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无效道歉？
那天晚上，唐言姣一路都在生气自己的大衣被烧了的事，不管怎么想，她到最后分析的结果都是，那个男的不应该猛的一下钻出来，但自己其实也是突然快速路过的。
饱有速度的九十度夹角侧撞，往往会造成损失。
唐言姣一向对拿着烟头的人很注意，她在小时候去电玩城就有类似的经历，人在边抽烟，边聊天，边享受尼古丁的时候，吞云吐雾间手臂会自然落下抖烟灰，很难会注意到自己的烟头擦向了谁，自己就被误伤过一次，燃烧的烟头点到皮肤上麻麻的，随后才是反过醒来的刺痛和各种各样细思极恐的想法，她就见过同龄的男生被烟烫的伤疤长出的是绿痂。
所以唐言姣一直认为做路人也要很用心，很多恼人的小意外都是防不胜防的，这些小意外会在近距离的偶遇下接踵而出，不管是举着烟头的人还是拿着咖啡的人，都应该小心保持距离才对，这是作为一个路人穿梭城市的基本户外守则。
那天晚上确实事发突然，自己又特别想快快跑开远离那群人，但那天的经历着实给了她一个不错的教训：关了门的车都要注意，更别提没关门的车了，总之别轻易路过。
第二天早上唐言姣起床后照旧开启她的晨间日常，洗漱，吃早餐，熨衣服。她在家找到了一个枫叶胸针别在昨晚被烧的大衣上，正好可以覆盖住那个尴尬的洞，颜色也与深咖的大衣相配。早餐后言姣打开电脑，登录直播间准备上课，现在是7点52，她准备离上课还有两分钟的时候再进直播间，这样就不会和教授尬聊太久，只用自然问候早上好就可以开始上课了，毕竟她的口语实在是匮乏啊。
趁着还有几分钟，言姣打开微博签到，每天都是要先刷个热搜才能静下心来上一整天课。刷到同城榜时，明城市“枪支制造团伙被捕”赫然排行第一。
言姣的第一反应是，这年头还有制枪的，居然还在明城，真是活久见。她点开配图一看，几个壮汉头上套着黑面罩，手上戴着手铐，被警察押入警车。
说实话也有些吓人，她从图中都能感受到警察押解罪犯时那几个人的不服劲儿，脖子明明被压着，却又想使劲地把脖颈立起，却再也无法完全地抬起头来，只能僵硬地伸着。谁又会知道他们的面罩下会是怎样的面孔和眼神呢，她不由得放大图片，看看是在哪儿被捕的，仔细一看，感觉周围的街景十分眼熟，警车停的地方居然就是自己兼职的培训中心对面的小餐馆，图片上方路口尽头是一辆正被拖离现场的面包车。
这下实锤了！她突然感受到充满压迫感的恐慌，这伙被抓获的人大概就是昨天她刚巧遇到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宛如自己房间这么大的一个恐惧压在身上，茫然地看看四周除了自己又空无一人，她看向衣架上挂着的大衣，幸亏昨天没要那个男的赔衣服，真是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搞到钱的。
就在她想得入神的时候，自己定的上课的铃声突然响起，唐言姣这才缓过神来，刚刚光顾着瞎想，差点把正事都忘了，于是赶紧进直播间听课，老外讲课听少了一句一整节大课就可能啥都跟不上了，全盘皆输。她赶快收拾收拾心情，重装自我，渡完劫难般的结构分析讲座。
云靖包扎完伤口后谨遵医嘱，在医院输液躺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回局里报道。一进办公区，云靖远远的就看见自己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大袋水果，里面有香蕉，苹果，橘子，香味飘得很远，颇有对伤者的关怀，云靖心里也是充满了感动。
组里的几个人看他进来，都停下手头的工作询问他的手伤势如何，身体感觉怎么样，云靖轻松地回答说伤口处理好了去换两次药就行，昨晚在医院休息的也不错，让大家都放心。其实他的手缝完之后还是隐约的的疼，感觉皮肤和肉也是紧绷着的像要撑开一样，脸色也不怎么好，伤口隐隐作痛也确实恼人。
云靖走入局长的办公室打算汇报工作。李局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在明城市的各辖区都工作过，对城市的构建脉络和人员分布深有了解，每次有新队员加入他都会叮嘱年轻人要多在意自己身处的城市，仔细观察了解它的历史，文化，规划，要比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更了解这座城市的情况，这样才有可能比犯罪分子抢先一步，掌握主动权。云靖这次的卧底工作也是李局长亲自把控的，行动一直到最后一刻都比较成功，云靖的卧底情报工作也是没有出一点乱子。
当交易酒局上警察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团伙的老大都没有对云靖产生怀疑。当时那个老板的第一反应坐在旁边的唯一不是自己人的买家泄露了地点。在警察破门的瞬间当即砸碎了手中还未开的一瓶酒，手握着带有尖锐破口的酒瓶瓶颈顺势用胳膊揽住买方的脖子，将锋利的玻璃抵住买方的咽喉，把其死死锁住，即把他当人质和警方僵滞再伺机逃跑，又想对这个“叛徒”实施报复。
此时团伙的其他人看着警察冲向他们的枪口早以束手就擒，包括云靖也跟着举起了双手，警察与情绪激动的制枪团伙头目开始磨嘴皮子，劝说他早点配合在法庭上也有个结果，要是拘捕情节恶劣，以后就有他受的了。
眼看着罪犯的心理防线一点点被攻破，心里防御的盔甲一片片被剥落，眼神慢慢不再像原来那么激动，持枪的警察抓住他眼神松懈的那一瞬间，与云靖协力制服团伙头目，夺下他手中的破酒瓶，成功将正在遭受胁迫的买方救下。
