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艾兰赫斯扶着她肩膀的手突然稍稍用力，收紧了一点。
宋为妍“嘶”了一声，浑身更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我说殿下，你下手能不能轻一点？”她虚弱地喘着气。
艾兰赫斯的语气看似平淡：“我看你挺精神的。”
宋为妍却从中品出了一点莫名其妙的阴阳怪气，但她一点也不谦虚：“那可不，这点小伤……”
艾兰赫斯盯着她的眼神变得犀利，宋为妍及时闭了嘴。
但憋了两秒，她没忍住，又说了一句：“我刀刚刚不知道丢哪儿了，劳烦殿下帮我找找？”
艾兰赫斯还盯着她，那眼神，简直像是要在她身上穿个孔做标记。
宋为妍改口：“行吧，我自己找。”
艾兰赫斯松开她：“等我一会，别乱动。”
没走两步，艾兰赫斯回过头来：“戒指也丢了？”
宋为妍莫名心虚：“是啊，真是不好意思。要不，回头我赔殿下一个新的？”
“不用，”艾兰赫斯继续往前走，“反正都用完了，我下次送你更好的。”
“那倒也不必。”宋为妍嘀咕了一句。
不过艾兰赫斯已经走远了，估计没听见。
艾兰赫斯在山坡上面找到了那把刀，将上面沾着的血污与泥土仔细清理干净，重新递给宋为妍。
“力量恢复得怎么样？”艾兰赫斯问。
他刚刚替她驱散了一部分侵入体内的阴影。
宋为妍试着在手上聚集起一点微弱的力量，很快消散。
事实上，她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现在有点混乱，心慌得厉害。
“还行。”宋为妍嘴硬道。
艾兰赫斯也不拆穿，终于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人，他指着地上躺着的菲里茨问：“这个人又是谁？”
宋为妍看见这家伙就觉得麻烦：“新月之城派来的愣头青，菲里茨家的，我和劳瑞迪恩还算有点交情，这个人我得带走。”
艾兰赫斯没有怀疑，又问她：“你打算现在就回坠夜之城？”
宋为妍想都不想：“当然，丝柏凌他们估计已经攻下坠夜之城了，金百莉城主很快就会到，人类同盟会议召开，我得去盯着，就是耽误了这几天，估计赶不上会议开始了。”
她说着，突然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树喘了口气：“也不知道我突然消失，丝柏凌他们能不能及时封锁消息，我可不想几天不见，就被人造谣已经死了，辟谣多麻烦。”
艾兰赫斯本来想拦着她，以她现在的伤势，完全不需要休养是不可能的，但是话一出口，却只剩下一句：“我送魔法师一程。”
宋为妍笑了笑：“那可真是多谢殿下了。”
坠夜之城，位于城中心的议会旧址，此时已经成了人类同盟会议的临时会议室。
人类同盟会议已经开始了好几天，大家每天坐在一起互相掰扯，就为了瓜分坠夜之城这块肥肉似的战利品，那叫一个各显神通，格外热闹。
风雾之城有神圣一族的支持，表面上看起来占尽上风，但一旦涉及细枝末节，个中细则始终无法迅速敲定。
新月之城的塔素尔公主上位之初，一直很支持金百莉这位同盟之主，但在会议上却态度模糊。
有心人自然看出端倪，其他人类同盟成员之间，隐隐开始分裂派系。
这天傍晚，会议室的门打开，众人陆陆续续离开。
说是议事，其实又是一次近乎不欢而散的利益纷争。
塔素尔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看，走出会议室大门时，居然险些被自己的裙角绊了一跤。
“公主当心。”
一只手适时地从背后伸过来，扶住了她。
塔素尔回过头，看见拿着扇子的金百莉。
那扇子造型精致，用料考究，却不知什么时候磕坏了一角，上面的裂痕怎么看都显得格外不和谐。
塔素尔匆匆和对方道了个谢，就想离开。
金百莉却拦住了她：“新月公主，借一步说话。”
塔素尔知道她为何而来，无非是想问，两城之间的合作事宜。
金百莉看上去格外有耐心，也格外从容，她动作轻缓地摇着扇子，仿佛在闲话家常：“新月公主这些年，出落得愈发美貌动人了，我还记得，当初在新月王宫初见时的情景。再瞧瞧自己，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金百莉嘴上这么说，却分明没有半点自怨自艾的情绪，她根本不在意容貌这种东西。
塔素尔客气道：“金百莉城主风华正茂，如今风雾之城与神圣一族的关系越发紧密，放眼人类同盟，再有没有人，能与城主争锋了。”
