的敌军失去了将领，已经逐渐开始溃不成军，几个勉力维持战场局面的黑暗魔法师也被宋为妍一一斩杀。
照这样下去，敌军甚至来不及撤回城内、关上城门，就会被他们长驱直入。
所有人心中都热血沸腾。
直到真正逼近坠夜之城东城门的那一刻，变故陡生。
所有冲锋在前的将士们脚下突然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黑暗魔法的气息像一颗在水中破裂的种子，以城门为中心，瞬间爆裂开来，迅速蔓延。
无数阴影凝聚成枯骨利爪，抓住人的脚往上爬。
宋为妍此前一直没有发现尤利塞斯的踪迹，心里的防备本就还在，迅速反应过来。
众人还来不及惊慌，宋为妍已经出手了，她一刀斩断一只拦路的鬼手，脚下一踩，被阴影覆盖的土地露出一片干净的原貌。
宋为妍将刀尖立在地面，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刀身，以地面为传导媒介，传送出去。
地面张开的裂缝被一层凭空出现的薄冰覆盖，险些一脚踩空的人堪堪稳住了脚步。
宋为妍与尤利塞斯的力量交锋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来回。
坠夜之城内冲出一支新的敌军，为首的将领，是阿克赖特。
同盟军很快受到了有力的阻击。
双方陷入新的厮杀。
宋为妍自然一眼就看出来这个新出现的敌人不对劲，但其他人来不及反应。
阿克赖特一出现，就以绝对的压倒性力量砍倒了同盟军的好几个骑兵，受惊的战马嘶鸣着，其中几匹不幸被砍中前肢，立刻跪倒，摔下马背的骑兵或是被敌人的刀剑刺穿，或是被失控的战马踩踏，场面惨烈。
宋为妍想要上前支援，立刻被尤利塞斯拦住了去路。
双方交手数次，宋为妍从最初的不敌，到后来居上，如今已经不把尤利塞斯放在眼里，因此，她几乎没有将对方的阻挠当成威胁。
长刀横扫，快如闪电，每一刀之间都凝聚着魔法师纯粹的力量，宋为妍将蕴含攻击之力的魔法力量融入武器，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将尤利塞斯斩于刀下。
尤利塞斯在她的刀下节节败退，看上去随时就会招架不住，狼狈不堪，但偏偏每一次都能恰好躲过最致命的攻击。
宋为妍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尤利塞斯以往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应该更狡猾才对。
但战场上刀剑无眼，她来不及多想，最后一刀已经出手。
由最好的锻造师千锤百炼打磨出的刀，上面附着高级魔法符文，力量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以不可阻挡之势砍向尤利塞斯的脖颈。
尤利塞斯的斗篷被力量冲击引起的气浪掀飞，露出一张两眼乌青、唇色惨白的脸，他不闪不避地朝着宋为妍的刀尖迎了上去，看上去不像是不敌对手、即将落败，反而更像是主动自寻短见。
宋为妍的刀立刻偏了一分，心说这人上赶着找什么死，她还打算抓活的审问呢。
谁知尤利塞斯朝她阴险地笑了一下，继续执着地撞上她的刀口。
“阿克赖特，就是现在，杀了她！”尤利塞斯在心里无声地下了命令。
不远处，原本隔着一小队人马，正在和同盟军厮杀的阿克赖特，突然原地暴起，发狂似的，凭借自己如今异化之后人高马大的身形优势，一剑砍翻了四个人，冲破仅有的人群阻隔，直接冲到了宋为妍背后。
阿克赖特的手中是一把巨剑，对于普通人来说，光是剑柄就堪称一把大铁锤，平地一砸都能给人脑袋砸出个坑来。
尤利塞斯的命令宛如提线木偶身上牵的那根线，无声中一动，阿克赖特就跟着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宋为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付尤利塞斯的最后一刀中，黑暗魔法师主动上前，刀尖划破他的喉咙，大量鲜血顿时喷了出来，喷泉似的往外洒了一圈。
带着热气的血甚至溅到了宋为妍脸上，她拿刀的手一紧，感觉自己后背一阵钝痛。
阿克赖特的巨剑从背后捅穿了她的随身防御魔法，剑尖刺破她的皮肤，一滴血渗了出来。
这一剑的力量太大，宋为妍甚至没能立即回过神来，普通人的刀剑怎么可能穿透魔法师的防御？