被扑倒的团伙头目也是一脸愕然，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头上已经被套上黑罩，双手也被铐住。云靖等犯罪嫌疑人都被押上了警车后才有所释然，望着酒桌上还没动几口的菜，空空如也的席位，突然感觉刚刚好像做梦一样，不由得抬起右手抹了一把脸，才察觉到手上剧烈的疼痛感，看来在在争夺酒瓶的时候被扎伤了。他和饭馆外的同事交接完工作以后，慢慢走到附近的医院，清创后缝合了伤口，在医院沉沉地睡了一夜后第二天回到了局里。
在局长办公室里，云靖对李局长汇报完昨晚的情况，局长对他卧底时的沉着冷静和昨晚能够抓住时机与同事配合缉拿罪犯的表现狠狠地夸赞了一番，并交待他这周好好养养手，毕竟是拿枪拿刀的手，和他的个人性命一样重要。
云靖也知道，只有自己努力不受伤，才会有能力去保护惊恐中无措的人们，才能给予处在危险的人们足够的信心去信任他。李局考虑到他卧底了一段时间，紧绷的神经刚缓过来又受了新伤，便让他写完结案报告后暂时停一停外勤，这周就帮助所里搞定明城市警队开放日的相关工作，到时是特警队会负责警察基本功表演，每个辖区的派出所需要出一个有关提升某方面安全已是的主题给现场的观众宣讲安全知识。局长让云靖忙完结案报告就想出一个主题来，需要适合群众的内容并能够抓住他们的兴趣。云靖也很感激局长在工作上的周到安排，自己也可以暂时喘口气，养养精神。他向局长庄严地敬了礼，坚定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便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复盘案件始末。
这次行动一直到最后一刻对云靖来说都算是温和的，自己的警龄尚短，当时在制枪团伙中卧底也是只能吊着一口气去好好扮演一个笑脸混混的角色，去迎合，努力做到不被怀疑，总的来说也是被动的。而且这次的敌人也是相对低知的粗汉，口风不紧，才让他尽可能早的传出情报。
这些一定要把不合法的事业做强做大的人，他们或许完全想不到枪支的危害性有多大，会带去怎样突发的破坏力，只是在意着如何去实现顶针撞击子弹的那一刻爆发力，那一时的威风，但这些所有他们在自己心中画下的幼稚且罪恶的大饼还是发霉掉渣，就像他们制的枪最后霰弹会漏出来一样。
云靖很认真的写着结案报告，感觉自己办案子的功夫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人海泱泱，下一次要追击的罪犯或许不会像他这次行动遇到的一样容易对付，这个团伙背后但凡多牵出了一条不法买卖弹药的线来，他或许不会在卧底时再无顾忌的扮演一个擅长坏笑的混混。由于只能左手打字，云靖花了不少时间才写完结案报告，上交时已是下午，中午写报告想着一气呵成，饭也没顾得吃。云靖想起来医生给开的消炎药中午还没吃，交完报告后趁着空闲匆匆出门，到派出所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个面包对付对付，抓紧把药吃了。
这个时候正好是辖区里的小学放学的时候，人流量很大，主路上的车也是又多又杂，人行道上都是家长和不同高度的小学生，有些小朋友才刚到自己的腰部，背着大大的书包，走路像原地打转的陀螺一样。云靖匆匆忙忙又小心翼翼地穿梭其中，买好了面包后就往回走，此时路口已混作一团，车和人只能谦让着通过。昨晚缉拿制枪犯的地点就在这所小学旁的小区巷道里，餐馆对面的大厦还有不少培训机构在上课，幸亏昨晚任务结束的即时动静也不算大，不然一定会威胁到很多群众。
云靖也暗自在心里想，那帮人选择的交易地点除了菜好吃外也不无道理，那里人员杂乱，又是街头巷尾的，有一点闪失罪犯跑了也就很难再追击了。
云靖在学生和家长的人流中走了三分钟，无奈人太多前后挪了不过五十米，又在路口应为临时交通管制多等了两个红灯，眼看着派出所就在眼前，却怎么都快不了。他拆开面包开始大口地吃，余光突然瞄到一个眼熟的身影，是一位穿短款宽松大衣的女性，背影和昨晚被自己的烟头烧了个洞的那位很像，也是那个跌跌撞撞又慌忙的走路姿势，但她手里还牵了一个孩子。云靖又感觉这个身影不是那个被自己惹爆了的群众，昨晚看她样子也不像是当妈的人。
眼看着路口的绿灯终于亮了，他也没有多想，快步会到局里，想赶在技术科下班之前打算再麻烦一下技术科的同事，看一看饭馆昨晚的监控，最好是能找到昨天晚上被自己烧了衣服的人，赶紧赔偿人家，这次案件才算真的有个了结。
唐言姣此时已经把辰辰从学校门口接到了她教课的艺术培训中心。当时培训中心的老板也是因为缺陪练老师，只听了她磕磕巴巴的弹了一首幻想即兴曲就急忙让她开始试课，再加上言姣第一次兼职老师，非科班也不会开口还价，时间安排上又是出奇的合适，就决定留下言姣做陪练老师。
说起唐言姣的时间安排，她算是把白天延长了，国外上午八点的课她需要六点开始上，下午最晚六点下课，在国内也才四点，有的时候还会早点，刚好能在小学生放学前下了课准备扮演老师的角色。其实体力上她也是有些累，毕竟晚上不是那么容易睡着，早上有需要早起上课，但言姣还是想试试兼职上课的生活，最多的时候陪练课排得密集不到三小时可以有一百元的收入，这样算下来也还好。
言姣在钢琴造诣上离演奏的水平还差得远，她一直认为自己学了这么多年没学出来啥，但给小学生纠音教识谱也绰绰有余，有些幼儿园的小朋友一个音都要接受一个礼拜，言姣更多的时候是在不停的说话，鼓励，重复让他们记忆，争取让这些还没有买琴的孩子在陪练课上可以巩固更多。
言姣兼职的培训中心老板在新学期又招了不少新生，有的家长报名时会问包不包接孩子，包接送就来学，老板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辰辰就是其中一个小朋友。但结局是肯定的，就是辰辰由唯一在小学生放学的时候不在教课的唐言姣老师来接。
