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时间紧迫，他们谁都不知道下一次回日本是什么时候，趁着清早合计了一番，他们决定，中午先去笹川家，晚上去沢田家吃饭。
听说笹川爸爸最近迷上品茶后，沢田纲吉将佐佐木茂提来给他赔礼道歉的珍品茶叶当作礼物提到了笹川家，瞬间就俘获了笹川爸爸的欢心。
笹川京子的父母都是开朗又烂漫的人，他们相当开明，也知道沢田纲吉是如何一位青年才俊，完全没有为难他，没说几句就满口同意了他们的婚事，这顿饭吃得非常愉快，除了二人都不约而同地隐瞒了沢田纲吉的真实工作外。
晚上，笹川京子去了沢田纲吉的家。
“晚上好，伯母，打扰了！”笹川京子已经来他家很多次了，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她热络地和沢田奈奈打招呼，沢田奈奈也和往常一样热情地迎接她。
“唉呀，小京，你来了！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阿姨一点都没变呢，这是我从巴黎给您带的！”
笹川京子这次回来本就有拜访沢田家的打算，因此给二人都准备了礼物，给沢田奈奈的礼物尤其的用心，是巴黎一个皮具工作室手工制作的钱包，她果然很喜欢，拿着看了又看。
沢田家还是和往常那样温馨，沢田奈奈的料理手艺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好，笹川京子一如既往地和她相处愉快，饭桌上，沢田奈奈和她聊了许多和丈夫环球旅行的趣闻。
沢田家光的性格和沢田纲吉大相径庭，他是个非常粗犷豪爽的男人，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喝酒，也常常说些趣话惹得两个女人笑起来。只是笹川京子能注意到，沢田纲吉和他不投机。沢田纲吉想和他说些什么时，他的回答总让人摸不着头脑。
比如说：
“爸爸，我和京子打算结婚了。”
“京子！好多年没见了！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几岁呢！时间过得真快啊……阿纲，你还记得你三年级的时候很不擅长算数吗？”
“小纲，最近工作怎么样？”沢田奈奈问道。
“我最近的工作……”
“京子是芭蕾舞演员对吧！是巴黎歌剧院的？啊——我当时还经常和上司去巴黎歌剧院呢，但是我总是在旁边睡着，久而久之他也不肯带我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沢田家光总是会岔开话题、这么往来几次，笹川京子看到沢田纲吉明显放弃了，他干脆闭嘴，默默听他们讲着话。直到饭吃到尾声，沢田奈奈开始收拾桌子时，沢田纲吉又吸了一口气，对沢田家光说。
“说来，我有一点事情想和爸爸说。”
“嗯？”沢田家光已经有点醉了，还是没有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笑着挥手赶他：
“你快去帮帮妈妈！今天这么多碗筷，你也不能看妈妈一个人收拾吧！可不要把自己当客人哦！”
沢田纲吉狠狠皱了一下眉头，他生气了。笹川京子没有见过他这样闹脾气，他表现得也不明显，只是拿起桌上的碗筷就猛地转身进了厨房，一刻都不想在饭厅停留。
现在饭厅里就剩下笹川京子和沢田家光了，沢田家光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把酒杯放在桌上时，深深吐了一口气。
“你已经知道阿纲的真实工作了，是吗？”他这样问，突如其来的认真，让笹川京子有些手忙脚乱。
“是的。”
“真厉害啊，他竟然说了！”沢田家光有些夸张地惊叹，“我以为以他的个性会瞒一辈子呢！”
“如果他继续瞒着我的话，我可能就不会和他结婚了。”笹川京子说。虽然以他当时的劲头，的确像是想隐瞒一辈子的样子。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在厨房忙碌的沢田奈奈，意识到了一个挺可怕的事实。
“伯母……伯母是不知道他和您在做什么吗？”笹川京子很惊讶地问。当知道沢田纲吉的秘密之后，种种现象都表明沢田奈奈对父子的事情毫不知情。这样看来，她才发现沢田家的日常竟然是那么的……诡异？
沢田家光默默垂下了眼。
“不知道……吧。麻烦你也不要告诉她。我可以保护她，所以根本就不需要让她知道这些无谓的事情。不过这二十多年我都做得不错哦！奈奈她一次都没有受伤！我也一次都没有露馅！”他这样得意洋洋地和笹川京子“炫耀”，让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小纲他……和您真像呢。”
“真的吗？阿纲吗？”沢田家光也笑了起来，“可是我一点都不懂他！我在他小时候离开家两年，因为没办法随时通信，结果阿纲竟然一直以为我失踪了！可能就是那一次起他生我的气了，之后我一直想和他搞好关系，但是无论怎么样都很失败……”
“……”笹川京子又搞不懂了。沢田纲吉明明那么多次都想和沢田家光交谈，他一点都感受不到吗？但是和她聊天的时候，他不是很正常吗？