“公主这话，”金百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可就妄自菲薄了，依我看，新月之城，便是最强的对手。”
塔素尔本就勉强维持的笑容立刻消失，没想到对方如此直白。
金百莉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新月公主，我今日来，就是想与你说句实话。如今坠夜之城已经一败涂地，倘若你我相争，人类同盟必将四分五裂，对你我来说，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金百莉城主想谈合作？”塔素尔毕竟已经不是当年的柔弱少女了，很快镇定下来。
“你我之间，此前不是一直合作得很好吗？”金百莉反问。
塔素尔看上去似乎想起了什么：“不错。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是如何成为新月城主的。”
她攥着裙角，突然自嘲道：“但是，金百莉城主，你我合作，是指我不得不依靠于人，竭尽全力，这么多年来终于能勉强坐稳这个城主之位吗？新月之城，可没有神圣一族的帮助。”
金百莉心思何等剔透，一下子听出对方的心结所在。
塔素尔公主是不甘心屈居人下。
金百莉曾经见过她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是何等模样，即便帮她摆脱此困境的人当中，也有金百莉，但骄傲又敏感的新月公主，怎么能不心怀芥蒂。
金百莉并不急着劝对方：“公主是不相信我的诚意。”
又或是，不相信自己。
这后半句话，金百莉没有说出口，生怕彻底惹恼对方。
塔素尔也并非想与对方撕破脸：“金百莉城主的诚意，我相信，但新月之城，不需要再依靠别人了，我也不需要。我还是，更想各凭本事。”
话已至此，塔素尔便打算告辞了。
金百莉挽留道：“公主，如今的你，还需要向谁证明自己的能力吗？”
塔素尔刚迈出去的脚步一顿：“金百莉城主什么意思？”
“无论如何，还是请公主三思，”金百莉重申道，“你我之间，合作远胜于争斗。”
塔素尔听完这句，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登上马车走了。
金百莉看着马车远去，一向从容的神情中终于现出一丝忧虑。
这段时间以来，宋为妍下落不明，杳无音讯，她身边剩下的人虽然能干，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懂她最忧虑的事。
左膀右臂，一旦缺失，何其痛也。
金百莉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残损的扇子，轻不可闻地叹息。
丝柏凌对外宣称，宋为妍受伤休养，闭门谢客，因此连同盟会议也未曾出席。
但是会议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如果宋为妍始终不露脸，恐怕就会开始有一些谣言，在有心人的安排下被刻意散播出去了。
这天夜里，金百莉辗转反侧时，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两声敲击声。
推开窗一看，空无一人，只有窗台上留下了一块石头。
那是一块矿石。
坠夜之城最重要的一处矿脉，位于西城以北，是宋为妍曾经说过，志在必得的战利品资源之一。
这两日的同盟会议上，风雾之城想要拿下这处矿脉，却因为新月之城模糊不清的态度，而隐隐遭到了其他人的共同阻挠。
金百莉为此不胜烦扰。
会议上，塔素尔看似简单的一句话言犹在耳：“此处矿脉，若是尽归一人所有，何以服众？”
“那新月公主以为应当如何？分而享之吗？这恐怕也不妥吧。”
“不如能者得之。”
“要说能者，新月之城亦有矿脉，这勘探冶炼之术，远胜在座者吧。”
次日一早，相同的话题再次争辩起来，席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金百莉手里摩挲着那块矿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会议室外传来空旷的脚步声回音，听上去像是某种皮制长靴，金百莉第一个站了起来，望向门口。
其他人注意到她反常的举动，有人出言询问，有人似有所感，一同望向门口。
争吵声渐弱，门外的脚步声被衬得更清晰。
来的人会是谁？
有些人已经明白了答案，露出或是惶恐，或是惊讶的神情。
会议室那扇沉重的木门被人不紧不慢地推开。