言姣是很抵触这个事的，她感觉自己一个00后站在接孩子的家长群里一定会很不自在，老板倒不如给她一个培训中心的宣传牌让她拿着来得自然，但每次就接最早上陪练课的一个学生，确实也不是举个牌子一堆小朋友排排队跟着那种。
言姣也是第一次接辰辰，她感觉自己去校门口等着接放学的小学生也是她出来兼职后的怪事之一，昨晚大衣就被烧了，今天接孩子估计也会在人群里挤出个好歹。
果不其然，从她看着小学生按班级排队出来时就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辰辰，她突然发觉这些小朋友怎么都穿着校服长得也一个样，自己的人脸识别功能在一个个小土豆面前也没用了。当时学生们解散后家长有蜂拥而至，言姣好不容易牵到辰辰的手后又护着他从学校走到培训中心。
小朋友走路不看路，过一条三米的窄马路都会充满艰难险阻，对她来说接孩子就像历险一样。终于，她和辰辰一起成功到达了目的地，爬上楼梯前往二楼的琴房，上课前言姣又拿出包包里准备好的面包给辰辰吃。自从开始兼职后，唐言姣的包里就会出现各种小零食和奖品。零食留着给小朋友放学后填肚子，奖品是为了他们上课时不拖延不耍赖，言姣在辰辰吃完面包之前也可以歇息一会儿，自己也要养精蓄锐和这个小捣蛋上课的时候斗智斗勇。
云靖回到局里之后就去了技术科同事的办公室打算调看一下昨晚行动地点附近的监控。正坐在显示屏前的警察是林郁，比他早进所里一年，也是所里和他唯一年纪相仿的年轻警察，在警校里学网络安全，平时有案件涉及到网侦技术问题一般都会找他负责。
云靖到了林郁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浅笑着喊了声“郁哥”，又问候了句“怎么样，今天忙吗？”，林郁心里大概明白，这哥们儿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喊他唱歌都不去，工作上也是一脸正经的，今天主动来和他搭话，肯定有问题。
林郁也懒得跟他磨蹭，直接扔了他一句：“你有啥事说吧”，云靖也是没绕弯子，“哥，我想再看看昨晚行动地点那片儿的监控”，林郁满脸疑惑又焦虑地问他：“这案子不都结了吗？你还看见监控干嘛，是又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没有，我昨天执行任务的时候把一群众的衣服烧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有群众受伤了！？”，林郁一到工作的时候比云靖还较真。云靖一听他着急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昨天下车正好撞到人家了，烟头怼人衣服上了，路人很生气，当时自己卧底也没敢多说话，这事没解决，心里确实过不去。” 林郁感觉他说的在理，毕竟是和群众有了冲突，警察还是尽可能解释一下比较好，就帮云靖调了昨晚的监控。
监控安在他们收网的小酒馆斜对面的大厦，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的全部情况，云靖果真和一个路人撞个正着了。他们再往前回放，看到被撞的路人一开始从对面这个监控正下方的一个门面走出，朝市中心方向一路直行。云靖锁定了监控的位置，这个监控就安在大厦一楼一个艺术中心培训的门上。他又把前面几天的监控视频过了一遍，大致确定了要找的路人经常出入这个艺术培训机构，自己可以去哪儿找人。
这个时候林郁把监控又来来回回看了两遍，突然对云靖说道：“这个女生我认识，几个月前来过所里。” 云靖立马提起了精神，问到：“你认识？她来报案吗？” 林郁回答道：“嗯有印象，这姑娘也挺有意思的，她来所里说自己刚在公交车上被人跟了，还说那个人和我们贴在附近社区警示居民的一张扒窃惯犯的照片很像，但她的描述是一个瘦小的体型，和我们在找的那个中年男性一点不像，可她还一再坚持。当时她半路下了公交车就逃命似的直奔过来，情绪比较激动。我们也为了安抚群众，按她的线索调监控，果然发现了尾随她的人，确实是个未成年身型的女性，走路摇摇晃晃的夏天还穿个大衣捂得严实，我们怀疑她吸毒，就摸索到附近的老楼里，找到了这个女性，也找到了我们要找的惯犯。他们俩是父女关系。当时他们的房间脏乱，巨臭无比，父女两个都精神不好，被我们带走了。”
云靖顿了一下， “你的意思也就是她记下了尾随自己的人长什么样，还顺带着对应上了警方要找的嫌疑人的长相？”
“是的，你如果去找她，她估计没忘了你这儿事，说不定还能认出你”
云靖尴尬地叹笑了一声 ：“那有点麻烦了，那天晚上她不知道我是警察。”
云靖和林郁道谢后就会到自己的办公桌，边想着李局交代的任务边合计着下班后能不能找到那个女生。他先和其他辖区的安全知识科普负责人确认自己的主题不会重复之后，决定了在警队开放日时宣讲关于被跟踪时应该如何求助逃脱的知识，在和李局交了方案后，打算下班后去那个艺术培训机构把事情解决。
唐言姣上完了辰辰的课之后，给家长交待完了他的练习情况和节奏错误的细节，就暂时在大厅里歇着等瑶瑶来上课。言姣在做起兼职老师后才真正体会到了小朋友有多难带，老师多难当。
孩子是不会安安静静坐在琴凳上好好上完一节课的，老师需要不停讲解，纠错，鼓励，哄得了偷懒哭闹，接得了孩子的无头话。
不久后她就看着瑶瑶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走进来，和她打了招呼之后就摇头晃脑的上楼进了教室，自己主动开始上课。言姣感到非常诧异，这孩子怎么今天这么乖，很是异常啊。这个时候瑶瑶的爷爷进来了，告诉唐言姣今天瑶瑶下午体育课上跑步摔了一觉，现在还没缓过来，又叮嘱瑶瑶好好上课，上完课就会来接她去吃好吃的。