还是说，他跑的那些火车，是他想象中的“搞好关系”的方式？
“……那个，这么说有些失礼……”想到这，笹川京子忍不住出言提醒，“伯父，小纲他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您如果想要和他搞好关系的话，最好可以听听他的想法，然后坦诚地和他对话哦。”
话音刚落，饭厅就陷入了沉默。沢田家光瞪大眼睛，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笹川京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刚想要道歉，他又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老公？笑什么呢？”连在厨房里的沢田奈奈都听见了，她探出头来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只猫从围墙上掉下来了——”他顺口和妻子胡诌完，停下了笑声，棕色的眼睛再一次望向笹川京子，只是这一次，他眼睛里的玩世不恭减淡了不少。
“抱歉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和阿纲谈这个。”他搓了搓鼻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我啊，是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可能知道自己是够不负责任的混球，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爸吧……每次阿纲想和我谈论这个，不瞒你说，我就浑身发痒诶，所以他正儿八经想和我谈话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转移话题，实在是没办法和他敞开谈话……”
那样的话也不能怪小纲和你关系不好了。笹川京子心里想。
笹川京子的飞机十点就要起飞，七点钟不到，沢田纲吉就和家人告别，开车送笹川京子去机场。
在把他们送出门时，沢田家光还很正经地拍了拍笹川京子的肩膀：
“那么，阿纲就拜托你了。”
去机场的路上，沢田纲吉心情一直不好，没有怎么说话。笹川京子挑了一张喜欢的古典乐CD，一时间，车上只有柴可夫斯基那优雅的曲调。
“爸爸他跟你说了什么吗？”高速路灯在车厢里又明又灭，在《春之圆舞曲》时，沢田纲吉终于说话了，笹川京子也以平常的语调回应了他：
“和伯父谈论了一下小纲的事情，他想要和你搞好关系，但是又实在是不擅长。”
“我不喜欢他。”
笹川京子望向他，沢田纲吉从不这么直白地表达对一个人的厌烦，沢田家光是头一个。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还是紧紧皱着眉头。
“每个人都说他好，妈妈比起向着我更向着他，九代目也说他优秀得难得一见，连Reborn也让我多理解他。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好父亲，而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好像全世界只有我觉得他不好。是，他不擅长沟通，他因为工作忙保护我们的安全才不回家，他做得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
沢田纲吉的抱怨滔滔不绝，在说父亲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越这么说，他把方向盘握得越紧。
“可是！他就是很差劲！他对我做的烂事几个小时都说不完！如果我一直抱怨，所有人都只会认为我不懂事。我已经很努力想看到他好的地方了，也很努力地想和他和好了，但是……！”
“但是，伯父对你的亏欠是不可能补偿的。”笹川京子平静地接话。
沢田纲吉紧握的手顿时松开了。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他忍不住侧过头向她确认。这么多年，所有人都更能理解沢田家光。刚刚他和笹川京子聊了那么久的天，他拍她的肩膀，她刚刚帮他说话，让沢田纲吉以为她也会让他理解沢田家光。
“因为在饭桌上看，伯父的确不是那种和小纲很合得来的类型啦。”笹川京子笑着说，她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腿，“有些东西是没办法强求的。你不用太自责，我觉得，你暂时不和伯父搞好关系也没关系的。”
“真的吗？”沢田纲吉反倒不自信起来，“你不会觉得我很刻薄……”
笹川京子微笑起来：“就算是刻薄的小纲也很可爱哦。”
这么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笹川京子望向车窗外，又轻轻地补充道：
“这么多年，你肯定很辛苦吧，所以，刻薄一点也没关系。”
沢田纲吉的鼻子酸了起来，他垂下眼，为了掩饰自己的泪意，笑出了声。