尤利塞斯的喉咙被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脸上那阴险的笑容居然还维持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是遗憾，阿克赖特的这一剑没有杀了她，又似乎是想笑。
宋为妍没明白他在得意什么，转身一刀劈歪了阿克赖特的剑，打算先将这个不对劲的家伙拿下，控制住战场的局面。
然而，阿克赖特沾了血的剑尖一歪，杵在了地上，与那些覆盖在地面的薄纱状阴影相接触的一瞬间，居然燃起了灰白色的火焰。
此前黑暗魔法师流出的鲜血也都在地面上燃烧了起来，裹挟着流动的阴影，变成一条有生命的火蛇，疯狂扭动着，在地面上烧成一圈帘幕，将其他人都隔绝开去。
一个不知不觉中成型了的大型魔法阵浮现出来，那些像雾一样四处飘散的阴影汇聚在一起，朝宋为妍一个人聚拢过来，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丝柏凌和柯利福分别从两个方向赶过来，但都鞭长莫及，眼睁睁看着宋为妍和那个黑暗魔法阵一起消失。
人类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宋为妍只来得及甩出鞭子，勒住阿克赖特的脖子，将这个势必会给正面战场造成麻烦与威胁的敌将带走。
战场上，人类同盟军的主心骨魔法师与敌军的黑暗魔法师一起消失了。
附近目睹这一幕的人下意识愣了一瞬。
这一战开始之前，宋为妍曾经交代过，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正面战场就交给丝柏凌和柯利福了。
“无论到时候发生什么，无论我在还是不在，你们最重要的事，都只有一件，”宋为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那就是彻底斩落坠夜之城的主力兵马，结束这一战。”
丝柏凌感觉自己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耳畔是尖锐的耳鸣声，心跳已经变得比战鼓还要快，甚至要冲出胸膛，不知道是痛还是什么。
周围到处都是人，血光混着冷兵器的光，晃得人眼花，但是她居然能精准地找到柯利福，对方苍白的脸色看上去一片迷茫，大概是和她如出一辙的难以置信、不知所措。
可是，她没资格迷茫，多犹豫一瞬，就会多一个人跟着一起陪葬。
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丝柏凌一剑砍穿一个面目不清的敌军，踩着尸体的头，将剑拔出来，用魔法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出去。
“魔法师有令！全面进攻！拿下坠夜之城！”
这几年来，对于人类同盟军来说，魔法师这个称呼，几乎成了宋为妍这个人的特殊指代。
很少有人记得，丝柏凌和柯利福其实也是风雾之城的魔法师。
在他们眼里，宋为妍就像是一个符号，一面旗帜，其他人仿佛都依附于她的光芒而存在，尽管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其实并不了解她，甚至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或是见过她。
如果没有黑暗魔法师，丝柏凌和柯利福其实是足以应付正面战场、稳住局面的，宋为妍清楚这一点，因此早早做了交代和准备。
只是当意外真的发生时，他们还是难免有一瞬间的慌乱。
高空上传来无色鸟的叫声，伯劳还在。
柯利福也回过神来。
绝大多数人都靠着无色鸟的存在来确认魔法师的存在，因为宋为妍是唯一一个驾驭无色鸟的人类魔法师。
刚才目击那一场意外的人终究有限，只要丝柏凌和柯利福能稳住，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乱。
人类同盟军剩下的两位魔法师将领默契地分开，分别带领各自的队伍，重新调整大军进攻的方向。
坠夜之城那边却彻底失去了指挥者，抵抗的阵型逐渐溃散。
天际，最后一丝乌云散去。
坠夜之城的东城门被撕开了一线，城内守军抵挡不住进攻，战况以无可挽回之势，迅速倾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