瑶瑶这个时候稍微有了一点兴致，言姣也顺势让她的爷爷放心，又当着爷爷的面夸瑶瑶上课一向很听话，心里头想着这下她应该一节课都非常听话，嘿嘿。
瑶瑶听了之后鬼鬼地看了她唐老师一眼，就开始练琴。这节课可以说进行的非常顺利，瑶瑶腿伤了不会到处打滚，又想着下了课爷爷会奖励好吃的，所以这个小魔女今天很用心的弹琴，只是到了快下课的时候有点急躁，不停往玻璃门外看。
言姣看她最后几分钟快坚持不了，就鼓励她说：“瑶瑶别看了，这节课表现得非常好，爷爷也说过会准时接你的，你把最后一遍弹完，我们就准点下课啦！” 瑶瑶转过头来说：“唐老师，你看外面有个人老是朝里面看” 言姣心想着这么多家长有什么好奇怪的，又叮嘱瑶瑶集中注意力弹好最后一遍。
终于这个小祖宗圆满完成任务下课了，自己快速的收了书就往外跑，找到爷爷后和言姣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言姣今天上完瑶瑶的课工作就结束了，记了课就可以下班。言姣这样每天早起上课，上完课再兼职，一整天疲了乏了只想回家睡个好觉
云靖来到之前找好的艺术培训机构之后，上去转了一圈便发现了教室里的唐言姣是自己要找的人，大衣也没换，衣襟上别的枫叶胸针位置和自己的烟点着的位置一样，看着像是这里的老师，就在大厅里坐着等她下课出来。
言姣下课后到一楼大厅的前台上，翻找计课本，一眼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云靖，这种年轻岁数来琴行的人大概率就是等女朋友下课吧。现在成年人学琴的也不少，上课时间还自由，学点流行伴奏可以自娱自乐。
言姣签了字就准备走人，这时坐在沙发上的人也起来了，喊了句“等一下！老师，稍等一下” 言姣听声后环顾四周看看，发现除了自己也没有别人，就侧过头看了看喊她的人，诧异地用手指了指脸“我吗？”
云靖点了下头，朝她走来。言姣有一点近视，但平时不戴眼镜，只是想着这个人如果来问课程设置自己应该怎么介绍。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慢慢走来，右手上突兀地缠着绷带，扑鼻而来是药物的味道和果篮的气息。这种混合的味道言姣每次只有探望病人的时候才会闻到，对她来说总之是种不祥的气味，是难以预知的未来和不安的感觉。直到这个人走近她才察觉到这个人自己见过，回想刚才的声音也是，沙沙的有磁性，低沉却不模糊。
她快速回忆着，蓦地想到这个人就是昨晚下班路过对面的小酒馆见过的，撞了她的那个混混。但眼前的这个人却完全是另一种气质，而且昨晚那间酒馆不是被抓走了一群制枪贩吗？
她盯着男人手上的绷带，不觉得开始联想，该不会是······昨晚又和他起了口角，今天来报复找事也不可能。
言姣此时非常害怕，转身想往楼上跑，找其他老师帮忙，却一把被走近的云靖拽住。她更慌了，这个男的手长脚长，把她直接拖走也轻松，她使了一下力气也没挣开，感觉自己是时候可以开始尖叫大喊了。
云靖此时也看出了言姣面露的恐慌，赶紧说了句：”你误会了，我是警察” 他没穿警服，亮了一下自己的警官证，干脆直接说事儿 ：“我是来道歉的，昨晚把你衣服烧了，想来赔偿”
言姣有点激动地回道：“那你抓我干嘛，你要真是警察那我也不是犯人，再说你有事就好好说事，在逃又怎么样，装警察也逃不了啊” 。
云靖这时赶紧放开她，自己职业病看到跑的就想抓，又发觉对方这会是确确实实误会自己了。自己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好，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说明警察的身份，脑子里飞速的想着怎么让这个女生暂时相信自己，脑海里突然蹦出林郁跟自己说的事。“你今年夏天的时候坐公交车被跟踪，之后你跑去所里，我们的人按照你的线索看监控，找到了你说的符合相貌特征的一对父女对吧。林郁，林警官负责的你记得吗？”
言姣听完后稍稍冷静下来，小声回了一句“嗯”。虽然她不敢百分百确定对方的身份，但这个男的到现在还没有危害，是可以交流的。唐言姣其实也不知道要什么赔偿，一个烟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用胸针也可以遮住完全不碍事。言姣暂且相信对方是警察，说：“警察叔叔···”看他也确实没和自己差了一辈，又连忙改口：“警察同志，我接受道歉，之前对您态度不好也请见谅，你们为人民服务，我的这点损失就不用赔了，真的不用赔了。”说完她就急得想走。
其实云靖在同龄人里也算长相出挑，自己又经常锻炼，体型保持得很好，这次他就纳闷了，之前一直都没有过异性如此据自己千里之外，原先在地铁站巡逻的时候还会有小姑娘主动搭讪加微信，他当然也是不能答应。但眼前的女生眼里真是一点星光都没有，或许她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所说的警察身份。
言姣当然也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很有诱惑力，或许早出现两年她会毫无顾忌地借此为理由去疯狂地追求他，一定会缠着他让他赔，但她现在变了，长得好看又能怎么样，再说这只是个意外事件，既然人家道歉了自己也接受了那这个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云靖一时语塞，他实在想不出更多的话来说，眼前的这个姑娘只是一味的客气却很难接近，只能干干的说句：“嗯，那好，真的很对不住。”言姣点头回了他一个浅笑，转身离开了。云靖一直看着她走远才出门，离开后朝宿舍的方向走去，心里一直有郁结，感觉像是悬了一块石头。道歉这个过程是完了，但怎么感觉又没完呢，做了又像是没做。无效道歉？总之有点抱憾而终的感觉，不如直接把原价转给人家痛快。