“各位，来迟一步，真是不好意思了。”
一只指节修长、骨骼清晰的手率先出现在会议室的灯光下，握住门把手时，肤色白皙的手背上，淡青色的筋络清晰可见，那只手的手腕露出一截，手臂垂下时，才被魔法师长袍宽大的袖口遮掩。
那是一只魔法师的手，这只手的主人，是人类最强的魔法师，是人类同盟军的指挥官，是夜月之战持续数年、得以最终获胜的关键人物。
“魔法师……你……您没死？”因震惊、恐惧，或是其他各种原因陷入沉默的众人之中，不知道是谁大着胆子问出一句。
金百莉眼中的惊喜毫不掩饰，在此前的争论中逐渐变得心不在焉的风雾之城城主又恢复了神采，忍不住上前两步。
宋为妍向她遥遥点头致意，请她回座，而后看向其他人：“托各位的福，没死，也没残，只不过受了点伤，休息了两天。”
“魔法师大人，请上座。”某些很有眼色的人立刻反应过来。
宋为妍却没有领情：“不急，我还有一位贵客，想为各位引荐。”
神圣一族的大魔法师已经站了起来。
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幕，激动得直发抖，忍不住小声嘀咕：“我的神啊，该不会是……”
会议室的门刚刚只被宋为妍推开了一半，她稍一用力，将另一扇门全部推开，站在门外的另一个人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金发蓝眼的青年与人类魔法师并肩而立，过于出众的五官就像所有的神圣一族一样，令人见之惊叹，却又因为那冷漠的上位者气质而让人心生畏惧，不敢生出任何靠近之心。
克洛斯低头欠身，向艾兰赫斯行礼。
在艾兰赫斯向他点头时，宋为妍不紧不慢地开口，向在座的人介绍：“这位是神圣一族的艾兰赫斯殿下。”
场中传来无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殿下请。”宋为妍先对艾兰赫斯伸出了手。
艾兰赫斯用只有她看得见的弧度弯了弯嘴角：“不急，魔法师先请。”
两个人的客套完全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说完就默契地各自往两边入席，皮靴踩在会议室木制地板上的脚步声出奇的一致，一步一步，仿佛踩在在座之人的胸口上，震得他们心跳加速。
宋为妍“嘶”了一声，浑身更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我说殿下，你下手能不能轻一点？”她虚弱地喘着气。
艾兰赫斯的语气看似平淡：“我看你挺精神的。”
宋为妍却从中品出了一点莫名其妙的阴阳怪气，但她一点也不谦虚：“那可不，这点小伤……”
艾兰赫斯盯着她的眼神变得犀利，宋为妍及时闭了嘴。
但憋了两秒，她没忍住，又说了一句：“我刀刚刚不知道丢哪儿了，劳烦殿下帮我找找？”
艾兰赫斯还盯着她，那眼神，简直像是要在她身上穿个孔做标记。
宋为妍改口：“行吧，我自己找。”
艾兰赫斯松开她：“等我一会，别乱动。”
没走两步，艾兰赫斯回过头来：“戒指也丢了？”
宋为妍莫名心虚：“是啊，真是不好意思。要不，回头我赔殿下一个新的？”
“不用，”艾兰赫斯继续往前走，“反正都用完了，我下次送你更好的。”
“那倒也不必。”宋为妍嘀咕了一句。
不过艾兰赫斯已经走远了，估计没听见。
艾兰赫斯在山坡上面找到了那把刀，将上面沾着的血污与泥土仔细清理干净，重新递给宋为妍。
“力量恢复得怎么样？”艾兰赫斯问。
他刚刚替她驱散了一部分侵入体内的阴影。
宋为妍试着在手上聚集起一点微弱的力量，很快消散。
事实上，她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现在有点混乱，心慌得厉害。
“还行。”宋为妍嘴硬道。
艾兰赫斯也不拆穿，终于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人，他指着地上躺着的菲里茨问：“这个人又是谁？”
宋为妍看见这家伙就觉得麻烦：“新月之城派来的愣头青，菲里茨家的，我和劳瑞迪恩还算有点交情，这个人我得带走。”
艾兰赫斯没有怀疑，又问她：“你打算现在就回坠夜之城？”
宋为妍想都不想：“当然，丝柏凌他们估计已经攻下坠夜之城了，金百莉城主很快就会到，人类同盟会议召开，我得去盯着，就是耽误了这几天，估计赶不上会议开始了。”
她说着，突然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树喘了口气：“也不知道我突然消失，丝柏凌他们能不能及时封锁消息，我可不想几天不见，就被人造谣已经死了，辟谣多麻烦。”