“谢谢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听说笹川爸爸最近迷上品茶后，沢田纲吉将佐佐木茂提来给他赔礼道歉的珍品茶叶当作礼物提到了笹川家，瞬间就俘获了笹川爸爸的欢心。
笹川京子的父母都是开朗又烂漫的人，他们相当开明，也知道沢田纲吉是如何一位青年才俊，完全没有为难他，没说几句就满口同意了他们的婚事，这顿饭吃得非常愉快，除了二人都不约而同地隐瞒了沢田纲吉的真实工作外。
晚上，笹川京子去了沢田纲吉的家。
“晚上好，伯母，打扰了！”笹川京子已经来他家很多次了，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她热络地和沢田奈奈打招呼，沢田奈奈也和往常一样热情地迎接她。
“唉呀，小京，你来了！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阿姨一点都没变呢，这是我从巴黎给您带的！”
笹川京子这次回来本就有拜访沢田家的打算，因此给二人都准备了礼物，给沢田奈奈的礼物尤其的用心，是巴黎一个皮具工作室手工制作的钱包，她果然很喜欢，拿着看了又看。
沢田家还是和往常那样温馨，沢田奈奈的料理手艺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好，笹川京子一如既往地和她相处愉快，饭桌上，沢田奈奈和她聊了许多和丈夫环球旅行的趣闻。
沢田家光的性格和沢田纲吉大相径庭，他是个非常粗犷豪爽的男人，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喝酒，也常常说些趣话惹得两个女人笑起来。只是笹川京子能注意到，沢田纲吉和他不投机。沢田纲吉想和他说些什么时，他的回答总让人摸不着头脑。
比如说：
“爸爸，我和京子打算结婚了。”
“京子！好多年没见了！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几岁呢！时间过得真快啊……阿纲，你还记得你三年级的时候很不擅长算数吗？”
“小纲，最近工作怎么样？”沢田奈奈问道。
“我最近的工作……”
“京子是芭蕾舞演员对吧！是巴黎歌剧院的？啊——我当时还经常和上司去巴黎歌剧院呢，但是我总是在旁边睡着，久而久之他也不肯带我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沢田家光总是会岔开话题、这么往来几次，笹川京子看到沢田纲吉明显放弃了，他干脆闭嘴，默默听他们讲着话。直到饭吃到尾声，沢田奈奈开始收拾桌子时，沢田纲吉又吸了一口气，对沢田家光说。
“说来，我有一点事情想和爸爸说。”
“嗯？”沢田家光已经有点醉了，还是没有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笑着挥手赶他：
“你快去帮帮妈妈！今天这么多碗筷，你也不能看妈妈一个人收拾吧！可不要把自己当客人哦！”
沢田纲吉狠狠皱了一下眉头，他生气了。笹川京子没有见过他这样闹脾气，他表现得也不明显，只是拿起桌上的碗筷就猛地转身进了厨房，一刻都不想在饭厅停留。
现在饭厅里就剩下笹川京子和沢田家光了，沢田家光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把酒杯放在桌上时，深深吐了一口气。
“你已经知道阿纲的真实工作了，是吗？”他这样问，突如其来的认真，让笹川京子有些手忙脚乱。
“是的。”
“真厉害啊，他竟然说了！”沢田家光有些夸张地惊叹，“我以为以他的个性会瞒一辈子呢！”
“如果他继续瞒着我的话，我可能就不会和他结婚了。”笹川京子说。虽然以他当时的劲头，的确像是想隐瞒一辈子的样子。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在厨房忙碌的沢田奈奈，意识到了一个挺可怕的事实。
“伯母……伯母是不知道他和您在做什么吗？”笹川京子很惊讶地问。当知道沢田纲吉的秘密之后，种种现象都表明沢田奈奈对父子的事情毫不知情。这样看来，她才发现沢田家的日常竟然是那么的……诡异？
沢田家光默默垂下了眼。
“不知道……吧。麻烦你也不要告诉她。我可以保护她，所以根本就不需要让她知道这些无谓的事情。不过这二十多年我都做得不错哦！奈奈她一次都没有受伤！我也一次都没有露馅！”他这样得意洋洋地和笹川京子“炫耀”，让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小纲他……和您真像呢。”
“真的吗？阿纲吗？”沢田家光也笑了起来，“可是我一点都不懂他！我在他小时候离开家两年，因为没办法随时通信，结果阿纲竟然一直以为我失踪了！可能就是那一次起他生我的气了，之后我一直想和他搞好关系，但是无论怎么样都很失败……”
“……”笹川京子又搞不懂了。沢田纲吉明明那么多次都想和沢田家光交谈，他一点都感受不到吗？但是和她聊天的时候，他不是很正常吗？
还是说，他跑的那些火车，是他想象中的“搞好关系”的方式？