饱有速度的九十度夹角侧撞，往往会造成损失。
唐言姣一向对拿着烟头的人很注意，她在小时候去电玩城就有类似的经历，人在边抽烟，边聊天，边享受尼古丁的时候，吞云吐雾间手臂会自然落下抖烟灰，很难会注意到自己的烟头擦向了谁，自己就被误伤过一次，燃烧的烟头点到皮肤上麻麻的，随后才是反过醒来的刺痛和各种各样细思极恐的想法，她就见过同龄的男生被烟烫的伤疤长出的是绿痂。
所以唐言姣一直认为做路人也要很用心，很多恼人的小意外都是防不胜防的，这些小意外会在近距离的偶遇下接踵而出，不管是举着烟头的人还是拿着咖啡的人，都应该小心保持距离才对，这是作为一个路人穿梭城市的基本户外守则。
那天晚上确实事发突然，自己又特别想快快跑开远离那群人，但那天的经历着实给了她一个不错的教训：关了门的车都要注意，更别提没关门的车了，总之别轻易路过。
第二天早上唐言姣起床后照旧开启她的晨间日常，洗漱，吃早餐，熨衣服。她在家找到了一个枫叶胸针别在昨晚被烧的大衣上，正好可以覆盖住那个尴尬的洞，颜色也与深咖的大衣相配。早餐后言姣打开电脑，登录直播间准备上课，现在是7点52，她准备离上课还有两分钟的时候再进直播间，这样就不会和教授尬聊太久，只用自然问候早上好就可以开始上课了，毕竟她的口语实在是匮乏啊。
趁着还有几分钟，言姣打开微博签到，每天都是要先刷个热搜才能静下心来上一整天课。刷到同城榜时，明城市“枪支制造团伙被捕”赫然排行第一。
言姣的第一反应是，这年头还有制枪的，居然还在明城，真是活久见。她点开配图一看，几个壮汉头上套着黑面罩，手上戴着手铐，被警察押入警车。
说实话也有些吓人，她从图中都能感受到警察押解罪犯时那几个人的不服劲儿，脖子明明被压着，却又想使劲地把脖颈立起，却再也无法完全地抬起头来，只能僵硬地伸着。谁又会知道他们的面罩下会是怎样的面孔和眼神呢，她不由得放大图片，看看是在哪儿被捕的，仔细一看，感觉周围的街景十分眼熟，警车停的地方居然就是自己兼职的培训中心对面的小餐馆，图片上方路口尽头是一辆正被拖离现场的面包车。
这下实锤了！她突然感受到充满压迫感的恐慌，这伙被抓获的人大概就是昨天她刚巧遇到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宛如自己房间这么大的一个恐惧压在身上，茫然地看看四周除了自己又空无一人，她看向衣架上挂着的大衣，幸亏昨天没要那个男的赔衣服，真是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搞到钱的。
就在她想得入神的时候，自己定的上课的铃声突然响起，唐言姣这才缓过神来，刚刚光顾着瞎想，差点把正事都忘了，于是赶紧进直播间听课，老外讲课听少了一句一整节大课就可能啥都跟不上了，全盘皆输。她赶快收拾收拾心情，重装自我，渡完劫难般的结构分析讲座。
云靖包扎完伤口后谨遵医嘱，在医院输液躺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回局里报道。一进办公区，云靖远远的就看见自己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大袋水果，里面有香蕉，苹果，橘子，香味飘得很远，颇有对伤者的关怀，云靖心里也是充满了感动。
组里的几个人看他进来，都停下手头的工作询问他的手伤势如何，身体感觉怎么样，云靖轻松地回答说伤口处理好了去换两次药就行，昨晚在医院休息的也不错，让大家都放心。其实他的手缝完之后还是隐约的的疼，感觉皮肤和肉也是紧绷着的像要撑开一样，脸色也不怎么好，伤口隐隐作痛也确实恼人。
云靖走入局长的办公室打算汇报工作。李局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在明城市的各辖区都工作过，对城市的构建脉络和人员分布深有了解，每次有新队员加入他都会叮嘱年轻人要多在意自己身处的城市，仔细观察了解它的历史，文化，规划，要比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更了解这座城市的情况，这样才有可能比犯罪分子抢先一步，掌握主动权。云靖这次的卧底工作也是李局长亲自把控的，行动一直到最后一刻都比较成功，云靖的卧底情报工作也是没有出一点乱子。
当交易酒局上警察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团伙的老大都没有对云靖产生怀疑。当时那个老板的第一反应坐在旁边的唯一不是自己人的买家泄露了地点。在警察破门的瞬间当即砸碎了手中还未开的一瓶酒，手握着带有尖锐破口的酒瓶瓶颈顺势用胳膊揽住买方的脖子，将锋利的玻璃抵住买方的咽喉，把其死死锁住，即把他当人质和警方僵滞再伺机逃跑，又想对这个“叛徒”实施报复。
此时团伙的其他人看着警察冲向他们的枪口早以束手就擒，包括云靖也跟着举起了双手，警察与情绪激动的制枪团伙头目开始磨嘴皮子，劝说他早点配合在法庭上也有个结果，要是拘捕情节恶劣，以后就有他受的了。
眼看着罪犯的心理防线一点点被攻破，心里防御的盔甲一片片被剥落，眼神慢慢不再像原来那么激动，持枪的警察抓住他眼神松懈的那一瞬间，与云靖协力制服团伙头目，夺下他手中的破酒瓶，成功将正在遭受胁迫的买方救下。
被扑倒的团伙头目也是一脸愕然，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头上已经被套上黑罩，双手也被铐住。云靖等犯罪嫌疑人都被押上了警车后才有所释然，望着酒桌上还没动几口的菜，空空如也的席位，突然感觉刚刚好像做梦一样，不由得抬起右手抹了一把脸，才察觉到手上剧烈的疼痛感，看来在在争夺酒瓶的时候被扎伤了。他和饭馆外的同事交接完工作以后，慢慢走到附近的医院，清创后缝合了伤口，在医院沉沉地睡了一夜后第二天回到了局里。