艾兰赫斯本来想拦着她，以她现在的伤势，完全不需要休养是不可能的，但是话一出口，却只剩下一句：“我送魔法师一程。”
宋为妍笑了笑：“那可真是多谢殿下了。”
坠夜之城，位于城中心的议会旧址，此时已经成了人类同盟会议的临时会议室。
人类同盟会议已经开始了好几天，大家每天坐在一起互相掰扯，就为了瓜分坠夜之城这块肥肉似的战利品，那叫一个各显神通，格外热闹。
风雾之城有神圣一族的支持，表面上看起来占尽上风，但一旦涉及细枝末节，个中细则始终无法迅速敲定。
新月之城的塔素尔公主上位之初，一直很支持金百莉这位同盟之主，但在会议上却态度模糊。
有心人自然看出端倪，其他人类同盟成员之间，隐隐开始分裂派系。
这天傍晚，会议室的门打开，众人陆陆续续离开。
说是议事，其实又是一次近乎不欢而散的利益纷争。
塔素尔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看，走出会议室大门时，居然险些被自己的裙角绊了一跤。
“公主当心。”
一只手适时地从背后伸过来，扶住了她。
塔素尔回过头，看见拿着扇子的金百莉。
那扇子造型精致，用料考究，却不知什么时候磕坏了一角，上面的裂痕怎么看都显得格外不和谐。
塔素尔匆匆和对方道了个谢，就想离开。
金百莉却拦住了她：“新月公主，借一步说话。”
塔素尔知道她为何而来，无非是想问，两城之间的合作事宜。
金百莉看上去格外有耐心，也格外从容，她动作轻缓地摇着扇子，仿佛在闲话家常：“新月公主这些年，出落得愈发美貌动人了，我还记得，当初在新月王宫初见时的情景。再瞧瞧自己，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金百莉嘴上这么说，却分明没有半点自怨自艾的情绪，她根本不在意容貌这种东西。
塔素尔客气道：“金百莉城主风华正茂，如今风雾之城与神圣一族的关系越发紧密，放眼人类同盟，再有没有人，能与城主争锋了。”
“公主这话，”金百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可就妄自菲薄了，依我看，新月之城，便是最强的对手。”
塔素尔本就勉强维持的笑容立刻消失，没想到对方如此直白。
金百莉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新月公主，我今日来，就是想与你说句实话。如今坠夜之城已经一败涂地，倘若你我相争，人类同盟必将四分五裂，对你我来说，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金百莉城主想谈合作？”塔素尔毕竟已经不是当年的柔弱少女了，很快镇定下来。
“你我之间，此前不是一直合作得很好吗？”金百莉反问。
塔素尔看上去似乎想起了什么：“不错。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是如何成为新月城主的。”
她攥着裙角，突然自嘲道：“但是，金百莉城主，你我合作，是指我不得不依靠于人，竭尽全力，这么多年来终于能勉强坐稳这个城主之位吗？新月之城，可没有神圣一族的帮助。”
金百莉心思何等剔透，一下子听出对方的心结所在。
塔素尔公主是不甘心屈居人下。
金百莉曾经见过她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是何等模样，即便帮她摆脱此困境的人当中，也有金百莉，但骄傲又敏感的新月公主，怎么能不心怀芥蒂。
金百莉并不急着劝对方：“公主是不相信我的诚意。”
又或是，不相信自己。
这后半句话，金百莉没有说出口，生怕彻底惹恼对方。
塔素尔也并非想与对方撕破脸：“金百莉城主的诚意，我相信，但新月之城，不需要再依靠别人了，我也不需要。我还是，更想各凭本事。”
话已至此，塔素尔便打算告辞了。
金百莉挽留道：“公主，如今的你，还需要向谁证明自己的能力吗？”
塔素尔刚迈出去的脚步一顿：“金百莉城主什么意思？”
“无论如何，还是请公主三思，”金百莉重申道，“你我之间，合作远胜于争斗。”
塔素尔听完这句，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登上马车走了。
金百莉看着马车远去，一向从容的神情中终于现出一丝忧虑。