“……那个，这么说有些失礼……”想到这，笹川京子忍不住出言提醒，“伯父，小纲他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您如果想要和他搞好关系的话，最好可以听听他的想法，然后坦诚地和他对话哦。”
话音刚落，饭厅就陷入了沉默。沢田家光瞪大眼睛，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笹川京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刚想要道歉，他又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老公？笑什么呢？”连在厨房里的沢田奈奈都听见了，她探出头来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只猫从围墙上掉下来了——”他顺口和妻子胡诌完，停下了笑声，棕色的眼睛再一次望向笹川京子，只是这一次，他眼睛里的玩世不恭减淡了不少。
“抱歉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和阿纲谈这个。”他搓了搓鼻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我啊，是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可能知道自己是够不负责任的混球，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爸吧……每次阿纲想和我谈论这个，不瞒你说，我就浑身发痒诶，所以他正儿八经想和我谈话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转移话题，实在是没办法和他敞开谈话……”
那样的话也不能怪小纲和你关系不好了。笹川京子心里想。
笹川京子的飞机十点就要起飞，七点钟不到，沢田纲吉就和家人告别，开车送笹川京子去机场。
在把他们送出门时，沢田家光还很正经地拍了拍笹川京子的肩膀：
“那么，阿纲就拜托你了。”
去机场的路上，沢田纲吉心情一直不好，没有怎么说话。笹川京子挑了一张喜欢的古典乐CD，一时间，车上只有柴可夫斯基那优雅的曲调。
“爸爸他跟你说了什么吗？”高速路灯在车厢里又明又灭，在《春之圆舞曲》时，沢田纲吉终于说话了，笹川京子也以平常的语调回应了他：
“和伯父谈论了一下小纲的事情，他想要和你搞好关系，但是又实在是不擅长。”
“我不喜欢他。”
笹川京子望向他，沢田纲吉从不这么直白地表达对一个人的厌烦，沢田家光是头一个。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还是紧紧皱着眉头。
“每个人都说他好，妈妈比起向着我更向着他，九代目也说他优秀得难得一见，连Reborn也让我多理解他。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好父亲，而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好像全世界只有我觉得他不好。是，他不擅长沟通，他因为工作忙保护我们的安全才不回家，他做得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
沢田纲吉的抱怨滔滔不绝，在说父亲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越这么说，他把方向盘握得越紧。
“可是！他就是很差劲！他对我做的烂事几个小时都说不完！如果我一直抱怨，所有人都只会认为我不懂事。我已经很努力想看到他好的地方了，也很努力地想和他和好了，但是……！”
“但是，伯父对你的亏欠是不可能补偿的。”笹川京子平静地接话。
沢田纲吉紧握的手顿时松开了。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他忍不住侧过头向她确认。这么多年，所有人都更能理解沢田家光。刚刚他和笹川京子聊了那么久的天，他拍她的肩膀，她刚刚帮他说话，让沢田纲吉以为她也会让他理解沢田家光。
“因为在饭桌上看，伯父的确不是那种和小纲很合得来的类型啦。”笹川京子笑着说，她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腿，“有些东西是没办法强求的。你不用太自责，我觉得，你暂时不和伯父搞好关系也没关系的。”
“真的吗？”沢田纲吉反倒不自信起来，“你不会觉得我很刻薄……”
笹川京子微笑起来：“就算是刻薄的小纲也很可爱哦。”
这么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笹川京子望向车窗外，又轻轻地补充道：
“这么多年，你肯定很辛苦吧，所以，刻薄一点也没关系。”
沢田纲吉的鼻子酸了起来，他垂下眼，为了掩饰自己的泪意，笑出了声。
“谢谢你，这句话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