在局长办公室里，云靖对李局长汇报完昨晚的情况，局长对他卧底时的沉着冷静和昨晚能够抓住时机与同事配合缉拿罪犯的表现狠狠地夸赞了一番，并交待他这周好好养养手，毕竟是拿枪拿刀的手，和他的个人性命一样重要。
云靖也知道，只有自己努力不受伤，才会有能力去保护惊恐中无措的人们，才能给予处在危险的人们足够的信心去信任他。李局考虑到他卧底了一段时间，紧绷的神经刚缓过来又受了新伤，便让他写完结案报告后暂时停一停外勤，这周就帮助所里搞定明城市警队开放日的相关工作，到时是特警队会负责警察基本功表演，每个辖区的派出所需要出一个有关提升某方面安全已是的主题给现场的观众宣讲安全知识。局长让云靖忙完结案报告就想出一个主题来，需要适合群众的内容并能够抓住他们的兴趣。云靖也很感激局长在工作上的周到安排，自己也可以暂时喘口气，养养精神。他向局长庄严地敬了礼，坚定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便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复盘案件始末。
这次行动一直到最后一刻对云靖来说都算是温和的，自己的警龄尚短，当时在制枪团伙中卧底也是只能吊着一口气去好好扮演一个笑脸混混的角色，去迎合，努力做到不被怀疑，总的来说也是被动的。而且这次的敌人也是相对低知的粗汉，口风不紧，才让他尽可能早的传出情报。
这些一定要把不合法的事业做强做大的人，他们或许完全想不到枪支的危害性有多大，会带去怎样突发的破坏力，只是在意着如何去实现顶针撞击子弹的那一刻爆发力，那一时的威风，但这些所有他们在自己心中画下的幼稚且罪恶的大饼还是发霉掉渣，就像他们制的枪最后霰弹会漏出来一样。
云靖很认真的写着结案报告，感觉自己办案子的功夫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人海泱泱，下一次要追击的罪犯或许不会像他这次行动遇到的一样容易对付，这个团伙背后但凡多牵出了一条不法买卖弹药的线来，他或许不会在卧底时再无顾忌的扮演一个擅长坏笑的混混。由于只能左手打字，云靖花了不少时间才写完结案报告，上交时已是下午，中午写报告想着一气呵成，饭也没顾得吃。云靖想起来医生给开的消炎药中午还没吃，交完报告后趁着空闲匆匆出门，到派出所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个面包对付对付，抓紧把药吃了。
这个时候正好是辖区里的小学放学的时候，人流量很大，主路上的车也是又多又杂，人行道上都是家长和不同高度的小学生，有些小朋友才刚到自己的腰部，背着大大的书包，走路像原地打转的陀螺一样。云靖匆匆忙忙又小心翼翼地穿梭其中，买好了面包后就往回走，此时路口已混作一团，车和人只能谦让着通过。昨晚缉拿制枪犯的地点就在这所小学旁的小区巷道里，餐馆对面的大厦还有不少培训机构在上课，幸亏昨晚任务结束的即时动静也不算大，不然一定会威胁到很多群众。
云靖也暗自在心里想，那帮人选择的交易地点除了菜好吃外也不无道理，那里人员杂乱，又是街头巷尾的，有一点闪失罪犯跑了也就很难再追击了。
云靖在学生和家长的人流中走了三分钟，无奈人太多前后挪了不过五十米，又在路口应为临时交通管制多等了两个红灯，眼看着派出所就在眼前，却怎么都快不了。他拆开面包开始大口地吃，余光突然瞄到一个眼熟的身影，是一位穿短款宽松大衣的女性，背影和昨晚被自己的烟头烧了个洞的那位很像，也是那个跌跌撞撞又慌忙的走路姿势，但她手里还牵了一个孩子。云靖又感觉这个身影不是那个被自己惹爆了的群众，昨晚看她样子也不像是当妈的人。
眼看着路口的绿灯终于亮了，他也没有多想，快步会到局里，想赶在技术科下班之前打算再麻烦一下技术科的同事，看一看饭馆昨晚的监控，最好是能找到昨天晚上被自己烧了衣服的人，赶紧赔偿人家，这次案件才算真的有个了结。
唐言姣此时已经把辰辰从学校门口接到了她教课的艺术培训中心。当时培训中心的老板也是因为缺陪练老师，只听了她磕磕巴巴的弹了一首幻想即兴曲就急忙让她开始试课，再加上言姣第一次兼职老师，非科班也不会开口还价，时间安排上又是出奇的合适，就决定留下言姣做陪练老师。
说起唐言姣的时间安排，她算是把白天延长了，国外上午八点的课她需要六点开始上，下午最晚六点下课，在国内也才四点，有的时候还会早点，刚好能在小学生放学前下了课准备扮演老师的角色。其实体力上她也是有些累，毕竟晚上不是那么容易睡着，早上有需要早起上课，但言姣还是想试试兼职上课的生活，最多的时候陪练课排得密集不到三小时可以有一百元的收入，这样算下来也还好。
言姣在钢琴造诣上离演奏的水平还差得远，她一直认为自己学了这么多年没学出来啥，但给小学生纠音教识谱也绰绰有余，有些幼儿园的小朋友一个音都要接受一个礼拜，言姣更多的时候是在不停的说话，鼓励，重复让他们记忆，争取让这些还没有买琴的孩子在陪练课上可以巩固更多。
言姣兼职的培训中心老板在新学期又招了不少新生，有的家长报名时会问包不包接孩子，包接送就来学，老板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辰辰就是其中一个小朋友。但结局是肯定的，就是辰辰由唯一在小学生放学的时候不在教课的唐言姣老师来接。
言姣是很抵触这个事的，她感觉自己一个00后站在接孩子的家长群里一定会很不自在，老板倒不如给她一个培训中心的宣传牌让她拿着来得自然，但每次就接最早上陪练课的一个学生，确实也不是举个牌子一堆小朋友排排队跟着那种。