这段时间以来，宋为妍下落不明，杳无音讯，她身边剩下的人虽然能干，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懂她最忧虑的事。
左膀右臂，一旦缺失，何其痛也。
金百莉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残损的扇子，轻不可闻地叹息。
丝柏凌对外宣称，宋为妍受伤休养，闭门谢客，因此连同盟会议也未曾出席。
但是会议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如果宋为妍始终不露脸，恐怕就会开始有一些谣言，在有心人的安排下被刻意散播出去了。
这天夜里，金百莉辗转反侧时，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两声敲击声。
推开窗一看，空无一人，只有窗台上留下了一块石头。
那是一块矿石。
坠夜之城最重要的一处矿脉，位于西城以北，是宋为妍曾经说过，志在必得的战利品资源之一。
这两日的同盟会议上，风雾之城想要拿下这处矿脉，却因为新月之城模糊不清的态度，而隐隐遭到了其他人的共同阻挠。
金百莉为此不胜烦扰。
会议上，塔素尔看似简单的一句话言犹在耳：“此处矿脉，若是尽归一人所有，何以服众？”
“那新月公主以为应当如何？分而享之吗？这恐怕也不妥吧。”
“不如能者得之。”
“要说能者，新月之城亦有矿脉，这勘探冶炼之术，远胜在座者吧。”
次日一早，相同的话题再次争辩起来，席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金百莉手里摩挲着那块矿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会议室外传来空旷的脚步声回音，听上去像是某种皮制长靴，金百莉第一个站了起来，望向门口。
其他人注意到她反常的举动，有人出言询问，有人似有所感，一同望向门口。
争吵声渐弱，门外的脚步声被衬得更清晰。
来的人会是谁？
有些人已经明白了答案，露出或是惶恐，或是惊讶的神情。
会议室那扇沉重的木门被人不紧不慢地推开。
“各位，来迟一步，真是不好意思了。”
一只指节修长、骨骼清晰的手率先出现在会议室的灯光下，握住门把手时，肤色白皙的手背上，淡青色的筋络清晰可见，那只手的手腕露出一截，手臂垂下时，才被魔法师长袍宽大的袖口遮掩。
那是一只魔法师的手，这只手的主人，是人类最强的魔法师，是人类同盟军的指挥官，是夜月之战持续数年、得以最终获胜的关键人物。
“魔法师……你……您没死？”因震惊、恐惧，或是其他各种原因陷入沉默的众人之中，不知道是谁大着胆子问出一句。
金百莉眼中的惊喜毫不掩饰，在此前的争论中逐渐变得心不在焉的风雾之城城主又恢复了神采，忍不住上前两步。
宋为妍向她遥遥点头致意，请她回座，而后看向其他人：“托各位的福，没死，也没残，只不过受了点伤，休息了两天。”
“魔法师大人，请上座。”某些很有眼色的人立刻反应过来。
宋为妍却没有领情：“不急，我还有一位贵客，想为各位引荐。”
神圣一族的大魔法师已经站了起来。
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幕，激动得直发抖，忍不住小声嘀咕：“我的神啊，该不会是……”
会议室的门刚刚只被宋为妍推开了一半，她稍一用力，将另一扇门全部推开，站在门外的另一个人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金发蓝眼的青年与人类魔法师并肩而立，过于出众的五官就像所有的神圣一族一样，令人见之惊叹，却又因为那冷漠的上位者气质而让人心生畏惧，不敢生出任何靠近之心。
克洛斯低头欠身，向艾兰赫斯行礼。
在艾兰赫斯向他点头时，宋为妍不紧不慢地开口，向在座的人介绍：“这位是神圣一族的艾兰赫斯殿下。”
场中传来无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殿下请。”宋为妍先对艾兰赫斯伸出了手。
艾兰赫斯用只有她看得见的弧度弯了弯嘴角：“不急，魔法师先请。”
两个人的客套完全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说完就默契地各自往两边入席，皮靴踩在会议室木制地板上的脚步声出奇的一致，一步一步，仿佛踩在在座之人的胸口上，震得他们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