言姣也是第一次接辰辰，她感觉自己去校门口等着接放学的小学生也是她出来兼职后的怪事之一，昨晚大衣就被烧了，今天接孩子估计也会在人群里挤出个好歹。
果不其然，从她看着小学生按班级排队出来时就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辰辰，她突然发觉这些小朋友怎么都穿着校服长得也一个样，自己的人脸识别功能在一个个小土豆面前也没用了。当时学生们解散后家长有蜂拥而至，言姣好不容易牵到辰辰的手后又护着他从学校走到培训中心。
小朋友走路不看路，过一条三米的窄马路都会充满艰难险阻，对她来说接孩子就像历险一样。终于，她和辰辰一起成功到达了目的地，爬上楼梯前往二楼的琴房，上课前言姣又拿出包包里准备好的面包给辰辰吃。自从开始兼职后，唐言姣的包里就会出现各种小零食和奖品。零食留着给小朋友放学后填肚子，奖品是为了他们上课时不拖延不耍赖，言姣在辰辰吃完面包之前也可以歇息一会儿，自己也要养精蓄锐和这个小捣蛋上课的时候斗智斗勇。
云靖回到局里之后就去了技术科同事的办公室打算调看一下昨晚行动地点附近的监控。正坐在显示屏前的警察是林郁，比他早进所里一年，也是所里和他唯一年纪相仿的年轻警察，在警校里学网络安全，平时有案件涉及到网侦技术问题一般都会找他负责。
云靖到了林郁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浅笑着喊了声“郁哥”，又问候了句“怎么样，今天忙吗？”，林郁心里大概明白，这哥们儿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喊他唱歌都不去，工作上也是一脸正经的，今天主动来和他搭话，肯定有问题。
林郁也懒得跟他磨蹭，直接扔了他一句：“你有啥事说吧”，云靖也是没绕弯子，“哥，我想再看看昨晚行动地点那片儿的监控”，林郁满脸疑惑又焦虑地问他：“这案子不都结了吗？你还看见监控干嘛，是又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没有，我昨天执行任务的时候把一群众的衣服烧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有群众受伤了！？”，林郁一到工作的时候比云靖还较真。云靖一听他着急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昨天下车正好撞到人家了，烟头怼人衣服上了，路人很生气，当时自己卧底也没敢多说话，这事没解决，心里确实过不去。” 林郁感觉他说的在理，毕竟是和群众有了冲突，警察还是尽可能解释一下比较好，就帮云靖调了昨晚的监控。
监控安在他们收网的小酒馆斜对面的大厦，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的全部情况，云靖果真和一个路人撞个正着了。他们再往前回放，看到被撞的路人一开始从对面这个监控正下方的一个门面走出，朝市中心方向一路直行。云靖锁定了监控的位置，这个监控就安在大厦一楼一个艺术中心培训的门上。他又把前面几天的监控视频过了一遍，大致确定了要找的路人经常出入这个艺术培训机构，自己可以去哪儿找人。
这个时候林郁把监控又来来回回看了两遍，突然对云靖说道：“这个女生我认识，几个月前来过所里。” 云靖立马提起了精神，问到：“你认识？她来报案吗？” 林郁回答道：“嗯有印象，这姑娘也挺有意思的，她来所里说自己刚在公交车上被人跟了，还说那个人和我们贴在附近社区警示居民的一张扒窃惯犯的照片很像，但她的描述是一个瘦小的体型，和我们在找的那个中年男性一点不像，可她还一再坚持。当时她半路下了公交车就逃命似的直奔过来，情绪比较激动。我们也为了安抚群众，按她的线索调监控，果然发现了尾随她的人，确实是个未成年身型的女性，走路摇摇晃晃的夏天还穿个大衣捂得严实，我们怀疑她吸毒，就摸索到附近的老楼里，找到了这个女性，也找到了我们要找的惯犯。他们俩是父女关系。当时他们的房间脏乱，巨臭无比，父女两个都精神不好，被我们带走了。”
云靖顿了一下， “你的意思也就是她记下了尾随自己的人长什么样，还顺带着对应上了警方要找的嫌疑人的长相？”
“是的，你如果去找她，她估计没忘了你这儿事，说不定还能认出你”
云靖尴尬地叹笑了一声 ：“那有点麻烦了，那天晚上她不知道我是警察。”
云靖和林郁道谢后就会到自己的办公桌，边想着李局交代的任务边合计着下班后能不能找到那个女生。他先和其他辖区的安全知识科普负责人确认自己的主题不会重复之后，决定了在警队开放日时宣讲关于被跟踪时应该如何求助逃脱的知识，在和李局交了方案后，打算下班后去那个艺术培训机构把事情解决。
唐言姣上完了辰辰的课之后，给家长交待完了他的练习情况和节奏错误的细节，就暂时在大厅里歇着等瑶瑶来上课。言姣在做起兼职老师后才真正体会到了小朋友有多难带，老师多难当。
孩子是不会安安静静坐在琴凳上好好上完一节课的，老师需要不停讲解，纠错，鼓励，哄得了偷懒哭闹，接得了孩子的无头话。
不久后她就看着瑶瑶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走进来，和她打了招呼之后就摇头晃脑的上楼进了教室，自己主动开始上课。言姣感到非常诧异，这孩子怎么今天这么乖，很是异常啊。这个时候瑶瑶的爷爷进来了，告诉唐言姣今天瑶瑶下午体育课上跑步摔了一觉，现在还没缓过来，又叮嘱瑶瑶好好上课，上完课就会来接她去吃好吃的。
瑶瑶这个时候稍微有了一点兴致，言姣也顺势让她的爷爷放心，又当着爷爷的面夸瑶瑶上课一向很听话，心里头想着这下她应该一节课都非常听话，嘿嘿。
瑶瑶听了之后鬼鬼地看了她唐老师一眼，就开始练琴。这节课可以说进行的非常顺利，瑶瑶腿伤了不会到处打滚，又想着下了课爷爷会奖励好吃的，所以这个小魔女今天很用心的弹琴，只是到了快下课的时候有点急躁，不停往玻璃门外看。
言姣看她最后几分钟快坚持不了，就鼓励她说：“瑶瑶别看了，这节课表现得非常好，爷爷也说过会准时接你的，你把最后一遍弹完，我们就准点下课啦！” 瑶瑶转过头来说：“唐老师，你看外面有个人老是朝里面看” 言姣心想着这么多家长有什么好奇怪的，又叮嘱瑶瑶集中注意力弹好最后一遍。
终于这个小祖宗圆满完成任务下课了，自己快速的收了书就往外跑，找到爷爷后和言姣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言姣今天上完瑶瑶的课工作就结束了，记了课就可以下班。言姣这样每天早起上课，上完课再兼职，一整天疲了乏了只想回家睡个好觉
云靖来到之前找好的艺术培训机构之后，上去转了一圈便发现了教室里的唐言姣是自己要找的人，大衣也没换，衣襟上别的枫叶胸针位置和自己的烟点着的位置一样，看着像是这里的老师，就在大厅里坐着等她下课出来。
言姣下课后到一楼大厅的前台上，翻找计课本，一眼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云靖，这种年轻岁数来琴行的人大概率就是等女朋友下课吧。现在成年人学琴的也不少，上课时间还自由，学点流行伴奏可以自娱自乐。
言姣签了字就准备走人，这时坐在沙发上的人也起来了，喊了句“等一下！老师，稍等一下” 言姣听声后环顾四周看看，发现除了自己也没有别人，就侧过头看了看喊她的人，诧异地用手指了指脸“我吗？”
云靖点了下头，朝她走来。言姣有一点近视，但平时不戴眼镜，只是想着这个人如果来问课程设置自己应该怎么介绍。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慢慢走来，右手上突兀地缠着绷带，扑鼻而来是药物的味道和果篮的气息。这种混合的味道言姣每次只有探望病人的时候才会闻到，对她来说总之是种不祥的气味，是难以预知的未来和不安的感觉。直到这个人走近她才察觉到这个人自己见过，回想刚才的声音也是，沙沙的有磁性，低沉却不模糊。
她快速回忆着，蓦地想到这个人就是昨晚下班路过对面的小酒馆见过的，撞了她的那个混混。但眼前的这个人却完全是另一种气质，而且昨晚那间酒馆不是被抓走了一群制枪贩吗？
她盯着男人手上的绷带，不觉得开始联想，该不会是······昨晚又和他起了口角，今天来报复找事也不可能。
言姣此时非常害怕，转身想往楼上跑，找其他老师帮忙，却一把被走近的云靖拽住。她更慌了，这个男的手长脚长，把她直接拖走也轻松，她使了一下力气也没挣开，感觉自己是时候可以开始尖叫大喊了。
云靖此时也看出了言姣面露的恐慌，赶紧说了句：”你误会了，我是警察” 他没穿警服，亮了一下自己的警官证，干脆直接说事儿 ：“我是来道歉的，昨晚把你衣服烧了，想来赔偿”
言姣有点激动地回道：“那你抓我干嘛，你要真是警察那我也不是犯人，再说你有事就好好说事，在逃又怎么样，装警察也逃不了啊” 。
云靖这时赶紧放开她，自己职业病看到跑的就想抓，又发觉对方这会是确确实实误会自己了。自己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好，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说明警察的身份，脑子里飞速的想着怎么让这个女生暂时相信自己，脑海里突然蹦出林郁跟自己说的事。“你今年夏天的时候坐公交车被跟踪，之后你跑去所里，我们的人按照你的线索看监控，找到了你说的符合相貌特征的一对父女对吧。林郁，林警官负责的你记得吗？”
言姣听完后稍稍冷静下来，小声回了一句“嗯”。虽然她不敢百分百确定对方的身份，但这个男的到现在还没有危害，是可以交流的。唐言姣其实也不知道要什么赔偿，一个烟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用胸针也可以遮住完全不碍事。言姣暂且相信对方是警察，说：“警察叔叔···”看他也确实没和自己差了一辈，又连忙改口：“警察同志，我接受道歉，之前对您态度不好也请见谅，你们为人民服务，我的这点损失就不用赔了，真的不用赔了。”说完她就急得想走。
其实云靖在同龄人里也算长相出挑，自己又经常锻炼，体型保持得很好，这次他就纳闷了，之前一直都没有过异性如此据自己千里之外，原先在地铁站巡逻的时候还会有小姑娘主动搭讪加微信，他当然也是不能答应。但眼前的女生眼里真是一点星光都没有，或许她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所说的警察身份。
言姣当然也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很有诱惑力，或许早出现两年她会毫无顾忌地借此为理由去疯狂地追求他，一定会缠着他让他赔，但她现在变了，长得好看又能怎么样，再说这只是个意外事件，既然人家道歉了自己也接受了那这个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云靖一时语塞，他实在想不出更多的话来说，眼前的这个姑娘只是一味的客气却很难接近，只能干干的说句：“嗯，那好，真的很对不住。”言姣点头回了他一个浅笑，转身离开了。云靖一直看着她走远才出门，离开后朝宿舍的方向走去，心里一直有郁结，感觉像是悬了一块石头。道歉这个过程是完了，但怎么感觉又没完呢，做了又像是没做。无效道歉？总之有点抱憾而终的感觉，不如直接把原价转给人家痛快。